海纳百川

登录 | 登录并检查站内短信 | 个人设置 网站首页 |  论坛首页 |  博客 |  搜索 |  收藏夹 |  帮助 |  团队  | 注册  | RSS
主题: 【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3】 陈恭澍: 平津地区戡乱闻见记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作者 【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3】 陈恭澍: 平津地区戡乱闻见记   
所跟贴 【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3】 陈恭澍: 平津地区戡乱闻见记 (续2) -- Anonymous - (21680 Byte) 2004-10-06 周三, 下午3:13 (560 reads)
花田八路
[博客]
[个人文集]

游客









文章标题: 【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3】 陈恭澍: 平津地区戡乱闻见记 (续3) (622 reads)      时间: 2004-10-06 周三, 下午3:14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平津地区绥靖戡乱(七)

释义与提要

但愿历史不再重演,这句话指的是受够了惨痛教训;如果人间有盛事,反复多来几回,岂不更好。
每逢一场大规模的厮杀过后,必然死伤累累,遂形容道: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类此相似的成语可能有数十句之多。可是那满地的尸体又将如之何?记载中就非常少见了。为什么?原因之一,就是不忍卒睹;看都不愿意多看两眼,遑论留下深刻印象再加以描述了。

这一章里就有此场面,别的不说,单是征集来的棺材,就有好几千口。

文中,还提到「为了逃难、反而遇难」这句话。乡下人,一听枪响,早就六神无主,有的无可奈何,只好听天由命;有的仍想挣扎,于是随着大众到处乱跑,结果不知不觉的误闯火线,竟而胡里胡涂的进了枉死城。

这和二十八年在重庆逃警报的情形相仿佛,不逃也许没事,一逃反而碰上了。
笔者不接受「在数难逃」那种命该如此的说法,这应归咎于制造战乱的责任者。<>「华北剿总」总司令,在民国二十一年时,曾任第三十五军军长,升迁后,几经更迭,到三十七年时,有优良战绩的第三十五军军长是鲁英麟将军。

就在「涞水战役」中,因损兵折将,继师长李铭鼎举枪自戕后,鲁军长亦愤而自戕。
其后,第三十五军军长由郭景云将军接任。三十七年冬,该军奉「华北剿总」令驰赴张垣,解第十一兵团之围。兵至,围解,不意在返防途中遇伏,且战且走,终被包围于平绥线新保安城。
突围不出,解救无功,空投难继,终于弹尽粮绝;但仍在逐屋巷战,奋勇搏斗至最后一人。郭军长亦自戕殉国,壮烈成仁!

只因打的是败仗,而傅作义后来又附了共,所以这样英勇可敬的事迹,倒不大有人道及了。
自三十七年下半年起,戡乱军事多方失利,全国局势动荡不安。总队部在南京召开会议,郑介民先生会外指示,着即筹划「留置工作」。笔首得此启示,对全队前程乃有:生存条件适合、志愿留下来工作者,经短期技术指导,潜伏不动,且作立足身份培养;其余全部南调之意念。于是商请副大队长李玉林兄赴京,先求得总队部之支持。

此举,出之于军事单位,尤其是已被指定工作地区者,非比寻常也。


第七章瞻前顾后未雨尚缪

一、清理战场中的所见所为

[前略]

下面,再说几句伤心话──

「尸横遍野」,这句成语在说部里是常见的,看得多了,就没有什么刺激,只当作是形容而已,如果是写实,谁又亲眼看见来着,王兆芬同学有云:「涿县车站方圆两三里内,摆的都是棺材」,闭上眼,想想看,每一口棺材里,将要装进一具尸体。这又是一幅什么景象!

在那个时候,也就是四十年前,全国各地,对垒交锋的战场,大大小小,不知凡几,相信,时时刻刻,都有伤亡。新闻上虽有报导,但只着重于谁胜谁负,以及装备的损耗、兵员的死伤。从来不曾见过描述处理尸体的事。像傅作义下令赏一口棺木,那已经算是恩典了。

笔者写到这里,不禁联想到战场上所有的尸体,未必完全是单力面的,如果其中也有对方的尸体,那又该当如何?

刚巧,就在近日的一次喜筵中,遇见了王兆芬同学。人家办喜事,我们谈这个,岂不走大煞风景。于走,兆芬同学提笔又写下这段「处理涞水战役善后之补充资料」。笔者略事整理如下:

「处理战场上死者伤者所产生之棘手问题:伤者不分彼此一律送医,比较单纯,这里不谈;至于收殓死者可就麻烦了。

「首先发生了辨识身份问题──

(一)我方官兵,或可从服装佩件上加以辨认。
(二)当场遭受池鱼之殃的老百姓,其中又分因逃难而遇难的、和夹在火线当中枪炮无眼而被击中的都有,这就看不出来了。
(三)是被共军裹胁而来的民夫、还是共军官兵,也很难分辨,因为共军并不一定穿制服。

「再就是对共军官兵又将如何处理?
(一)就地掩埋?
(二)交由地方上的民间团体?
(三)也同样用棺木盛殓起来另行葬埋,以示国家对人民的体恤?

「最后原则决定,一概装入棺材,分别树标掩埋。入殓之际,尸体奇形怪状,血肉模糊,实在不忍卒睹。

「记得第一天我们就收殓了七百六十九具,以后就记不清了,总计点交『华北剿总』的共三十数百余具。」

[下略]

二、再三更改迄无定向的战略方针

本部队「第五指挥室」,设于张垣(察哈尔张家口),指挥员张鲁颖兄。如果不是鲁颖兄提供这份了解,笔者对于「第五指挥室」的事,实在记得很少。这除了愧对于「第五指挥室」的工作同志外,同时更感谢鲁颖兄的协助及时,否则可就写不出来了。

张鲁颖出身于陆大,抗战期间在西安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处第二科(情报)任中校参谋、组长等职。三十四年日本投降后,第一战区以设置驻北平联络处名义,派驻北平负责搜集中共情报。

三十六年九至十月间,在南京「中央训练团励志训练班」学员大队第一队任中校副队长,担任第二期第一队学员带队及训练,十月底第二期学员结业后,率队由南京经上海搭轮船至天津转北平大队部归队。

三十六年十一月奉派为「第一大队」中校大队附。旋入队奉准成立「第五指挥室」,张鲁颖兄奉派任「第五指挥室」指挥员,赴张家口建立工作,约半年,因「华北剿总」由张垣迁北平,复调回大队部任大队附,除主管参谋业务外,专事对「华北剿总」之联系协调。

下文就是张鲁颖兄以「第五指挥室张垣工作概况」为题,所提供的原文──

「三十六年十二月初,也正是天气寒冷的季节,率领各同志同学赴张家口,觅定办公处所设置指挥室。开始联系各有关单位。

「策划工作部署,完成工作派遣。部署情形,大致如次:

「『张垣情报组』,以搜集省会张垣外围之匪情情报为基本任务。

「『察绥情报组』,以察哈尔西部地区以绥远地区之匪情情报为基本任务。

「『多伦情报组』,以蒙籍同学担任,由白德昭同学任组长,以贡楚格策登(甘珠尔瓦呼图克图之
弟)、乌瑞山、仁亲道尔古等为组员。

「『宣化绥靖组』,活动于察东地区。

「『怀安绥靖组』,活动于察南地区。

「『突击组』,驻沙城,初期工作重点置于察东地区,由孙文良担任组长。

「以上部署,虽有情报、绥靖、突击之重点区分,但实际工作仍有其弹性,如情报组虽以情报活动为主;绥靖组除置重点于组训民众武力、绥靖地方外,亦进行情报与突击;突击组除执行机动突击外,亦视情况进行其它相关等工作。

「各组工作迅速展开,已有成效:

「(一)因工作态度积极而又认真,且与各有关单位协调良好,颇获『华北剿总』主管单位第二、三两处(情报与作战)之重视与支持。

「(二)了解察绥与内蒙地区基本情况,搜集共匪动态情报,除汇报大队部外,亦就近提供『华北剿总』参考。

「(三)在察东、察南地区组训民众武力,突击共匪人民武装,绥靖地方,巩固民防,振奋民心,已得到当地民众之爱戴。

「(四)三十七年四、五月间,匪『军区部队』进袭怀安县城,我怀安『绥靖组』动员该县地方武力及民群众起抗拒,给予匪军莫大打击。是役我『绥靖组』有钟宁寿诸同志受伤。」

以上就是张鲁颖兄的一段简要的记述。

笔者附注:

在建立「第五指挥室」之前,大队部已派遣王志毅同学前往多伦县开拓工作。据王志毅同学的回忆有云:「志毅自南京北返后(「励志班」第一期),即奉派至察哈尔省多伦县待了两个多月,负责搜集军事情报。」多伦与北平通信困难,即便能得到重要情报,迨至传到北平,大多已失时效。正在考虑于需要设立电台时,多伦已失守矣,再架设电台,已无法立足。当初没有「落地生根」的长远计划,但求速成与幸取,那总是靠不住的。

张鲁颖兄提到,在张垣与「华北剿总」协调良好。照说这也是应该做到的本份事,可是事实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前文说到「华北剿总」总司令傅作义有「门户之见」,除了偏狭之外,也可以解释为「地方观念」比较浓厚。更由于他们(傅作义视为子弟兵的所有部队及僚属)长久以来的苦日子过得太多了,甚至于连生活方式也与一般大众不完全一样。这些,自有他形成与存在的背景,虽然有其可议之处,但这里所要提示的,只着于他们难以与外界「相融合」的一种特性上。我工作单位能在他们自视为「势力范围」的张家口布建工作机构,且能充分活动,已属不易,而且达到「协调良好」的程度,的确是满不错的了。事实如此,不得不附加说明如上。

也正因为张鲁颖兄与「华北剿总」各业务单位相处得非常友善,迨至「华北剿总」从张家口迁至北平后,所以从「第五指挥室」调回鲁颖兄,专事对「华北剿总」的联系,一直到匪军围困北平之后。

上文,既然说到「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和总司令傅作义,那么就有根据的、毫无成见的、就事论事的,谈一谈傅作义在三十七年底至三十八年初的「平津地区之战」前一连串的贻误戎机。这一战不仅失掉了我们的半壁江山,且影响到未来的匪军节节南犯。

民国三十六年十二月三日,蒋主席手令成立「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傅作义为「北平行辕」副主任,兼「华北剿总」总司令,晋、冀、察、绥均归「华北剿总」指挥,但仍受「北平行辕」督导。

「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实际上亦很少问事,且于三十七年三月间由平飞京,就此一去不归。

三十六年十二月十一日,「华北剿总」自张垣进驻北平南郊丰台,旋又搬到西郊。

三十七年元月中旬,傅作义曾由平飞沈阳出席蒋主席主持之「军事会议」。会议中,对平津地区之战略,乃有所决定。

三十七年元月十五日,国防部新闻局长邓文仪发表一周战况,内容如下:

「东北匪军偷袭沈阳吃了败仗,林彪所属第一、第二、第四、第六及第十等五个纵队,其中第四纵
队受创最重。

「华北方面,自平保线国军会师后,一月九日又击溃聂荣臻所属第三、第六两个纵队之窜扰,俘匪约五千余人。十日又在定兴附近歼灭聂匪第三纵队十一族三十三团全部。十一日在满城东南,把聂匪所属之二、四、六三个纵队打得溃不成军。」

像这样的战报,从此即不多见。

且说傅作义将「华北剿总」从张垣迁至北平之际,以其子弟兵第三十五军鲁英麟所部,及暂编第三军安春山所部为骨干,连同平津地区所有的其它部队,总兵力约有三十万人。在部署上,是以北平为中心分向──

平承线经古北口至热河承德、

平绥线至张家口、

平汉线至保定、

平津线至天津、

津浦线再由天津至静海、

北宁线再由天津至山海关。

六个重点作辐射状之伸展。不过,以上各线,在三十七年初,已不能畅通无阻。依当时一般情况言,只可勉强联系得上而已。

至于对外通路,则只赖有塘沽海口,以及平津两地的几处空军基地。

综观全局,无可讳言的,平津地区已陷于孤立状态中。

这里要特别指出的,如果要想把平津地区的三十万大军(不包括东北撤退进关的)南移,也就是脱离平津战场,除只有塘沽一个海口可用外;而空中运输则非常有限。

一般普通老百姓,当然不清楚这些,可是身为统帅的傅作义一定是了如指掌的了。

再说傅作义将三十五军及暂三军带到河北后,张家口方面仍留下孙兰峰的第十一兵团固守。对于绥远境内之归绥、包头两市,只剩下独立第七师、骑兵第十一族及若干地方团队据守。不多久,察绥两省,除归绥、包头、集宁及张家口四个据点外,悉为匪军所窃据。

这以后,有记录可资稽考的走,傅某的作为颠三倒四、犹豫寡决,且有多次的错误判断。此中,是否另有其它内幕。诸如潜伏在他身边的共党份子从旁作祟等,则无法肯定;不过,器度不够,难脱小家子气,尤其是囿于框框狭窄,将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接下来,略述傅作义在迎接未来大战中的自乱阵脚:

三十七年七、八月,华北匪军聂荣臻所部犯平保线及冀东等处;「华北剿总」为确保平洋地区之安全,用了可资调用的一半以上的兵力约六、七个军,分别反击。虽将来犯的聂匪所部击退,但防守地区,已愈益缩小。也就是又失掉了一些外围城镇。

三十七年十月,东北局势逆转,徐蚌地区风云日紧,「华北剿总」傅作义鉴于全般形势更趋不利,乃将指挥下之所有部队,重作编组,以期适应。惟其攻守策略,依然举棋不定。

三十七年十一月一日,坏消息传来,东北战略中心沈阳陷匪,整个东北除麇集于葫芦岛之国军十余万待运外,已将沿海军事工程予以拆毁。这意会着东北全境已经沦失。

此刻,傅作义虽深知处境艰危,说不定也许是乱了分寸,竟尔失去了主意。如果遵照最高战略指导,应即放弃察哈尔张垣、热河承德,乃至于保定,将所有重兵转移津沽,俾可长期防守,且能牵制林彪、聂荣臻不致使其兵力过早转用于华南。亦必有助于华东、华中两战场。岂奈傅作义又恋恋不舍于察绥,以致难下决断,而失去不少时机。

据了解,最高统帅部对「华北剿总」亦有指示,大意是除以一部份兵力继续守备北平外,所有主力应即向津沽集中而加以确保。并对盘踞冀东聂匪所部,采取主动攻势,以削弱林匪进关后之攻击实力。

军事行动,贵乎迅速,傅作义对此依然迟疑未决。

几经修订,傅作义先是接受了以下的方案──将平津所有部队,迅即向天津、塘沽地区集结,赶在大沽口尚未封冻前(约在每年阴历十一月至十二月间),经由海运至青岛登陆,以配合「徐州剿总」夹击陈毅、刘伯承所部匪军。而后,再会合徐州战场主力反向北攻,再寻求与林、聂二匪决战,规复华北。

可是此一方案,在原来的参谋作业上有欠周延,而与实际上的船舶运输能量相差太远。试想,几十万大军,连同装备,要多少船、能在多少时日内才能运完?

一改再改,兵家大忌,可又不能不迁就事实,最后决定是──即将平津地区所有部队,乘林匪所部尚未入关前,迅速向天津、塘沽集结,以守势作战为最高原则,先行扼阻其气势,然后适时待机改采攻势,同时要求归绥、包头、大同、太原各方面极力固守,以吸引住徐向前、贺龙所部匪军之进击。

傅作义在执行上项决定时,却作了相当程度的保留。

从张垣一役中,更可以看到傅作义的三心两意──三十七年十一月底,聂匪以三个纵队的兵力,连陷平绥线万全、柴沟堡、怀安,张垣告急。守军孙兰峰紧急备战,同时电请「华北剿总」增援。当时,「华北剿总」幕僚认为,既已决定东移津沽在先,不宜再派部队西援张垣,乃主张由孙兰峰自行突围东来,并主动放弃张垣。可是傅作义对于是否放弃张垣,却又踌躇不定,就这样一犹豫,聂匪已把张垣包围得结结实实,再想突围,已经艰难万分了。

傅作义违背了先前的决定,竟又将集结于通县的第三十五军驰往张垣救援。果然。三两下就解了张垣之围,于是又给予傅作义一个错觉,满以为匪军不堪一击,张垣还可以守下去,如能牵制住聂匪一部份兵力,岂不是有利于平津之作战?

其事颇有曲折,也无妨说是傅作义的反复。张垣之围既解,原拟第二天就主动放弃,赴援之三十五军,连同驻守之十一兵团,全部约七万人,将一并回师北平。讵知由于当地居民苦苦哀求,乃又拖延下来而耽搁了一天。就在这一天功夫,发生了变话化──已被击退的匪军,今又卷土重来,故双方再激战两昼夜,匪军终于不支而逸去。

三十五军郭景云部及十一兵团孙兰峰部,正遵照原计划整装待发之际,不料傅作义又改变了决心,突命第十一兵团孙兰峰,应继续驻守张垣,以牵制匪军,必要时(也就是守不住时),亦应向归绥方面
转进,以吸引匪军西移。不过,对三十五军则严令于日内兼程北返。

大大出乎意料者──

第三十五军约两万人,就此回不到北平了!

第十一兵团约五万人,不但守不住张垣,也去不了绥远!

且说三十五军接到傅作义的电令后,于三十七年十二月六日近午出发,沿平绥铁路线,向东行进。全员约共两万人,其中有一小部份是军眷。一路上,浩浩荡荡,有大小各型车辆约四百辆。

日落时分,先头部队行抵宣化县东南之下花园,突然遭遇属于「冀热察军区」部队之袭击,先头一团下车迎战,其它部队且战且走。入夜,推进至新保安城,遂被困于此。

匪军越来越多,除了属于「华北人民解放军」聂荣臻的第╳纵队外,更发现了属于「东北人民解放军」林彪所属第四纵队(沿长城各隘口入关潜伏于八达岭一带)。在重兵围困之下,虽经一再突击,可走通他缺口也打不开。

「华北剿总」曾下令暂三军、第十六军分路前去救援,但仍无济于事。惟恐愈陷愈深,故又撤回,可是暂三军又在途中中伏,吃了大亏。

被困于新保安的三十五军,孤城苦守,已历时一周以上,所有补给,耗损净尽,日常所需,则全赖空投。距离最近的机场是北平南苑,此外,则远在青岛,可是新保安城内并没有适用的空投场地,许多东西,投不准又都飘落到城外去了。于此,其窘境可想而知。又赶上此刻正值数九寒天,冰天雪地,气温早晚常是零下二十度左右。一件老羊皮的大衣,连铺带盖,早就「杆了毡」,更加肚子里空洞洞的,真是饥寒交迫,苦死人也。

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晨,终以弹尽粮绝,大队匪军由东关涌入,守军虽在饥寒困顿中,仍贾其余勇,展开卷战;逐屋争夺,白刃肉搏,由晨至暮,战至夜晚,新保安卒陷敌手。

第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将军,自戕殉国!是为三十五军第二位自杀殉国的军长。(前有涞水之役,自戕于张飞店车站的鲁英麟将军)。更壮烈的是,全军官兵,无一生还!这怎能不令人肃然起敬!

正是兵是精兵、将是良将,遗憾的,只是这位身为总司令的傅作义,不够帅。

再说张垣守军孙兰峰的十一兵团。

三十五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张垣,孙兰峰益感势单力孤,顿觉如此守下去,绝非长远之计,于是兵分两路,决心双向突围。

此一行动,不意又告失败,乃致五万余官兵突出重围到达归绥者,只得数千人。

这个永远也说不明白的故事,到此允告一段落,其余有关联的,等到「北平围城」时再说。

接下去就是些枝枝节节了。其中,也多半都是笔者个人的意见。

话不离本行,先从「情报」说起。

在前文中,不知道注意到没有?那就是「华北剿总」每有军事调动,对方好象是颇有「先知」般的,无论是「拦截」、「侧袭」或「迎击」,不是差不多,就是刚刚凑巧,最后吃亏的,总是我方。这不能不想到是事先泄了机密,否则怎么会呢?难以肯定的,就是提不出证据来。迨至事后演变为十团糟,更找不到头绪了。

除了「泄密」之外,也就是把消息传到对方产生指引作用之外,还有以假乱真,误导判断,乃致作成不当的决定。类如这种事也屡见不鲜。用情报术语说,这也是「反间」。事实上,主要构成的条件,必须在「华北剿总」内部,有高级幕僚才成,对,傅作义的副参谋长就是已知的一个。

换个角度,再说我们这方面,在剿匪战事中,是否已经掌握了共匪的情报呢?有,无论是战略性的、或战术性的(动态)都有,其最大的缺点,就是「时效」太差,往往不是马后炮,就是明日黄花,若不然也只能抓住半截尾巴。像这样的不能制敌于先,自然吃亏不小。致于为什么会失去时效?是因为传递过程太繁复,或者说转折太多;就以我们本身的情报作业而言,各地工作单位兜集到的情报,先报到大队部,经过参谋初步处理,认为有转报价值的,再送到「华北剿总」,又是一番参谋作业,才决定如何运用。这么一来,顶快也要一两天,那还有什么「时效」可言。

再就是「情报处理与运用」,也大有问题。别的不说,专指「华北剿总」而言;我们绥靖大队的情报,照例是先送到「华北剿总」第二处,而剿总二处的职掌,除主管全部情报行政外,当然也作「情报处理」。处理后,认定其有「运用价值」的,就会签注意见,专呈总司令(参谋长)核示祇遵。

可是「华北剿总」不这么办,他们规定由第二处处理后的情报,要移送主管作战的第三处再核,而不是平行单位习惯上的「会文」。看起来,二处竟然成了三处的幕僚。为什么?痛快的说吧,二处处长是中央派来的,而三处处长才是他们的「自己人」。我这么说似乎强调了「界限」,其实绝不过份。这都是「华北剿总」第二处处长史泓兄,当面亲口告诉我的,一点都不会假。

于此可信,前文所指的傅作义有「门户之见」,是有所本的。

败都败了,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说什么都无补于事,可是不能不记取教训──对付共党,「一致」都嫌不够,「分歧」那还了得!

以上,从「附注」一转,粗枝大叶的,扯到了傅作义的三心两意及犹豫寡断。不过,傅的三心两意,是说他在「东移津沽」、「西去包绥」的决策上,有心理矛盾,如果硬说他早有投共之意,那又显得有欠公道了。

请留意,在傅作义给张垣驻军孙兰峰的指示中有云:「于必要时,亦应向归绥方面转进」,这又透露了他的「暗恋察绥」与「心向西北」。
一件事的成败得失,均非基于单一原因,有关平津地区之战,乃至陷入敌手,仍有下文。

三、一点赤心全队前程预作安排

三十七年五月二十日,总统就职于南京。

顾祝同接替陈诚任参谋总长。

「北平行辕」奉令撤消,其职权交「华北剿总」。

同年五月底楚溪春就任河北省保安司令。

同年六月二十二日,北平市长何思源辞职,刘瑶章继任。

「国防部绥靖总队第一大队」人事无异动,工作如常进行。

三十七年六月中旬起,冀东烽火渐趋炽烈,唐山外围激战,丰润失守。

同年六月十六日,平津两地分别破获匪谍组织,有男女五十七人被捕移送法办。据传,这仅是其中之「一小撮」。

三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平古县战事又起,主将范汉杰部署防务。(注:蒋主席在沈阳决定设立冀辽热边区指导机构,由范汉杰将军主持。)

三十七年六月二十三日,匪军刘柏承部,攻陷河南省会开封市,三天后,我军丘清泉、孙元良部反攻克复。

三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昌黎被攻,秦皇岛已闻炮声。

三十七年七月十七日,平汉路北段战事突紧,房山、定兴各县城郊均有激战。

三十七年八月十日,东北长春被困半年,粮荒严重,饿死者日达数百人。

三十七年九月中旬,济南攻防战达高潮,东南郊外冲杀惨烈。

同年,六至八月间,华北物价飞涨,一日数变。

以上摘录当时天津出版的「大公报」,可见情势之一斑。笔者附注:「大公报」于三十八年一月十五日天津失陷后停刊。其后,复刊时已为中共所攫有,表面上说是「民主党派」主办,实际上已成中共传声筒。

我侪肩负重寄,处于这种环境中,其心情之日益沉重,可想而知。

且说三十七年夏,绥靖总队部在南京召开工作会议,各大队长奉电令出席。别的不说,从各大队的所在地到南京去,已经要大费周章了。

笔者和第二大队长陈振山同学,陈先由东北到北平和我聚齐,然后同搭中航班机飞上海。如果不是王云孙兄(中航北平办事处主任,前「北平站」书记)从中协助,的确是一票难求,若按登记顺序排下去,要等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成行。到了上海之后,再搭京沪快车才到达南京。至于其它各大队,如山东、山西,那就更不容易了。

会议内容,琐细、复杂,三言两语,说之不尽,就绥靖总队本位而言,需要检讨之处甚多,在这里也很难解释明白,如再与整个大局相比拟,那更不足为道了。于此,只得从略。

会后,总队长以下各大队长,蒙蒋公个别召见于香林寺官邸。

提到「香林寺」这个地名,南京人也少有知道,其来历如何,笔者亦不甚了了。记得十六年前的民国二十一年,笔者在「军校特别研究班」(见拙著第一部)受训时,宿舍离香林寺不远,两三百公尺而已,其间并无遮拦,且有花径相通。园中有几洼水塘,塘内有草鱼,垂竿可得五六尾,「打汽炉」上一煮,鲜嫩可口,美味也,迄今难忘。

这一次前去,仍循黄埔路进入「中央军校」正门,右转数百尺,路尽处,原是当年的几排宿舍,如今已不复见。再左转不远,就是「官邸」了。

谒总统蒋公,承垂问工作实况,更征询意见。别人有没有意见上陈,我不知道,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蒋公最后以「作一个无名英雄」相勉。

想起来了,那天规定要穿军服,可是我并没有带来,只好临时向同志们借了一套。质料是厚卡其布,式样是草绿色长袖军常服,带上校阶级,穿黑色皮鞋。又赶上那天闷热,浑身上下包得紧紧的,一动就是一身汗。召见在即,又恐有失仪态,好不忧心;迨至辞出后,真是如释重负。

开会已罢,郑介民先生在他府上非正式的谆谆相嘱:「回去(北平)后,应即先着手准备『留置工作』,最好是尽快的提出一个具体计画,派专人送到南京来,也好酌情予已支助,并将列为项目备查。不过,在执行时,一定要审慎,以免影响士气人心。」

照理说,这是一项「工作指示」,有如「训令」,为什么要说是「非正式」的呢?因为郑介民先生是主管上级,有指示,应该透过总队部予以下达,否则就是逾越,可是如果见诸公文,黑字写在白纸上,又唯恐产生不良影响,那总是有欠妥当的。

这样说,也许还不够明白,不如从「留置工作」的性质说起。

所谓「留置工作」,简单的解释就是「部队撤退后,还要留下一批人,潜伏下来,继续工作。」

此中有「暗示」,所指的是我们这支部队,随着局势的逆转,将有可能大调动。试想,我们是负有固定地区任务的特种部队,一旦撤离了被指定的工作地区,这又意会着什么?如果明白昭告,当然有不良影响。

以上这一点,也正是为什么不正式下达命令的惟一原因。

再说我这一次来到南京来,活泼多了,像以前那样死板,只管把自己拘束起来,好象见不得人似的。就在开会下来的暇隙间,主动的访问过交情不错的一些老朋友,他们全部都是军校同学;其中有「特别研究班」的,有「洪公祠特警班」的,还有前「力行社」和「军会」的同志们。因为大家不在一处服务,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再加上一两位大炮型的人物口无遮拦,真是海阔天空,谈得好痛快。

他们人人是中坚,个个是骨干,所接触到的实际了,所以一致的要求是「改造」与「革新」,可是这又向谁反应呢?最大的症结,则在于不是时机,或者说为时已晚。假设公开提出来,不被视为精神失常,也会讥为不识时务,甚至于被指为别有用心。

究竟我们谈了些什么,可惜没有留下片纸只字的记录,这么说吧,那将是最有参考价值的历史资料。

四十年过去了,仔细算算,这些老朋友而今仍在人世的,只剩下三两个了。

返防途中,仍与第二大队长陈振山同行。一路上,有时间得以深谈。我二人有一个口头约定──假如东北不保,振山兄决定带着愿意跟他在一起干下去的人(包括「励志班」的同学、以及在东北吸收的干部们),留在东北打游击,继续与共匪周旋外,其它能够撤退进关(泛指长城各隘口)的人(原则上只限于「励志班」同学,因为有关于薪向补给等问题。)可至北平「第一大队部」或一大队所属各单位报到,当由一大队负责予以安顿,视情况个别分派工作。

此项约定,等我们回到驻在地之后,再向上级备案,并请求准许「第一大队」与「第二大队」间可直接「通报」,以便于联系。

陈振山兄,在北平小留一日,曾偕其未婚妻与笔者餐于食肆,我们又谈了一些未可预知的未来,就此一别,不意竟成永诀!迄今怀念不已。

有关陈振山兄领导下的东北大队战绩与表现,笔者写不出来,只知道他们干的是有声有色,单从能在短时间内,一举号召数万之众此一事实来看,其中自有一番不毕凡的作为和意义存在,可惜的是为时稍晚,已经扭不转失去的契机了。

据悉,目前尚有数十位二队同学在台,记得在二十年前还有联络,现在已少有往还了。又据闻,二大队副大队长杨予兄也在台湾,容打听清楚、见上一面、略绚经过,深愿专文为之一记也。

就此后话先说,第二大队于东北局势紧张时,各工作单位均陷于苦战,大队长陈振山兄下落不明;传说已经战死,也有的说被俘,惟迄未证实。不过,振山兄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关于第二大队的队员们,也就是「励志班」分发到东北的同学们,于东北失陷后,有一部份,果如前约,来到了北平。共有多少,已记不清楚,大约总有几十人,其中阶级最高的,有魏宁上校等。这是三十七年十一月以后的事。

掉转头来,再说笔者自南京开会回到北平之后,时间约在三十七年七、八月间。

首先是与副大队长李玉林兄作了一次恳谈,形式半私半公,目的在于沟通,因为从今以后将有一连串、不寻常的作法,必须建立共识才行得通。

我们开头谈的,还是南京开会的决议部份,这都是须待立即执行的。不过,我内心认为已经不甚重要了。

玉林兄也问了几个问题,不外乎上级给我们的评价如何等等,其实这更不重要了。

谈来谈去,把范围扩大了,远离了「绥靖总队」,谈到了国家大势。在当时,不懂事,像这一类的话,只适合于两个人在旷野间稍稍的说,怎么可以坐在办公室里谈论呢?不过,我们的心肠是热的,心地是正的,出发点当然是为全队数千人的前程着想,人谁无私,很自然的也把我们本身包含在内了。

有关「留置工作」的事,我将介民先生所交代的原委都讲给玉林兄听了。玉林兄觉得实在太难,当初不作长远打算,如今马上要、马上办,惟恐效果不会尽如理想,又何况这也不是随便指定一个人,就能干得来的。玉林兄说得极是,不过,我们总要尽力而为呵。

于是我和玉林兄商量着作了一个简要的内部分工;有关队本部的经常业务,以及外勤单位的工作指导等,由玉林兄多多负责;即将着手的「留置工作」则由本人先行策划,奉准后,另指定专人秘密进行。

有一点,我和玉林兄不大愿意涉及的,就是我与总队长刘培初先生之间,有些个格格不入之处,这一回,我们准备建议国防部下令,将「绥靖第一大队」调到南方去,另行指派任务,则非得到总队部的认同不可。否则可就不好办了。

虽然上级已有此意向,但需要积极推动,因而,也打算于最短期内,请玉林兄走一趟南京。此去,一来可以把「留置工作计画纲要」当面呈给郑介民先生,同时有必要请玉林兄口头上向总队长刘培初先生备个案,免得产生阻力。更重要的是请玉林兄转请培初先生能支持「第一大队」全部南调的事,而且越快越好。

原本这是很难置词的,更不容许在文字上提出请求,而事实上,从来也没有工作刚做了一点点,眼看情势不对,就要避开锋头,换个地方另起炉灶的。这不但说不过去,简直是太不成话了。

不过,这倒是可以理解的,直说吧,我这一次去南京受了影响,系来自两方面,一是郑先生嘱咐着手「留置工作」所作的提示;二是军校同学们多次接触中所给予的全面了解,据此推断,整个形势显示,不仅东北保不住,就连华北也难保。为今之计,不如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华南,先稳阵下来,再谋反攻之举。

我们这个小小的单位,虽称不上代表什么力量,可是毕竟拥有数千名爱国青年,留在华北,作用不大,能够保存,再加以培植,岂不是将来的一点希望。

玉林兄是在完全同意的情况下欣然去了。事先预估;国防部不会为了「绥靖第一大队」一个队、单独的作考卢,如果可行,也必然是全盘的、或较大规模的。

计算时间,玉林兄去南京大约是在三十七年九月间。

既然预备这么做了,自当不动声色的有以安排。于是配合大局的发展,开始收缩外勤单位的部署;对处于偏远地区、不发生作用、以及联络困难之小单位或个人,即调回大队部整训。

我们的工作,已转入另一阶段,努力的目标,要做长远打算。第一步,希望争取到,「特种部队」不能当作「战斗部队」用,应将数千优秀干部投入相宜的工作岗位,最好是适得其所,得能发挥其潜在能力的行列中。

* * * * * * * * *

平津地区绥靖戡乱(八)


释意与提要

通常所谓的「情报」,大都只是「情报资料」;经过处理的「情报资料」,才可以称为「情报」。
在「情报处理」的一系列程序中,最主要的就是「研判」。

「情报」本身所具有的价值,并不固定,必须通过适时适当的「运用」,才能提高它的价值、发挥它的作用。

而「情报运用」一事,已渐次为人所重视,除了正在发展中的多样技巧外,必备的条件,就是本身的力量。撮要而言,如果连运用情报的实力都没有,纵然情报在握,也只得徒唤负责了。

在北平围城前后期间,就发生过这种罕见的现象。

三十七年底至三十八年初,绥靖一大队南调,笔者奉命留下来部署「留置工作」,故未与部队同行。

什么是「留置工作」,训练期间没有这门课程,分发之后也未交赋此项任务,所以缺之完整的概念。

如照实际情况来说,应该是:「配合个人身份,取得立足条件,准备沦陷后继续工作。」我们的使命旣是戡乱,当然所要做的就是长期反共。

「留置工作」绝不能强制执行,除非是出于自愿,勉强的结果必将毫无效益。

「留置工作」坚苦,是可以想见的,意志薄弱的,当然不敢应命。

虽然才难事难如此,可是愿意留下来的,还是大有人在。

决定留下来的同学同志们,都希望和我多谈几次话,因为他们有问题、更有疑虑。解答问题、排除疑虑是我应负的责任,虽无半点瞒哄之存心,但由于过份乐观,也未免简化了诡谲多变的天下大势。四十年了,我当时说过的,如与以后事实发展相比对,吻合的少,背离的多,这一点已是够人失望的了。不过,失望并非绝望,也不表示永无希望,其不能完成于我们这一代的,还有下一代。

一个人的际遇,尤其在乱世,每有难自料者。我们队上有一个情报组,三人同时起步,朝 着同一目标前进,可是他们却走了三条路。

其中走上邪路的那一个,不但为人所不齿,到后来连结局都没有就消失了。这是沾上共产党、好人顿时变坏的故事。

「华北剿总」傅作义,三心二意,不遵守统帅部决策,由于私心作祟,于三十七年底,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败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着实的贻误了戎机,乃致转瞬之间共军已经兵临北平城下了。

其它的暂且不说,是时,也就是民国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共有副总司令九员,指挥北平城厢驻军十八万名。

一、三人同步各行各事走

前几章中,分别记述了本部队的若干直属单位和第一、第二、以及第五等三个指挥室的工作概略。还有在北宁线上胥各庄的「第三指挥室」和在平古线上顺义县的「第四指挥室」,虽然也有许多可记的事迹,只是大同小异,不预备再多作赘述。

在天津,有一个专事搜集情报的「天津情报组」,原先派出的基本人员,只有王智斌、齐枕萍、郭子中等三个人,后来他们又在天津就地先后吸收了几个外围情报人员,其中还有不同国籍的白俄和犹太人等等。

以所获得的情报资料而言,在比重上亦颇具份量。因为是专责,也是应该的,倒没有什么可记之处,有意思的是这三个人,全是东北籍;同受日本教育;汪伪时代又都当过日语翻译,而且在一起共事甚久;抗战胜利后于三十六年同时投效本队;本队则派他们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原本预期他们能够通力合作,再加上本队适切的指导和有力的支持,将后当有更大的发展与作为。如此也不过三年光景,这三个人居然各走各路:其中一个(王智斌)阴差阳错的投了共;一个(郭子中)逃亡日本因证件逾期无法居留被遣送到大陆;一个(齐枕萍)由笔者介绍给郑介民先生所主持的「中二组」,工作了三十年,已于七十五年因病去世。

且说三十七年八、九月间,这个「天津情报组」组长王智斌,因为和他的两名组员——齐枕萍、郭子中相处不睦,在一时冲动之下,说不干就不干,竟尔一甩袖子买棹要去上海,不料这条船途中遇到了大风浪,被迫脱离了航道,在山东沿海某处拋了锚。

这真是一次意外,谁也料不到上船来检查的却是中共的公安部队。王智斌虽然机警,可是一时之间掩藏不掉自己所有的身份证件,就这样被掳上岸去;从此音讯隔绝,不知道王智斌究竟怎么样了。

三十八年五月,上海弃守,中共「上海市公安局」首任局长许建国;不到几个月又换了第二任的杨帆。就在这个时候,失踪将近一年的王智斌,突然以中共爪牙的姿态出现在上海市。这时的王智斌变坏了,坏的比共产党还要坏,他到处招摇,到处打探事情,又到处找熟人借钱,一个不顺意,马上翻脸不认人。所有留在上海的熟人见他气焰嚣张、趾高气扬的样子,都当他「新贵」,不敢开罪他,也不敢和他攀旧交情,只得忍气吞声,笑脸相陪,凡有需索,亦无不竭其所能予取予求。饶是如此,仍然有不少的人被他扣上「国民党特务」的帽子抓去吃苦头坐牢,卽使不也得脱一层皮。当然,这中间有很多是我的朋友。他的种种劣行,与日本侵华时期,那些丧心病狂的汉奸狗腿子的所为,毫无二致。

后来据他自己向人透露,这次他是跟着;杨帆一起到上海来的。言下还故作神秘,不胜沾沾自喜。人家这才知道,他果然投了共,干了共产党的「耳报神」。

岂奈王智斌的好景不常,也是恶有恶报,不久,杨帆在「三反五反」中被整了,王智斌也就跟着「树倒猢狲散」,从此销声匿迹,下落不明了。

复按王智斌,又名王紫斌,原籍河北密云,祖上「闯关东」徙居东北已历数代,可以说是道地的东北人,他和齐枕萍少年时期就在沈阳同学共读。郭子中虽然在哈尔滨长大,却还能说得一口山东黄县的家乡话,为人也比较憨厚。王、齐二人与郭子中初不相识,可走他们从小都受的是日本人的奴化教育,因此对于国家观念、民族意识都同样模糊。时当日本人统治下的伪「满洲国」时代,王、齐相偕东渡进入日本早稻田大学就读,郭子中则仍然在哈尔滨帮他父亲做生意。民国二十九年汪精卫伪南京政府粉墨登场,到三十年上海极司非尔路七十六号伪特工总部正招兵买马,王、齐二人乃双双回国投入该部充当日语翻译;与此不约而同,郭子中也由东北进关「投效」,于是这三个人就同在一起工作而且成了伙伴。

所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王智斌的性情乖戾,反复无常,惯于投机取巧,好大喜功,又因为他的日语比之齐、郭两人流利一些,凡是七十六号和日方打交道多数都由王智斌出面,所以在这三个人当中他就以「领班」自居。在七十六号的监牢里他认识了几个蒙难的军统同志,因之,抗战胜利后得夤缘协助我方逮捕了数名日本战犯如「梅机关」的负责人中岛信一等,后来又一度充任我松沪警备总部稽查处西区稽查大队的稽查员。他认识笔者,也认识毕高奎兄和刘原深兄,看他表现不错,又与毕、刘雨兄一直有联络,此所以到了民国三十六年他和齐枕萍、郭子中先后前来北平投效本队,并派他们共同组成「天津情报组」的始末缘由。

「天津情报组」初期的工作进展顺利,似乎大有可为,料不到王智斌乖戾成性,又踢又咬,极不合群,平日颐指气使,一意孤行,与齐、郭相处不洽,甚且反脸成仇,终于搞得凶终隙末,王智斌单独一个脱辐而去。

万里轮在山东半岛,因风搁浅,王智斌被共党公安部队所俘获,据说经过了「洗脑」——思想改造,果然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其实并不是「洗脑」发生了作用,这全是王智斌本人缺乏中心思想,惯于投机取巧的劣根性有以致之。他旣懂得日文日语,对于上海的情形又颇熟悉,正好利用他作为这般共党土包子进入上海「清除国民党特务」的一个眼线,真是「两得其便」了。

由王智斌的事例来看,一个人所受的教育及所成长的生活环境之不同,足可左右其人的为善为恶,成败休咎,可为殷鉴。

二、华北战场为人所忽视

中共处心积虑、图谋夺取政权,已非一日。迨至民国三十八年初之攻掠平津,当然不是意外。

自三十七年十月三十一日沈阳孤城陷落,东北全境沦失,林彪所部卽一面抢修北宁铁路,一面利用一切交通工具,倾其全军南犯而入关,单是强征的民夫就有十五万人以上。

我军之连番挫败,当然有许多因素,其中有一部份是尽人皆知的;有一部份是只有少数人才会知道的;更有一小部份只能列入莫名其所以,或者说是介于足与非两者之间的。这些,如果认真的一一加以检讨,那将是一部很有份量的「恨史」。笔者职务地位,实在够不上谈论这个,仅就情报资料之所及,记述一点相关的「人与事」罢了。

共军犯平津,为统一指挥领导,在「党」:组成以林彪、罗荣桓、聂荣臻三人为首的「平津前线委员会」,简称「平津前委」。在「军」:设「平津前线司令部」,由林彪、聂荣臻分任正副司令员,罗荣桓为政委。

前文中已大略的说过林彪的略历,这里再说聂荣臻。此刻聂酋的本职是「华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

聂酋是共军当中参加过长程流窜的一员,中共把他们越过好几个省份的「流窜」,却自诩为「两万五千里长征」。

从民国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自江西经湖南、贵州、四川、西康、甘肃、抵陕西,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围剿与追击,竟然没有斩草除根而留下了后患。

二十六年七七抗战,中共军接受政府改编,聂荣臻任为「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副师长兼政委,该师师长卽系林彪。驻在山西一带。

同年冬,山西太原失守后,一一五师主力转移至晋南汾河一带。聂荣臻依据「八路军总部」的决定;其实是中共的阴谋诡计,以副师长身份,率领一个独立团、一个骑兵营和两个不完整的连,共约两千余人,留守五台,自行其是的成立了所谓的「晋察冀军区」,自任司令员兼政委。其范围也不过是五台、孟县两个县的山区部份而已。聂酋就在这块地方,胁迫当地民众,积极发展武力,又创办了一所「军政学校」,训练下级军政干部,居然关起大门,造起反来。而他们的装备、补给却都是政府照规定发给的。

二十七年三月,毛泽东在延安「抗日大学」三期讲话,对聂荣臻在五台山建立「根据地」一事,夸赞不已,说什么「古有鲁智深,今有聂荣臻」。这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二十八年起,聂指挥所属军分区杨成武、郭天民、黄永胜、熊伯涛、邓华等分向河北、察哈尔两省接近山西之边远县份,扩大地盘。

同年冬,一一五师长林彪偷袭山西驻军未逞而受伤,赴延安医疗期间,聂代理该师师长有时。在此期间,曾不断偷袭国军,捡便宜。

二十九年八月,在朱德、彭德怀策划下,聂荣臻调集所部的四十多个团的兵力,参加所谓的「百团大战」,以「求兵求食」为目的,窜扰于平定至石家庄正太路一带,另以二十多个团分别骚扰北宁路冀东段、津浦路北段、沧石路、平古路、平汉路此段等多处。如同流寇打劫,连抢带拉,遭殃的正是涂炭于战火下的贫苦农民。他们平常挂在嘴边上的「阶级利益」、「解放人民」等等,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成了屁话了。

所谓「百团大战」,毛泽东与朱德二人意见相左,毛泽东认为此一行动,完全违反了他的「战略方针」。因为他惟恐因「抗日」有失,而损害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元气」,另一面,也不愿见到朱德他们多作主张,脱离领导。最恰当的解释就是「吃味」了。所以连伪装的打日本,也就此罢手不干。

此后,乘着日军全力应付太平洋战事,无力兼顾的时机,乃积极开展扩张,并巩固已窃据的若干「根据地」,且向东北境内伸展。

三十四年,中共召开「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聂荣臻被选为第七届中央委员。

同年八月,日军投降,共党认为机会来了,聂率所部窜扰于平绥路东段、平汉路北段、津浦路此段,渗入察哈尔,突击张家口,出没于平、津、保近郊,故意阻挠政府接收部队北上。其行径可恶之至。

更有甚于此者:三十五年元月,在美国调处下,政府颁布停战(国共双方)令,聂荣臻却在暗中指示所属部队,利用停战机会,对国军进行偷袭,不但破坏停战令,而且从中讨便宜。其在致绥远集宁附近共军之电文中有云:「军事调处执行部执行小组,十七日十二时前将飞集宁视察,希速督令第三旅和第六团,协同友军(指共军)争取时间,不惜任何代价,坚决尽速歼灭集宁之敌(指驻守集宁附近之国军部队),力求在十七日十时前结束战鬥。」当地共军根据聂之电令,调动集宁所有共军,不惜以人海战术,连夜一波接一波的不断猛攻,终将集宁占据。这也就是共产党的「代表作」,可见凡是对他们有利的事,便罔顾一切,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

迨至「军调部执行小组」抵达集宁时,则妄称早在停战生效前已占有集宁。斯时旣然已经宣布「停战」,除了以武力加以驱逐外,又将如之何?这不过是事例之一,类此事件实不胜枚举。

三十五年,中共已不再掩饰其叛乱行为,乃明目张胆的将其所属部队番号改为「人民解放军」。也就是把政府颁发的「第十八集团军」的番号弃而不用,自立门户了。聂荣臻也不是「一一五师」副师长,而成为「晋察冀人民解放军」司令员。

三十六年,聂荣臻所部仍盘踞于晋、察、冀大部份地区。当本大队于三十六年底工作开拓之初,在情报资料中,确知聂部已有八个「纵队」之多。一个纵队约等于一个军辖三个师的兵力。

三十七年十一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决议,将各地区之部队,划分为「野战部队」、「军区部队」及「人民武装」三级,大体上如同国军的正规作战部队、地方保安部队以及人民自卫队。其时,原
「晋察冀人民解放军」改称为「华北死人民解放军」,仍由聂荣臻任司令员。

到了三十八年,平津沦入魔手,聂荣臻出任「中共华北军区司令员」、「中共京津卫戍区司令员」。

同年九月,继叶剑英之后,兼任「中共北京军管会主任」、及伪「北京市市长」。

同年十月,中同伪政权僭立于北平,聂任伪「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委员、伪「中央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委员、兼中共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代行总参谋长职务(总参谋长徐向前因病未到职)。不过,自三十九年起,也就慢慢的褪色了。

以上,就是我们工作上的头一号对手——聂荣臻。在抗战前后的十多年中,他在晋冀察绥四省,给予国军的困扰为最大。

记述至此,忽然想起:三十七年在北平府学胡同大队部的队长办公室里,悬挂着好多幅自制的图表,其内容完全是有关于「华北人民解放军」的,除番号、兵力、驻地外,还有标示明白的日常动态。在当时来说,我们之对于聂荣臻,的确是了如指掌。可是,单凭这一点,并不足以表示就可以打胜仗。

好象是在前几部书的那一章中曾提到过,笔者前些年一度尝试看想写一本「情报论」,其后,自感功力不够而作罢。记得其中有一节项目是:「情报运用与国家力量」。大意是说,光靠「知彼」并不能保证一定胜利,还得配合其它有利的条件。在众多条件之中,最重要的是运用情报的实力;如果不具备运用情报的实力,纵能取得「上乘情报」,也是枉然。因为未加运用的情报,不产生价值、不发生作用也。

举一个离开现实远一点、以免发生联想的浅易例子作为说明:比如,情报显示,敌军正向某一据点集中兵力,如能适时施以袭击,当可给予相当程度的损害与挫折。可是如果派不出一支堪能出击的队伍,那就眼看着失去了一次机会。

再比如,情报获悉,对方将在某一国际性会议中,对我采取不利举动,我方则必须在事前就予以有力的反击,非此不足以维护本身利益。可是如果连个堪当此任的代表都派不出,那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以上两例中的「一支队伍」和「一员代表」,可不能小看了它,那就是「情报运用」中所称的「力量」。

三十七年底,本队奉令南调之际,除本人外,大队部仍有留守人员约五十名,处理未了事宜,至于不能间断的情报工作之搜集、处理与分发,迄未中辍。

虽然我们对中共军政活动的了解,依旧能以掌握而不致脱节,可是在「华北剿总」方面,已经很少予以实际上的运用。为什么?这说明——运用情报的力量已日益削弱中。

有关运用情报必须具备适度力量这一点,说的比较迂迥,不过总可以看出,那个时候已显露出来的「无力状态」了。

提请略加注意的是,自三十五年起,两三年间,中共的部队番号五花八门,一改再改,连他们本身也搞得七荤八素,不要说是外界了。单以聂荣臻所部而言,出现在新闻媒体以及情报资料中的,就有:

「晋冀察军区」

「晋冀察人民解放军」

「华北人民解放军」

「华北野战军」

四种之多,至于那一天起用?那一天废止,相信非常之乱,就不必费功夫去考据了。在笔者处理情报多年的记忆中,聂荣臻曾当过:「晋冀察军区」司令员、「晋冀察人民解放军」司令员和「华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至于「华北野战军」这个名称的真实性如何?则迄未得到正确的解答,也就是说不一定有这个「番号」。

到了三十八年初的「平津前线司令部」,是临时性的,为期甚短,迨平津沦陷后,亦随之撤销。再以后,匪军大部南下,只留下聂荣臻所部看守华北。

[下略]



四、每一仗败阵都输得心有未甘

此时,是在三十七年九、十月间。

先将军事大势略作提示——

九月三十日,先总统蒋公偕三军总司令莅平巡视。十月二日,飞临沈阳,举行军事会议,指示作战要领,并激励诸将领士气。
十月五日,蒋公飞天津,转赴塘沽新港视察。(与部队南移之海运有关)
十月八日,北方军事部署完毕,先总统蒋公离平、飞沪、返京。

数日后,蒋公再度巡视北方。因为除锦州情势危急外;据记载,蒋公此行「一为商决规复锦州之计。二为督促长春守军限期突围南下。三为严督沈阳与锦西、葫芦岛两兵团赴援锦州,以期救护我范汉杰、卢浚泉等忠勇将士。」

抢救不及,锦州于十月十五日仍陷于共军之手。

最意外的是,由沈阳赴援锦州的廖耀湘兵团五个军,还没有赶到,锦州已失守,正待回防,却中了埋伏,遭到围攻,就此全军尽墨,实在使人觉得过于窝囊。

十月二十日长春沦陷,至此,大东北仅仅剩下沈阳一个孤立的据点。

十月二十二日,国防部发表一周战局如下:

平绥路东段之国军,南北会师于青龙桥后,分兵向匪出击。

聂荣臻所属「华北人民解放军」之第二、三、四三个纵队(野战部队)和独一、独七两旅(军区部队),以及「冀察热边区」詹大南所属之新七、新八两师(军区部队),到十五日下午,已被我军击溃于康庄、南口之间。

笔者附注:此类战报,颇有避重就轻之嫌,「击退」则有之,「击溃」则未必也。而实际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据实发表,岂不更加影响人心士气。

到了三十七年十一月,全国最大的一次战后——徐蚌会战,揭开序幕。这一仗如果打胜了,整个战
局,定将改观。

战鬥自十一月八日开始,一直打到第二年的元月十一日为止,前后历时六十五天之久。战场上,我英勇将士之前仆后继,血肉牺牲,真格是驾天地而泣鬼神!这一场厮杀的双方死伤,有一个参考数字,共军伤亡四十六万,政府军本身的伤亡、失踪也有三十万零四千人。

为什么伤亡如此之大?这就是匪军使用残酷「人海战术」的结果。他们以纵深五公里的阵式,向前推进,也就是说,在五公里的面积上布满了人。

对于「人海战术」,有一段描述称:「政府军的炮兵射击、飞机轰炸、战车攻击等,面临了如此庞大的人海,都为之不忍而失去效果;至于用步兵迎战,如攻入其阵地,就会被包围,向后撤,他们便蜂涌而上,进退不得,百般受制。」

还有,共军依仗着人数多,挖掘了很多既深且宽的壕沟,致使国军战车部队难于运转。

这一仗的胜败因素多多,前人已有论列,勿庸赘述。单就战略战术而言,共军所用的那一套,可以说也全不上路,根本谈不到章法,也就是常说的不按牌理出牌。这也是国军吃亏的一着。又该说了,抗战八年,政府全心全意的对付日本军阀,而中共却在背后捣鬼,不仅捡了很多便宜,学了不少乖,有些个怪异的招式,也就是这样「操演」出来的。

再说徐蚌会战的伤亡,照上列的数字,双方加起来共有七十六万多,假设以三成为死者,计算一下也有二十三万人。笔者在前文第七章中,有一段记述「涞水之役」,一仗打下来死亡也有数千人。傅作义体恤死者,每人赏了一口棺材,虽然只有数千人,可是各式各样的棺材,已经摆满了火车站附近方圆二、三里。而这次剧战的二十多万具尸体,又将铺遍了多少大地?所谓尸骨堆山者,由此看来也就不是形容词了。

以上,是现在参考了一些资料再加上一点个人的了解才写出来的;在三十七年的当时,像笔者这一「阶层」的人,或者再提高些,也不会知道其它战场的事。
再看华北战局——

三十七年十月十一、二日,山西太原城郊血战。

十一月十日,河北保定孤悬,空运中断。一周后,「华北剿总」始说明撤出保定原因。

在平绥路方面,前文第七章中,说过傅作义所属主力部队第三十五军,在新保安被困,弹尽粮绝,全军覆没,军长郭景云自杀殉职的惨烈概略。

其时(三十七年十一月),三十五军之被困,「华北剿总」曾下令暂三军军长安春山率部前去救援。

三十五军和暂三军都是傅作义的子弟兵,可也是战鬪力最强的两支部队,其成败不仅对傅作义个人重要,对平津大局尤其重要。接下来,就从暂三军安春山部赴援新保安说起。

三十五军在新保安城被围,「华北剿总」急令驻守怀来之暂三军,除留置一个团的兵力守备外,全力沿公路向西攻击;复令驻守南口之第十六军(军长袁朴),亦派出一个团推进至康庄,以资策应。

十二月八日,暂三军以五个团之兵力,在空军掩护下,先向土木堡猛烈进击,遭当面「冀察热军区」匪军之顽强抵抗,暂三军受挫。再绕道向新保安东南方之宋家营突击,初尚顺利,曾一度距新保安只有十公里,且与新保安城内之三十五军以炮火相呼应。

三十五军军长郭景云,眼看援军来到,当即指派一个师,向城东匪军阵地,猛烈冲击。不意匪军竟继缠鬥不已,双方短兵相接,战况虽十分激烈,但却无法打出一个缺口。

向西突击的暂三军,亦对匪军奋战不已,惟待援之三十五军与救援之暂三军,仍相隔数里,死拼活拼,就是无法会师。

如此相峙数小时,各军不得不退守原地,待机再件冲刺。

此刻,林彪「东北野战军」之先遣兵团,经数昼夜不停不休之急行军,于十二月八日早晨,其先头第四纵队,已越过平古线,出现于平绥线康庄、八达岭一带。

傅部之第三十五军及暂编第三军,战绩辉煌,很少打过败仗,可以说在「华北剿总」指挥下所有作战部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两支劲旅,而且颇能适应这一带的自然环境。所以匪军视为劲敌,当然早有予以歼灭的企图。是时,能在优势下围击,那就更不肯放松了。

目前,出现于平绥路东段的匪军,先后有:「华北野战军」聂荣臻所部的三到四个纵队,「冀察热军区」的两个师,以及兼程赶来参战的「东北野战军」的三个纵队(此后增至六个纵队)。以上三部份的兵力加起来,大约有十五万人左右。而国军方面,除被困的三十五军约两万人,赴援的暂三军不到两万人,再加上尚未投入战鬥的十六军的四个营,总共不过四万人,论人数,大约是七比二。实力悬殊,诸多被动,自难取胜。


「华北剿总」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乃急令十六军的四个营由康庄撤回南口;暂三军经怀来、镇边城、门头沟,撤回北平。

十二月八日夜晚,第十六军在林彪所部第四纵队尚未合围前,回抵南口,仅稍有折损。次日,卽奉令放弃康庄、南口、昌平各点,转移北平。

新保安东南宋家营之暂三军,奉令后,连夜撤到怀来。九日过午,以汽车运送,开始由怀来沿镇边城狭长山隘向北平行进。十日晨,先头部队行抵镇边城,军长安春山,为体恤士卒过于疲劳,未遵照上级绕道门头沟的指示,乃自作主张抄了近路,准备穿过妙峰山,直趋北平西郊。

已进抵八达岭一带之林彪第四纵队,突发现怀来国军有向东撤退模样后,未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返回顶端
    显示文章: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所有的时间均为 北京时间


     
    论坛转跳: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新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回复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编辑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删除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投票
    不能在这个论坛添加附件
    不能在这个论坛下载文件


    based on phpbb, All rights reserved.
    [ Page generation time: 0.612567 seconds ] :: [ 23 queries excuted ] :: [ GZIP compression enabl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