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耐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3/06 文章: 1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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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拉丁化汉语纯拼音文字行得通吗?》
广西医科大学设备科 吕观雄
从利玛窦用拉丁字母为汉字注音算起,拉丁化运动在中国已370多年历史了,40多年前,“北拉”获得法定文字地位,在陕北根据地与汉字并用58年,《汉语拼音方案》获得了国家的法定地位后,国家用它来推广普通话,为汉字注音,不少热心文改的同志更是用它作基础来研制和试验拼音文字。算起来,许多同志为汉语拼音文字出了不少力了,现在,全国认识拉丁字母的人已不少,会讲普通话的人在城里也比比皆是,看来拉丁化汉语纯拼音文字也该瓜熟蒂落了吧。可是遗憾得很,赞成拼音文字拉丁化的人还是寥寥无几。另一方面国内并没有花很大力气,简化字却很快就在全国推行开来了。二十多年来,主张拼音形声字的方案和论文并没有因为没有发表的机会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这是为什么呢?还是让我们从拉丁化、纯拼音化的内部去找原因吧。
一、文字的发展规律
1.没有纯粹表音的拼音文字
主张汉语拼音文字拉丁化、纯拼音化的人都信奉一个文字发展规律的公式:象形文字-〉表意文字-〉表音文字。按照这个公式,他们认为:汉字是原始落后的文字;日本平假名较先进;拉丁化音素化纯拼音文字则是最先进的文字。
这个公式是从考察西方文字发展史得来的。这种撇开世界上使用时间最长、使用人口最多的汉字,来总结文字发展的普遍规律的做法,难免没有片面性。
其实纯粹表音的文字是没有的,如果有,这种“文字”纯粹是乐谱。以使用人口最多拼音文字英文为例,英文的I读[ai],意思是“我”,而不是“眼睛”(“eye”,也读作[ai])可见“I”和“eye”这两个词也是各表示一定的音意的;英文单词有形态变化,如:名词转化成动词时,可以从词尾变化看出来,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英文许多单词一词多义的缺陷,因而形态变化也表意作用;英文还存在大量表意的构词词辍,其作用近似于汉字的意符或词素,所不同的是,词辍发音,意符不发音;近年来各国文字都在大量使用首字母缩略语,而这些缩略语很多本身是不拼音的,基本上是每个字母读成一个音节,这反映了一种反拼音的趋势,可见拼音并不是目的,而是一种为了简便易学的手段,当这种手段用到尽头时,人们就会想到用另一种更简便的补充办法。(这方面郭致平先生有精辟的论述,请翻阅“楚台文集”网页)
2.西方语文和汉语有各自发展的特殊规律性
西方语言和汉语是两种根本不同的语言,文字是记录语言的工具,语言不同,与之相适应的文字也就不同,其发展规律就必然有各自的特殊规律性,生硬的把西方文字发展规律来套汉字,是错误的。
西方文字走上拼音化,是由于西方语言的以下特点造成的:
(1)西方语言词汇的概括性不高。古人同自然作斗争,首先接触的是动物、植物,研究动植物的名称,可以间接了解古代语言的情况。分析一下英文动、植物的名称,可以了解,古代英语词汇的概括性是不高的。请看下例单词:
co ck(公鸡 ) hen(母鸡 ) chicken(小鸡 ) bull(公牛 ) cow(母牛) bullock(小牛)
从这些单词可以看出,古欧洲人还没有能概括出表示所有鸡的“鸡”字和概括出表示所有牛的“牛”字;也没有概括出表示共同特性的“公”、“母”、“小”等词素并用于构造新词。由于语言的概括性不高,如果用象形文字来表示,就得画很多符号。例如以上六个词,就分别得画六个象形符号来分别表示。世界上的事物成千上万,如果不进行高度的概括和归纳,要想都画符号来表示是不可能的。
从以上单词还可看出,如果这些单词都用象形符号来表示,将与英语语音不相适应,有的符号表示一个音节、有的符号表示二、三个音节,显然,这种文字与语言没有一定的联系,不利于阅读和学习.
(2)印欧语言一般都有性、数、格的变化,如果用象形文字来记录,是很麻烦的。吴玉章曾引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古埃及文字是怎样走上拼音化的。据说,有人在埃及发现一些很奇怪的画,人们不知道这些画表示什么意思,后来有个法国人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吴老举了一个例子,有一串画的排列次序是:人头、蜜蜂、叶子、锯子、长颈鹿。这种排列表示什么意思呢?原来“人头”表示“I”(我),“蜜蜂”,英文的读音跟动词to be的“be”同音,“叶子”,英文读“lieve”,所以“蜜蜂”和“叶子”合起来表“believe”(相信);“锯子”,英文读作“saw”,正好和“see”(看见)的过去时“saw”同音,所以这里画个锯子表示“see”的过去时“saw”,意思是“看见了”。这句话的意思连起来是“我相信我看见了一只长颈鹿”。(注1)
我们且不考究这件事是否真实,不过这个故事倒是给我们以启示:“see”这个词,英文就有“seeing”、“saw”、“seen”和“see”四个时态,这些词如果都要画符号来表示,就得画四个符号,这多么麻烦!
从印欧语言的这些特点来看,它是不适于用象形文字来表示的。另一方面,印欧语言的音节也比较多,有发达的复辅音,这在客观上也适用于拼音文字来记录。可见,西方文字走上拼音化是有其内在规律的。
汉语则与西方语言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汉语的词有很高的概括性。我们的祖先很早就知道对事物进行归纳、概括。他们在几千年前就知道把人的心理活动及各种活动进行归纳。这种对事物的概括必然反映到语言文字中来。例如:我们的祖先很早就能概括出具有共同特性的“公”、“母”、“大”、“小”等字;能概括出包括一切鸟类的“鸟”字;他们还能把很抽象的心理活动“思、想、感、情、悲、怒”等归纳为心理活动,用“心”字旁表示,知道把“提、拿、抓、推”归纳为用手来做的动作,用“提手旁”来表示。这些事实表明,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具有很高的抽象思维的能力,他们的思维很早就完成了从低级走向高级的阶段。人类思维的发展是从低级走向高级的。在低级阶段,人类的思维主要以形象思维为主,这时他们比较容易理解形象具体的东西(个人的思维发展过程也是如此,幼儿的思维特点也是以形象思维为主),这从各国文字发展史就可以看出。例如,人类最早的文字都是象形文字。象形文字是很容易记住的,实践表明,越象形的文字,儿童越容易记住,在纸上画一匹马,不用教,他也知道是马,只要他见过真马就行。但是象形文字太难画了,后来我们的祖先发现,画几条简单的显示事物轮廓的线条,人们也能够理解和记住。所以象形文字发展到现在,大多数已不象形了。现在汉字还保留有“不象形的象形字”,是否可以说,汉字还是停留在原始落后阶段的文字呢?这要做具体分析。古人在使用象形文字的过程中发现,在一个小方格里是不能画尽世间一切事物的。例如:树木有许多种,同一种的动植物又有品种、性别、大小、颜色的不同,这么多貌似相似又实各有别的事物是不能用简单的线条分别画出来而又彼此不相混淆的。怎么办?聪明的祖先便想出对事物进行分类归纳的办法,他们用简单的象形符号来表示类属,用另一个简单的独体字表示声旁的方法来造字,这就是形声字。形声字的出现,是文字史上一个革命性的变革。实践表明,形声字非常便于逻辑识记。人类与动物的根本不同,在于人类具有逻辑思维能力,他们能够从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来推理一些不能直接感知的事物。例如:我们看见一壶水冒出大量水蒸气,就知道水开了。这是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水开了总是要冒出大量水蒸气的规律;同样,我们看到一个“铬”字,尽管老师没有教过这个字,我们也知道这个字是表示一种金属,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所有表示金属的字都有“金”字旁的构字规律。我国的优秀教师正是抓住了汉字构造有规律,适合人们逻辑识记的特点,采用集中识字的方法来教学生识字,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由于古人受认识水平的限制,他们不可能正确地分类和概括一切事物,在造字上表现为有些意符用得不当,分类也比较繁杂,但这在整个汉字体系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有些人以此来否定意符的优越性,这是不对的。
汉语的复音词也是用概括性很高的基本词组成,例如,“牛”这个象形字就概括了所有的牛:黄牛、水牛、公牛、母牛、小牛,等等;“公”、“母”、“小”等词也是概括性很高的词,用来修饰“牛”等词,就可以组成各种词。这种构词也是可以“望文生义”的,因为这些词也是有规律的。
形声字的大量出现,象形字是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呢?恰恰相反,少量的象形字和形声字混合使用,才能提高汉字的学习效率,初入学的儿童,容易学会简单的象形字、指事字,学会了这些字,实际上就掌握了部分形声字的形旁和声旁,以后学习形声字就容易多了。另外,汉字词素化后,象形字更是脱胎换骨,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时的象形字不仅是形声字的“字素”,也成了“词素”,词素化的象形字实际上已经是意音文字了,硬把现在的象形字和原始的象形字扯在一起是错误的。汉字词素化后,需要的大量新词只需用两个以上的汉字组合成复合词,不需另造新字,这样可大大减少常用汉字的数量。
汉语的另一个特点是词汇没有性、数、格的繁琐变化,例如“我爱他”、“他爱我”两句话只要三个字表达,而英语却要写“I love him”和“He loves me”,需要六个不同的字形。汉语的这些特点,可以大大减少文字符号。
汉字还有一个显著特点:一个字一个音节,而且大部分字是一字一音。这就使得我们只要学会3000多个常用汉字,就可以念得出几万甚至几十万个由这些汉字组成的词。这与日本人使用汉字的情况不同,由于日语中汉字多音字的情况较多,同一个汉字在不同的词有不同的发音,使他们学汉字较我们要困难些。(想想中国人往往把姓氏用字“仇”、“阳”念错,就可以想象日本人学习汉字要比中国人难)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由于汉语的词汇具有高度概括性以及汉语语法没有性、数、格的变化的特点,我们的祖先只用画很少符号,就可以组成各种便于逻辑识记的词汇,用来表达各种思想,这就是汉字至今没有走上拼音化的一个主要原因。
3、文字发展的共同规律
以上分析了汉字和西方文字发展的特殊规律,现在我们来探讨一下这两种文字发展的共同规律。
汉语和西方语言虽然有很大区别,两种语言文字在发展规律方面有各自的特殊性,但也有共性。这是由于人类对语言文字的共同要求所决定的。文字首先必须适应人的心理和生理特点,因而理想的文字必须是易看、易读、易学、易记、不易弄错的的文字。这样的文字就必须具有表意明确、构词逻辑性强、表音性强、笔画简单易写,字形分辨率高等特点。事实上,文字正是向这几个方面发展的。
表意方面:文字都是表意的,不表意的文字是没有的。然而只有概括性高的文字才是理想的文字。文字正是由概括性不高往概括性高的方向发展。最初的图画文字只表示意群,表达意思不明确,很不理想;后来发展成为象形文字,一个字表示一个词了,但这种文字的概括性还不高。如前所述,英国人的祖先还未能概括出表示共同特性“公”、“母”、“小”等词,也没有概括出表示某个种属的“鸡”、“牛”等词;古汉语也有类似现象,如“公牛”写作“ 牯 ”,“小牛”写作“犊”,“纯黑色的马”写作“ 骊”等等。在现汉语,“ 牯 ”已为“公牛”所最代;“ 犊”则多称为“小牛”或“牛犊”。
近代印欧语言出现了大量表示一定意义的词缀,词缀的出现,可以认为是印欧语言的“意符”。值得注意的是,十九世纪欧洲出现的人做语“Esperanto”(世界语),这个语言的创始者柴门霍夫在印欧语言的基础上创造了大量概括性很高的基本词汇,他还分别按照不同的词性给予这些词不同的词尾:名词词尾加字母o;形容词词尾加字母a;副词词尾加字母e等等。柴门霍夫还创造了许多词缀:mall-表示与词根相反的意思;in-表示阴性名词;-ej-表示场所等等。从印欧语言的这些发展特点以及汉字词素化的发展趋势来看,文字是往概括性高、逻辑性强的方向发展的。文字的这一发展规律是由人的心理规律决定的:概括性高、逻辑性强的词适于逻辑识记。
表音方面:最初的文字都是图画文字,是不表音的,一幅画就相当于现在的一幅漫画,只表示一个意群,用什么语言来表达都行。后来,一幅画就只表示一个单词,这种文字与语言的关系也不大,一个符号有表示一个音节的,也有表示几个音节的,所以碰到一个自己不知名的符号,就念不出来。再后来,这些象形符号就进一步演变成字母,成为现在的拼音文字。在汉字则是另一种情况,汉字的象形字并没的演变成字母,而是演变成词素音节文字,一个象形字代表一个意义、一个音节,在这些音节的基础上,加上不同的意符构成新字。现在的汉字体系就是意音文字体系。有人把汉字说成是象形文字、表意文字和意音文字的混合物,这是不合事实的。照这种主说法,象形字和表意字就不是意音文字了。其实象形文字和表意文字词素化后,就不仅表意而且表音了。例如:我们学会了“鸟”字后,再看到一个新词“蜂鸟”,我们也能念出来,就是因为我们学了“鸟”字后,不仅学到了这个字的字义,也学会了这个字的读音。统计表明,3650个常用汉字的使用频率达99.9%以上,也就是说只要学会这些常用汉字的读音,几乎所有由这些汉字组成的词都可以读出来。
书写方面:文字是由繁杂难写往简便易写的方向发展的。
古汉字字形结构繁杂,笔画不顺手,后来经过几次改革,现在的汉字字形比较简单,书写也顺手了。文字的简化和文字的词素化是相辅相成的。古化汉语单音节词多,需要一个词,就造一个字,致使汉字结构越来越繁杂,汉字词素化后,就不需要造这么多字了,常用汉字的数量也大大减少,这就使汉字的简化成为可能。
印欧文字也走了由繁而简的过程,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笔画也是很繁杂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向一面写,书写顺手的拼音文字。现在,各国拼音文字都有缩短的趋向,缩略语的大量增加就是一个例证。
文字发展的总的趋势是简,武则天曾经造了几个繁体字,如“ ”、“ ”,她还下令要在全国通用,可是还是推行不了,原因之一就是人民不喜欢文字繁难。但是文字的简化是有一定的限度的,如果所有的字都简到只有一两笔,势必会造成许多字字形相似,不便阅读。
字形方面:文字是往字形分辨率高的方向发展的。文字是用眼睛看的,所以必须适应人的视觉生理特点,以利于速阅。这就要求文字必须是定型的,定型的文字才易形成条件反射;还要求字形分辨率高,这样的文字容易直接通过字形达意。要字形分辨率高,就要求文字构造千差万别,如果所有的字都只有一、二笔,结构都是整齐的线型,这样的文字分辨率就不高。汉字的构造繁杂,有左右构形的,有上下结构的,有包围结构的等等。这种结构,从写的方面来说是繁难了,但是从阅读的方面来说是容易了。所以要辩证地看待汉字。文字的认和写是一对矛盾,汉字最简的字只有一笔,最繁的字有几十笔,就是文字既要简便易写,又要易认这一对矛盾发展的结果。
精密化方面:文字是往精密化的方面发展的。古代汉语一词多义的现象相当普遍,通假字很多。例如“而”通“尔”;“说”通“悦”;“之”的含义更多,有“往”、“的”等等意思,还可做指示代词。所以我们看古书,碰到这些字往往特别难解,需要联系前后文来考虑才能看懂。随着文字的发展,文字日益精密化,原来无字的,现在另外造了新字来表示,原来意思相通的,现在已有了分工,各有各的含义。
有些人认为现代汉字复合词已占多数,可以用同音字来代替繁体字了,说这是符合文字往表音方面发展的。我认为这一工作应该慎重,以免走古人的老路。
文字发展规律的这几个方面都是互相联系又互相制约的。要表音性强,就有可能影响表意的明确和字形的分辨率;要音、意都明确就有可能书写不简便等等。所以我们评论一种文字的优劣,应该从文字发展的这几个方面来全面衡量,过去人们往往指责汉字不是拼音文字,难学,不知道汉字正是牺牲了拼音而换得字形分辨率高和简短明确的。我们在研制文字方案和评价别人的方案时,也应该根据这几个方面来衡量。现在我打算用这个标准来评价一下拉丁化汉语纯拼音文字的优劣。
三、拉丁化汉语纯拼音文字为什么行不通?
有一种理论认为:文字是记录语言的工具,既然说出来的话听得懂,用纯拼音文字拼写语言的文字,人们也能看得懂。
的确,纯拼音文字是有许多优点的,人们看到一个词就能念出来,听到一个词就能写出来。可是,只要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些优点和它的缺点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1.纯拼音文字适应不了词汇的急剧增加;
人类的发音器官在发音上有一定的限度,只能发出二千个左右响亮而又不易混淆的音节,而人类需要的词汇是无限增加的。在古代,人类的生活面很窄,科技不发达,只要很少的词汇就可以满足需要,而今天的情况大不相同了,现代科学技术发展非常迅猛,知识增长很快,有人非常形象地用“知识爆炸”来形容这一增长速度。在这种情况下,与之相适应的词汇需求量也以加速度的速度迅猛增长。据说英语每年新增的词汇就有一千多个。显然,纯拼音文字如果要适应词汇的增加,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不断增加单词的音节,这就与文字要求简短发生矛盾;另一个办法是旧词赋新义,造成一词多义,这又与文字要准确、精密的要求相矛盾。这些矛盾斗争的结果,最终会迫使纯拼音文字作出让步:文字走上意音化和音节化。
以英文为例,长期以来,许多人都痛感英文拼写法太繁杂,如to .too .two这三个词都读作[tu:],可是写法却不一样,而一些字母在不同的单词又有不同的读音。多年来,许多人都在探索英文拼写法的改革,但都没有成功。其实英文拼写法不一致,也是文字要求精密,必须区分同音词的结果,如果所有的同音词都写成一样,阅读时就容易弄错。这种用改变拼写法来区分同音词的文字,实际上就是有表意成份的文字了。值得注意的另一个现象是,各国拼音文字都有音节化的趋势。近年来,缩略语大量增加,其数量之多,简直可以编一部大词典。缩略语的特点是,取一组复合词各词的头一个字母来构成新词。例如,protein-bound iodine (蛋白结合碘)缩写成PBI;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缩写成USA。这些词不是按照词的实际读音写成pibiai和juesei,而是写成PBI和USA,可见,这些缩略语实际上已经音节化了。这是一种只有26个音节,只限于做名词的“音节文字”。
这种“音节文字”固然简短,但是数量多了,就与人的大脑的记忆心理特点发生矛盾。心理研究表明,人比较容易记住有内在联系和规律性的东西,而这种只有26个音节的“音节文字”能够提供给人每个词素的信息太少,所以我们在书上看到一缩略语,根本无法推知它的词义,即翻词典,也难记得长久。这种“音节文字”的另一个弊病是,容易形成新的同音同形异义词。所有这些矛盾还会迫使西方文字往何处去呢?还很难预料,不过可以认为,走汉字的道路,用意符的方法来解决才有出路。
2.学会了拼音就可以看懂纯拼音文字写的书吗?
主张纯拼音的人认为:人所掌握的词汇是人在社会活动中通过口头语言交流而获得的,所以一个人只要学会拼音,就可以看懂拼音文字的书了。
这种观点是片面的。的确,一个学龄前儿童或者一个文盲,尽管他们目不识丁,可是他们也能与人交谈,表面上看,他们也掌握许多词汇,其实一了解,就会发现,文盲所掌握的词汇量要远远少于有文化的人的。这不仅是他们直接接触的单词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现在我们分析一下人掌握语言文字的途径。
著名的生理学家巴甫洛夫曾做过一个著名的实验,他在狗的唾液分泌腺管上接上一根导管,人每次给狗喂食时,就同时按电铃,反复多次之后,以后每次按铃,虽然没有给狗喂食,狗还是分泌唾液,这说明,铃声作为喂食的信号,已在狗的大脑中建立了条件反射。人掌握词的情况也一样。一个小孩,大人给吃苹果,他就把“苹果”这个词的声音和苹果的颜色、形状气味联系在一起记在脑中,以后他听到别人讲苹果就个词,他就会联想到到苹果的颜色、形态和味道,这就是说,他已在他的经验范围内理解了“苹果”这个词的词义。这是人类掌握语言的一种途径,即人直接通过各种感觉器官,把感觉到的事物和听到的代表这些事物的声音联系起来,在大脑中建立条件反射。这种特性是人和动物所共有的。但是还有一种情况,有许多词汇,许多人并没有听过、见过,可一看文字,就能理解词义。例如尹斌庸同志没有看过和听过“散香龟”这个词,但是他看了这三个汉字,就能理解这个词是指一种能散发香味的乌龟,而他看了这个词的纯拼音形式,却不明白词义,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一个人在社会生活中直接接触的事物以及代表这些事物的词汇,相对来说还是很少的。特别是现代社会,科技发展很快,新产品新事物层出不穷,与之相适应的词汇也不断涌现。据说,飞机上的零部件有上万个,生物体内已发现的酶就有上千种之多,这些东西都得有个名字。我们只要留意一报刊、广告,随时都可以找到诸如“翼伞”、“伞翼机”、“降压表”、“气动蝶阀”之类的新词。这些词我们都没有看过和听过,现在居然也看懂了,至少在我们的经验范围内看懂了。这些事实,说明人的大脑中有一种功能使得人能够推测未直接感知过的东西,这就是逻辑思维能力。我在讲汉字的发展规律时已经讲过,人能够发现客观规律,并利用规律来推测一些没有直接感觉到的东西。例如,人们开渠从高处引水来灌溉低处的庄稼,他们在开渠之前就能预见到,这水一定会流到田里的,这是因为人们在实践中已经发现了水往低处流的客观规律。分析一下我们能够“望文生义”的词,原来也是有构词规律的。语言学家研究了各种语言,发现各种的构词都有一定规律性。例如,英语的构词特点主要是在基本词的基础上加前后辍来构成新词;此外还有词性转换,词义引申来构造新词的方法。掌握了这一规律之后,学习英语往往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汉语的构词法更是丰富多采,其中最为独特的是句法学造词法。句法学造词法的特点是造词法与造句法一致。例如,“地震”一词在“地震了”这个句子中是主语和谓语两个词;在“预防地震”这个句子中是一个词。汉语的这种造词法,使得大部分汉语的词具有形象性和可理解性。
其实语言本身就是有规律性的。人之所以能掌握语言,是因为人具有逻辑思维的能力。有人曾训练一只名叫Washoe的猩猩,到三岁时,这只猩猩就学会了三四十个符号,表示“你”、“我”、“请”、“听”、“吃”等等,但是它只能单个使用这些符号;而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只要学会一定数量的单词和句型,他就可以按照句型把单词自由地组织起来造句,表达思想。例如,他学会了“苹果在桌子上”这句话后,他就可以根据事实,按照这个句型说出“玩具在椅子上”之类的话来。我们学习外语也一样,我们只要掌握一定句型和单词,就可以理解任何一句话,只要我们掌握每个单词的词义就行。人们在构造新词时也是按照一定的词型来构造的。例如,录像的器械是最近发明的,人们就按照“录音机”这个词型来给它取名为“录像机”。同样,人们理解一个新词也往往按照构词的规律来理解。这里有一点要强调的是:人们要听懂一句话,首先要懂得构成这句话的每个单词的词义;同样要不翻词典而又能理解新词的词义,就得弄懂每个词素的独立意义。如果某人把“录像机”的“录”理解为“鹿”;把“像”理解为“大象”;把“机”理解为“鸡”,或者把它当作三个毫无意义的音节,那么他只有翻词典,把这三个音节当作一个整体来反复背诵,强化自己记住,这正如要我们记住一个毫无道理的外文单词一样困难。我们在实际阅读中往往碰到一些看不懂的词和成语,分析原因,除口语中少用之外,词或词素意义不明确是主要原因。例如,“邂逅”、“白璧无瑕”,如果不明白“邂逅”、“璧”、“瑕”的字义,即使有前后文,也难弄懂词义。纯拼音文字的同音词和同音词根都没有作词形上的区别,由于词素意义不明确,人们就很难看懂新词了,尹斌庸同志看不懂“Sanxianggui”却能看懂“散香龟”这个词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看纯拼音文字写的书,往往要翻词典,非常麻烦。
我们说汉字构词可以望文生义,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汉语中有许多词,如“火柴”和“柴火”;“报答”和“报复”,这些词尽管你已懂得词素意义,又怎么能望文生义呢?
的确,汉语有些词是不好从字面上理解词义的,这些词只能靠直接感知来形成条件反射,在具体的生活中理解。但是,懂得词素意义后,有些词是可以通过前后文的逻辑意义来理解的。例如,“他划了一根火柴,把灶里的柴火点着了”,这句话里“火柴”和“柴火”两个词是不难理解的。
通过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纯拼音文字是行不通的。主张纯拼音的人总是用形而上学的静止的观点来看待发展的事物,他们只看到纯拼音的优点:会说就能写,能拼就会念。可是他们看不到语言总是不断发展的,看不到纯拼音文字的局限性适应不了语言的一面,看不到纯拼音文字不便于识记,不精密,不便于速阅的一面。用这种观点和方法来指导文字改革,显然是行不通的。
四、拉丁化的国际化行得通吗?(祥见第二部分)
作者:吴耐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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