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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t: 法拉奇:愤怒、自豪和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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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zt: 法拉奇:愤怒、自豪和疑问 (721 reads)      时间: 2003-3-18 周二, 上午6:45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法拉奇:愤怒、自豪和疑问



  曹长青译(华尔街日报授权)



  【曹按:本文(The Rage, the Pride and the Doubt)发表在3月13

日《华尔街日报》言论版。现居纽约的意大利著名女作家法拉奇(Oriana

Fallaci)是目前西方知识界最直言批评伊斯兰文化的知识分子,她在911

之后一个星期写出的坚决捍卫西方文明的《愤怒与自豪》一书,在欧洲引

起轰动,在意大利、法国、德国等都成为畅销书;同时也遭到伊斯兰世界

和欧洲左派的激烈攻击,并被告上法庭,甚至受到来自穆斯林团体的死亡

威胁。《愤怒与自豪》的节缩版在意大利最大的报纸登了四个半版,创了

报纸言论版面长度的记录。本篇英文原文近三千字,也是《华尔街日报》

罕见的言论文章长度,可见她的文章受重视的程度。虽然我并不完全同意

法拉奇的观点,尤其是最后一条,但我非常欣赏她顶着西方“政治正确”

的浪潮,和左派枪林弹雨的攻击,以及伊斯兰世界的谩骂和死亡威胁,丝

毫不妥协、绝不放弃捍卫西方文明的敢言精神。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将本文

译出供中文读者参考。】



  试图回避关于这场战争是否应该打的问题,战胜那些仍撕裂着我的不

情愿和怀疑,我经常对自己说:“如果伊拉克人能够自己铲除萨达姆.侯

赛因该多好;如果他们能够像我们意大利人1945年对待墨索里尼那样,处

决他,然后倒绑着他的双脚吊起来该多好。”但这都没用,或者只从一个

方面有意义:意大利人在1945年能够从墨索里尼手下解放出来,是因为盟

军已占领了五分之四的意大利;换句话说,是因为有了二战。没有那场战

争,我们就一直得有墨索里尼和希特勒。



  在二战中,盟军毫不留情地轰炸了我们;我们像蚊子一样地死亡。盟

军也同样在阵亡,在萨勒诺、在安兹欧、在卡斯诺(意大利三城市)、在

从罗马到佛罗伦萨的道路上。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45,806美军和17,500

英军阵亡,还有来自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印度和巴西等的

盟军;还有选择了戴高乐的法国人,还有选择了第五或第八军的意大利人

。有谁能猜到在意大利有多少盟军的墓地吗?60多个。最大、最拥挤的是

美国军人的,在拿图诺,有10,950个墓碑;在佛罗伦萨附近,有5,811个。

每一次我路过那里,看到那潮水般的十字架,我都因悲痛和感激而颤栗。



  在意大利当时也有一个叫做“全国解放前线”的抵抗(法西斯)组织

,盟军给他们提供武器弹药。我当时虽然只有14岁,但也参加了这个抵抗

运动。我清楚地记得,勇敢的美国飞机冒着射向空中的枪林弹雨,向图斯

坎尼地区空降援助。准确地说,他们在一个晚上空降了一支突击队,帮助

建立一个叫做卡拉电台的短波站。但是,这10名能说流利意大利语的美国

人在三个月之后被纳粹抓住,遭拷打之后,和一名参与该活动的叫做安娜

.玛利亚的意大利女孩一起被处决。



  所以,对这场战争到底该不该打,我仍有两难选择。我试图能够在这

里讲明我的理由。首先,和那些从来不怒吼反对萨达姆和拉登,只知道向

布什和布莱尔吼叫(他们在罗马的反战中也举着牌子喊反对我,希望我被

炸死)的反战者们正相反,我对战争十分了解。我知道什么是生活在恐惧

中﹕在战火袭击下奔跑,目睹亲人被杀害、房屋被摧毁,在饥饿中梦想着

一块面包和一杯水。更难受的是要为(或者感觉要为)别人的死而承担责

任。



  我知道这些,因为我属于二战那一代人;作为抵抗运动中的一份子,

我本人也是个战士。我知道这些,因为我生命中的相当一个部份是战地记

者。从越战开始,我就亲身经历了那些只是在电视上、在把西红柿酱当血

的电影里看到战争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恐怖。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我对战

争的痛恨远超过那些认真的、或者玩世不恭的反战者们。我痛恨战争。我

写的每一本书里都流露着我对战争的痛恨,我不能忍受见到枪。但是与此

同时,我不接受“所有的战争都是非正义、非法的”这种观点,或者说这

个口号。抗击希特勒、墨索里尼、日本天皇的战争是正义、合法的;我的

祖先们打的反对侵略者的意大利重生战争是正义的、合法的;美国抗击英

国的独立战争,和其它为了自由和尊严的战争也同样是正义的、合法的。

我不相信那些卑劣的对罪恶的饶恕,那些虚伪的对邪恶的绥靖,和那些轻

而易举的宽容。我更蔑视那些对世界和平进行讹诈的人。当和平的前提是

驯服、恐惧、失去尊严和自由,这就不再是和平,而是自杀。



  令我对这场战争到底该不该打产生两难选择的第二个原因是,这场战

争不应该现在打。我希望,希望这是合理的,这场战争在一年前就打了,

在世贸大厦的浓烟未消、整个文明世界都心向美国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就

打了,那些从来不反对萨达姆和拉登的“和平主义者”们今天就不会在那

些广场上诅咒美国。好莱坞的演员们就不会扮演救世主,暧昧的土耳其就

不会玩世不恭地拒绝美军通过其基地抵达伊拉克北方前线。虽然那些欧洲

人今天用他们的吼叫给阿拉伯世界的反美声增加了分贝,但是一年前,没

有人怀疑又一个珍珠港事件发生,美国完全有权利反抗。事实是,这场仗

绝对应该早就打了。



  我的意思是,在克林顿任总统期间,小的珍珠港事件早就在国外发生

着,在索马里、在肯尼亚、在也门。正如我一遍又一遍反复讲的,我们不

需要911才看清那个癌瘤。那是一个存在了几十年的事实,911事件只不过

是一个令人痛苦的确认:医生摇晃着X片,残酷地告诉你,“亲爱的先生,

你得了癌症。”



  如果克林顿少和风骚女郎们混时间,正经地利用了白宫,或许911就不

会发生。当然不必说,如果老布什在海湾战争时就铲除了萨达姆,911发生

的可能性就更小。天呢,在1991年的时候,伊拉克军队就像被戳破的气球

,他们溃散得那么快,那么容易,连我都抓住了四个兵。我在一个沙漠沙

丘的后面,就我一个人,四个像枯髅样、身着破烂军服的人,高举着双手

向我走来,并低声喊着:“布什,布什。”他们的意思是,“请把我抓住

当俘虏吧,我很渴、很饿。”我把这四个俘虏送给了海军陆战队,可那个

负责的美军不仅没有祝贺我,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该死的,还有这么

多!”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没有去巴格达,没有铲除萨达姆。为

了感谢美国,萨达姆试图暗杀让他保住了权力的美国总统。所以,有时我

设想,这场战争是不是一场等待已久的复仇,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承诺。就

像莎士比亚的悲剧;或者是希腊悲剧。



  令我对这场战争犹豫的第三个原因是,一个已经犯的事实错误:我们

不得不承认,自从911一直到去年夏天,所有的谴责都集中在拉登、盖达和

阿富汗那里,萨达姆和伊拉克完全被忽略了;只是当我们知道拉登还好好

地活着,“无论死活,抓住拉登”的承诺没有兑现的时候,我们才记起萨

达姆的存在,才意识到他可不是一个有慈悲胸怀的人:他割掉反对者的舌

头和耳朵、他当着孩子父母的面杀儿童、他把杀掉的女性头颅在街头示众

、他把囚犯关在像棺材那么大的牢房里、他还用这些人做生化武器的试验

;他串通盖达组织、支持恐怖活动,他给每个巴勒斯坦自杀神风敢死队家

属两万五千美元;他从来没有放弃武装,从来没有放弃他的大众毁灭性武

器,所以,联合国应该派检查团回去。



  让我们别开玩笑吧:如果70年前,那个毫无效率的“国联”派检查团

去德国,你以为希特勒会带他们去核子武器研制基地,给他们看正在制造

的原子弹吗?你以为希特勒会暴露那些杀人的集中营吗?但是,联合国检

查团的闹剧恢复了,戏的主角从拉登转向了萨达姆。抓住盖达的第二号人

物、911的设计者穆罕默德几乎没有引起什么反响。联合国的闹剧又加上了

布什先生自相矛盾的游戏:一边向联合国要动武许可,一边往前线派兵,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派了25万军队,加上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共31万;

但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他的敌人,我应该说是西方的敌人

,并不仅仅是在巴格达。



  他们也在欧洲。他们在巴黎,那里有甜言蜜语的希拉克,他根本不在

乎什么和平不和平,他只是想满足得“诺贝尔奖”的虚荣心;那里没有铲

除萨达姆的愿望,因为萨达姆意味着法国可以得到伊拉克的石油;那里仍

在追逐拿破仑主宰、霸权欧洲的欲望。



  他们在柏林,在那里,那个平庸党的施罗德靠把布什和希特勒相比而

赢了大选;在那里,他们用纳粹标志来污辱美国国旗;在那里,他们为了

实现再成主子的梦想而和法国勾肩搭背。



  他们在罗马,在那里共产主义者们正像悬念电影里的小鸟一样,好象

已经从正门离开了,但其实又从窗户溜回来了;在那里,那个用他的虔信

主义,为了基督教能一统全球而谄媚第三世界的罗马教皇,接见了伊拉克

外长,好象这位萨达姆的副手是一只和平鸽,或者是一个要被狮子吞噬的

殉难者,还派教士们陪他去朝拜圣.弗兰西斯的墓地。



  在其它欧洲国家,情形大同小异。布什先生,你的敌人在欧洲到处都

是。你轻描淡写的“不同观点”其实是纯粹的仇恨。因为在欧洲,先生,

和平主义是反美主义的同义词;在那里,在正复活的最邪恶的反犹主义伴

随下,反美主义的胜利和在伊斯兰世界一样。你的大使没有告诉你吗?欧

洲已经不再是欧洲,它已经成了伊斯兰的一个省,就像西班牙和葡萄牙在

(十三世纪的)摩尔人时代一样;它接纳了一千六百万穆斯林移民,和毛

拉、伊玛姆、清真寺等拥挤在一起;它给成百上千的恐怖份子提供了安身

之处,(欧洲的)政府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查获和控制他们。欧洲的人们非

常恐惧,他们挥舞着和平主义——等于反美主义同义词的和平主义——来

感觉自我保护。



  同时,欧洲根本不在乎美国在二战中为它牺牲的22万1千4百84个美国

人。不仅不感激,而且美国人的墓地居然引起他们仇视;其结果就是,在

欧洲没有人支持这场战争,甚至包括那些官方是美国盟友的国家,甚至包

括那些称呼你为“我的朋友乔治”的总理们(像贝卢斯科尼)。在欧洲,

先生,你只有一个朋友,一个盟友:布莱尔。但是布莱尔先生也是在领导

着一个被摩尔人侵入的国家,一个隐藏着仇恨的国家;他的工党也和他对

立。顺便说一句,布莱尔先生,我应该向你道歉:在我的《愤怒与自豪》

一书中,我对你是不公平的,因为我写道,一旦你的政治利益受损,你就

会放弃你的道义和勇气。而事实上,为了信念,你正在放弃那些利益,保

持着完整的统一性。我真的向你道歉。我同时收回对你那些对伊斯兰文化

过份赞美的评价:“如果我们的文化和推行蒙面纱的文化有同样的价值,

那你为什么在我的图斯坎尼(意大利城市)度假,而不去沙特阿拉伯?”

现在我说:“我的图斯坎尼就是你的图斯坎尼,先生,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



  最后一个令我对这场战争犹豫的原因是,布什和布莱尔先生,和他们

的顾问们给这场战争的定义:“一场解放战争,一场给伊拉克自由和民主

的人道战争。”噢,别提了。战争都是残酷的,所有的战争,甚至正义战

争,都有死亡、破坏、野蛮和眼泪。这场战争不是一场像二战一样的解放

战争(它同样不是一场那些从来不向萨达姆和拉登吼叫的和平主义者们所

说的“石油战争”,美国不需要伊拉克的石油)。这是一场政治战争。西

方的敌人以911向西方宣布“圣战”开始,所以这是一场响应“圣战”的战

争。这也是一场预防战。一支免疫剂,一个割掉萨达姆的手术。在各种癌

瘤中,萨达姆是最明显和最危险的一个。更进一步来说,铲除这个障碍,

布什和布莱尔先生相信,中东的格局就会像奥斯曼帝国垮台之后那样改变

,使他们可以用基督精神、民主自由来征服中东。



  我认为这又错了。自由不是礼物。自由没法用炸弹、用军人硬塞过去

。正如我父亲要求那些反法西斯主义者加入抵抗运动时所说,我今天也对

那些真诚地相信可以硬性扩展美式民主自由的人们说:人民必须靠自己的

力量赢得自由。民主、自由必须是他们的愿望,一个国家必须知道什么是

自由,什么是民主。对于欧洲来说,之所以说二战是解放战争,并不因为

是它带来了具有传奇色彩的自由和民主,而是因为它重新恢复了欧洲,因

为欧洲人知道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民主。当然,日本人不知道,这是事实

。对于日本人来说,民主和自由是对广岛和长崎的一个补偿;同时日本已

经开始走向现代化,而且他们不属于伊斯兰世界。当我在书里写到本拉登

只是冰山一角的时候,我指的这个冰山是那个1400年没有改变的伊斯兰冰

山,那个1400年没有摆脱蒙昧的冰山。自由与民主和那个伊斯兰的意识形

态、和那个神权专制的国家完全没有关系。所以他们的人民拒绝它,更甚

者,他们想抹掉我们的自由和民主。



  就像那些怀着固执的乐观主义、在得克萨斯的阿拉莫打了漂亮的一仗

(1836年),最后全被墨西哥人杀死的勇士一样,美国人以为他们在巴格

达会像在罗马、佛罗伦萨和巴黎那样受欢迎。“他们会欢呼我们,向我们

献鲜花”。或许是,在巴格达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是,之后呢?三分之

二的伊拉克人是什叶派教徒,他们一直就梦想着建立伊斯兰伊拉克共和国

。还记得吗?苏联也曾在阿富汗欢呼,他们也在那里强力推行了和平,甚

至成功地使女性摘掉了面纱;但是,一段时间以后,俄国人不得不离开。

塔利班来了。所以我不禁疑问,如果伊拉克不仅不学习民主,而成为一个

塔列班的阿富汗怎么办呢?如果美国不仅没有扩展民主,反而使中东这个

癌肿扩散了怎么办呢?



  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自豪的西方文明捍卫者,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

布什和布莱尔的新征战;没有任何不情愿,我会至死和他们一起战斗。这

是我唯一丝毫没有疑问的。



 (版权所有,转载请保留本行文字﹕Translated from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c2003 Dow Jones & Company,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作者法拉奇 Oriana Fallaci是著名意大利记者,译者曹长青为原深圳青年

报副总编,现为居住纽约的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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