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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身忘世浑容易，使世相忘却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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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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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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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此身忘世浑容易，使世相忘却恁难
芦笛
刚才看到朋友来信，说奸坛某内奸已代我正式向方、胡二位发出正式辩论邀请，该同志担心我的身体能否支持，云云。这么一来，我只好又上坛来看个究竟。兹汇报感想如下：
一、能否参加辩论
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大好，主要毛病是眩晕和头痛，以前也偶然有过，但短期即止，不象这次持久。大夫怀疑不光是功能障碍，要我本周四去作ＣＴ排除肿瘤。我那大夫一生唯谨慎，他谨慎不打紧，却不管是否会吓死病人。好在老芦并不贪生怕死，而且这把戏不是第一次玩了。四五年前我的喉咙出了毛病，一吞食物或饮冷饮便刀割般疼。这家伙说我害了咽喉癌，让我去作纤维喉镜检查，还作了吞钡透视检查，无端挨了无数Ｘ光照射，最后什么Ｐ都没查出来。这两天吃多了花生米，“咽癌”又犯了，吞食物如吞剃刀，但有了前次教训，懒得再跟大夫说，就这么拖几天自然也就好了。
世上最糊涂的科学就是医学。所有别的科学家都know what they are doing, 只有大夫是根本不知道what they are doing，还在那儿“赌赢”赌个不亦乐乎，还不如中医的黑箱科学什么都能解释。这不，我那“吞刀症”就是“上火”引起的，而眩晕可能是“肝风内动”所致，而无论是风还是火，都是网上弄来的。只要戒了网，自然百病不生。
总之，我目前已经在家休息了约两周，自觉比原来好多了。扫描结果肯定只会是虚惊一场。我想，要参加辩论是毫无问题。方、胡是名人，能辱临奸坛，是大夥儿的荣幸，老芦就是再不舒服，也当舍命陪名人才是。
我最讨厌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个臭毛病，便是“小得大不得，大得了不得”。不管阿猫阿狗，只要浪得虚名（偏偏浪得虚名在中国又是最容易的事），立刻便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玉皇大天尊。过去老菜在《说道》评论四大汉奸，曾夸我有什么“亲民作风”，让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是几时起老芦成了“非民”？前两天老金在线似乎也这么夸我，可见“自重身份”的劣根性在中国的“知识”分子里真成了通病。
所以，如果方、胡二位能真的光临本坛，可以说是为中国知识分子作了个表率。这才有点平民作风、民主气象，不是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只接受万民跪拜的泥塑木雕。
所谓“打擂”，其实是理性辩论。胡平先生虽然在《大家论坛》上开过网招会，但那种骡马大会弄不出有深度的东西来。我想，辩论的目的并不是要争个输赢，而是就许多民主的重大问题心平气和地讨论一番。这辩论也不一定是一来一往地过招，可以是评点对方的文章。比方说我的《重述民主恩赐论》本是为驳斥方先生的“民主斗争论”而写作的，方先生完全可以反批判一番，让大夥儿看看谁说的有理。类似地，胡先生也可以批驳我的《暴力革命是独裁制度的助产婆》等文章。如果辩论以此种方式进行，不限制对方回应的时间，让双方有足够的时间去梳理思路、组织论证，写出有份量的文章来，那么这场民主讨论一定会有巨大的收获。
让我再说一遍：辩论的目的不是像高寒先生那样“迎击”谁谁，把对方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中国不需要文化战士，也不需要民主战士，需要的是具有建设意义的民主辩论。开创这个风气的意义非常重大，因为中国人从来没有这个传统，只会“文攻武卫”，辩论就是伪装了的讨伐与“迎头痛击”，旨在“诛心”，从精神上彻底击败消灭对方，从来不会像西方式的辩论。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在做前人从未做过的事，谁输谁赢根本就无关紧要。
二、关于辩论规则及其他
我见某位冷眼网人出来泼冷水，说是没有具体规则就开展辩论完全是毛共式的“边设计边施工”。恕我直言，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乱作类比式的诡辩。什么是“边设计边施工”？那就是要做某件事，连作的内容都心中无数就胡乱动手。我们现在要辩论的的内容早就写成文章摆在那里了，那难道不是设计蓝图？辩论无非是确定双方的蓝图到底哪一方的比较合理，有哪些部份可以互相补充。拿辩论规则来当辩论的设计内容，这种说法老芦还真是未之前闻。照这么说，制定交通规则前，人类就不能发明汽车了？
再说，咱们这种论坛上的辩论根本既不是什么乒乓球单打式的比赛，要由某个裁判根据规则决出输赢，也不是法庭上两造的辩论，只能向陪审团演说，亦不是国会的辩论，要争某个政策得以通过或被否决。我们这种辩论是自由辩论，以双方写文章的方式进行，目的是启迪打开大家的思路，启发大家都来想有关中国命运的一系列重大问题。这样的辩论早就在坛子里进行了多次，林思云先生、易明先生、出尘公子和我的辩论就是例子。那些辩论根本就没有什么裁判出来判决谁输谁赢，也没谁在规则上纠缠，照那位先生的说法，应该是“只施工无设计了”，但不但没有炼出５８年的“牛屎疙瘩”来，而且意义很大，影响深远。本坛就有位网友说他看了那些辩论文章后觉得震动很大，“脑袋都给倒空了”。
恕我直言，要在论坛上照搬西方国会或法庭的那些复杂规则程序，简直是搞笑。真要去搞那套名堂，咱们这论坛就改名“辩论规则论坛”行了，大夥儿什么也不干，成天在此讨论规则，请上几个法律顾问把文字搞得点水不漏，最后来个逐条集体票决，有记名投票，还得请老熊监控ＩＰ，防止一人使用多个化名骗取票数。这还不算，老熊也得让人监视住，免得他和别人串通舞弊。这样点水不漏地搞下去，争取下个世纪拿出个像样的草案来。
其实，辩论的规则早就有了，那就是坛规。只要不搞人身攻击，什么观点都不限制。如果胡、方真的来了，对方是名人，不是思云、老明那样我可以与之涎皮赖脸、或嘲笑、或打趣、或挖苦、或放刁的熟人，老芦就再不济，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该如何behave myself。老芦虽是老贫农，好歹还是在西方正经的社交场合上出没过一两次，不至于总是那个嘴尖牙利的讼棍。
其实，说穿了，那位“冷二郎”先生真正关心的，恐怕是担心贵客让老芦抓住痛脚，拼命嘲笑羞辱一番。这种事我当然干过，不过通常是在打架时干。更何况我已经说了，我这次出来向所谓“民运”发难，甘作万民公敌，虽然有具体的诱因，但根本动机还是想帮助所谓民运成熟起来。
要说“无设计就施工”，这话用来形容从孙大炮以下直到８９年的形形色色的民主造反派们来是最合适不过。他们眼里从来只看得见那个为他们恨之入骨的统治者，想的是如何把百姓发动起来，把那个政权推倒了。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他们的思维就停在了这点上，再不会去想推倒之后怎么办。如同昏□愚昧的莽夫，他们嫌自家的房子太旧，举起大锤来就摧枯拉朽地将它打倒了，打倒后才发现这新房子怎么盖连一点数都没有，只能看着那堆垃圾发呆。说来可悲的是，他们有的也就只是那身挥动大锤的蛮力。套句伯恩斯坦的话：“打倒就是一切，思维是没有的。”
这么说一点都不过份。不信请去看高寒先生的《迎击》文。我那天打开了只看了三四行，但那也就够了。那是典型的造反派八股，破题是歌颂光明、谴责黑暗，歌颂自由、谴责暴政，接下去便以光明和自由的代表发出庄严号召，号召人民加入到他们的运动中来。这似乎就是“民运”的“施工蓝图”。
可惜这些同志忘了，事情决不会那么简单。假定你把中共推倒了，自己上去执了政，而且也没有蜕化变质，仍然是当初那个民主志士，ＳＯ ＷＨＡＴ？难道你治国就比中共高明？如果你把美国的蓝图搬到中国去，立刻就要引发大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中共的一胎化政策是对人权的最大强暴，哪个西方国家都不会允许。你既然要搞民主社会，势必要尊重人民的起码人权，请问你敢这么作么？如果你这么做，要不了二十年人口就要严重超载引起大饥荒；如果你想延续中共的野蛮政策，则政体变成民主的了，凡事由人民决定，我敢断言绝大多数农民都只会选择无限生育，请问那时你怎么办？尊重人民的决定，以无限生养的方式实施民族自杀？
又如中华帝国的问题也是这样。如果你把执政党突然推倒了，连锁反应的第一个就是帝国崩解，疆、藏、蒙独立并驱逐甚至杀害当地的汉人，请问你又该怎么办？既然是民主国家，当然要尊重“住民自决”的神圣原则，就算你听任人家独立，难道又能听任人家搞“种族净化”？就算你能忍心不管，选民会答应么？
所以，《自由颂》唱起来并不难。可惜世上没有无限的、绝对的东西，自由也不例外。美国式的自由拿到欧洲去都行不通，何况是在中国那种无比拥挤的社会！
可惜唱自由、骂共党就似乎成了“民运”的专业，让老芦这个旁观者看到忍无可忍，才出来帮你们成熟成熟，挑起这辩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说来可悲，中国人到现在也弄不清这西方发明的“政党”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在谈暴力革命的一系列文章已经教过“民运人士”了，在此再重复一遍：西方发明的政党有两种：一种是议会政党；一种是列宁发明的革命党。你们搞民运，显然也就只有这两种模式可套。如果你们选择后者，则请你们先回答老芦的《扫荡》文中的三个问题，在此之先别来跟我说话。如果你们选择前者，就得从现在开始，逐渐地把自己的组织建设成西方式的反对党，那就是说，把组织建成一个什么都是公开的、透明的、准备随时随地让人民检查工作的议会政党，把“迎击”、“打倒”那套斗争哲学彻底抛开。你们的主要工作当然是批评执政党，但这批评必须是理性的批评，在指出对方荒谬的同时拿出自己的一套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去向人民兜售。像这样事无巨细地作下去，争取最终赢得人民的心。就算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你们的方略确实非常合理，人民也就有了个具体的奋斗目标，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去压执政党采纳之。只要合理的政策最终能在中国执行，则你们能否执政，对人民来说似乎也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对不对？
如果要走这条路，最起码的基本功就是学会民主辩论，在尊重对方的人格的前提下，靠缜密的理性思考驳倒对方，而不是靠引用名人名言、感情奔放地歌颂“自由”“民主”的抽象原则，以及用各种各样的“反民主”、“共党第五纵队”的帽子去“迎头痛击”任何敢于“挑战”的“叛乱分子”。所以，如果你们脑筋稍微清楚些，就该看出老芦免费出来跟你们开这场辩论实习课，对你们日后在国会中做个稍微称职点的议员将有何等好处！
要不是老芦出来指点迷津，就你们那两下子，便一辈子也转不出毛共那个死胡同，要么主张杀人造反，要么主张“与中共合作二十年不变”（我模糊记得这似乎是民联阵【？】一度提出的口号，后来却又被人颠覆了，说那党中央是伪中央），却居然不会想想：这合作乃是两厢情愿的事，世上哪有单向合作？
三、答古迷先生
刚才看见老古的跟帖，让我非常感动而且觉得抱歉。我那篇文字写得很带情绪，唐突得罪了先生，谨在此郑重道歉。先生以为我对奸坛有意见，却也不是这样。说实在的，因为我曾参加过奸坛的发起与筹建，虽然后来彻底脱离了该坛，在内心深处却把此坛看得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有一种特殊感情。从这点来说，她和我呆过的两个坛子完全不同。我就算一时对斑竹们生气，那也如同配偶间吵闹似的，总有孩子那个共同的纽带把双方联结在一起。所以，无论我怎么生气，也不会“转移阵地”。更何况我根本也就没和那夥狗男女有什么龃龉。我倒真是想戒网，但这完全与奸坛的人事无关。
先生对我在奸坛的作用颇多谬赞，老芦愧不敢当。其实高手多的是，王怡、老金等都为我望尘莫及，可惜这些人现在给关在了门外，令人徒呼负负。我也不觉得奸坛执法太严。其实，在开坛之先的内部讨论中，老芦是最强硬的“从严派”，坚决主张下重手删骂帖，以此保证网友们的发言自由。老芦犯了法当然该斩驴头，哪有法外施恩的理？而且，我其实真的不介意人家删帖。这说起来也不是我肚量特别大，其实是因为本人的货似乎从来不愁卖不出去，总是有人热心转贴，就连现在的“反芦论坛”《说道》上也总是有人去贴我的反面教材，呵呵。
先生答应去请贵客，在此谢谢先生。此举若能成功，则我想受益的不只是老芦、是奸坛，更是整个中文网乃至中国的民主事业。所以，请允许我再次谢谢先生的厚意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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