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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说"作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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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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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戏说"作秀"
樊弓
近来常常看见一些独立知识分子抨击他人"作秀"，觉得十分有意思。
而且，受到指责的人士虽说是一肚子不服气，却往往无言以对。这"作秀"
一招，竟成降龙十八掌一般无人能敌。这实在是一个深刻的文化现象。
本来，做秀的"秀"，就是洋文的 show。而洋鬼子不仅不在乎作秀，没准
还引以为自豪。比如说，洋教授来作报告，你听完后对他说：你真会作秀
（不妨逐字直译回去：You really know how to make a show），那鬼子肯
定喜滋滋地谢谢你吹捧。可这么个毫无贬义的外来词，到了咱中国人嘴里乃
至心里，竟成大逆不道的恶行，你说是不是有意思？
咱中国人如此鄙夷＂作秀＂？我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道理。首先，张三作秀，
与你李四何干？你觉得那秀不咋地，也没人逼你看秀。你非看不可，看完了
在一旁说风凉话，你看这李四是不是有毛病？
李四也许会说：反对张三作秀，反的是华而不实，哗众取宠，反的是那种只
做表演不干实事的虚伪。－－好象也振振有词。
问题是，那张三是不是你李四佣人？如果他张三不是你的下人，他凭什么欠
你个＂实事＂。他干不干讨你喜欢的＂实事＂关你屁事？It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 Get a life!
所以说，我对那种指责他人作秀的言论向来反感。＂樊弓＂在网上写的第一
个贴子，标题就是《＂哗众取宠＂可以休矣》。意思是一样：哗众取宠有什么
大逆不道的？
今天我这里话说作秀，乃是要更进一步，为作秀正名。这作秀不但完全不是什
么滔天大罪。人生即作秀，作秀即人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不信，听我
细细说＂秀＂。
〖一〗
洋人说作秀 （show），讲究的是＂锈满屁股 （showmanship）＂。这
showmanship 就是作秀的才能与素质之总合。既然 show 翻成＂秀＂， 这
showmanship 就只好是＂秀才＂啦。
这天下的所有才能大概都能做假，唯独这秀才是装不出来，行家一出手，便
之有没有。是明星还是龙套，一个亮相就知道。你想冒充帕瓦罗蒂，一开口
人家就知道你是滥竽充数。可其它才能就不同了。比方说那最高深的经邦
济世之才，最能做假，什么庸才都可以当皇帝，饿死几千万人还能让愤青顶礼
膜拜，死了二十年还摆在那作秀。
别的行当咱不知道，这越是伟大的数学家，这秀才就往往是越高，其演讲
也就越是听的过瘾。演讲为什么叫＂演＂讲呢？因为演讲其实就是作秀，
作秀就要有秀才，就要讲究 showmanship。 那种作演讲（作秀）让人听着
打瞌睡的数学家，那数学功底多半是不怎么样。
这秀才虽说是装不出来，但绝对是可以练出来。去年回国＂讲学＂作秀，
听听国内中青年同行的报告，总的感觉是一塌糊涂。临走时开座谈会，领导
请提意见。我问各位＂作秀＂之前，有谁自己私下＂排练＂过？在座的竟无
一人举手。我说难怪。他们实在很难相信，本教授初到海外第一次出去
演讲，为作那二十五分钟的秀让老板逼着＂彩排＂了十遍不止。这点点秀才
可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对樊某这个教书匠来说，教书就是作秀。好教授和伪教授在课堂上的差
别，最主要的就是秀才。作秀作的好，学生津津有味，事倍功半。没秀才的
人上讲台， 那是误人子弟，还不如让学生自个儿看书省事。
所以洋人招工，都要面谈 interview。干嘛要面谈呢，就是给你个机会作秀，
看你的秀才如何。这秀才，也就是 showmanship， 并不仅仅是才能，还
包括作秀的职业道德，或曰秀德。从你如何作秀，也多少可以看出你的敬业
精神。你看这作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难怪洋人乐于作秀，善于作秀。而且大学里还有个专业，叫 Communication，
在那个系里，教授研究怎样作秀，学生学的就是秀才。你说作秀重要不重要。
作秀让咱中国人瞧不起，还在于＂秀业＂在士大夫眼里跟妓女同属下九流。
职业作秀在西方叫 show business， 简称 showbiz， 按咱们的三教九流排行
榜，这 showbiz 只能音译成＂秀痞子＂。 秀痞子阿诺当选加州州长，前
秀痞子里根能当总统，在俞立功这样的士大夫看来，是非得嘲笑一番不可的。
〖二〗
反对作秀的人也许会说，他们反对的是光作秀不作实事。这就不对了。如果
那个所谓＂不作实事＂确实可恶，那也只是错在不作实事，并不错在作秀。
因为不做实事去谴责作秀，十足的冤假错案。如果我们一定要把作秀与做事
区分开来，那至少也有四种组合：
A。秀外慧中 （既做事也作秀）
B。纯二百五 （光做事不作秀）
C。马屎表面光 （不做事光作秀）
D。里外全是糠 （不做事不作秀）
我猜人们一般没理由责备既做事也作秀的 A，既不做事也不作秀的 D 大概也
没人责备，不做事光作秀的 C 最招人非议，而埋头苦干不吭声的 B 最招人爱。
可问题来了，作秀人们看得见，因为作秀就是作给人看。而做事则很少有人
知道，除非是既做事又作秀。即使是既做事又作秀，人们看见的也只是作秀
的那部份。因此，心态不健康的人士，见人作秀就觉得是不做实事。于是，
这＂作秀＂、＂哗众取宠＂的帽子就信手拈来。
问题是：指责他人作秀的独知，自己做了什么除作秀以外的＂实事＂？如果
没有，那么哪来的资格抨击他人作秀？
那么，做了实事不作秀的人士有没有理由指责他人作秀呢？其实也没有。
所谓不作秀也就是不求名利的意思。既然淡泊名利，干嘛在乎别人做秀？
因此指责他人作秀的独知，不大可能是做实事的雷锋，多半是些耍嘴皮
的种。
在我看来，即使是光作秀不干活的秀痞子，也是没什么可以指责的，至少
是无害的。作秀本身，并不伤害任何人。不想看的人就别看。作秀的秀，
就是一种表达 （expression）。而表达的自由 （freedom of expression)，
也就是作秀的自由，乃是天赋人权之首。
而且，作秀与做事的关系远比上面四中组合要复杂得多。比如，先作秀
后做事，先做事后作秀，多做事少作秀，少做事多作秀，等等，无穷
无尽。抨击他人作秀者，不知道没有搞清楚，到底哪一种值得称道，
哪一种值得鞭笞？
而且，作实事是不是一定比作秀好，也是未必。兵书曰，＂不战而屈人之
兵，善之善者也＂。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呢？就是把军队派出去作
秀而不是来真格的，把对方吓得尿裤子才是＂善之善＂。如果把大兵派
去＂做实事＂，那可就要人头落地，＂非善之善者也＂。 谁说做实事比
作秀好？
〖三〗
人们反感作秀，大概是把作秀跟做假等同。做假的确是一种作秀，把假
货秀成真，但作秀并不一定是做假。尤其是，如果＂好人＂都不敢作秀，
那么作秀的全都是骗子了。这正是世人对作秀的又一偏见，把对＂做假＂
的厌恶错误地弄成对作秀的反感。正确的心态应该是，反对做假，鼓励
作秀，尤其是要鼓励＂好人＂作秀。咱们的惨滥文化鄙视作秀，并没有
使得社会更诚实。洋鬼子以作秀为荣，全社会的诚信度恐怕远比咱东土
高得多。
高明的骗子一定是秀才高超的秀痞子。同样的，优秀的政治家也一定
优＂秀＂，优于作秀。克林顿比小布什高明的地方就是会作秀，现在
每年的作秀出场费累计近千万。政治离不开作秀，民主政治尤其要作秀。
游行示威是街头秀 （street show）。发表演讲是脱口秀 （talk show），
几个月前反战示威还有牛肉秀（nude show）。你不作秀谁认识你谁给
你投票？
要说作秀，说秀才，恐怕谁也比不过某党。那些劳民伤财又几无收益
的政绩工程，三峡，申奥，神五，都是作秀。本人不反对作秀，当然
也不反对某党作秀。笔者所反对的，是未经民主程序授权去动用民脂民
膏为某党作秀，而不是反对作秀本身。笔者更反对的是某党垄断秀权，
只周官登台，不许百姓作秀。
对作秀的指责，还很可能是来自妒贤嫉能的红眼病人。越是成功的人，
作秀的机会也就越多，也就越能让人骂作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咱中华惨滥文化在这里是绝对发扬光大。
不知是谁发明了一句无聊言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
无故的恨。事实上，这世界充满了无缘无故的爱，无缘无故的恨也多
的是。象咱们文化中对作秀的反感，就是一种无缘无故的偏见（十八
岁前积累的偏见）。我倒想看看，哪位能说出作秀到底有什么罪过？
附近一家中餐馆，墙上挂着一笔好字，开头就是：＂人生本是一场戏，
只因有缘才相聚＂，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人生即作秀，作秀即人生。
埋头苦干不作秀的是天大的二百五，绝对不值得提倡。即使是＂做事＂，
目的也是为了拿来卖弄作秀。网上贴文章一个子儿不挣，干的是啥子？
就是作秀，就是哗众取宠。网人要觉得你的秀才高，夸你的秀是优秀，
文章锦绣，一枝独秀。眉清目秀，山清水秀，那你就跟抽鸦片一样
飘飘然也。
吃饱喝足不作秀，到世上来溜哒个啥？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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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少上奸坛了，在客栈看到教授过来开讲，特来捧场。^_^ -- 两条虫子 - (30 Byte) 2003-11-18 周二, 上午9:25 (262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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