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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王力雄：今日宪政热是中国百年悲哀

纳兰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9/18
文章: 706

经验值: 991

标题: ［转贴］王力雄：今日宪政热是中国百年悲哀 (420 reads) 时间: 2005-6-28 周二, 上午6:32

作者：纳兰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今日宪政热是中国百年悲哀

近年宪政话题在中国升温。一百年前中国就有这种讨论，并且早已认定宪政是唯一出路。现在该做的不是重复曾祖辈的激扬文字，而是反省何以转了百年一圈又回到起点。

宪政不是宪法，而是宪法（或相应体系）在实践中的实现。制定宪法容易，实行宪政困难。很多国家可以很快炮制出一部充满了西方词语的宪法，但是在西方社会以外能够完好实现西方民主制的国家却不多。亨廷顿认为现代民主是西方文明产物，它的诸多要素经历了西方土壤千年培育。“这些要素也许可以在其他文明中找到其中的一二个，但是作为总体，它们仅存在于西方之中。”（亨廷顿）

一位在普林斯顿读政治学博士的朋友告诉我，他当年转变以宪法促进中国民主的迷信，起于导师Richard Fork问他的一句话：“What’s the good of constitution if you don’t have the people who believe in such a constitution?”（如果没有相信宪法的人民，如何有宪政的好处？）中国自上个世纪初实行立宪以来，看到的无一不是强权对宪法的玩弄践踏。如何相信未来不会再重蹈覆辙？应该说，宪政的最好保证是公民对宪法的尊重与捍卫，以及对违宪权力和当权者的集体不服从。但这前提是法律具有神圣性，中国恰恰缺少这一点。多数中国人从未建立起对法律的信任和尊重。中国历届宪法之所以一直被强权践踏，跟中国社会缺少真正意义的公民有关。这种状况过去如此，现在同样，未来也难指望短时间可以改变。

我同意民主因素是在西方文明土壤中长出，但我不认为民主不能在其他文明的土壤扎根，西式民主之所以在中国总是变得畸形，关键是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与时间。西方民主制除了有几百年发展时间，还有一个从小到大、从初级到高级的过程，如法律逐步确立，选举逐步扩大范围，政党经过多年淘汰……如同从种籽长成大树。这种过程经历风风雨雨，扎下深入根系，与文化土壤的紧密结合，获得了旺盛生命力和抵御外界破坏的能力。当西方民主的大树已经长成，显示出美丽和强大之后，引起了其他文明的羡慕。然而那些社会却不能从种籽开始，而是需要把民主的大树直接移植过来。移植的大树看似速成且壮观，生命力和抗病力却要大打折扣。

循序渐进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只有在宪法是以活的机制而非死的制度存在时，才会有真正的宪政。活的机制是一种自动运行功能（也可称“无形之手”），只有在循序渐进过程中才能培育起来。尤其是在与西方文明迥然不同的文明中，宪政机制的培育更需要这种过程。英国是个典型，其所以能够无宪法而有宪政，就是因为在漫长年代渐进积累的习俗、惯例、单行法规、法院判决和政治行为等，组合出了一种自动运行机制。在这种机制中，没有哪个人或哪种力量能够单独操纵政治，只能按照历史赋予的角色，以及历史形成的规则进行互动，而政治就是在这种互动中获得稳定、制约与平衡的。如果没有这种活的机制，仅有文字规定的制度和机构划分，状况完全可能因人而异。

举例说，立法、司法、行政的三权分立被认为是民主制度的保证，这在理论上没错。但即使三权分立了，不像现在这样由党政直接干预法律，法治也不会自动实现。因为法治归根结底要靠人执行，在一个没有法治传统并且陷入整体性精神糜烂的社会，分立的三权相互进行勾结交易的可能性远大于为坚持公正而相互进行制衡的可能性。各种强势集团在压制民众方面也会放弃分歧进行共谋。眼下看到的精英勾结、法官腐败、警匪同流、律师贪婪等现象，那时可能更加放大。

然而历史不能照搬，即使知道循序渐进的重要，也不可能再从初级到高级分步骤地接受西方民主制。这是因为民主理念至今已如此广为人知，民主转型只能被要求一步到位；西方国家也把自身达到的高级民主视为“历史终结”，作为标准评判和奖惩其他国家；还有高级民主一旦产生，就不会再给低级民主以存在空间。最简单的例子是，如果中国民主选举从“35岁以上年收入10万元以上的男性汉人”开始，尽管比没有选举进步，也是西方民主经过的阶段（英国选举从“35岁以上年收入5万英镑以上的男性白人”开始），却只能引起举世抨击。

由此可以得到这样的认识，西方民主制依赖的机制只能通过复杂的历史演进培育，而中国不再有复制这种演进的可能，也就无法培育这种机制，因此西方民主制无法真正在中国扎根。明白这一点，也就可以看到另一个探索方向——能否有这样一种制度，既能实现民主理念，又不需要复杂的历史演进来培育保证运行的机制，而是在制度实施的同时就自动生成所需的运行机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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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纳兰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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