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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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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所跟贴 【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 HGC - (1307 Byte) 2005-2-18 周五, 下午12:30 (573 reads)
H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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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10/29
文章: 312

经验值: 525


文章标题: 顾耕野:  我为「五四」游行扛大旗  (外二种) (397 reads)      时间: 2005-2-18 周五, 下午12:51

作者:HGC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本期《「五四运动」是怎样掀起的?》是以《春秋》杂志总第524期 (1979年)同名内容全文为发布底本完成数字化处理;《我为「五四」游行扛大旗》、《苦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均是以《春秋》杂志总第452期(1976年)同名内容为发布底本完成数字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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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运动」是怎样掀起的?
作者:安可仰


流光如矢,不觉又是五月,提笔写稿,使想起距今已历六十年的「五四运动」,本篇所记,并非应景之作,一切资料,系得自「五四运动」发起人之一的方毅先生所口述。


卢式谷方毅决定干起来

民国八年(一九一九年),北京学生为日本占领青岛事,发起「五四」救国运动。此一运动,为划时代之民族自觉,有谓系胡适领导之新文化运动鼓吹而成者;有谓系林长民在北京晨报所登启事激发而起者,六十年来,其说不一。当时真正运动发端,据笔者所知是这样的:

有湖北籍学生卢式谷、方毅二人,肄业於北京堂子胡同国立法政专门学校(後改大学屡易其名),因卢、方二人系小同乡,过往甚密,课余之暇,喜研讨时事,各睹识见以自豪。其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後,正开和会於巴黎,是年五月二日(时间确否记忆不清)意大利以某案争执不下,宣布退出巴黎和会,卢式谷谓方毅曰:「你可猜猜看,明日还有何国退出和会?」方毅未及答,卢曰:「必日本也。」翌晨阅报,日本果以山东青岛事,退出巴黎和会。北京晨报上刊有林长民呼吁国人起而救国之启事。卢式谷以所料应验,即语方毅曰:「我们干起来吧!」(意即发起示威运动。)但方毅以在湖北因反对廿一条,响应留学日本回国学生组织救国会,被当时鄂督王占元侦捕,仅以身免,恐又获祸,累及家人,犹豫未决。卢又曰:「我们要干就干,不必畏首畏尾!」方乃拍案而起,举起双手。二人计决,乃研究进行步骤,并号召情感较密之同学加入。旋又有鄂籍同学黄炳蔚、张伯谦二人参加,四人乃夤夜计议,推卢式谷撰文,方毅策划,黄炳蔚奔走联络,张伯谦应付反对者。各事俱备,独缺乏善於演说者一人,乃共邀当时贵州督军刘显世之侄刘琪加入负责演说。


法专集会傅斯年任主席

是日适为周六,法专校长王家驹前往江南视学未归,校务由教务长刘抱愿代理,五人联袂前往要求开会不许,乃由方毅破预科讲堂之门,集合同学开会。决议:「无论公私立大学,每校均应派二人为代表,立即前往号召,明晨派代表至本校开会。」

五四之晨,各校所派代表至法专集会者,异常踊跃,当由刘淇提议:北京大学为国立八大学校之老大哥,应推北京大学代表傅斯年为主席。傅氏身仅中材,面黄似有宿疾,初登台时颇不厌众望,殆听其发言有绪,英语又极流利,众皆翕然;而处理议案,亦得迎刃而解。当议定:是日下午一时,各校同学齐集天安门广场开大会游行示威,唤醒国人。卢式谷等出发时,教育部曾派高级职员二人跟随,意在相机辅导,免生意外。当时北京名记者邵飘萍自晨至午,均随卢、方二人,作成新闻报导。


赵家楼曹汝霖寓被捣毁

及午,齐集天安门前各校学生不下一万六千余人,会後开始出发,气势汹汹,至东交民巷,巡捕拒门不纳,经交涉亦不许,卒之一涌而入,巡捕多为山东籍之彪形大汉,亦莫可如何。当由学生代表等分途往见英、法、美各国公使,请其主张正义。再进,即日本使馆,向北有一小巷,大队学生乃从此小巷而出,直趋赵家楼曹汝霖私邸。曹邸门前军警林立,铁门紧闭。学生等原在东交民巷与巡捕等冲突,余怒未息,又见曹宅如此深闭固拒,愤火中烧,乃破曹宅之门而入,意在质询曹汝霖理由。

觅曹汝霖不见,忽遇三个日本人在厅事内,盖是日天气晴和,春末夏初,所谓国贼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三人,正集合曹宅,拟与三日本人同游三贝子花园,观赏牡丹,不料学生军从天而降,三位日人见势不佳,即从侧门溜走,学生亦未予阻拦;但因曹避不见面,学生怒更难遏,乃於曹宅逢物便捣,曹、陆等均临时逾垣而逃,惟章宗祥身胖逃避不及,为学生遇见,痛殴几死。汝霖之父,亦跳墙伤足,後闻曹以此抱恨,终生不作官。


蔡元培刊启事不辞而去

曹宅原有东西二院,学生等由西院打到东院,忽然火起,军警至此,乃动手捕人(开始学生示威军警并未干涉),学生遂纷纷逃窜,计捕去学生达二十余人。是晚,各校学生代表开秘密会议於北河沿北大文学院(该时校舍新成,尚未上课),当推北大学生段锡朋为主席,经决议:

(—)罢课要求政府释放被捕学生;

(二)继续向市民演讲;

(三)分电各省市学生,请其协助;

(四)要求惩办曹、章、陆三卖国贼。

另从是日起,组织北京学生联合会,於是反日爱国空气,如晴天霹雳,声震遐迩。最初各校不参加之教员与学生,至此亦异常兴奋。第二日,被捕学生犹未释放。北大校长蔡元培即刊登启事於报端曰:

「民亦劳止,迄可小休,我倦矣,欲小休矣,杀君马者道旁儿。」

启事一登,不辞而去。

学生们多以为蔡系为北京政府所逼走,群情更见愤激,事态愈形扩大。经有识者某某等建议政府,立即释放学生(闻有林长民在内),同时报纸上国际空气亦以此好转,惟要求惩办之曹、章、陆三人,迄未实行,因此又酝酿第二次大罢课。


五四运动与新文化无关

此次学潮,学生与政府坚持不下,延至六月三日,政府忽又大捕学生,全国学生闻讯,纷纷罢课声援,而大都市民众,亦激於义愤,相率罢市。政府不得已,乃派出代表,与学生代表开会调停(政府代表有步兵统领江朝宗及教育部次长某人),学生与政府立於对等地位,结果学生复课;钱能训内阁总辞职;曹、章、陆三人被黜;我国山东青岛幸未断送。

此一运动之起因,完全出於爱国,出发点非常纯洁,并未受任何学说与派系所纵恿。迨至是年冬,全国学生联合会成立於上海,学生势力已成,旧日堤防渐破,份子复杂,间有受野心者所利用,共产党之渗入;曩日难出都门之新文化思想,亦趁此风靡一时(共党开山祖师陈独秀即此中钜子)。不知者多误将当时的两运动并为一谈,并归咎运动实为共党铺路,真是冤哉枉也。

五四运动,距今已历六十年。而六十年来国际与国内的变化,实在太大!当年的青年学子,如今已变成皤然老叟!五四运动论者已多,兹不妨作出几点结论:

一、五四运动与新文化运动无关。

二、五四运动与共产党人无关。

三、五四运动非北京大学所发起,北京大学似乎不当掠人之美。

五四运动发起人之一的方毅先生,现如健在当己年逾八旬,十余年前,笔者与方氏曾一度比邻而居,以上所记,皆方氏於闲话当年时所口述,当为最足信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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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我为「五四」游行扛大旗
作者:顾耕野


〖有人说五四运动是受新文化的影响;在我看来,好听一点说,新文化发展倒是受了「五四」的影响。我现在把当年亲身参加「五四」的经过,略述如下:〗


清华园里的耳语

我们的学校当时称为「外交部俄文专修舘」,和清华同隶属於外交部。民国八年的五月初,正值清华某一班学生毕业之期,也是清华第X周年校庆,合并隆重举行庆祝,特请外交部令知本校全体学生,於五月三日(星斯六)上午八时在学校集合,然後结队徒步走到西直门外平绥路车站,搭火车去清华园。为隆重起见,全体学生必须穿制服。我校制服是白色的,帽子是方形的。这一天的清晨,我们像旅行,全副乐,吹吹打打,整整走了一个钟点才到西直门外,铁路局拨了一节专车蛤我们,是铁皮敞篷车,大概是装猪用的,我们二百多人都挤上去,大家都怕弄脏了衣服,谁也不肯坐下,都站着一个挤一个,像沙丁鱼一样,满满的一车,很快就到了清华园。

清华园地方很大,环境优美,招待的人引导我们各处参观一番後,就各自到园里逛去。那时清华东北籍的学生很少,只有我们家乡高惜永先生(现在台湾),他是从北京大学转进清华的东北学生,我们正好遇上,同乡见面,倍觉亲切。还有几个学生也都是外来的,虽不熟识,也都一见如故,於是我们且逛且谈。清华园里有山有水,都是天然的,使人有心旷神怡之感。我们越走人越多,走上一个小山,草木与人相齐,大家坐下信口胡说,随便讲一讲,讲到国家大事,也就是是报纸上登载外交上联合国和会席上,不利於中国的消息,更有些是外交部不肯发表的消息。

我们学校的同学中,外交部官员的子弟特别多,他们父兄所知道有关外交上的坏消息,叫他们不要到学校里去说;但他们一到学校就原封不动的广播给同学听。其中最要紧的两则新闻是:

(一)巴黎和会中竟允许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之权利。

(二)日本小幡公使跑到外交部会客室,也不坐下,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左手拿着帽子,右手拿着手杖,拍着桌子,大声叫嚣,要求召回现在巴黎出席和会的代表顾维钧、王正廷。因为顾、王两人在和会议席上,确是发挥了外交长才,辞锋凌厉,英语精湛,和日本代表团长松岗洋右的口齿讷钝,洋泾滨的英语相比,若不是日本强大,和会席上必在顾、王面前出乖露丑,於是就蛮横无耻地要求中国政府撤回顾、王二人(这两个人正是当时学生们最拥护的民族英雄)。

我把以上的两则消息照着我同学前几天在学校所说的,转述给他们听,大家都很气愤。这时山上的游人已很多,正在此时,我们之中一个学生大声喊:「看!那不是曹汝霖的儿子和女儿?」这时正有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在山上走,有一个学生说去打;也有人说打他们有什么用。我抬头一看,这两人的确是曹的儿子和女儿,因为曹家就住在我们学校旁边北总布胡同西边赵家楼,上学时候常遇到,不过他们都坐着自用车,我们是步行,彼此从不说话。就在此时,听见饭厅铃响,於是大家到饭厅吃饭。饭厅很大,放了几百桌,记得是四个菜一碗汤,还有包子、面条,一桌八个人。在饭桌上,又听见一些外交情势不利的消息。


天安门前的人海

下午四点多,我们返回学校解散,到宿舍(双松寺庙里),许多学生站在院子里纷纷议论国际局势,与我所听到的差不多,一个个气愤填膺,认为不能忍受。有人说召集同学开会;也有人说明天是礼拜,各学校都放假,现在天快黑了,找谁去呢?谈了一会,大家进屋吃晚饭。忽然庙里看门的敖老头走到我面前说:

「顾先生,外边有人找你。」

我问是什麽人?

他说一个姓刘,一个姓夏。

我放下碗筷,出去到院子一看,两个人都不认识,他们先问我:

「你是顾先生吗?」

我答:「是。」

他们就自己介绍,一个说:「我是工专的学生夏秀峰。」

另一个说:「我是法专的刘琪。」

他们说:「同学们认为国际形势对我们极不公道,国际联盟会里把我们出卖了,我们必须起来奋斗,给国际间同情我们的一个表示,也给我们出席代表作後盾。我们想联合各学校同学,明天上午八时到天安门前集合,开市民大会,然後游行、示威、请愿。请你们负责通知贵校各同学去参加。

我说明天的礼拜日,现在天已黑了,通知不能普遍,恐怕去的人很少。

他们说能到多少都好。

我说尽力去跑。

他们又说已经派人到北大、朝大、中大、高师等校去。说完他们走了。

我就顺便通知在本院内住的十几个人,要他们明天早上八时到天安门开会,并说到了那里看看若没有人,咱们便到琉璃厂去逛书铺。那是我常去的地方。

第二天,五月四日礼拜天,清早七时许,多数同学都还在睡觉,我只约到张、韩、孙、凌等四个人先走,并留话给其他的同学说十点以前去也不晚。我们到达天安门正是八点,那里已有几千个人了。有人去抬了两张高桌搭起来,有人站在高桌上,手拿着铁皮大喇叭喊。我们挤进桌子前边,一看有昨天来找我的夏秀峰先生,他一看见我们就叫:「顾先生请来加入主席团。」我说不会主席。他说只要大声喊就成;并且说要十几个人才成,否则十几分钟嗓子哑了没人换班。我说我帮你弄台下的小旗。因为桌子下面堆了好多小纸旗,写的都是标语口号,如打倒曹、张、陆卖国贼,誓死不承认廿一条,收回青岛,收回胶济铁路,抵制日货等等。桌上一个接一个在喊,都在发表简单的演说,慷慨激昂。我只顾在桌子下忙着分给各人小旗。一会儿等我抬头一看,四周已是人海无边,人声鼎沸,我想出去都挤不出去了。我登上高桌一看,漆黑一片,何止数万人。再过一会,夏秀峰站在高桌上,把右手食指咬出血,拿一张纸写着「誓死不承认廿一条」,把纸举到头顶上,手指还在流血,群情激昂,达到了最高潮。


扛大旗身先引导

到了十点多钟,主席台上宣布:

(一)游行路线从天安门广场出去,进东交民巷,经使馆大街往东到崇文门大街,往北进东堂子胡同外交部请愿,然後到曹汝霖家,警告他不要卖国。(是警告而不是对他请愿,也没有人提议去打。)

(二)游行队的次序:北大队领先走,接着是高师、中大、朝大、法政、工专、俄专(因为清华在城外二十里,赶不及。)。

先头部队已经走过前门里横过户部街进入东交民巷西口了;但天安门广场上的人群还是挤得满满的。游行队伍太长,横过户部街马路,截断了出、进城的交通,行人车马完全阻断,两头聚集的人太多,我跑去看看,决叫大队暂停,放过出进城的行人车马——因为我是纠查员——放过行人一阵,再让游行队进行。前边又停住,我们再跑上前头去看,领队的已经到达美国公使舘大门前,有许多人团聚在一起,也有使舘的巡捕们,交涉了很久,还是不许通过使舘界。大家决定指定四个代表去美、英、法三国公使舘面递书面说明书,四个代表中有罗家伦和黄日葵,其他两个已记不清了。然後游行队伍临时改变路线,从东交民巷西头,向北转进户部後街,即警察厅後胡同顶到东长安街,顺着马路往东走到崇文门大街(也叫哈德门大街),再沿大街往北走,过了东单牌楼走得很慢,因为马路两旁的人很多,也有中途加入的,有商人,也有市民。游行队伍每隔二三十步就有一个纠察员维持秩序。我在路上遇见小同乡黄恒浩先生和张昊先生,他们两人都是北大学生,也都是纠察员,走在一起,边走边谈。前面走的队伍总是走走停停,我们落後约半里路。走了一阵,前面的队伍又停了,我们跑到前面去看,有人说要改变路线,因今天是礼拜,外交部不办公,一定没有人,现在先往曹汝霖家,找他见面,警告他不要违背民意,然後就解散。可是大家都不知道曹家的住址,有人说在船板胡同;又有人说那是他的外家,是个日本太太住的地方。这时黄、张和我来到近前,我听到有人说:「曹家就住在俄文专修舘附近!」我站在队外,忽然有人在我身後一推说:「你知道曹家住址吗?」我说:「不就是在我们学校北边的赵家楼吗?」黄恒浩就说:「你去领路。」我跑到前头,把领队的那面大旗接过来,接掌着继续往北走。看看表、这时已两点半了,我们的队伍才走过东单牌楼。有人问我走那条路?我说还照原来路线走。


赵家楼屋焚人伤

游行队伍先到东堂子胡同,经过外交部大门,因为没有人,大家喊口号走过去。再往东,走出了东堂子胡同,穿过南小街,进入赵堂子胡同,直走到头即是赵家楼,是个大方块,在这里住有三四家:第一家姓王,第二家姓潘,第三家即是曹汝霖家。出了赵堂子胡同往曹家去还要拐一个小胡同,我领头进曹家住的小胡同一看,曹家门前站着好多扎着白绑腿的警察,我就站住,停下来,马上後面大队就跟上来。警察一看来的人太多,本来他们是站在路中间,他们就向後退,靠着南墙站住,全体持枪着地,上着刺刀,像站岗一样,约一百人之数,也没有表示,也没阻止我们。转瞬之间,胡同里就人如潮涌,势如鼎沸,谁说什么也听不见。第二家潘姓大门灯上白磁罩写着「潘」字,他们也不看就推开大门,我大声喊错啦!也没有人听。我就举起大旗指向曹宅门灯上写着的「曹」字,於是人群这才舍「潘」就「曹」。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手中的大旗不知被什么人抢去了,同时几个人拿着旗杆把临街房上的瓦挑掉下来,拾起往院子里抛;又看见几个人爬上临街的小窗户,进去一下手就把大门弄开,人们像疯狂般往门里拥挤,好像冲锋。我没进大门,只站在外边,这时的情况是谁都管不了谁。十几分钟後,从门里跑出来几个人,穿着洋服,不是学生,我在外边不知道是什麽人,也没多注意。这几人跑得很快,先往东跑,跑不出去,又折头往北跑,随後出来几个学生紧追,我也走出去到北总布胡同看看,北头一个小油盐店门前围了好多人,我挤过去一看,一个穿洋服的人躺在地下,身上都是泥水,头部流了血。再一看,曹家院子冒着火,警笛狂吹,人群乱跑。我莫名其妙,想回去看看,警察已把守住胡同口,不准我进去,他们不知我是个学生,只说现在封闭这条路,不准通行。我顺着路往南走,一拐弯就进了我们学校大门,因礼拜天没有什麽人,只有几个校工,我觉得很累,也很饿。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回到宿舍休息一会就睡着了。到六点,有人叫我吃晚饭,学校谣言很多,说是警察把学生捉住扔到火场里,烧死很多,也捉去很多,真假不确。因为实在太累,八点就睡觉。


齐罢课事态扩大

翌晨早起,换上制服上学,照常上课,到第一节课完下堂到休息室,同学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门房传达进来找我说:「外边有人要见你。」我出去到前院,有两个人向我走来,我都不认识,一个矮矮的开口说:「我是陈宝锷,北京大学的。昨天警察捉去许多学生,各学校都罢课,只有你们学校上课,派我来请你们一致行动。」这时已摇二节上课铃,我赶快跑回讲堂,向同学们一说经过,同学们就异口同声喊立即罢课!我主张上完第二节通知各班再罢。有一个孙文斗(东北人)说,要罢就罢。我说表决一下,赞成的举手。大家全举了手。正举手时,俄国教员卜朗特进教室,大家没等他开口,一阵风似的走出教室。将走到前院,教务长把我们挡住说:「让我向大家说几句话。」这时各班也都来到,他说:「刚刚接到外交部来电话说,部里很高兴我们学校没罢课,也没参加昨天的游行,正在办公文,就要送到学校牌示嘉奖,你们怎么能罢课呢?」他正要再说下去,那位孙文斗同学把书包顶在头上,迈步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去领奖,我们去罢课!」大家一哄而散。

回到宿舍,再去北大一探询,才知道昨天捉去许多学生。於是各校成立学生干事会,我们只有五班,每班选两名为干事,由干事推出两人为代表,出席联席会,我们五班轮流,我轮在第三次。前两次我不知道在那里开会,第三次是五月七日,我们在北大理科开会,自那天起各校代表固定不再轮流,免生人闯入。我也从那时起,认识许多北大朋友。学生会址即在北大。以後所有一切游行、宣传、抵制日货、六三大游行,要求罢免曹、张、陆等,都是由学生会议决,由各校执行,绝没有任何团体来参加意见。学生会里分文书、会计、总务、交际四股,都很忙。各省、各地学校、教育机关、工商团体同情来电,支持慰问,函电频繁,都须回电答覆,每天收发文件不下几十件,邮电交通费用,每天也要几十元开支,这些钱全由各校干事会向学生捐来的,绝没有一文是外边赠予或捐助的。如六月三日大批学生被捕,约七八百人圈禁在北大法学院四五天,商会及其他团体送的食物确是不少,都是由学生会经手送进来。有一个姓梁的(忘其名字)送来两千元钱,当即谢却未收。除此之外,再没有送钱的。


「小段斗老段」

五五之後,政府与学生之间,已算是破了脸,於是有六月三日政府大捕学生的高潮。由五四至六三将近一个月,学生所要求的罢免曹、张、陆,政府置之不理。在这一个月之间,各学校学生的火气也消沉一点,不再大队游行、示威、请愿。北大校长蔡孑民也未返校,教育总长傅增湘也辞职。学生干事会每天分批出发到街市讲演,宣传抵制日货、检查日货等行动。政府很讨厌学生不上课,每天到处讲演,想用高压手段平息学潮。於是在六月二日上午国务院会议中,决议由六月三日起严厉取缔学潮,绝对禁止学生上街讲演,违者拘捕严行法办。由卫戍司令部、及北京警察厅正式通令各学校。

学生会得到这个通知,马上通知各校干事会代表,订於当日(六月二日)晚七时在船板胡同、汇文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因该地区是保卫界,军队不能到),由段锡朋主席,我们开玩笑说这叫「小段斗老段」。届时开会,会址在一个地下室讲堂,参加的一共卅几个人,每人桌上放一部圣经,为的是万一警察进屋,我们就算查经班。会议不做纪录。

段锡朋从衣袋里掏出来通知,念了一遍给大家听,段说:「我们先表决再讨论,我们是屈服,还是反抗?若是屈服,不必多说;若反抗,必须从长计议。」大家举手表决,一致通过反抗。段锡朋叫人马上把讲堂门关严,不准出入。又说:「这是一次硬战,必须有牺牲。」讨论时大家都很认真,可是每人脾气都很坏,意见不同就吵。在行动的时间上大家也有了争执,段最後说行动就是明天(三日),获得一致通过。有人说了一句:「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又惹起一场吵闹。有人主张各校学生集体出发,也有主张分批出发,认为集体出发容易发生意外。结果决定分批出发。

大家发言都很激烈,到十二点,宣布休息十分钟。段叫校工去买来六十个芝麻烧饼,每人两个,吃完又开会。他说今晚不能睡觉了,必须等到天亮再走,否则警察一定捉去。乃继续研究应付方法:

(一)先调查全北京监狱能容多少人?各代表估计只能容一万人。

(二)各学校最低估计能出多少人?各代表估计总数有四万至五万。

(三)各校代表回校马上召集全体学生分组,每组卅人,要注意素常态度不积极的学生,必须派在第一组先出发,如被捕,激烈份子再自动出发,这样不难前捕後继,军警捕不胜捕;否则激烈份子先被捕,胆小的不肯出去,那就泄气了(但绝没有想到他们会学校做监狱)。

(四)如被捕就采不抵抗态度。并附带要大家多带些香烟,如军警打人时,就拿出香烟敬他们。

最後拟了一则新闻通讯,在学生出发前发出去,免得以後发不出去,内容是多少人被捕,多少人下落不明,把各方面都做了假定的准备。四点多才开完会,待到六点才分别三两个走出大门,免得军警注意。


喊口号从容就捕

各代表回到学校,立即召集同学,报告议决各项行动後,进行分组,九点开始出发。出大门一看,街上布满军警,全副武装,尤其各学校门口都是大批军警守候,一出大门,马上就被包围逮捕,都是两人夹一个,两只臂膀被架着走,连踢带打,学生们大声喊口号,市民也跟着喊。前一批刚走,後一批紧接着就出来,再捕再来,满街是学生,满街是军警,打喊闹成一片。大街两旁挤满了群众,人出人海,没有人笑,没有人说话,但有许多市民,从路旁一下就跳进学生队里来,并喊:「你们来捉罢!」街上外国人也多,都正目而视。中外记者、通讯社访员忙着照相。

我是第四批出发,时已十一点,走到东华门才被捕,大街上一片纷乱。我们几十个人被架到北大法学院,先被捕来的学生,有许多还没进屋,站在院子里,每进来一批,他们就大声喊欢迎!欢迎!像开运动会一样。清华学生闹得最凶,把帽子往空中抛掷再喊。这样热闹场面,一直到下午四点才渐渐定下来,不再捕学生,但街上喊声还是此起彼落。我们就乖乖的坐在一间小讲堂里,桌子上椅子上都坐得满满的,大约有七八百人。兵士们手拿着枪,上了刺刀,守住门口窗口,先是不准说话,学生们慢慢的和他们试谈,问他们那一个单位?他们答是李长泰和王怀庆的队伍。我们和他们拉交情,送给他们香烟,大家就和气多了。他们说:「若不是穿这套军服,我们也一定加入你们一起爱国。」


被逮捕不食周粟

到了当日晚间,由警察送来四担子饭(即是挑水肥的那种担子),两担煮熟的盐黄豆,送到院子给学生吃。有人来问我吃不吃?我去一问,知道是警察厅送来的,我就对大家说不能吃,要吃得等各学校送来再吃。於是大家谁也不动他们的。到了八点钟,由学生会送进来了饭菜,学生们才肯吃。从早上八点开始捕人,到下午四点才停止捉人,有些人整整饿了一天。可是从翌日(六月四日)起,我们的食品就不胜其吃了,都是各学校、各民众团体送来,如面包、罐头,还有香烟等等高贵食品源源而来。学生们在里面很安定,可是外边不是那种说法,说是北京军警把学生捉进法学院,枪毙了五六百。於是上海罢市、南京罢市、武汉罢市、天津也接着罢市,北京商会召集紧急会议,商讨罢市步骤。政府感到情形严重,一面派员到北京商会解释,一面把法学院禁卫军警撤走。可是学生们不答应就这样捉之便来,挥之便去,这太蹂躏人权了,绝不肯轻易散去。

本来政府把大批学生捉进北大法学院,各讲堂、各房间满满的都是学生,门窗口都有军队把守,并不准说话,情形确是严重。大门外搭了二三个军用帐篷,军警林立,院子里军队搭了两帐篷,警察也搭了帐篷,满院子都是军警严密监视着,学生就像在集中营里一样,外边怎样情形一点也不知道。翌日下午五点,军队忽然把帐篷拆去,仓忙撤退,我们一问,才知道已是被释放了。院子还有几名警察正在拆帐篷,有几个学生自己走出去了,也没人管。我想这不行,这时学生们都跑出来,我连忙叫几个学生把大门关住,不能自由出入;一方面叫几个学生把警察看住,不准他们走。军警大队都已走了,只剩下这六名警察,同学们把他们的枪给收起来,让他们到一间小屋里去休息。这些动作都是我自己自动的干,并没有人叫我这样做,也不是大家公举出来负责的,谁也没授权给我,可是我叫谁做什么谁就做,绝不推辞,叫他们守住大门,不准随便出入,也都照做不悮。干了大半天,忽然想起来,是谁叫我这样自居首领似的?我赶快找几个学校的学生,大家临时开个会,讨论一下如何应付情况。


获释後继续努力

军警不辞而别,学生各自方便,这太儿戏了,必须问问政府是什么态度?就这样,会议决定大家不离去。这一坚持,外面不明真相,仍认为学生未释放。晚间我们又开会,要求政府罢免曹、张、陆,并要求政府对无故逮捕拘禁学生,必须明白解释并且道歉。政府鉴於各省市商家不开市,一面由政府派出三等级的官员们(大约三个人,记不清了,只记住国务院参事秦汾、教育部次长某、内务部次长某共三人),到北大法学院,即学生被禁地方。我们开会叫他们列席,他们像猫哭老鼠一样,说了几句客气话;又兼报上发表曹、张、陆已免职,於是学生接受和平回校,由各学校派来师长们,像领小学生一样,於六月七日各自返回学校。

六月八日,学生联席会开会,首先欢迎被捕释放的各校代表,对於要求罢免曹、张、陆,已经达到内除国贼目的;但外抗强权的目标仍须继续努力。於是决议几项工作:

(一)要求政府坚持山东问题,必须归还青岛。

(二)加强抵制日货工作,直到日本屈服为止。

(三)鉴於国民知识低落,各校学生会兴办义务教育,设立夜间补习学校;再就是利用课余、或星期放假办露天学校(这一点各学校多少都做了一点)。

(四)决议暑假在上海召开全国学生会联合会议(也叫全国学生总会)。

(五)决议即日复课,避免荒废学业。教育部也适时乘机下令提前放暑假。

这就是我个人对於五四运动经过情形大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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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


苦忆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
作者:吴海林

〖民国八年四月十一日,中国北洋政府的驻日公使、著名的亲日派章宗祥偕同他的陈氏夫人请假回国,在东京中央新桥站登车,当时有留日学生数十人手持「卖国贼」旗帜前往事站送行,并把章公使包围着。

学生们气忿填膺,围着章氏质问:订立了多少卖国条约?经手若干借款?章宗祥狼狈万分;幸而日警闻讯赶至,护送章宗祥夫妇上车。人丛中有人大呼:「章公使,章宗祥,你既然卖国,何不先卖老婆!」

到了四月下旬,北京和天津的街头出现了欧美归国留学生所组织的「社会服务团」,公开要求「废除军阀」、「打破列强势力范围」、「实行言论自由」等等。〗


——谢治敏写血字

此时北京的大学生们已纷纷集议,发动救国运动,反对卖国贼,保全青岛领土。以北京大学为首。原来自袁世凯接受日本廿一条以後,每年五月七曰各界都举行国耻纪念,这一年原已预定在天安门大示威。迨获知当时在法国凡尔赛宫召开的巴黎和会,竟不把中国代表当做盟国和同等的地位看待,更激起了澎湃高昂的爱国运动。在迫不及待下,北京大学学生遂於民国八年五月三日下午七时假北大法科礼堂召集全校学生开会,会中群情激动,当场决议办法四项:

(一)联合全国各界力争拒斥巴黎和会的决定;

(二)致电巴黎的中国代表团,坚持不在和约上签字;

(三)通电全国各界,於五月七日国耻纪念举行游行大示威;

(四)决定在第二天(星期日、即五月四日)齐集天安门,举行各界大示威。

会场中发言的学生,有的痛哭失声,有的慷慨激昂,最高潮是北大法科学生谢治敏在讲台上咬破中指,扯碎衣襟,用手指上的鲜血写成「还我青岛」四个大血字,鲜血映在白色的衣襟上,殷然夺目,台上台下的与会同学报以一片掌声,并高呼万岁,悲壮激昂,令人感奋。

会後,学生主持人连夜印制传单,并通知北京的其他学校,约定於五月四日上午邀各校代表借法政专门学校为会场,共商游行示威细节。


——天安门竖挽联

五月四日清晨,北京大学、法政专门学校、高等师范学校、中国大学、朝阳大学、工业专门学校、警官学校、农业学校、汇文大学、铁路管理大学、医学专门学校、税务学校、民国大学等校代表齐集法政专门学校的大礼堂。当场议定集合办法,如何演说,如何散布旗帜,如何向外国使馆请愿,如何在曹汝霖宅邸示威;并赶制数千面小白旗,上书:「取消廿一条」、「誓死力争」、「保卫主权」、「勿作五分钟爱国心」、「争回青岛方罢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头可断,青岛不可失」等标语。谢治敏的血书「还我青岛」也悬挂出来。

五月四日下午二时、北京各大学的学生从四面八方奔赴天安门,天安门南已竖起了一面大白旗,上书联语是:

卖国求荣,本知曹瞒遣种碑无字;

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

末行写「北京学界挽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千古」。

北京政府派出步军统领李长泰赶到天安门劝学生们解散,学生置之不理。到了二时卅分,在高呼:「打倒卖国贼」的口号中,由天安门出发进行示威。

五月四日,星期日,东交民巷的各国使馆都休假,当学生们拥入东交民巷後,等於是扑一个空。游行除伍首先到了美国公使馆,推出罗家伦等四位代表进谒,美国使馆没有办事的人,代表们只得将抗议书留下,其他各国使馆亦均无人,也只好留下抗议书。游行除伍本想通过东交民巷,但被拦阻,乃改由东向北,穿过长安街及祟文门大街,迳赴东城赵家楼,直奔曹汝霖官邸。


——章宗祥遭围殴

曹家这时大门紧闭,门外有警察环守,於是激怒了学生们,大家鼓噪起来,不分皂白,冲到门口,有的大叫「打倒卖国贼」,有的则和警察斗殴,有的则绕屋环行,见屋後有窗数扇,即用石块击碎,穿窗而入,打开大门,学生群遂蜂拥而入,进至大厅。这时曹宅内除曹汝霖本人外,尚有章宗祥和丁士源,丁是参战督办处的军法处长。

章宗祥夫妇由日本返国述职,其妻陈氏因离日时受了学生们侮辱,故抵天津後不肯赴北京,章遂一人入京,寄寓总布胡同魏家,五月四日这天应故人董康之约作尝花会,乃赴法源寺董宅午餐。下午因日本记者中江丑吉防问曹汝霖,中江丑吉和丁士源、章宗祥都很熟,故约丁、章一块在曹家晤谈。他们晤谈时,学生已集合在天安门,却未料到学生们竟打到曹宅来。当学生们在曹宅大门外叫嚷时,章宗祥以为学生们的目标是曹,与自己无关,所以很镇静,且劝曹暂避,由他们客人来应付;不料学生们找不到曹,却拿章来做出气袋。

学生们本是找曹汝霖的,找不到曹,却见到了章宗祥,顿时满腔怒气集中到章的身上,大喊:「这个就是章宗祥」。「卖国贼章宗祥在此!」「不要让他跑了!」打!打!打!顿时不由分说就把章围在核心,拳足交加,打得章宗祥头破血流。丁士源看见情形不对,赶忙溜之大吉。恰巧这时日本记者中江丑吉抵达,中江丑吉用自己做盾牌,拚力救护章宗祥,学生们只打卖国贼,对日本人,或者不是亲日派都一概不问,同时并没有意思把章打死,所以中江丑吉遂救出了章宗祥。其他入屋的学生则在偌大一座美轮美奂的曹公馆搜索曹汝霖,可是曹已乘乱越墙逃脱,只留下曹氏小妾一人及内眷数人战栗在内室。学生们找不到曹,遂把曹家的家具随手毁坏。


——放空枪捕学生

这时警察总监吴炳湘已获知学生们冲破曹宅,乃率领警官赶到,把曹家内眷接出,送至东交民巷的陆宗舆家。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三人本是三大亲日祸首,这时陆宗舆虽被任命为币制局总裁,但他原任汇业银行是中日合股,藉外人保护,陆宗舆悻逃过这一关。

章宗祥由中江丑吉掩护,踉踉跄跄的逃出曹家後门,找到一辆骡车前往日华医院。曹汝霖则已先逃往六国钣店,因跳墙腿受伤,遂移居日本同仁医院。

学生们退出曹宅时曹宅已经起火,由於曹宅起火,曹宅外面军警便一方面向天空发枪,一面扑救火焰。这时步军统领李长泰率领大批军队赶到;警察总监吴炳湘也召来大批警察,驱散了学生,同时逮捕了易克嶷、曹允、许德桁【HGC:“许德桁”,原文如此。】等三十二位学生。学生中多数是北京大学的。被捕的学生全数拘禁在警察厅。

学生示威运动震撼了北京政府。五月五日教育部下令各大专学校校长,责成他们严厉约束学生行动,并查明为首滋事的学生予以开除。

可是学生则在五月四日晚上在北大法科大礼堂开会,要求政府立即释放被捕的学生,并且在同学未释放前,所有参加示威的各大专学校以罢课等待答复,不达目的即不复课。五月五日,十四个大专学校校长在北京开会商讨应付步骤,决议推派代表到总统府、国务院、教育部分途请愿,要求释放学生,因为学生的行动是爱国,如果爱国有罪,十四校的全体职员情愿全体罢职以明责任。可是总统、总理和教育总长都避不见面。


——难为了徐总统

五月四日和五日,钱能训总理都在官邸召集紧急会议。有人建议解散北大,教育总长傅增湘表示拒绝副署这个命令;於是有人主张撤北大校长蔡元培的职,傅增湘也予以拒绝。

北京政府对於这个空前未有的学潮,其处理意见并不一致,徐世昌总统一派主张采取缓和手段,段祺瑞一派则主张采取严厉手段。五月六日徐世昌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命令,这道命令正可以代表徐世昌的圆滑作风,令云:

「北京大学等校学生,纠众集会纵火伤人一事,方事之始,曾传令京师警察厅调派警队,妥为防护,乃未能即时制止,以致酿成纵火伤人情事。迨经警察总监吴炳湘,亲往指挥,始行逮捕解散。该总监事前调度失宜,殊属疏误;所派出之警察人员,防范无力,有负职守,着即由该总监查取职名,呈候惩戒。首要重地,中外具瞻,秩序安宁,至关重要,该总监职责所在,务当督率所属,切实防弭,以保公安,倘再有藉名纠众,扰乱秩序,不服弹压者,着即依法逮捕惩办,勿稍疏弛!此令。」

这命令,既不为曹、章伸冤,又不加责学生,只训斥了警察总监吴炳湘,且要惩戒警察人员。可是吴炳湘不肯任咎,把学生生事滋扰,不服警察拦阻,认为咎在学生,不在警察,申请内务部转达总统,严办学生云云。而曹章等一派也替曹章历陈冤情,请政府依法惩办学生,迫得徐世昌再下一令云:


「……学校之设,所以培养人才。为国家异日之用,在校各生,方在青年,质性未定,自当专心学业,岂宜干涉政治,扰及公安,所有当场逮捕滋事之学生,即由该厅送交法庭,依法办理。至京师为首善之区,各校学风,亟应力求整饬,着该部查明此次滋事确情,呈候核办。并随时认真督察,切实牖导,务使各率训戒,勉为成材,毋负国家作育英髦之意!此令。」


——祸国者另有人

章宗祥被学生痛打了一顿,头痛面肿,腰酸背痛,住进医院擦伤消毒,一肚子委曲。这时已有许多朋友前来慰问,他觉得既无颜又无趣,一方面托朋友将他披殴情形呈报中央,然後半发牢骚,半是解嘲的说:

「中国从前清起就一直借外债,借外债既不自我开始,更不是我一人经手;何况今日借债,自有总统总理负责,我不过奉命行事,首当其冲,现在竟因此指我卖国,真是太冤枉了。我出力借债是为了拥护段合肥(指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怎知带兵的将军领了军饷归入私囊,今日要开拔费,明日要特别费,外债借了就光,国家依旧分裂。如果要追究责任,真正祸国的是这些武人,可是这班年轻学生却根本不能深入看问题,徒凭血气之勇,加罪於我,我姓章的无兵无勇,太好欺负了,实在令人痛心!」

曹、章受辱的正式报告恰和吴炳湘的报告一同送到政府,因此才有徐大总统下令将逮捕的学生送交法庭惩办。这一来学生自不肯甘休,北大校长蔡元培宣告辞职。

全国各地泛起了支援北京学生的呼声,北京商会,农会、国民外交协会,山东旅京同乡会,上海和平团体、商业团体以上及全国各地支援学生的函电如雪片一样飞来。

这就是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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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中华民国学生运动 2 】 「五四运动」 特辑其他内容还有:

奚玉书:「五四运动」在上海发放的光芒 (外一种)
http://www.hjclub.com/showtopic.asp?ID=575336&Parent=575335



作者:HGC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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