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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粱实秋，糟老头，臭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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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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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写了几个关于粱实秋的贴子之后，突然想说几句我对他这个人的观感。
读了粱实秋的几本书，我对他的文艺理论，有了不少“同情之理解”，因此对鲁迅那种很不光明正大的歪曲引申，感到比较厌恶。但是这个粱老头子的理论，我觉得也不怎么高明。比如他说，古人、今人、中国人、外国人，能欣赏同一件伟大的文学作品，是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不变的人性，就不怎么令我信服。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既得到毛泽东这样的大政治家欣赏垂青，也曾经叫我这样的小女子爱不释手。但是老毛从里面看到的是阶级斗争，我则喜欢里面的诗词曲赋儿女情长。大家欣赏的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东西，凭什么说这反映了我们有共同的人性？
我对文艺理论不怎么感兴趣。这些东西，随便说说罢了。粱老头子这个人，最叫我感到可恶的地方，跟他的文艺理论倒没什么关系。这就是他那种不可救药的大男子主义。他写过一篇《卢梭论女子教育》，强调教育不应抹煞男女差别，而女子教育应当顺应女子的自然天性。这本来是不错的。但是他紧接着胡说八道了，说什么女子教育，目的无它，就是从小培养她们接受约束的温顺习惯。还说女人结了婚就应当在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一辈子做家务别出门，因为“大自然和理性给女子安排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
我读他此文，读一句，骂一句，“糟老头！” 再读一句，又骂一句，“臭老头！”等读他文学评论，看到他形容“文学是男性的，不是女性的”，接着骂：“混老头！”他这篇《卢梭论女子教育》，招来了鲁迅先生一篇《卢梭和胃口》，狠狠骂了他一顿。我不喜欢鲁迅那种骂法，却乐得看粱实秋挨骂的洋相。
以这次交手为开端，粱实秋和鲁迅打开了笔战，从卢梭一直打到文学的阶级性。粱实秋坚持文学本身的独立与尊严，反对将文学沦为阶级斗争的工具。他的对手不是鲁迅一个人，而是左联一伙人一涌而上群殴。而他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有次还在文章中抱怨，他的新月朋友不肯给他拨出更多的杂志篇幅打笔仗。左翼人士很快将笔仗变成了人身攻击，骂他“资本家的走狗”。他忍不住反唇相讥，说出“领金元或卢布”的昏话，结果被鲁迅抓住一顿很揍，骂他为“资本家的乏走狗”。
就骂人而论，这次笔战是鲁迅一派大获全胜。但粱实秋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的论战文章编成了一本书《偏见集》，大大充实他所创立的新人文主义文艺理论，卓然自成一大家。几十年后，挪威奥斯陆大学中国文学教授杜博妮（ＢｏｎｎｉｅＭｃＤｏｕ－ｇａｌｌ）这样评论当年的论战：
“我多年前研读这场争论的印象是，鲁迅并不公平，论辩也有欠逻辑，文字上很不客气，还有人身攻击。相形之下，梁实秋就理性得多，公平而且有耐心。这场笔战的结果，就我的印象而言，是鲁迅得胜，但并不是他有理，而是因为他的文笔比较犀利。不过，道理是在梁实秋这边的。”（转引自《鲁迅研究动态》１９８８年第７期）
粱实秋因为反对所谓的无产阶级文艺观，被左联一帮人揍得狗血淋头。然而当国民党政府查禁左翼书刊的时候，他却公开站出来表示抗议。在《文艺自由》一文中，他说：
“对于真正爱好文学的人，文坛上生添出了一批普罗文学，这是该加欢迎的事。”
“普罗文学的理论，是有不健全的地方，本刊屡有批评，可是它的理论并非全盘错误，实在它的以唯物史观为基础的艺术论有许多点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并且是文艺批评家所不容忽视的新贡献。即是反对普罗文学的人也该虚心的去了解它，然后才能有公正的判断。”
“可是这一回普罗文学之又将遭受取缔，我的同情却在普罗这一面。这并非是示惠于人，亦非故做公正之态。凡赞成思想自由文艺自由的人，对于暴力（无论出自何方），是都要反对的。”
这大概就是胡适说的“gentleman的臭架子”了。被对方揍得狗血淋头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臭绅士架子，令我不禁觉得这位臭老头还是挺可爱的。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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