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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GC〗【成败之鉴·戡乱战争忆往9 】“东北接收与戡乱战争”特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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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GC〗【成败之鉴·戡乱战争忆往9 】“东北接收与戡乱战争”特辑4 -- HGC - (1857 Byte) 2004-11-13 周六, 上午7:44 (895 reads)

HGC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10/29
文章: 312

经验值: 525

标题: 王德溥：东北沦陷的痛苦教训 (333 reads) 时间: 2004-11-13 周六, 上午7:51

作者：HGC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成败之鉴·戡乱战争忆往9 】“东北接收与戡乱战争”特辑4

东北沦陷的痛苦教训王德溥

三十四年八月廿四日，立法院通过「中苏友好条约」，其主要内容为：「苏俄允诺予中国之各种援助，完全给予国民政府。㈡苏俄尊重中国在东三省之充分主权及领土行政之完整。㈢关於新疆问题，苏方无干涉内政之意。㈣外蒙古独立问题，由公民投票决定。㈤大连辟为自由港，旅顺为两国自用军港，为期三十年。㈥中东、南满铁路之干线，由中苏共管，均以三十年为期。㈦日本投降后三个月内，东三省苏军全部撤退。」

在彼时以前，闻知罗斯福、邱吉尔、史达林於该年二月间举行雅尔达会议，决定同年四月廿五日在美国旧金山举行联合国会议，并有罗、邱对史成立之秘约：以中国之旅顺，大连港，东北铁路之权益，以及外蒙古之独立，作为苏俄参加对日作战之条件。在对日战争形势显然於我有利阶段，以及我盟国间正在协商战后世界和平机构之当时，所谓秘约之说，既非时势所必要，亦为法理所不容。我初闻其说，悲愤莫名！迨经冷静思考，转有杞人忧天之自责。嗣於同月十四日，见我政府有同意在旧金山召开联合国会议之表示，乃益信其余未经表示同意之部份——即所谓「秘约」者，自不在我政府考虑与接受之列。罗、邱不甚明了当时对日战争情势，或有意造成战后远东国际的均势，而接受史的胁诈，不惜出卖盟国，甚至促成远东混乱局面，但相信我国决不会上其圈套。

不料同年六月十五日，美国将雅尔达会议有关中国之秘约部分通知我政府；同月廿七日宋子文院长等飞莫斯科，就商中苏条约问题，七月十四日返国，中苏谈判告一段落。同月廿六日中、美、英发表波茨坦宣言，促日本无条件投降。八月三日美、英发表对日作战之联合声明，八月六日杜鲁门声明使用原子弹，第一枚原子弹投炸日本广岛，七日中苏在莫斯科重开谈判，宋子文、史达林及两国外长均出席与议。九日美第二枚原子弹投炸日本长畸；苏俄同日对日宣战。十日日本政府照会中、美、英、苏四国乞降。十一日中、美、英、苏接受日本投降，四国对日复文，规定自投降之时刻起，日本天皇及其政府统制国家之权力，须听从盟国最高统帅之命令。十四日日本正式宣告无条件投降；同日中苏代表在莫斯科签订「中苏同盟友好条约」。翌日盟国正式宣布接受日本投降。十九日日本关东军向苏俄投降，俄军占我哈尔滨。二十日，俄军进占我长春、沈阳等要地。廿二日俄军又进占我旅顺、大连。廿三日，俄军宣布占领我东三省，与南库页岛全部以及朝鲜元山港。此为罗、邱、史以雅尔达秘约，牺牲我国重大权益，而导致苏俄侵入我东北，养成中共匪帮武装叛乱力量之惨痛史实。

苏俄之进军我东北，在当时，显非对日战争情势所需要，不但不应付出任何代价邀请苏俄参战，即使苏俄对我愿给付任何利益，我亦不应允许其参预。至於雅尔达秘约，依法理更无拘束我之效力，我亦绝无接受其片面协约的义务与必要。当时负国家行政及外交责任诸君子，皆为国内外一时知名之士，然对此足以危害国家、贻祸世界之重大问题，不但不曾明辨是、非、利、害，力主拒斥，以昭示我正气凛然之严肃立场，反而栖栖遑遑，多次飞行於华俄上空，从事引狼入室的中苏条约之谈判与签订。其时政论家曾讽刺我国家行政效率以中苏条约之签订工作为最突出！其负责签约人员中，并有再三强调：「此约一经签订，中苏两大盟邦，即可获致卅年的和平相处之利益。在此相当长的安定期间，我之建国大业，当可从容完成；而中共任何祸国殃民之阴谋鬼计，亦均将归於幻灭。」如此痴人说梦，欺人乎？欺天乎？在那段「错综变幻」的时期，我曾窃窃私忖：雅尔达秘约公开后，我所表现的种种作为，都是一种演戏的姿态，迨进入我立法院公开讨论之时，当会拨云雾而见青天。是则是，非则非，一番热烈辩论后，原案必被否决无疑。民主政治之功用，可资信赖。

八月廿三日，我因公赴重庆市，刚到经济研究社，即获悉此一条约草案，将於次日（即廿四日）上午先由最高国防委员会议通过原则，下午再送交立法院审议。以时间追促，或恐院内外配合不及，造成严重后果，顿时内心直感极度不安，檩若滔天大祸之临头！当即分电邀集东北籍同志马愚忱、李象泰、李仲华、曹德宣、刘不同、侯庭督诸兄等四十人，紧急会商，均认此一关系国家命运的问题，我等应本执政党党员的立场，向立法院提供意见，希望由中央民意机关予以否决，既无损於抗战胜利之来临，亦可消弭国家甚至世界祸患於无形，并使我领袖处理国际事务，委曲求全之伟大精神，得以见重盟邦，昭示天下后代。於是乃推德宣兄执笔草拟文稿，愚忱老兄嫌其冗长乏力，又促我另草短文，并经诸友斟酌认可如次：

「立法院孙院长钧鉴：各立法委员勋鉴：此闻贵院本日集会讨论中苏友好条约，国人对其内容早已传说纷纭，骇疑莫释，尤以我东北义民及爱国志士为甚。夫中苏原属同盟国家，我亦忝与战胜国之列，在彼既无对我提出不平等条款之理由，在我亦无接受不平等条款之义务。况此次大战，系渊源於我国单独抵抗日本侵略战争，而始激起同盟国之并肩作战，直至获得最后光荣胜利，又不能不说是我国之艰苦支撑，拖住日本为其重大因素。是我国对於此次大战胜利之贡献，较诸同盟各国并无逊色，岂有未获分食胜利之果，转在处分战败国之前，而遭受不平等待遇之理？所传放弃蒙古、租借旅大、合办中东铁路、划定经济势力范围等说，如果属实，则我国十四年抗战之一切牺牲，可谓毫无代价，而同盟国并肩作战之共同目的，且亦根本摧毁。是我如屈服，不但无以对我牺牲奋斗之军民，亦将无以对共同作战之盟友。望贵院详审研讨，合理处置，国族命运，世界公理，胥利赖之矣！」

本文稿经愚忱老兄端楷书就代电，并领衔署名，其余诸兄亦连署讫，嘱托立委不同兄面呈孙科院长，并代达诸同志意愿：希能重视国家利益，领袖德望，以及全院同仁的历史责任，予以采纳！次日，据不同详述：「经将原件面交孙院长提出院会宣读后，立即引起在场同仁热烈响应，纷纷争相发言，一致主张否决原案，会场气氛遽见紧张，秩序几於不能维持。旋经主席宣告休息十五分钟，派人多方疏解，迨继续开会时，主席首先宣称：「此时此案的提出，系经过中央与有关各方充分交换意见，认为绝对需要而毫无疑问之事件。对此可能持有异议者，我仔细研究，归纳出四类人物：㈠中共及其同路人，以此约成立，中苏两国携手合作，势将杜绝他们分化利用发展的机会。㈡汉奸傀儡：以此约成立，他们将被中苏协同缉捕治罪，绝无侥幸逃脱，偏安苟活之余地。㈢对於政府缺乏信心者：见政府对外签订任何条约，他们均主观的视为丧权辱国，而不肯虚心研究其正当作用。㈣国家至上主义者：他们过分重视国家现实利益，而不免忽略更重要的国际间共同永久的利益。此件代电署名人，均为本党东北籍同志，其为我所指的第四类人物无疑。现在向大会同仁徵询对於本案的处理意见，凡是反对本案的请起立……。」当场起立者，只有不同与吕复两委员，遂获照案通过之结局。

迄今廿七年来，战祸频仍，扰攘无已，造成人类空前的浩劫；我国固首蒙其大害，即整个自由世界亦因之骚然不安，靡所底止。追原祸始，不容不归责於「雅尔达秘约」及基於该一秘约所产生之「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此一付出无比惨重代价所换取之痛苦教训，吾人实不能不虚心体认检讨，而永以为鉴。今日罗、邱两氏地下有知，固应深感抱憾终天之痛，即史氏奸谋虽逞，应亦自悔其生前害人祸世之非！所以处理公共事务，无论为社会的、国家的、国际的，其成败得失之间，均关系着许多个人及团体的利害祸福，实不容不顾及多方面的影响，与多数人的意愿，而以虚心、公意、实力审慎为之！先哲「得民者昌，失民者亡」、「得民心斯得天下矣」、「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之类遗训，才是民主的真谛，才是处理公共事务的准绳，舍此，而予智自雄、好胜逞强，均恐不免遗害人祸世与误己之悔。追记及此，真不禁感慨万千也！

回忆十四年艰苦抗战，我全国军民牺牲无数的生命、财产和自由，所换来的胜利，应该为当时负责诸公所共同珍视，而以戒慎惧恐的态度，接受此一胜利成果，并一心一德，将之发扬光大，以逐步实现建设三民主义新中国的崇高理想；不料足以自毁胜利成果，重肇败亡劫运的严重错误，竟然屡见叠出。前述痛苦教训一章，系就外交方面，简述一件永不可忘的历史大事，兹再筒述内政方面的两件事。

战后，东北地区的接收和重建工作，其成败得失，关系着全盘战胜成果的发扬，和建国大业的前途。领袖「抗战最终目的在收复东北」的训示，不仅指出了抗战的深远意旨在收复东北，且暗示着建国大业的展开，将以东北重建为其枢纽，所以对东北的接收与重建，特予重视。

大约在日本政府提出投降要求的前二十日左右，我连接陈辞修（诚）先生函邀，「希近期得暇来渝一敍」，并托由傅沐波（汝霖）先生电话转达：「辞修有要公与您面商，欢迎您在任何一日早八时以前往访。」嗣一日，我因公赴重庆市区，偶忆及前约，乃以电话洽询辞修；次日何时访谈较宜？据答：请我明晨去共进早餐，餐后再长谈，届时走访辞修於其渝舍官邸，适谭伯羽先生在座。三人共餐后，辞修以该日适为军政部部务会议，当即托由伯羽就便转达曹浩森次长，请其代为主持会议，他午前不能到部，要与我商谈要务。伯羽去后，辞修即邀我到他办公室内，出示领袖手令。略以得苏联方面电报即将进军东北驱逐日军，请我筹备接收政权，令辞修负责妥拟计划呈核！并说明这个计划关系重要，他素知我在这一方面平日有研究，有主张，尤其对於东北人事的了解和态度，是他最为信服的，所以要请我全权代办。其时我与辞修并无太多的往来，仅仅是他任湖北省主席时，回到重庆，见过几次面，都是他找我谈，很谈得来，很见真性情，很能开诚相见而已，尚谈不到有何较深的认识和友谊。当时以如许机密大事相属，我实感突然而不安，乃辗转设词逊谢。辞修极不以为然，并肯定表示：我们是革命者，这件事是革命的事，领袖责成我办，我请托你代我办，是不是你办比我自己办，或托别人办，较为妥当？这点是应该研究的。但已经过我三番五次的仔细研究，认定还是由你办最为适当。我们可以开诚检讨，可以热烈辩论，彼此都有公而无私的相互信赖和默契，这一点就是我托你代办的主要道理。希望你先就接收东北在政策和重要原则方面提出问题，我们再逐项交换意见。态度极为诚恳切实，使我有义不容辞之感，当允接受其嘱托，并陆续提出如下之问题：

㈠东北地区辽阔，情形较为特殊，似应在各省、市政府之上，设置一党政军统一监督指挥机构，以期集中意志，齐一步骤，发挥功能，便於推行中央政策，满足地方人民需要。

㈡东北一般人民，思想单纯，偏於保守，性格耿直、爽朗而强悍；且农业社会，生活安定，根本无共产思想之倾向，似应注重推行本党党务工作，普遍施以主义宣传及思想训练，并吸收地方优秀青年，培育成才，能使协助政府组训民众，以逐步养成地方民众力量，预防共产份子的渗透。

㈢敌伪时期之地方部队，素质、装备、训练均不逊於国军；而其组成份子，又均为东北青年。其爱乡爱国之情操，均不后人。似应予以接收改编，并予本党主义及思想的训练、在国军督导支援之下，协同民众力量，分区负起地方自卫责任。

㈣地方保甲及壮丁之编练，在剿匪抗战时期，已发生显著功效，东北民心民力大可运用，似应参照各省较为优异之保甲壮丁组训成案，针对地方条件，进行编组保甲，选训壮丁，签订保甲公约，厉行连保连坐，以严密地方组织，奠定实行地方自治之基础。

㈤敌伪时期之警察，及地方行政，教育干部，似应设立训练机构，加以统一训育及改造，使其成为接收后的建设干部人才。

㈥行政区划似应仍恢复为辽、吉、黑三省，使人民在观念上有胜利复员之亲切感受，至於其他敌伪所设之省治，均有其个别的客观需要，仍予重视，并应分设各该省政府行署，以接替原有业务，而便於责成管理。

㈦各省政府及行署主要人事，除主席人选，应就素孚众望之地方耆宿中慎重延揽外，其余似应均依为事择人之旨，遴选适当人才，分别接替其确能胜任愉快之业务。

㈧汉奸惩治问题，似应缩小范围，拿办首要，宽免胁从，就其犯意及犯行程度，严格审查区分，以彰国法而安人心。

上列八项建议，经我逐项加以说明后，辞修分别提出意见，我二人遂反复检讨、辩论，不厌求详，在极为认真、公正、和谐的气氛中，经过约三小时之切磋，始告完成。除改编地方部队问题，暂不列入本计划，容俟物色适当领导人物，随时交其全责主办外，其余七项，均照所提原则通过。辞修并再三恳托，要我在两星期内，草成完整的接收计划，人事安排及内容文字，他均无意见，请我一手代办！并用整张模造纸，毛笔楷书摺叠式表格，以便他签名后，立可送呈领袖赐阅。对人治事，如此之公忠明快，辞修见重领袖，其来有自矣！我当时真是感佩无以，即驰回陈家桥内政部，立时邀同原任简任秘书——近在立法委员任内逝世之师豫川（连舫）先生，协助办理。我二人详商后，认为兹事体大，关系东北接收重建之成败，及辞修个人之功过，乃相矢以至公至诚态度，进行此一受人嘱托之工作。於是就各项问题及其相关事宜，加以逐细研商，反复探讨，增删修改，至再至三，力求斟酌至当，理得心安而后已。对於安排人事之拟议，更加正心诚意，为事求才：先就某一职位之法定职掌，及其客观需要，列出应需人才之特定条件，然后依其条件，物色较为适当人选若干位，再以毫无主观及偏私之见的襟怀，重复审查、比较、拣选。去取多次，然后郑重决定。全部计划均系经过如此繁复的程序方成初稿，我与豫川又交互详加审阅一遍，认为十分满意，如经付诸实施，推行尽利，当有稗利於东北之接收与重建大业；亦不负辞修委托之重。迨经豫川正楷手书摺叠式表格讫，我即持该件赴渝，面请辞修核阅，并逐项说明理由，以及全部计划进行研拟之经过情形，亦巨细无遗掬诚相告。辞修全神贯注，反复披阅完毕，再三向我称许致谢，随即署名加封，并於原封上面盖用火漆印章，派人送呈领袖亲启。此一重大机密事件，即如此於十许日的短短时间内，举重若轻的合作成功，实亦堪资永矢弗谖者也！

接收东北工作计划纲要呈出后，辞修即依其预定计划，赴第三战区等地检阅军队。不数日，日本政府提出投降之要求，其时约为三十四年八月十日下午六、七时许，我正在重庆关佩恒（吉玉）先生处，与其夫妇同进晚餐，忽接蒋主席官邸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日本无条件投降，一小时后各报即可发出号外。」我闻讯后，恍如晴天霹雳，不知所措！既未询及发话者为谁，亦未遑向其麦示谢意，黯然归座续餐，不发一语。佩恒夫人即问我：「是不是大嫂病了？不然，何以接电话后，神色不愉快？」我答：「主席官邸来电话，说日本投降了，稍后即将发布消息；但是我的直觉，以为我们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人心也没有大彻大悟，深恐日本突然投降，给我们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灾祸，所以正在杞人忧天呢！」佩恒夫妇相率笑我是在卖关子，说梦话；如果是日本投降，我岂不会乐死？我不与之辩。餐后移时，街头忽传来「号外！号外！日本无条件投降！我们真正胜利了！」一时声彻云霄！欢呼声、道贺声、鞭炮声、汽笛声……纷然杂陈；宁静社会，突然变成交响乐与热门音乐联合演奏会！旋有人潮涌来关家称庆，盖多为佩恒所主持之粮食管理委员会附近居住之同仁也。佩恒夫妇尽出多年珍藏之各种酒类分飨之，宾主欢欣鼓舞之际，我仍枯坐寡欢，一种不能适应当时环境之情绪，始终无法改善！惟有默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聊以自解而已！

在日人突然投降的情形下，中央亟谋决定接收东北大计及其负责人选，曾迭电辞修促其速归，辞修以检阅日程及有关准备工作，早经部署就绪，不宜骤然变更，予各方以不便，遂仍始终其事。

国民政府於三十四年八月卅一日颁布「收复东北各省处理办法纲要」，明令「东三省划分为九省二市，派熊式辉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东北行营主任驻长春。」同年九月四日，国民政府明令「派熊式辉兼行营政治委员会主任委员、张嘉璈为行营经济委员会主任委员。」并「任命东北九省省政府主席二市市长。」数日后辞修始回渝。其时关心东北问题的中央人土，多以划分东北为九省，恐不足以慰地方人民多年望治之殷，且如此分散地方力量，恐亦不足以应付来日大难之变局，而此等重大事件，竞未先提国防最高委员会议讨论，显然与领袖平日领导作风有别，最好能於该案补提国防会议追认时，先交付审查，再提会讨论，予领袖以集思广益，再度考忧之机会，庶不失为事实上补救之道。纷纷以此一主张，就商於辞修，未决。嗣於国防会议集会之前夕，辞修与我谈及其事，顺便交换意见，认为既经领袖核定先行明令发表，只有照案予以追认，以后注意其实施情形，发现偏差，再随时谋求补救，较为稳妥。在当时，凡有关接收东北各事，诸多阴错阳差，发生意外变化，得不到「好的开始」。

俄军自三十四年八月十九日至二十三日，先后进占我哈尔滨、长春、沈阳、旅顺、大连，而终至东北全境。其初，我被敌伪逮捕下狱之抗日志士获释后，纷纷就地恢复我执政的中国国民党党务活动，盖因彼时中共匪军尚未渗透东北，俄军当局的观念，尚能以友好常态，对待我方工作人员。论者尝谓：我方接收工作，在当时如能乘时积极推进，并由负责大员根据「中苏友好条约」之严正立场，直接与俄军当局交涉，因势利导，未始不可能防止夜长梦多之变故。乃因共匪在俄军掩护下，迅即侵入东北；而我方运输船舶缺乏，运兵困难，迟至十月十日，主持东北军政大计的熊天翼（式辉）主任等，始飞北平转赴长春。十三日晤俄军总司令马林诺夫斯基，提出国军在葫芦岛与营口登陆计划。同月廿七日，到达葫芦岛之国军先头部队，遭受岸上中共匪军射击，乃又决定改在秦皇岛登陆。熊主任等自受命至飞赴东北，其时距虽不过一个月又五天，就平时一般行政效率而言，本不能谓为过分迂缓或延误。然若与俄军在「中苏友好条约」经我政府正式批准之前三日，已陆续进占我东北领土之全部，以及共匪部队亦先我而渗透葫芦岛沿岸，打击国军接收，两项事实相比较，则我坐失机先，显无解释或规避之余地。

迨后，俄军对我之狂妄态度及贪暴行动，愈演愈烈，与向之友好常态，相去悬殊，完全违反了中苏「友好条约」及一般国际常规，其为共匪渗透后所逐步影响、导演，以至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者，事迹至为显明。例如：拒绝国军登陆大连。阻止编组保安团队。乃至俄军悍然通知：秦皇岛、营口已被匪军占领，对於国军在营口登陆不能负责，并拒派联络员偕同我政府人员接收各省市。一面又由苏俄驻华大使照会：否认支持中共，且谓俄军自十月上旬开始撤退，以后对地方情形，不负责任。中俄补订长春协定：俄军自三十四年十一月二日至十二月二日，分三期撤退。苏俄驻华大使通知：中国空运长春等地部队，以警察、宪兵为限。中俄又商定：俄军延至明年一月三日自东北撤退完毕。俄军复提出中俄共同经营东北工矿及民航之要求。后苏俄大举拆运东北工厂机器（三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美国务院公布：苏俄在中国东北，攫去之工业、机器等值廿亿美元，攫去金块值卅亿美元）。十二月廿八日，美、英、苏三国外长莫斯科会议，发表公报：中国境内俄军，延至明年二月一日撤退。长春保安团被俄军包围缴械。经济部抚顺煤矿接收委员张莘夫等八人，由抚顺至沈阳途中，被匪军杀害。三十五年一月廿一日，苏俄驻华大使照会：谓东北各省内之一切日本企业，均应视为俄军之战利品。同月廿三日，俄军自长春撤退，中共匪军同时入据长春市。二月四日俄军总司令告称：在协助建立政权及经济合作问题未解决前，俄军将无限期留驻东北。三月廿八日，苏俄驻华大使正式提出「中俄共同经营东北工业」之主张。俄军又将在东北俘获之日本飞机七十架交给匪军。此等俄军以东北宠大的人力及物资，积极装备匪军，并让给防地，以便利其扩大叛乱之事例，不胜枚举。五月三日东北俄军开始撤退。五月廿八日，俄军声明全部撤退完毕，但重要地区及武器亦均交予匪军。

上述一连串的罪恶事迹，固为共匪一贯的叛国赤化阴谋与苏俄之见利背义，罔顾条约义务及国际道义所造成，然我之人谋不臧，亦何尝不是助长其罪恶之一重大因素？如我之一度停止东北党务活动，始终不曾积极组训民众，培植地方自卫武力，加强社会及心理建设，厉行战时严肃生活，以振奋民心土气，而增强军民一体的反共意识及力量。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我每回忆当年两度还乡目击心伤的情形，总觉不胜感慨，惜乎人多习而不察，故其为患滋烈耳！

三十六年夏，我偕同于野声（斌）先生初回沈阳，搜集地方政情舆论，提供美国友人魏德迈将军，作为了解东北问题的有力参考。时辽、渖一带水灾相当严重，地方请求救灾的代表纷至沓来，民间疾苦情形，当局漫不经心，前来呼吁的代麦亦到处碰壁，几於告诉无门，我闻悉前情，为之痛心疾首！经向省、市政府索取资料不果，乃顺便问及当时水利局长董洁忱（文琦）先生，居然立即提出一套完整的资料！原来他是每日深夜电询各地灾情，随时作成记录，所以他掌握的资料绝对完整，日日更新。其时辞修因处理东北实施军政统一，将保安司令长官部归并国民政府主席东北行辕事，正在沈阳。当与谈及此事，同感关心民瘼，实事求是者何尝无人？要在主政者能心诚求之而已！回南京后，经将东北灾情提与莫柳老（德惠）、于野声研议募款救济办法，决定报请蒋主席与蒋夫人考虑。旋奉蒋夫人裁定设立东北救济会，夫人自任会长，柳老任副会长，聘中央有关部会首长暨东北耆宿——徐堪、刘哲……诸先生，分任理事，我任理事兼总干事，秉承会长指示，处理会务。工作进行极为迅捷，不数日即筹募东北流通券约二百万元，直接汇交东北行辕兼主任陈辞修（诚）先生代存，（此数是否记忆正确？不敢保证，因我特别缺乏数字头脑，而手边亦无资料也。）俟我与柳老飞赴沈阳，调查灾情，拟具分配救济办法后，再请其代为发放。时辞修以国防部参谋总长兼东北行辕主任，适已视事，正可以此相托。回京后，报奉夫人兼会长核可，再召开一次会议，报告募得之款，全数由徐可亭（堪）先生（时任财政部长）迳行汇交辞修，请其按照本会调查发放办法，代为转发竣事。事务费支用不多，由我负担，即如此圆满结束。筹款查放，事本繁复艰困，但以蒋夫人之卓越领导与其德望关系，故能异常顺利也！

为调查地方被灾情形，及会商救济款项分配原则，故滞留沈阳期间，与辞修接触较频。一日辞修来访，邀我翌晨同去鞍山看看「铁都」的名迹，并谓同行者只孙越琦先生（时正主持经济部资源委员会）一人，就请他谈谈东北资源的实况和特点，以增加我们对东北价值的了解。交通工具及餐点均由他准备，我当然赞同。次晨七时同搭安奉铁路火车，附挂客厅车一节，相当舒适，茶点水果，亦颇妥美。三人促膝而坐，越琦从东北资源谈到全国的、世界的，并分析比较，钜细无遗：计居全国首位者若干种，属世界最优者若干种，惜今已不能记忆。当时越琦结语谓：中国惟东北具备了建设现代国家的优越条件。我与辞修同声赞叹。到达鞍山时，由该矿主持人邵豫周先生引导参观，并详加说明。铁城与炼钢炉之硕大无比，令人惊奇之处，比比皆是。西式午餐亦约而精，温饱而归。途次约定仍继续参观抚顺煤矿等其他资源，必尽东北之大观而后已。三人同感东北实为国家宝藏所在，虽危机四伏，不容不有以挽救之。

不料从鞍山回沈阳后，辞修即渐感不适，或因该日过度兴奋及辛劳所致，继续参观之约，一时亦即不克实践。十许日后，辞修忽来电话，邀我至其宿舍晤谈。其时他尚不能起床，他说：「在病榻前会客，太不礼貌，但是我有些想法，急需与你交换意见。东北资源之富，甲於全国，人力亦大有可为，确是建设现代国家不可缺少的主要条件，绝不容许落在共产党的手里。但对付共产党，应重用民力，不能单靠军事，我们主席『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原则，是最好的办法。我最近要回南京去看病，如能很快复元，我准备报告主席拉你一同回来，共同抢救东北。组训民众和收编伪军工作，应由行辕统一主持，我想请你担任党务、政治两委员会副主委，我将主委的印章也交给你，由你负起统率地方民众武力的全责，与我军事配合运用，虽然在时间上说，是太晚了一点，然而亦不能不说这是今日起死回生的惟一方法，你的意见怎样」我再三考虑后表示：「如果您下定决心要抢救东北，不顾任何牺牲，我当然义不容辞！」我二人即如此默契而别，惜乎辞修为国家抢救东北之愿未遂，国事已不堪回首矣！

◇以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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