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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 1 】刘玉章:东北戡乱战争亲历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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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八路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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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作者简介〗
刘玉章 (1902—1981), 陕西兴平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第四期毕业, 历任国军排长、连长、营长、团长等军职, 1941年任国军第52军第2师师长。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率部赴越南受降, 旋由海路开赴东北, 参加中华民国政府东北戡乱战争。中华民国政府退台后, 曾任金门防守司令官、台湾警备副司令兼军管区司令等要职, 1970年晋升陆军一级上将。1981年病故于台北。
以下内容全文摘自《传记文学》杂志 (台北) 连载之刘玉章回忆录《戎马五十年》之第六至第十回, 即《传记文学》第33卷第6期(总第199号)至第34卷第5期(总第204号)相应内容,是作者刘玉章在退役后于20世纪70年代所写的生平回忆中的部分内容,收录了作者在东北戡乱战争及撤离大陆转进外海前对共作战的全部回忆。
复以摘录的主要内容均事关东北戡乱战争,为使读者一目了然,故冠以《东北戡乱战争亲历记》为标题。 另用“* * * * * * * * *”分隔符表示原文发表时的回与回之隔。此外, 除将原文繁体字转换为简体字以便海内外大陆读者阅读外, 文字、小标题等正文全部内容则一无改动。然因本人精力有限,虽已尽力核对,但不敢大言无一字无误,如欲引用,请以刊载原文之原始载体纸介质内容文字为准。
特此说明。
【成败之鉴·国军将领戡乱战争忆往】刘玉章:东北戡乱战争亲历记
接收东北
我军海运接收东北,是由美第七混合舰队担任。当时海防港口,扫雷工作尚未完成,运输鉴不能进港,只能停泊于海防以南的涂山近海,军于是在该处开设临时码头,以舰上小艇往返驳运,因而骡马无法装载,致本师在滇南三、四年间,利用节余自购的骡马,全部留交云南部队,殊感心痛。
船过台湾海峡时,风急浪大,官兵多数晕船,甚至有晕船致死者,乃由船上牧师祈祷,举行海葬礼,一周后抵达秦皇岛,时为十一月初,东北以入冬季,地面稍结薄冰,全军于十一月四日,先后登陆完毕。
是时,共匪得俄军庇护,接收日军装备,渐趋壮大,我军在秦皇岛停留约一周,先后到达的第十三军石为开(觉)将军部,以对山海关布防,闻其一个营遭匪袭击,颇受损失,时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将军,拟先歼灭山海关之匪而进入辽西,我甫至三日之第二十五师以加入战鬪,由山海关以北小道向右迂回时,第七十五团团长吴震,行动迟缓,贻误戎机,致匪军逃逸,因而受撤职处分。
东北剿匪第一回合-锦西大捷
匪放弃山海关后,向兴城逃窜,军以第一九五师留驻山海关,余均展开追剿,在前进路上,曾与第十三军相遇,我军装备与军容,甚为逊色,同属国军,何竟如此。尤以当时最为急迫者,厥为冬服,尚未得换发。
前进至距兴城约五、六十华里之绥中,据报兴城有匪盘据,军卽命第二十五师以攻击行动,由正面拘束牵制,命我师(欠第五团,该团为军预备队)从兴城以西地区,向匪右侧背迂回包围,然后与第二十五师前后夹击,期一举捕捉而歼灭之。师奉命后,由兴城西方山地小道,秘匿绕行二百余华里,于第二日黄昏前,到达兴城侧背的旧门附近,当命各部队隐蔽集结,派出多组情报人员,分路向兴城及锦西方面,侦察匪情,统限二十二时归报,期先明了匪情后,再定计划行动。入夜后,各组遵限先后归来,均谓兴城及其附近之匪,大部业已他窜,余亦在准备撤退中。适于此时,得知第五团奉命,卽前来归建。
我综合研判,兴城之匪,必因受我第二十五师正面压迫,以将主力撤往锦西,仅留一部,与我保持接触,在此匪情骤变下,翌晨本师如仍遵原令对兴城攻击,战机已失,几等于无的发矢,我乃独断专行,实施越点像锦西迂回攻击,虽超出命令范围,然与上级歼灭匪军之意图相符。遂召集团长及主要幕僚,研究指示,并下达命令,同时向军长报告,不料无线电陈旧故障,无法发报,但我毫无犹豫,决心依然仍按计划向锦西急进。并派得力军官随带战士两名,在宿营地,等待第五团交付命令。
部队于凌晨四时,以抵锦西西方之下炸山高地,师令前卫团卽饬前兵迅速占领三义庙附近要地,瞰制锦西,掩护我攻击部队侧背安全,及遮断匪向锦州之退路,并阻绝其增援,我各部队拂晓前进之秘密行动,匪迄无所知,且因兴城尚屹然无恙;火车照常通行,故疏于戒备,锦西为轻工业区,工厂林立,防守不易,而此时东站匪兵,正在搬运物资,及我攻击部队接近,匪哨兵犹误认为其友军,一经意外之猛烈突击,一时仓惶失措,乱成一团,除少数各自为战,夺路逃逸外,余尽为瓮中之鳖,几全被就歼。匪酋旅长一名,亦遭击毙。伏尸遍地,生俘匪军五百,及骡马枪炮车辆甚多。
我部连长韦裕贞,乘胜以夺得匪之卡车一辆,率两班人,用该车,以孤军向匪方穷追,致陷重围而作壮烈牺牲,甚为惋惜!是役我仅伤亡四十七人。
攻占锦西后,我卽派队向高桥追击,并以特务连,占领通往葫芦岛之瓶颈部,以防该岛匪军之逃逸。此时无线电仍不能通,不得已命通信人员,试挂铁公路电线,与长官部及军部取连络,不料一叫卽通,杜长官第一句就问:「你现在那里?」我遂将奉命迂回至兴城侧背,发现兴城主力他窜,决心不失战机,独断向锦西越点迂回,惟以无线电故障,以致无法报备,刻已全部占领,除向葫芦岛方面采取防范外;并已派队向高桥追击中,并将歼匪之战果等,略为报告。杜长官甚为兴奋,特别嘉勉。
葫芦岛方面之匪约一旅,虽经我派队监视,并占领三义庙,期予封锁。但该匪于得悉锦西失守,卽行钻隙逃逸,特务连兵力单薄,无法有效堵截,我第五团适于此时赶到,虽截击其尾部,但无甚收获。
锦西大捷后,续向辽西推进约五十里至塔山,匪闻风丧胆,我民心士气大振,对东北剿匪前途影响甚钜。翌(二十二)日,杜长官在葫芦岛海港大楼,集合第十三、五十二两军干部,检讨出关以来的战役得失,评定五个师的战绩,大加赞扬,以第二师在一日之间,夺取三城为第一而居首功,深感荣幸。
分析这次锦西大捷,实非偶然,我师经过长时间整训,部队三信心确立,士气旺盛,当然是胜利的基本因素。而在部队行动上,确实做到了秘匿企图,迅捷机动,绵密搜索等,尤其以掌握战机,而毅然独断专行者,为最大关键。此外,在重要时机通信发生故障,应引以为戒。但在本情况之保密要求下言,未始不是因祸得福。战史上因通讯泄密,而遭致失败的例证,不足而一,对匪军当时的「截收」「窃听」「破密」等,亦不无可虑。
经过锦西战役后,我体会到匪酋林彪部在俄军卵翼下,尚在初步培育成长之中,还谈不上有坚强的战力,当时卽以「快动、猛打、穷追」六字诀,剀切训勉全师,以为作战指导的准则,并向官兵讲述概意如次:
一、快动:
对我言,易于保密,使匪无法以常理判断;亦卽出敌意表,发挥迅雷不及掩耳之功能。对匪言,仓猝应战,无所措手,心理上易生震撼之错觉。兵法所谓:「兵贵拙速」,「其疾如风」是也。
二、猛打:
基于上项已掌握了优越条件,加以绝对优势之兵力火力,亦卽所谓以大吃小的泰山压顶之势,致匪无能还手,于最短时间内,歼匪于手脚慌乱之中,所谓:「动如雷霆」者是也。
三、穷追:
乘战胜余威,歼匪有生力量,不但使其无暇喘息,且使不得死灰复燃。以破灭其壮大阴谋为目的,不过切戒以过分悬殊之小部队,深入虎穴,应以韦连长裕贞为戒。
以上各点必须在明确情报下行之,断不可冒然从事为要。
北镇、朝杨、平泉之役
杜长官在葫芦岛召开作战检讨会议后,决定进攻锦州,以第五十二军(欠一师)为右攻击兵团,第十三军为左攻击兵团,我师沿海岸前进,未经重要战鬪,卽越过锦州,未进入市区。
占领锦州后,休整二日,军奉命对黑山、北镇之匪攻击,本师担任北镇,北镇城坚势险,经侦察后,决定同时向西门与南门攻击,西门攻击部队(第六团),近接至城墙附近时,发见有匪军官模样者,站于城头摇旗吶喊,指挥守兵作战─后之为匪之连长,被我以战防枪一弹毕命,于是城上匪兵,哗然大乱,部队卽乘机冲入;南门攻击部队为第五团,在战鬪中,仅阵亡班长一人,亦顺利攻入。残匪狼狈奔出北门,向西北方逃逸。两攻击部队,在城内互相呼应,共同扫荡,肃清残匪。
占领北镇后,各团分向土厂门、八道壕、四堡子等地继续攻击扫荡,于十二月二十五日,集结于北镇以北之安堡地区,旋以汽车输送至锦州以西的女儿河、大漥屯一带待命,准备接收热河。
时美国特使马歇尔主持的军事调处执行部已告成立,若干个三人小组,卽美方一人,我方一人,匪方一人,正开始工作。此时,师奉命限一周内攻占承德,但锦承铁路沿线之朝阳、凌原、叶柏寿、平泉等地,均有匪军盘据,势须沿途排除障碍,作长程的攻击前前进。
师于三十五年元月二日提前开始,由锦州出发,以包围态势,分三路向朝阳急进。于四月五日时许,进至朝阳郊区,展开了拂晓攻击。战鬪约二小时,匪卽被我击破,向西北溃窜。
在此有一小揷曲:当我部队对朝阳攻击之前夕,我先头部队炊事兵数人,夜暗错走道路,挑着石油桶之类的炊具与所带碗杓等,在行动中动荡,相互冲撞,所发出钉铛音响,匪军前哨两班,竟疑为我军突击之机枪声,闻而逃窜,其行动迟缓者,竟出面缴枪,眞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时传为佳话,匪军此时鬪志与士气之脆弱,可以概见。
在朝阳稍事休整后,继续西进,依次攻克凌原、叶柏寿等地,拟于九日晚到达平泉。行军序列以第五团为前卫,该团前兵营虽曾于纲茶庙附近,歼匪三百余人,但九时许,主力进至距平泉约二十华里之三家子村口时,竟遭匪伏击。缘三家子为一谷道,其两侧均为山地,我军以限期迫促,在急进中,疏于搜索,致猝然遭受匪二十二旅先期占领阵地之意外奇击。一时部队散乱,匪直逼至团指挥所附近,幸胡团长晋生亲自指挥特务排,奋力阻击,第三营代营长周隆松,及特务排长,先后阵亡。团高枪连之高枪六挺,损失殆尽。我适于此时赶到,卽命第四团迅速向该村东南侧高地,展开冲击。奏效后,径行包围攻击,遂将匪击溃。
稍后,复整队继续急进。行至薄暮,我正考虑宿营及警戒部属时,忽接军长命令,谓:卽派汽车团输送本师回锦州,乃不得不退回三家子宿营。当来到该村时,因恐东侧高地,有匪潜伏,当命搜查连前往扫荡,竟发现匪军约一连,一经接触,稍作抵抗后,卽行逃逸。但不幸,我搜查连连长宋德成,当场阵亡。
一件迷信事
由于搜查连连长宋德成的阵亡,使我想起一件荒诞不经的往事,在科学昌明的今天,说来近于无稽,但确有其事。
宋连长在云南砚山驻防时,任中尉排长,一日与其友在吃饭时玩弄手枪,不慎走火,击中该员太阳穴附近,子弹未能穿出。昏迷不醒者,已数日矣。我往探视,得悉军医人员束手无策。忽忆及,有一次在滇南某村一富户家休息时,主人在闲谈中,说他的五弟,能以符咒法术,将人体内所中子弹呼出。因其不近情理,我一笑置之。及见该排长头部子弹无法取出,不忍坐视时,乃以不妨一试的心理,派人前去将其请来,当他施行法术时,军医人等均曾在场围观,据事后向我报告,果然由其念念有词中,莫名其妙的将子弹从伤口取出,怪哉!眞是不可思议。嗣军长张耀明将军,欲聘其来军中服务而未果。
进入沈阳-追记俄军兽行
迨知折返锦州待命之原因,是军奉到和谈停战之命,饬双方停止作战行动。然我方谨遵,匪方并未奉行,反借此一机会,以实施更有效的壮大,而扩大其叛乱之阴谋。
忆前在越南接收时,因战争影响,工厂关闭,无数工人失业,无以为生,曾有数百人投效本师。是以越南终年炎热,人民从未受过严寒之苦。本师开往东北,时已入冬,御寒服装未备,又在日益寒冷之承德前进途中,致越籍兵士,冻死者竟达十数人之多,心中虽感不忍,亦只徒唤奈何。回到锦州后,卽将其分送至当地工厂及其它机构安揷收容,以免再遭战地风雪之厄。
旋我第二十五师开抵沈阳,进入沈阳工业区之铁西,与俄军对峙,老毛子曾不时挑衅,无理取闹,我军奉命在任何状况下,绝对避免冲突;据云来此俄军,多为集中营囚犯,素质低劣,几类禽兽,服装褴褛,形同乞丐,到处抢劫、强暴,妇女不论老少,遇之无一幸免。某次,竟将六十余岁的老太太,轮奸致死。另一次,在皇后车站栏杆边,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妇女施其兽行;见到人民带有腕表时,则劫夺而去。饭馆吃食,概不付钱。不顾肉类油污,食余则装满衣袋,边走边吃,衣物不识品质好坏,专喜红绿花色,见则卽行抢夺。久之,暴行范围日益扩大,由市区波及郊区。发现耕牛,则击毙之,装上卡车以去。掳掠奸淫,较市区尤甚。我民众恨之入骨,渐亦采取消极报复,常于夜间伏击,伤亡者予以掩埋毁迹,闻俄军在沈阳失踪的,近千人之多。在撤退前,曾向我当局数次索还,终以毫无凭证,不了了之。至于在鞍山、抚顺等工厂,大批拆卸重要机器,运回俄境,及蓄意培养匪酋林彪之政治阴谋,更为人所共知,无须赘述。
抚顺之役
政治会议颁布停战命令后,我师徒步行军至新民,再进而分驻皇姑屯、马三家子、巨流河、兴隆店间地区。二月十六日,新六军一个加强团,在秀水河子,被匪以后退包围战法陷于重围,匪兵力约六、七团之众,由林彪亲自指挥。上级命本师派一个团,火速驰援。遂命驻兴隆店的第六团,就近急往。十七日拂晓出击,沿途排除匪之小部队抵抗,十小时,前进了约九十余华里。及将接近秀水河子时,匪又以约二团兵力,企图以「围点打援」之故技,包围我第六团未逞;终因匪我兵力悬殊,第六团的解围任务,未达成前,而友军亦崩溃矣。
俄军为卵翼匪军成长,一再背信违诺,拖延撤军时间,迄三月中旬,方开始行动。我师由兴隆店移驻沈阳北郊,军部由新民进驻沈阳城,时新一军及新六军等,已陆续开抵东北,接收工作自逐渐扩展。长官部为取得沈阳煤电供应,令我军收复抚顺,沈阳防务,交第二○七师接替。军(欠一九五师)以两个纵队,沿浑河北岸,向旧抚顺前进。第四团为军左侧支队,在山谷前进,掩护军之左侧。第二十五师,于浑河岸,向新抚顺前进。
本师前进路须经过东陵广大山区,松柏茂密,地形隐蔽,匪军易于潜伏,曾作绵密之搜查警戒,通过东陵后,我乘吉甫车在前兵连后行进,不久听到前面枪声五响,乃超越于尖兵排之前,得知为我路上斥候,发现匪警戒哨之射击;我问:「打中没有?」斥候很有把握的说:「打中了」,续前进至匪哨所,果然遗有匪尸五具。
此事,我引为十分欣慰。并不是为了杀死五名匪兵,而是因为历年以来对部队教育训练的理想,获得了一个正确的答案,证明我的耕耘,有了收获,于此产生了下面一段联想。
我从军校毕业后,最初参加北伐与军阀部队作战,每发现其官兵毫无鬪志,我进彼退,几似行军比赛,且常有追赶不及之感,始终未经眞正惨烈的战鬪,乃以为作战,不过尔尔,及至民国十九年,参加中原会战时,情况就显然为之一变,冯逆部队,装备体能,均较我为优,尤其炮兵旣多且精。经过的长时间的惊险场面,终于敌败我胜者,不是力与力比,而是主义、领袖、革命精神使然,亦卽仁胜暴、正胜邪的结果。迨抗战开始,最初在华北及鲁南作战时,我乃采猛冲、硬拼死鬪的方式,在日军精确的射击下,攻难克,守难固,伤亡颇众,乃领悟作战在精神与物质因素之外,还要加战术战技因素-主要为射击技术,思想为之一变。
故对部队教育,特别是近战夜战射击训练及各个战鬪等,痛下决心,对来自农村知识简单的士兵,经常以浅显引喩说服,经年累月,锲而不舍的训练,蔚成风气,达到一弹一敌,弹不虚发之境地。斥候五弹,能击毙匪兵五人者,良以此耳。
我师沿途击退旧站、荒地沟的匪警戒部队后,当晚在大高家湾以西宿营,师部位置于旧站。翌日继续前进,十时许,闻左侧方面有隆密之枪炮声,我很担心左侧支队之第四团状况,因其由军部直接指挥,军部仅对我通知该方面情况,但未命我予以支持,嗣得悉该团向连刀湾攻击前进时,陷入匪之包围,匪兵力甚为强大,后知为林彪指挥之一、三、五师主力,不顾牺牲,连续向我第四团,施行人海冲锋,情况危急,我遂主动令先头之第六团,向葛布街以北攻击,压迫匪翼侧并令预备队之第五团,变换方向,向左攻击连刀湾,至黄昏时,第四团渐形不支,向东退却,与我第五团取得连系,而稳定了阵脚。匪见我援军已到,卽向铁岭方向窜去。我第五团胡团长晋生负轻伤,第四团伤亡营长及代营长三人,士兵二、三百人,攻占老抚顺后,师奉命守备抚顺,并构筑防御工事。
抚顺是一个重工业区,电力供应充足,构工材料如钢板钢筋等,弃置遍地,俯拾卽是,故工事进行至为顺利,周边的铁丝网,也都接通电流。野战工事设备,为我作战以来空前未有之坚强完备。
我曾利用机会,参观了名闻全国的抚顺油矿、煤矿等工业设备。其设施之完善,规模之宏大以及产油过程作业之精密,一再感叹不已。据云,仅油渣一项,可作百余种副产品,尤为惊人。
本溪宫原之役
三十五年三月下旬,军接收抚顺后的态劳:军部仍驻沈阳,军长设指挥所于抚顺,我师任抚顺守备;第一九五师将山海关防务交替后,车运沈阳,第二十五师由抚顺南之搭尔峪再向南攻击时,为优势之匪所阻,几陷重围,幸能沉着应战,相持十余日,匪军全线撤退。
长官部为解除沈阳侧背威胁,决心攻略本溪,以第五十二军为主力,沿安渖路南下,以新六军之第二十二师一部为左侧支队,由辽阳烟台东进。
师于四月二十九日,将抚顺防务,交第二○七师接替后,车运榆树台,当晚集结荒山子之富家屯-吴家屯之线,时第二十五师已在荒山子附近,与少数之匪对峙中。四月三十日,我以第五团为右支队,第六团为左支队,向南扫荡,沿途驱逐匪警戒部队,于下午三时许第六团在歪头山以北,遇匪第九旅一部之顽强抵抗,经激战一小时许,予以攻占,时近黄昏。第五团郭永部对马耳山之攻击尚未得手,我拟暂行停止,改为翌日再行拂晓攻击。郭团长认为马马耳山标高大,匪据之可以瞰制我方,殊为不利,乃继续攻击,终将匪击溃而占领之。
歪头山以南均为高地,标高向南逐渐增加,直至本溪形成蛇形隘路,至火连寨愈行狭隘,附近高地东西横亘,成为本溪屏障。五月一日,师以第四团为右支队,第五团为左支队,继续向南攻击前进,于下午击破烟笼山及歪头山匪阵地后,十五时许,进抵棉花堡、石桥子以东之线。五月二日拂晓后,继续向南攻击前进,九时,击破永寿寺以北亘鹰头山之匪阵地,十一时,击破黎树沟西北高地亘大岭富家崴子以北之匪阵地,并卽向火连寨以北高地攻击前进。火连寨地形险要,匪在该地附近,已构筑坚强工事,凭险顽抗,一时进展困难,我指示第五团,在机枪有效射程内,以每一挺枪,对准匪堡垒每一射口,我攻击部队利用山地死角,尽力仰行接敌,至不能再接近时,约定记号,我机枪卽行以火力封锁匪堡射口,使攻击部队在我火力掩护下迅速攀登;同时命第四团,派一个加强营,由右侧加入战鬪,适得我空军密切支持,以及新一军榴炮营之有效协同,激战二小时,终以士卒用命,前仆后继,于十六时占领火连寨及其以北高地,并以一部推进至火连寨镇北端,与掩护撤退之匪对峙。是役毙匪三百余名,俘百余名,我第四团阵亡连长二员,第五团阵亡连长一员。五月二日,继续攻击前进,并协同东进友军,向本溪湖三面围攻,进展顺利,我先头之第五团,于九时许进入本溪,扫荡市区后,推进至太子河北岸,友军新二十二师之一个团,亦进占三家子,由铁路以西,进入市区。
占领本溪后,隔太子河与匪对峙,新二十二师之一个团,奉命西调,军命第二十五师守备本溪,本师集结整顿,作南渡太子河,攻略宫原之准备。
五月四日,本师(配属新一军榴炮营)以第六团代团长李有洪部为前卫,南渡太子河,因无制式架桥材料及舟船,渡河费时,前卫于拂晓前,先派便探过河,搜索并掩护,全团渡河完毕后,卽行攻击前进,第一目标为宫原车站,于十一时许占领,续对宫原之西方平顶山攻击。平顶山山顶平坦,四周多悬崖绝壁,形势险峻,山顶并有日军遗留钢筋水泥之永久工事,复经匪作进一步之加强,并筑设数道铁丝网,似有固守企图。第六团以一个营攻击平顶山,一个营攻击福金岭,但对平顶山之攻击,在炮火掩护下,攀登至棱线附近时,遭匪逆袭,反复冲杀,我伤亡几及三分之一。连长宋仁义及所属排长均负伤,终以攀登困难,迄黄昏时仍未奏功,当卽令就地占领阵地,确保已获战果,严防匪之夜袭,我率四、五两团于当晚渡过太子河。翌(五)日晨,命第四团派一部向平顶山北侧前进,协力第六团向平顶山形成包围,续行攻击,匪终告不支,除少数逃窜外,余均被俘。
宫原及附近地区全部占领后,第五团向南推进,于五日日暮前占领桥头,翌日该团一面扫荡附近残匪,一面担任桥头守备,我率第四、六两团,于五月七日推进大安平,以第六团连系第五团,担任孤家子-亮甲山-汤河沿之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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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会战
一、作战前匪我态势
「安东会战」是东北接收过程中,较为重要而艰巨的一次作战。其时政府因为马歇尔调停,命令我各部队就地停止待命;时当面匪军第四纵队程世才部,三个旅分驻小市、连山关、凤凰城一带铁路沿线,与我互相对峙,均在构筑工事中。
停战期间,匪根本没有遵守信诺,不时向我袭击,常有小规模战斗,以停战命令作为护身符,积极从事于扩大叛乱的准备。八月匪一度攻陷我鞍山,军抽调七五、团五八三团及第四团第一营,共两团一营兵力,协力友军予以收复。是役我四团第一营营长陈海山在攻击中阵亡,深为惋惜。
旋奉命由我军接收辽鞍防务,调整各部队部署;以军部驻辽阳;第二师师部及第六团驻鞍山,第五团驻辽阳,第四团驻大安平,一营分驻亮甲山;第二十五师驻本溪桥头一带;第一九五师回驻营盘,归长官部直接指挥。
东北天气早寒,十月已入初冬,惟尚未降雪。地形上,本溪以南至安东宽甸间的广大地区,为一片山岳地带,标高在二百至千余公尺之间,形成无数隘道;河川甚多,但均不成障碍。交通上,安渖铁路原为双轨,被俄军拆去一条,下马塘以北至桥头间被匪破坏,连山关以南可通车;公路四通八达,警备道路甚多。
二、作战计划概要
长官部为攻略辽南与安东通化地区,决于十月中旬,以新六军及第五十二军为主力,发动攻击,我军为中央攻击兵团,沿安渖路南下,本师(欠第五团)为右纵队,由大安平、亮甲山,进出河拦沟与甜水站,以全力攻占摩天岭,然后与中央纵队会攻连山关,沿公路南进,直取凤凰城,并攻占安东市。第五团与第二十五师之七十五团为中央纵队,由七十五团团长赵振戈指挥,由桥头进击南攻下马塘,于攻占连山关后,归还建制。
师于十月十九日,按照计划开始输送集中,就开进配置,第六团由鞍山徒步行军,沿途扫荡散匪,到达亮甲山后,准备对河拦沟之匪攻击;第四团主力,由大安平推进至苏家堡子,亮甲山之营仍位于原地;俟第六团攻占河拦沟后,当晚即往甜水站归建,师部及直属部队,由鞍山车运大安平。
相传,这一带是「薛仁贵征东」的古战场。薛仁贵攻打摩天岭前,到达亮甲山时解甲休憩,因而受凉罹恙,故此山以亮甲为名。目睹此险峻地形,以一千年前之原始武装,攀越作战,其艰难之情当可想见。
三、当面指示重于命令下达
战阵中,我认为指挥官如能亲莅阵头,了解现实状况,一切直接处理,方克以适应战机,我生平作战,经常位置超前,行军时,在尖兵或前兵位置,宿营时,须亲自了解附近地形地物及警戒状况后,始休息,接敌时,赶到前方,了解敌情地形,战斗间,那里危险就到那里,这都是领袖耳提面命的要则,自信颇能实践力行,因为我自知资质平常,惟有一片丹心,多流汗水,来弥补我的不足,征战二十余年,大小百数十战,幸尚无大过者,或以此耳。
此外,我认为「当面指示重于命令下达」,每于战前,我都要先集合主要干部,一方面听取他们的意见,同时告知我自己的决心,并各别指示其任务,及达成的要领。如有疑问或困难,当面研讨解决,所谓「多算胜」,务使其澈底了解,以期贯彻,从而加深其责任感,更于每重要作战之先一日,我总是尽可能集合部队讲话,分析当面敌情状况,特别指出敌人的缺点,我军的有利条件,应该如何乘敌人之所短,而发挥我之所长,为部队鼓励、壮胆,以作充分的「心理建设」。
我这鼓舞士气与激励斗志的一贯作法,尚多能切合实际,把握战场心理,进而操纵战场心理,都能获得相当的胜算成果,渐渐得到官兵的充分信仰,因而部队普遍传出「师长总有办法的」说法。
师到大安平后,即率师部幕僚及直属部队,徒步到亮甲山,开设指挥所,并了解一般状况,指示第六团,有关翌日攻击河拦沟的准备事宜。再回指挥所,召集营长以上举行作战会议,首先分析敌情,告知上级意图及本师任务,然后宣示我对任务遂行的决心处置,以及兵力运用的构想与战法,最后重申「勇者重赏,怯者重罚」的战斗纪律,与战斗间必须遵守的事项,以及应该注意的要点,会后又对主要部队长,各别给予指示,笔记命令只是补送的纪录而已,我经常提示的:「快动」、「猛打」、「穷追」六字诀,简单明了,易解易行,今天我又强调一次。
四、河拦沟、甜水站的攻占
根据情报判断,河拦沟有匪第十二旅三十六团的一营,附匪军区队的一部,利用崇山峻岭,构筑了连绵十余里的纵深阵地;甜水站一个营,则全为匪军区部队,凭据点阵地守备。
自收复本溪后,我第六团曾驻防亮甲山,与河拦沟匪军对峙过相当时日,对地形及匪阵地诸状况,均有了解。十月十九日,该团利用夜袭,先行夺取河拦沟西侧高地,翌日实施拂晓攻击时,匪却依既设工事,顽强抵抗,战斗激烈,逐堡浴血,逐山争夺,卒赖我官兵用命,营长黄中敏身先士卒,连长胡国玺负伤不退,攻下外围阵地,又派第三连长庄培林,率部向匪阵侧背迂回攻击,直捣其阵地核心的观音山指挥所,截断匪军退路,于是匪前后受敌,防御体系全部瓦解,除伤亡外,残匪百余名向我投降,河拦沟遂告攻克。
第四团发起攻击后,于东黄泥岗附近,激战约一小时,匪不支东窜,该团遂占领甜水站,当晚即饬亮甲山之营归建。
书至此,我忆起了三则忠勇小故事:(一)我第四团一营三连班长张有财,于作战前夕采买时,突遭匪探三人裹胁,他乘机取出所藏之手榴弹,立即拉火,图与匪同归于尽,结果匪探一死二伤,该班长左臂亦被炸断,此种壮烈事迹,一时传遍部队,振奋士气很大,乃予连升三级,送残废医院。(二)在河拦沟获阅战地匪报载有:「敌第二师六团二营五连上等兵李得友,被俘由我兵押送后方时,该敌兵竟乘我押送兵吃饭时之际,居然以木棒将两押送兵击毙,在夺械潜回间,又复被捕而予以枪决」云。(三)当我军在河拦沟与匪军对峙时,某夜匪军约一营,向我河拦沟西侧一个排据点潜进,被我哨兵发觉,即密报排长薛玉莲,该排长赶往察看时,匪军仍正在爬行中,守兵问排长:「打不打?」该薛排长因牢记我的规定:守军在夜间遇敌偷袭时,必须在百公尺以内,妥依射击设备,而发挥两短集火之猝然威力,遂答以:「不要打」,不意此小声之一问一答,竟被匪所闻,知其企图败露,急向后逃,在此间不容发之际,该排即发挥炽烈奇袭之火力,以狂风暴雨之势,顷刻间,陷匪于重大伤亡,余均若鸟兽散,是为我多年来体验夜间战斗之脆弱心理,「我方愈静则敌愈怯」,以之作精神教育所获得之实证,至感欣慰。
五、血战摩天岭
唐将薛仁贵征东,血战摩天岭,已是民间相传,举国皆知之故事。摩天岭分大摩天岭与小摩天岭,层峦迭嶂,形势险峻,标高五百至七百余公尺,周边多为悬崖削壁,对安东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屏障,亦进出安东的唯一门户,辽阳至连山关公路,由山岭中谷地蜿蜒而上,盘旋而下,两侧少有道路。自我军进入本溪、辽阳后,匪即在此构筑工事业已数月,完成了坚固的据点阵地,匪扬言至少可守三月。据报,该处为匪军第十二旅之四个营,一个营在连山关,三个营(附炮兵)在摩天岭。
我第四、六团于二十日攻占甜水站、河拦沟后,因甜水站位置突出,第四团即在该地停止,第六团继续沿公路两侧突进,于黄昏时攻占黄岗子,我为准备翌日的攻击,即召集第四、六团团长及当地有识之士,详询匪情与地形,遂判断大摩天岭,为匪主阵地所在,小摩天岭矮而倾斜较缓,当为匪之一部。我决心避免攻坚,以第四团(配属山炮一连)为主攻,由甜水站以东向小摩天岭攻击,奏功后向右旋回,攻击大摩天岭侧背;第六团(欠一营为师预备队)由公路南侧压迫大摩天岭正面,竭力拘束匪军,以使主攻方面有利,尔后再与第四团前后夹攻而夺取之。
翌二十一日,开始拂晓攻击,夺取匪警戒阵地后,以高昂之士气,前仆后继,奋勇仰攻,最后至短兵相接,白刃搏斗,伏尸壕内者比比皆是。匪阵地居高临下,其炮兵(日造七0)对我攻击部队,威胁甚大,而我炮兵在山下放列,难收支持之效。李团长在电话中向我建议,将山炮拆运至山上作直接支持,我在师指挥所,目睹势必如此,即饬炮兵迅予搬移,至午后我炮兵开始射击,立收制压匪炮之效。并饬直接支持步兵,向匪纵深阵地继续突击,写至此,有最感人之一段,必须特为记述:当地四团攻下小摩天岭而向右旋回攻击中,其第一连中士班长熊其佬,攻到妙峰观旁匪主堡前,已负重伤,这时匪堡机枪火力甚为炽烈,该连实无法向其接近,但全连暴露于毫无掩饰的山坡上,进退不得。如果不能克制匪堡的侧射,非但绝难达成任务,且后果不堪设想。熊班长目睹此种情况,自审身负重伤,在难望获救下,乃决心以残余的生命,捐躯成仁,他利用死角,勉力向匪堡蠕蠕移动,待至接近时,乃奋力猛然一跃,投出手榴弹后,即以身将射口堵塞,使匪机枪火力失效。全连趁此射击中断的瞬间,一涌而上,该堡及其附近的阵地遂告攻克。其忠勇,何等感人,所创造之战场胜利价值,何等伟大!
大摩天岭由西向东有五个山头,匪两个加强营凭险及既设工事顽抗,我第六团亦于第四团攻击之同时,利用夜暗秘密接敌,步步攀登,着着进迫。迄下午二时三十分攻占第四山头,黄昏时与第四团会师,匪犹作困兽之斗,敌主阵地屡得屡失,入夜匪终不支而溃,此一天险屏障之「摩天岭」,遂被我攻克。
清理战场时,匪我伏尸遍地,匪于逃窜时,多有坠落山崖致死者,我熊班长遗体,仍紧伏于匪堡射口,全身弹痕如同蜂窝,血肉模糊不忍卒睹。其后在熊班长捐躯原址,为其树立纪念塔,以永铭忠烈。六十三年夏,中央制片厂曾请国防部,向我索取此战役资料,摄制「大摩天岭」影片,遍播国军剿匪战绩,与英勇忠烈之典范,若熊班长者,可谓虽死犹生,典范长存。
安东会战,是一次连续不断的、长距离长时间战斗,由河拦沟、甜水站的绪战始,至摩天岭之高潮战斗绵亘八十余里,苦战两日夜,攀山越岭,浴血搏斗,牺牲惨烈,终歼顽敌,洞开安东锁钥,打通安东门户,在整个安东会战中,摩天岭实为关键的一战,我忠勇官兵,应无愧于国家矣。
六、长程挺进,放胆追击
攻占摩天岭后,以第四团为左支队,第六团为右支队向东扫荡,二十二日中午,左支队进抵连山关附近,击破其外围警戒阵地后,匪军即向草河口逃窜,我顺利占领连山关;此时右支队,亦到达莺歌地,我以两团,昨日攻击摩天岭,伤亡既重,士兵颇为疲劳,决定就地停止休整,我趁时,分别莅各部队激励士气,抚慰伤亡,以等待中央纵队之到达。
原以连山关为摩天岭之次一要地,判断匪必固守。依命令,本师攻占摩天岭后,应与中央纵队会攻该地,或因匪慑于摩天岭之天险,惨遭重大伤亡,尚不能守,连山关何能为耶之故,今竟兵未血刃,唾手而得,殊出意外。至十四时许,中央纵队到达,此时军长命我第五团归建。
军长在连山关告我:「因受停战限期规定,上级意图,必须在二十七日以前,光复安东市,但为时仅有五天,而距离有三百华里之遥。且山路崎岖,军能否达成任务,殊感焦虑」。我当时,审度匪情及一般状况,毅然报告军长:「我依诸般状况判断,颇有可能,但必须赋予我行动上的弹性,在攻击进展中,勿作过分的约束,充分获得相机活用,如此于限期前,可能达成任务」,幸蒙慨允。
在一般战备前进时,都是炮兵跟随本队,过去国军对匪作战,炮兵开始射击之时,也就是我主力到达,部队展开,发起真面目攻击之时,匪如劣势,即本其所谓「敌进我退」的惯技,开始准备退却逃窜之时,我这次行进序列与攻击部署,依以上任务及匪之战法,则予以适切的改变以出敌意表,俾达更为快速之目的。
同时我复硬性规定:各级指挥官在战备行军时之位置,向前推进一级,即连长要在尖兵排先头,前卫营长要在尖兵连先头,团长要在前卫营先头,我师长亦在前卫团先头,因此对前方的匪情地形,期能提前明了,而达获得先制与把握战机之效。
于是,我针对摩天岭战后,匪斗志低落喘息未遑之际,采取「长程挺进」、「放胆追击」的机动部署,使炮兵营在前卫营后跟进,尖兵连一经与匪接触,前卫即行展开攻击,而炮兵亦即迅予放列,有效支持前卫战斗,此时另以本队先头营,超越前兵连,取代前卫营任务,炮兵营亦随新的前卫营跟进,原来的前卫营则在原地整顿后,随本队后跟进,待至发现敌另一阵地时,依前法以第三个营超越前进,如此逐次变换,不特前卫始终是一柄锋利尖刀,始终是一股新锐战力,更能达缩短时间,而神速前进之目的。
摩天岭战后,知匪第四纵队程世才部之第十二旅,于草河口(军令第一日到达点)、营盘沟、龙爪沟、通远堡(师第一日超越到达点)、刘家河等处,构成五道抵抗线,行逐次抵抗,但经不起我的轮番超越前进,说来就来,剑及履及,前兵一到炮击发射,接着是一波接一波的冲杀突击,第一抵抗线败退之匪,尚未到达预定之下一抵抗线时,而我超越部队即已先行追蹑而至,又撤退之匪,是在崎岖山地徒步,我追击部队则沿道路挺进,以速度对速度论,匪又逊我一筹。
我乘车经通远堡超刘家河时,公路上遗匪尸二百余,途为之塞,因赶时间,竟在尸体上辗压而过,心有不忍,默默感叹者久之。
七、电话向敌纵队司令讨消息
我于下午约二时半,到达雪里站(军令第三日到达点),由俘匪口供,得知当面之匪,仍为程世才部之鞠文义团。鞠系山东籍,一时心血来潮,玩笑式的命少校参谋袁养吾,试接公铁路长途电话线,叫安东程司令员通话,居然一叫即应,袁参谋诈称为匪十二旅鞠文义团长,报告战况十分危急,请求迅速增援,程匪答称:「安东现在只有一个营,无能为力。目前凤凰城正在撤运物资中,盼勉力而为。」这是千真万确之直接情报,亦战地之一大笑话。大家哄然,尤其兴奋,都认为今天可到凤城了。此时,李运成团长建议,将运弹药的卡车八辆,卸下弹药,连同军部配属的卡车四辆,共十二辆,循环运输部队,向凤凰城急进,争取时速,节约疲劳,我欣然允之。竟在一日之间长程挺进一百六十华里,下午五时抵达凤城,(追击营当晚占领高丽门车站),仅阵亡首先进城之侯斥一名。
驻凤城匪军一营,在营区内竟以我军骤然而到,措手莫及,乃整队出而投降,诚热浪中之一服凉心剂也。
事后检讨此次能出奇致胜,实基于针对现实状况,以轮番超越之前进部署,临机因应的创意,合乎「作战原则」与否?不计也,我想所谓「作战原则」,无非是根据于成功的光辉战例,与失败的惨痛教训而订定者。今更大胆假定:「纵不是旧原则,视之为新原则可乎?」况原则重在活用而切戒拘泥。总统训示:「将领必须精熟原则,而又能活用原则;不离经验,而又超乎经验」,此之谓也。
八、攻占安东
入晚,军长赵公武将军到达凤凰城,一面对我师嘉勉备至,一面知左纵队第二十五师方面的战况不利,一喜一忧,对本师尔后行动,究应先救援第二十五师?抑先进出安东?征询我的意见,我答:「就任务言;自应乘胜进出安东;就友军言,则先救援第二十五师,再取安东,唯军长裁夺!」军长审度左纵队方面,支持二、三天当无问题,并知其有新六军部队已在增援中,遂决心以任务为第一,除命第二十五师的七十五团迅速归建外,仍命本师续向安东市攻击前进。
十月二十五日,除留置第六团何乃祁营,守备凤城外,余依原部署、原办法、原十二辆卡车,循环运送部队,攻击前进,由副师长平尔鸣指挥第四团,并配属第六团一营为先遣支队,沿途排除轻微抵抗,卒于下午一时左右,攻抵安东市郊,战斗约一小时后,控制了车站,占据了要点,以待本队到达后始进入市区。
我部队进入市区时,民众夹道欢呼,至为热烈,街衢遍贴「神兵天上来!」等欢迎标语,状极感人!
安东战役,为我生平所历战役中,最艰辛、最激烈、亦最为满意的一次战役。三日内对三百里以上之距离,旅次行军尚未必可能,况沿途步步荆棘,处处险阻乎?上级限期是十月二十七日收复安东,今竟提前两日完成,我欣慰于我将士用命,自己对国家勉尽了棉薄,惟相从多年的袍泽,牺牲太大,此后将不易培养与再得,实深伤感。是役,我曾获颁陆海空军甲等乙种奖章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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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造成的收获──收复宽甸
十月二十七日夜十二时,奉军部转长官部急电,命本师即派有力之一部,攻取宽甸,由匪侧后,以解我二十五师之围;当时派胡晋生副师长,率第六团及直属部队一部,负此任务,并即召集必要干部,作图上研究,因时已深夜,不便找居民查询行动地区之地形,与通路状况,仅凭图上作业,指示行进路线,下达命令,按安东至宽甸,在图上只有一条公路,事实上日人另筑有一条直而近的新路,我当然认为老路是通宽甸的唯一者,即令解围部队,循此路前进,如当时查询居民,必无疑义的选择新路,不料此一错误,却因祸得福。原来匪依其所谓「围点打援」的惯技,在新路两侧要点,已派一团兵力埋伏,准备袭击我增援部队,我以不悉新而取旧,致匪既无所知,当无所备,兵贵拙速,胡副师长以「救兵如救火」,率部急行,沿途未遭遇匪军,一日间行百余华里,迂越匪军左侧而过。第二天,续行五十余华里,近午即抵达宽甸附近,展开了出敌意表的猛烈攻击,顷刻间占领宽旬。宽甸为匪军攻围我二十五师的后勤区,存储物资械弹甚多,我遂卤获颇丰,仅步枪一项,即约有三千枝之多,按是役实为我锦西迂回战之重演。
战场上的状况,有时是难以想象的。当时对宽甸的收复,是以无意的错误反而轻取获胜,乃是偶然的侥幸,这次所选择的,却正符合李德哈达所主张间接路线的理论,即所谓:「选择敌人最不易料想到的手段或路线。」如果我早年懂得是种理论,当不认为这是错误了。
收复宽甸的翌日,胡副师长,遂率原部队向瑷阳边门攻击前进,旋得悉第二十五师之战斗,已在最不利之状况下结束,解围部队任务,自亦解除,及后师复奉命留一团于安东,余集结宽甸待命,第二十五师突围部队,在凤凰城等地收容。
宽订以东浑江鸭绿江三角地区的扫荡
瑷阳边门附近战斗结束后,匪第三纵队,窜往通化东南地区。第四纵队,留置牛毛坞及宽甸以东地区,原在宽甸附近之安东保安团等地方团队,盘据于永甸城,长甸河口以东及鸭绿江、浑江三角地带。
师进驻宽甸后,一面加强守备,一面扫荡浑江与鸭绿江三角地区,驱逐第四纵队于浑江以东,扫荡顺序:先为永甸、长甸、拉古哨水闸;长甸、永甸接壤北韩,而拉古哨水闸为鸭绿江大发电厂所在,安东电源之所系。其次为太平哨不大远儿,再次为沙尖子。
卓越的指挥,有赖于明确的情报。我历年在战场上,对总统「情报第一」的训示,体认良深;作战期间对情报的搜集与运用,绝不放松,同时也以此要求部属。对残匪及潜匪进行扫荡战,有如大池捞鱼,匪或聚或散,行踪飘忽,不怕打不倒,只怕找不到,稍不注意,每有遭受反噬之虞。同时,担任扫荡任务的部队,经常是孤立行动,盲目乱撞,能确实掌握情报,可说是达成任务,乃至巩固安全的唯一保证。
扫荡部队出发前,我照例集合必要干部,详密研析匪情,商讨战法,而后赋与任务,决定部署,大体为以下诸项:
一、要打有把握的仗,不可盲目的好大喜功。
二、行军迅速自能保密,使匪谍后我而到之情报,失去时效。
三、宿营位置要巧妙变换,黄昏进入宿营地,入夜后即密移他处,移动须向横的方向,避免直线的纵的方向,使匪先获的情报失实,无法捉摸。
四、攻击时,须形成绝对优势之兵力,时间选定于拂晓之前,务求一举成功,避免胶着;得手后,立即脱离,不可留连,否则防匪以百里奔袭之技,短时内,可能以优势将我形成包围。
五、万一受匪包围,不得已而突围时,应向匪后方薄弱处突击,并乘机扰乱匪后方秩序,相机绕道或钻隙潜回。
六、随时作应变的准备,状况危急时,必须镇静坚定,如有援军可待,即奋斗到底。万不得已时,向指定地点化整为零,利用夜暗集合;总须有个办法,绝不可束手无策。
七、注意搜索警戒,尽可能避开大道及着明地物。
十一月二十四日,派第五团郭永部(附山炮营),由宽甸向永甸、长甸扫荡,占领拉古哨后,再分两路向南扫荡,一路,指向永甸河口,匪地方团队,望风披靡,进展顺利;另一路,已攻占长甸河口。团主力,即沿鸭绿江向东挺进,占领拉古哨水闸。二十六日以一营留驻于永甸、长甸、拉古哨担任警备,主力开回宽甸。
十一月二十九日,派副师长平尔鸣,率第五、第六两团(各欠一营)附炮兵营,沿宽甸辑安公路向太平哨扫荡。以第五团附山炮一连为前卫,经七盘岭、台子沟,向蒿子城前进,驱逐该处小股匪军(约一个连)后,占领蒿子城,嗣得悉有匪千余名。在蒿子城东北至腰岭间,利用隘路占领阵地,当令第五团进击,匪凭借隘路险要,节节顽抗,卒在我猛烈攻击下,于下午五时占领腰岭。翌(三十日),第五团,继续攻击太平哨,第六团,派一个营为右侧支队,向营嘴砬子搜索前进;太平哨为匪第十二旅一个团驻守,激战竟日,于下午二时许攻克,并占领以东高地,毙匪三百余,俘五十余,我亦伤亡第七连连长林毓华以下三十余员名。残匪退守关门砬子、不大远儿一带,当时虽尚未降雪,但已寒风凛冽,为复部队疲劳,暂在太平哨停止休整。
十二月二日中午,续以第五团,沿公路向关门砬子、不大远儿攻击;第六团(欠第三营),为右侧支队,向小西岔、二道阳岔、班家沟攻击前进,第六团第三营,为预备队,下午二时第五团,击破匪约一个营之抵抗,攻占关门砬子后,续以主力进出不大远儿,以一个营由左翼迂回匪之侧背,因匪兵力较优,且占领有利地形,攻击前进中迭遭困难,终赖我官兵用命,步炮协同良好,于黄昏前,击溃匪军,占领不大远儿,右侧支队,在小西岔以西,与匪约一个团遭遇,先击溃其前卫,在小西岔东北地区,与匪主力展开激烈战斗,团附袁振海负伤,是时适有我飞机二架临空,以轰炸扫射,协力找地面战斗,匪伤亡重大,不支而退,该支队乘胜追击,于占领二道阳岔后,向北绕道与第五团会合于不大远儿。
维时,浑江、鸭绿江三角地区,仍为匪地方部队盘据,我为澈底肃清该地区,除以一部向沙尖子前进外,并令甫到宽甸的第四团,沿浑江、鸭绿江作广正面扫荡,团长侯程达,率所部或分或聚,机动灵活,自十二月五日起,一周之间,在此三角地区内,纵横自如,激战十余次,均获全胜。十二月十一日,进抵浑江口,匪地方武力及地方组织,全被摧毁。
收复辑安后之感怀
长官部为期封锁线推进到通化、辑安,作接收临江东进长白的准备,决定攻取辑安,斯时在安东之我第四团亦已归建。
长官部规定本师的任务是:「以一部留驻宽甸守备,并维护后方交通安全;主力,由沙尖子沿公路向东攻击前进,占领辑安;尔后,以一部向北扫荡,与左侧之第九十一师切取连系」。
受命后,我令第六团李有洪部主力,驻宽甸,以一部驻太平哨,确保后方安全;第四、第五两团在石龙、沙尖子地区集结,于十二月十七日,由宽甸出发,十九日到达沙尖子。翌(二十)日即命第四团,为左支队(以一营留置沙尖子),第五团(欠一营)配属山炮营,为右支队,我率直属部队在右支队后,向辑安攻击前进。
二十日,两支队沿途各击破营以下兵力不等的匪军,到达凉水井子、肥宝山各附近停止,二十一日,右支队,攻占富有街及江口对岸之太平沟门子附近,左支队,占领西岔以西高地、四道清之线,我于当日十五时,到达富有街。黄昏时,据报,有小股匪约二百余名,在二龙斗附近,占领阵地中,当命第五团派兵一营,夜袭二龙斗而占领之。二十日,右支队,沿鸭绿江北岸前进,未经若何战斗,于下午二时许占领辑安。左支队,同日下午二时,占领辑安城北各高地,残匪多逃亡韩境。连日气候严寒,积雪盈尺,鸭绿江等大小河流,均已封冻,不成障碍,为防匪军回窜,连夜构筑工事,部署守备。
扫荡战的进行,到此为止,可说十分顺利,但我个人盱衡全般情势,心理上总是蒙着一层阴影:
一、担心兵力分散:我军从鞍山至此,迢迢千余华里。沿途要点,都留着相当兵力,已形成「无所不备」而又「无所不寡」的局面,实犯兵家之大忌。
二、友军的作战观念,似太保守,行动也过于慎重迟钝,忽略机动,难期适应战机,即如第二十五师被围时,奉命解围的友军,并未作「救兵如救火」之行动,以机械化部队,一日行程仅二十余华里的速度,缓缓牛步。不着眼有你才有我的真理,不顾及困守待援者的艰危,等到抵达时,战斗早已结束,该师已经沦于不幸的命运,依当时情势,友军如能早到一、二日,则不但可解被围之厄,而且内外夹击匪军,则战况必可大为改观。
三、更有值得检讨者,是全般兵力配置的不当,例如接收盖平时,该地区根本无匪踪,却使用了精良的新锐兵力,岂非浪费。
四、上级常采取数纵队—多至五个的前进部署(则以师为单位),我也不以为然,五个纵队有如五指平伸,会被讥为「五指战术」,五指必须紧握成拳,才具威力,今分散平伸,各纵队更不以整体为主而互不相顾,致匪集中力量,有效的对我实施各个击破。
五、一般指挥官,在作战时,往往以三分之一的兵力,留作预备队。依此推算,一个师展开于第一线的兵力,仅有三十二个班,亦即只有八分之一的兵力,真正在第一线战斗。其余的八分之七,闲置一边。尔后逐次增加,逐次消耗。为何不将优势的万钧力量,于最初即以压倒之势,加诸敌人,以争取主宰战场的先机呢?我经常只以一个营为师预备队,并规定团一个连,营一个排,连一个班,原则上应控制预备队,但在情况明了时,为一举歼灭敌人,就根本不留预备队。
不幸,此后,东北剿匪情势,渐渐逆转,每况愈下,我们由主动变为被动,由攻击转为守势,当初的优势全告丧失,以至不可收拾。天命之不予欤!人谋之不臧欤!痛定思痛,何其愚昧之甚耶!
收敛忠骨与惩处败类
我到富有街后,据当地民众告知,有一位被俘国军团长,匪要他说出有关国军的诸种情况,这位团长大声叫骂,凛然不屈,匪恼羞成怒,活活把他打死,埋于村外附近。我想象这位遇难的团长,必是第二十五师的赵振戈上校,乃由乡民引导,派人前往挖掘,惟当时天寒地冻,先用柴草在地面焚烧,消冻后掘出,面目依稀可辨,遍体鳞痕,惨不忍睹,我为他买了一具当地上好的棺木,重行入敛祭奠后,将灵柩送至安东。启程时,当地民众夹道挥泪礼送,足证当时民心对国军之爱戴。
另据居民报告,有国军派来的便探三数人,目前尚有二人留此,违法败纪。以居民受过匪军组训为借口,有凌辱妇女之行为。想起我在太平哨时,曾派出一组便探,要他们潜入富有街搜索匪情,民众所称的便探,当系此组无疑。败坏军誉,可恶之极!立即派人逮捕,分别于当地及辑安两处,集合军民,宣布罪状,予以正法。
冒险中的机运
人在一生中,常有不可理解的巧合。有时是因福得祸,有时是祸得福;又或则蹈险而避过了危险,想避险反而遇上了危险。真所谓福兮祸所生,祸兮福所倚。我在辽东半岛的扫荡战后攻击辑安战役中,就会发生是种事件。
十二月二十二日,部队向辑安战备前进时,沿小路行进,我与李副师长,随带卫士二人,乘吉普车绕道,由公路向辑安前进,隔部队十余华里,在散匪到处流窜,出没无常的当时,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但事有不可想象者,这一天,有我飞机二架临空,由于能见度不良,我前进中的部队,虽曾用布板连络,仍遭误会,致低空扫射,师部官兵伤亡六十余人。我的乘马与马夫,同被击毙。如当日我随队行动,恐难逃此一厄运。
另一次,是幸不幸的问题,一则,我家眷来到沈阳;再则,连续在辽东半岛之冰天雪地中,苦战月余,有关战斗经过,及其它事宜,有向上级面报的必要,乃请假前往沈阳一行,职务由平副师长代理,我随带两班人,乘一辆卡车登程;从辑安至宽甸,约四百余华里,沿途要点,虽有我少数兵力守备,但「点」以外的「面」,都是匪活动的空间,大地白雪皑皑,卡车的行驶的目标极为明显,实随时有被匪军袭击之可能。车经沙尖子、太平哨、宽甸而至安东,居然一路平安,后来才知道;当我离开太平哨我军警备范围,不到十分钟时,即有一股匪军前来截击,幸而我早走一步,否则当不堪设想矣。
解通化之围与第二次攻
通化与辑安,相继收复后,匪第三纵队萧华部,一部窜通化以北,主力窜通化以东,第四纵队的一部窜辑安东北。
三十六年元旦甫过,奉命收复临江,友军第九十一师,由二道崴子向东北,第一九五师,由通化向东,会攻四道口,本师派一部,由辑安向东扫荡。初期,攻势顺利,原系匪避开正面抵抗,而以第三纵队主力,回窜通化,第四纵队十一族,穿过通、辑地区急窜霸王糟,通化陷于包围。
命我师留置一个营,守备辑安,由代师长平尔鸣,指挥四个营,于十五日,由辑安向北攻击,进出头道崴子,与第一九五师之五八五团会师,经先后攻占老爷岭、大黄沟,继续向北扫荡;十六日下午进抵头道崴子与友军会师,遂解通化之围。
通化之围虽解,但匪第三纵队的第八及第十一旅,又回窜东江甸子,及霸王糟一带地区;第四纵队主力,则沿中韩国境,向辑安近逼,于是辑安感受威胁,上级原令本师于到达头道崴子后,经霸王糟开往桓仁,接替第九十一师之守备任务。但平副师长,审度当时情势,辑安我仅有一营兵力,匪以压倒之势来犯,若不回救必遭覆灭。乃决心先行回师辑安;中途于蚊子沟附近,与由杨木桥、清沟子、横路三方面急袭而来之强大匪军遭遇,平副师长指挥部队,一面极力抵抗,同时并不恋战,巧妙脱离战场,依原定计划,急返辑安,辑安得以转危为安。而接替桓仁防务之计划,亦奉命停止实施。
第一次攻略临江失败后,至二月初,长官部为贯彻接收临江、抚松,构成封锁线的预定计划。决定发起第二次攻击,令我之第二、第一九五两师,及新二十五师之一部,担任此任务,各部队于二月十日,集结清沟子附近,准备十三日开始行动;但至十二日晚间,第一九五师,在高丽城子附近遭匪袭击,并陷入包围。激战终夜,伤亡惨重,突围时辎重损失甚大。同时匪另以一部,向通化渗扰,状况极为不利;本师奉命星夜驰往通化增防。结果,通化之威胁虽告解除,而第二次攻略临江计划,复成泡影。在此期间,我因假离部,职务由平副师长代理,指挥处置均甚适切,殊欣慰也。
这时,匪势渐趋猖獗活跃,遇弱则攻,遇强则逃,飘忽无定,而我呆守点线,兵力分散,整个战争面,尽属匪军所有。
本师在宽甸辑安一带,近两月来,东西扫荡,来回增调,往返驰援,已疲于奔命,部队历经苦斗,长期未获整补;又因兵力分布于漫长之交通要点,且常遭袭击损失,我深为危局忧虑,所幸全师官兵,尚能深明大义,奋斗不懈,在此万般困苦中,仍能勉撑不误。
当师驰援通化时,为集中兵力,对后方要点守备,尽量缩减。在沙尖子,只留一个班担任守备,匪惯以大吃小,曾以绝对优势之兵力,连续对该守备班攻击三日,我守兵始终屹立,而尤能感人者,附近民众,却于夜间自动冒险暗送食物:「军为鱼,民为水。」惟军民打成一片,乃克汇为无穷之力,信然!匪以伤亡惨重,久攻无效,终于自行窜走,后该班清理战场时,山坡下遗匪尸七十余具,遍地血渍斑斑,一切可想而知,我衷心欣慰!这一班人,对十余倍之匪军孤立作战,而能克敌奏功,诚奇迹也。我特升该班长三级,任为少尉排长,并通令全师知照,俾宏忠勇,而励斗志。
第三次攻略临江
二月中旬,上级又决心对临江作第三次攻击,仍由我军各师及新二十二师、九十一师为攻击部队,作战计划概要是:新二十二师为右纵队,进占八道沟,与本师会合后停止待命;第九十一师为左纵队,向高丽城子—八区街攻击,尔后向抚松进出;本师为中央纵队,先在大荒沟至松沟岭间,构成封锁,尔后向临江进出,统归第五十二军军长赵公武指挥。
二月十九日,各部队按计划开始行动,当此时,匪军已普遍活跃,到处窜袭阻挠,时陷我部队于不利;果尔,第九十一师的一个加强团(该师左侧特遣支队),第一天即在大北岔为匪截击,次日,该师主力又在夹皮沟岭以西,攻击被阻;为打开第九十一师危局,师奉令后即派第六团,由龙爪沟东北无路的山地向夹皮沟岭取快捷方式迂回,期于二十一日拂晓前到达,协力该师(九十一),对当面匪军,前后夹击,而收釜底抽薪之效。
龙爪沟东北属长白山区,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积雪没胫,大地一片银色,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幸向导「土民」熟悉,赖以不致迷失,官兵攀藤附葛,翻山越岭前进。二十一日四时,我尖兵连,于进抵大荒沟岭附近时,俘获匪哨八名,经讯知,附近小村中,尚有匪迫击炮连驻在,当即乘雪夜以迅雷之势袭击,予以一网打尽。
时第九十一师左侧特遣支队,已进退失据,情况愈形危急,本师复奉令连夜率第四团及直属部队,经大龙爪沟门,于二十一日上午驶抵八区街,使该师主力,转往解救其大北岔方面之围,斯时突接第六团急电,在夹皮沟岭以东地区,受匪包围攻击,战况十分紧急。我当悉显系第九十一师,未实施当面攻击所致,遂即命其努力向八区街方向突围,不得已时,占据附近要点,坚守待援;另命第四团主力,附炮兵营,速向夹皮沟岭东南攻击;同时要求第九十一师,以其小荒沟附近部队协力;经我四、六两团内外夹击,终于,突破匪的包围,而扭转危急,第六团突围时,指派一连掩护,其后自行依照我平时指示,向匪后逆进突围,二日后安返通化归建,深堪告慰。
途中足部冻伤的患者有百余人,利用雪撬等运输工具,即送往通化疗治。
是役自本师星夜赴援后,友军始终未主动与我协力。似乎他的任务,已由本师完全负负,实令人莫解。
八区街为长白山麓的一个大镇,群山环抱的盆地,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人口五百余户,二十二日下午,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判知匪军约五个旅,正由各方分进,共向八区街涌来,此时,最感困扰的,是通往通化之大龙爪沟门,已被匪攻据,亦即我唯一的交通孔道,被其阻绝;揆其企图,厥为将本师及第九十一师,围歼于此一盆地之阴谋益为明显矣。而本师,目前则连日转战,不遑喘息,而友军战志消沉难获协力,如在此决战,既无补给,又乏援军,处境极为不利。故我当时决心,先夺回大龙爪沟门,此为惟一要图。于是集合仅休息一夜之第六团官兵,恳切说明目前的处境危急,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死里求生,收复此一孔道大龙爪沟门。否则此地既不能守,退路已绝。……话后,即饬攻击前进;回部将本师今晚决行突围之状况,分别电告长官部与军部,并请军派队接应。迨获长官部覆示,饬与第九十一师赵师长(琳)协商处理,当即偕同李副师长运成,往访赵师。就我的见地,向其分析匪情地形,及上级无兵增援,焉能坐以待毙,应即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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