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
| 作者 |
 南美之行第八：小城途中 |
 |
幽灵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2
文章: 6051
经验值: 0
|
|
|
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小 城 度 日
唐夫
“你又是怎么从香港来到巴西的呢？”我突然想到这个话题：“现在可是不容易得到居留的，我在玻利维亚的时候，去领事馆填写签证申请表之后，也是不不了了之，不与理睬。”
杨老板一听，呵呵一笑：“那时候可好签证哟！”他见前面一个弯道，稍微停顿一下又说：“我说来你们信都不信。”他的脸色顿时轻松活跃：“当然不给签的，你看现在哪个 国家要给中国人签证？除非背朝鲜，古巴，罗马利亚这些和中共交道的糟糕国家，其余的只给商务和学者，学生等及少数名额，那条件不是一般平民可以的。我那时候碰到个好运，六十年代初正是巴西政府提倡大力开发亚马逊河流域的原始森林之际，大量的伐木开采，以及制作木制品，也是将就利用天然资源，获得经济增收，于是，木工就显得特别短缺。巴西人贪玩，除了足球，便是啤酒，要不就是舞蹈。今天有面包，就不想明天有事干。这个国家啊，哼！情愿端起金碗讨饭，干重活的更是凤毛麟角。为此，只有向国外招聘。呵呵，只要是木工，就去签证，百发百中。怎么签呢，说来都笑人，那就太简单了，领事馆旁边就是木工房，木材工具就放在那里，做得好一张凳子，就行。我们将办理的香港居住证转换为台湾海外华人护照，去台湾还不行，但持照签证南美国家，常任理事国嘛，护照还管用。那时候的台湾――不象现在对大陆人嫌弃――只要是中国人都接纳欢迎，随时想反攻大陆的。我们都是先办台湾护照，再签证来巴西，那是唯一最途径。”
听到杨老板这么说，竟然如此容易来到巴西并获得永久居留，至于他怎么学的木工，去过亚马逊河流冒险没有，我当时忘记询问，毕竟不是采访者，而是丘二，便想不到那么多了。“随时想反攻大陆。”这句话在我心里重复了一次，要真能那样，台湾统治者当初怎么可能损失大陆，岂有今天的大陆人滔滔不绝，浩浩荡荡，倾家荡产的偷渡哟。当然，那是废话，现在还说反攻，大陆华人会当玩笑。我不由感叹：“可我们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要是还可以，我对木工倒不外行，使用戳子，斧头，推刨，锯子的活，做门窗板凳就几个榫头槽子不难（若干年后，我在英国打工，见木工的工资每小时高达12英镑，接近于会计师和电脑工程师的级别，我真想干此活，可欧洲人任何工种都要学业证书，又望洋兴叹），我结婚的家具几乎都是自己做的呢。”
杨老板笑笑摇头：“现在亚马逊河流森林成了国际社会保护区域，不许乱砍伐，那机会不再。但也有另外的办法，现在可等待身份变换的，就是新总统竞选拉票，会用大赦来吸引选民。只要一登台，非法居住的转为合法，获得绿卡，然后时间一到便可入籍，那就好啦。有些意外事情发生也可能会大赦，什么百年大世纪呀，或者有新的开发项目，需要人的时候，这种情况能等到，有时候是觉得遥遥无期。打战也是机会，要人送命，希特勒不就是靠一战才将奥地义身份换成德国籍了，要不他怎么做大。当然，那是笑话，另外的门径，比如有的华人搞假单身的公证书，再与当地人结婚，姑娘嫁老头，少男讨老太的。花钱找妓女办“牛郎织女”，等身份有了就离婚，再将国内的弄出来，还有花重金找律师弄死人名字顶替，如此等等，天无绝人之路，华人是天下最聪明的。”听杨老板说到这样繁多的机会，当代“死魂灵”也活了。我想起曾经见到个模样不错的上海女孩和一个上海年青，女的因为在芬兰飞机上撕毁护照，无籍撞关被关押一周，释放出来到难民营，男的是中国货船上逃跑下来，碰见我就问这问那，怎么结婚，看言下之意，只要婚者不是尸体。就是的话，要是陪葬也能居留，我看她都愿意。象这类行为，直到今天，在美国欧洲的打黑工华人，仍然“我行我素”，等待“十年一觉”。
“能打家具的木工，技术很不错吧，你以后可以开个木器店，也可以发展起来的。”杨老板给我指路了，可资金呢，身份呢，这两条最主要，没有就别妄想。我摇摇头：“现在还是安心打工等身份吧。”
“那你在国内干什么呢？”
“出国前我是个体户，从摄影到做服装最后布料批发，可弄食品而今还得从头学。”我想到老婆孩子都在国内，至于何时能出国团聚，八字没有一撇，自己都是过河的泥菩萨了。
“你这行很不错的。”
“还可以吧，要不是六四，我可能不这么急迫出来，真有点慌不择路。但出来是应该的。”
“你参加了吗？”
“没有，但我坐过牢，反革命罪，这帽子戴过的，总不安全。我又不习惯说话三思而后言。”
“做个中国人嘛，承受力太强，太能习惯于高压，敢不要命跑出来的毕竟是少数。不过呢，出来了，慢慢看机会，别急，华人嘛，就得如此。”
“你的将来打算呢，台湾居留不下呀，就在巴西一辈子么？”
“唉！出来第一是找地方活命，才考虑以后发展。哪个华人不想居住美国或者欧洲，那才是文明发达境地。等下一代去那些国家读书，获得职务，再给我们办理移民吧，南美的华人都是这样打算。所以定下来做餐馆”
“你的孩子也在这里吧？”
“我的太太是台湾人，以前她有个儿子，现在美国读书，我们的孩子在这里上大学，周末回家，但只要学校有活动，可以拉好多生意，倒是不错的机会。最近太太的哥哥要我们回台湾去帮他的餐馆，据说生意越来越红，年岁大，累不下来，忙不过来，台湾挣钱比这里还容易些，我们正在考虑，就看你们能不能顶下来啊。”听他这么说，我真觉得有更多的机会和希望。听着匀速的车声，看着周围景物，我的心情还真开朗起来。
小城的天色宽阔，道路清爽，人迹稀疏，绿色植物细密交替，灰白的路面整洁平整，行进的路上车辆极少，交通真是不错，比较我才离开故国，特别重庆建设混乱，道路凹凸狭窄，堵车数小时屡见不鲜的状况而言，我觉得至少这里是可能让人生存环境感觉舒展的地方，要是能定下来，终身最高目标，就象杨老板的现状，也就十分满足了。但那时候我想都没有想，我在国内的时候，要说生意的话，我比他驾驭自如得多啊。我为什么这么的愿意出来，为的是那迷幻不清的自由啊。金钱不能代替整个人生。
杨老板开车很稳，不快不慢，这车还比较新色，发动机声细腻柔和，他用中等的速度，轻松旋转车盘，这时几辆驾驶摩托的青年在我们车前，加大油门，声音响彻，突然提起前轮，摩托象昂首挺胸的骏马，45度立向单论直冲，我心里暗暗惊异，在中国我用了将近十年摩托，尚从来没有想过训练此技，那里道路没有巴西宽敞倒是其次，我可尚未见识，未曾奢想过，我想着那车手怎么使用惯性将车身提起的原理时，杨老板说这些小家伙，天里天气，给警察看见，非给罚款不可。我笑笑，估计象他这么稳重的处世，是没有任何风险。再想他曾经从澳门偷渡香港，没有翻船，平平的躺在底舱，身不由主，那时候的他是怎么的感想，命在旦夕。
走了十多分钟，我们来到一家中档次的商店，杨老板与店主招呼，一个矮矮的巴西人，黄黑的皮肤，也是圆圆的脸，肚皮外挺，裤带扎得不稳似的，腰间的肉坠下几乎掩盖了皮带，他穿着短袖汗衫，典型的南美混血儿模样。他们之间叽哩咕噜交谈我全然不懂，随后这巴西人带领我们来到商店边的库房，里面堆集着箱箱篓篓的菜蔬。杨老板开始选择购物，搬了几个装有生菜的纸箱，香蕉等瓜果，还买了些肉类，我们一块提货出门，他将车后盖打开装进去。我听他流利交谈的葡萄牙语，觉得自己更加低能了，心里纳闷自思，不知自己对这门语言还需要多久能掌握，没有口舌功夫，生活中又聋又哑，其难堪和狼狈，可想而知。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与杨老板一路继续聊天，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圣保罗开店，明明那里人客量大，挣钱应该更容易。“那里中餐馆多，相互竞争杀价，而且社会治安差劲，抢劫、偷、盗打杀，治安问题不能不考虑，要请保安又得花钱。这里虽然清净，但多是富裕人家，餐食定价可略高于圣保罗，从利润上看，也许不弱于那里，最主要的是安全，做生意嘛，这是最重要的。”杨老板解释：“当然，想买餐馆的时候也得看机会，买的位置好赚钱快，比如我的一位从香港同来的，那人姓郑，也在这城市的另一边，他就买得当道，机会好，那时候别人正要急着脱手，卖得也便宜，餐馆又大位置又好，他接过来几下就把钱赚起来了。其实，我的餐馆现在已经比他的生意好了，原因是我自己干，自己学，服务尽善尽美，味道尽善尽美，慢慢的就吸引了远处的来客，酒好不怕巷子深嘛。”看他那自豪的口吻，我想起昨天晚上的忙碌情景，几个小时不停的挥舞飘勺，那收入是可观，利润当然就不在话下了。“你的中餐生意也那么的好么？”我问到杨老板。他摇要头说：“中午人都忙于工作，真的吃饭讲究，愿意出钱的还是晚上，中餐嘛，不外乎是些快餐和炒饭的多。所以我就必须做好晚上这餐。”
说着的时间，我们已经到了餐馆门口，卸下车上的物品，我们进去，见老何还在切肉，满满的大盆里装着牛肉片，肉丝，杨太太将虾和菜蔬各自装在盘里，厨房里五颜六色，锅灶还是冷静不动。
【待续】
2004/9/30 凌晨两点后
之前的五六两集在寒山里，鉴于那边读者稀少，我从七集之后又贴次栏，特此告知。
希望得到不同看法，或触文生情的朋友，给予交流在线，由衷感激。
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
|
| 返回顶端 |
|
 |
| |
|
|
您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新主题
您不能在本论坛回复主题
您不能在本论坛编辑自己的文章
您不能在本论坛删除自己的文章
您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投票
您不能在这个论坛添加附件
您不能在这个论坛下载文件
|
based on phpbb, All rights reserv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