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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好文：历史真相探索─白色恐怖的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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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推荐好文：历史真相探索─白色恐怖的时代意义 (228 reads) 时间: 2002-2-28 周四, 下午11:48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龙应台:：「说穿了今日的权力斗争，历史的诠释是权力的角逐，正义和非正义

是权力的玩弄，连被害者的惨痛都能是权力的筹码。」

历史真相探索─白色恐怖的时代意义

刘佳玲/特稿

2000年8月25日至9月17日在台北228纪念馆有一场名为「战争·人权·和平的省思」

的〈白色恐怖〉特展，同时搭配由徐宗懋编撰，联合文学出版的《1950仲夏的马场

町》现场贩售，以及最近所谓「政治侦防」的新闻，甚嚣尘上；关于「白色恐怖」

彷佛是阴魂未散的历史记忆，再度刺痛曾经尝尽苦痛的心灵。

在关于「白色恐怖」历史记忆，名为「战争·人权·和平」特展的开幕仪式上，当

年的受难家属再度齐聚，现任台北市文化局长龙应台在典礼完后，在留言版上也留

下了这段话：「说穿了今日的权力斗争，历史的诠释是权力的角逐，正义和非正义

是权力的玩弄，连被害者的惨痛都能是权力的筹码。」历史是关于「人」与「事件」

的纪录，然而历史却不能保证一定是真相的展现，「真相的确存在吗？」，即便是

照片的展出，文字纪录的出版，就可以拼凑出完整的历史真相吗？还是又是再一次

「人」与「事件」的摆弄呢！

·重回1950年的仲夏马场町

关于「白色恐怖」，在名为「战争·人权·和平」的展览会上，巨大白底黑字的文

字看板高挂在展览会现场的墙上，所谓「白色恐怖」，清楚的写着「白色恐怖，广

义的来说，泛指某种政治状态，当权者推动领袖崇拜，灌输神圣不可侵犯的意识型

态，掌控国家机器，镇压异己，箝制思想，使社会心灵受到严重的伤害，无法正常

的成长。」而会场上所展示的图片，多是当年军方所拍摄行刑枪决的照片，有的是

提供当年报纸刊登的照片，以作为可以震摄政治异己之用，有的是当年尚未公开的

照片；如今除了在展览会场展示之外，也同时收录在徐宗懋编撰的《1950仲夏马场

町》一书中(联合文学出版)。

西元1949年至1954年，国际间共产党赤化世界的野心扩散，韩战爆发，在国内，国

民政府也面临着中共窃取大陆的危机，决定退守台湾，却也因此在海峡两岸各自展

开了一场政治权力狂热下的疯狂时代。展览会现场，同时陈述了当年发生的政治案

件，如吴石案、刘晋钰、严惠先案、刘如心案、陈仪案、刘云辉案等，在权力迷思

的运作下，促成了一连串在后世眼光中荒谬的片段，片段竟是受害者当年沸腾的热

血；会场上，展示着吴石受刑前的照片，并陈述着当年《中央日报》的报导，吴石

行刑前曾有赋作，这样写着「天意茫茫不可窥，犹有世事更难知，平生殚智为忠善，

如此下场亦可悲！」看似踌躇满志的愤概心情，却在报纸「政治」的考量下，成了

这样的诠释：「按师中自承，世事难料，对于投机不成，不无追悔之忆，然彼以一不

忠于政府、不忠于民之叛徒，而犹侈言『忠善』，不但是自由中国人民，连毛泽东

闻之恐怕亦要笑落门牙也」；事件的真相已然无法追究，然照片的呈现、文字的撰

述，却成为重回历史现场，拼贴事件真相的最好媒介。

·拼贴历史现场

当代西方学者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曾经提出，民族是一「想像的共同体」，

以致于使人民在「共同想像认知」的趋力下，愿意为国家民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而，当年在国民政府强大国家机器运作下，政治意识型态却无法完全钳制着每一

个人民的思想，于是有人产生了对抗，以及有不同的政治立场选择，却也因此给了

当时野蛮的当权者，有着镇压政治异己的藉口，罗织罪名，成为「政治白色恐怖」

的受害者，然历史事件会成为过去，记忆却不会永远消失，当年照片的存在、文字

的书写撰述，都在要求给予历史事件合理的政治评断，给予当年的受害者最正义的

对待，于是拼贴当年的历史现场，成为一项重要的工作。

早期，当年是美国研究学者的乔治．柯尔（George Kerr），曾经撰述《被出卖的台

湾》(陈荣成译，前卫，1991出版)，就他当年停留在台湾的所见所闻出书，陈述了

当年遭受白色恐怖迫害的台湾百姓的故事，如今，该书也是追溯当年事件最值得参

考的文献资料；后来，曾任职于《人间杂志》、《南方杂志》、《自由时报》的蓝

博洲，更致力于关于白色恐怖事件的报导文学写作，代表作品《幌马车之歌》并获

推荐洪醒夫小说奖，书中详尽陈述当年受难者，如锺浩东、郭□琮、林如□等人的

故事，诚如蓝博洲在序中所言，「本书所提到的名字，都是曾经在这一段缺落的历

史中活过、死去，而不被一般世人所知，却也被少数的知人所遗忘的人」、「这时

候，我们还不知道有过多少这样的人。书中的他们只是一小部比较有端绪可循的人」；

的确，重回历史现场，需要更多当时历史现场的人，现身说法；去年，台北市文献

会也出版了《戒严时期台北地区政治案件相关人士口述历史─白色恐怖事件查访》，

采访了80余位当年的受害者或是家属，请他们现身说法，一个个故事的呈现，彷佛

档案的资料的建档，为这段历史事件的全貌不断加深它丑陋不堪的轮廓。

报导文学和查访的纪录，为无法为自己文字撰写的被害者，写出了自己当年的遭遇；

而身为作家，受到当年白色恐怖政治气氛的影响，成为政治「文字狱」下的受害者，

如柏杨、陈映真、李敖等人，当年批判的性格，尖锐的笔法，当然不能被当时的当

权者所见容。柏杨1968年入狱，九年的牢狱生涯，直到1977年才被释放，这段苦难

的岁月，透过柏杨的作品《柏杨在火烧岛─写给女儿的信》真情呈现。柏杨入狱的

遭遇，以及面对这项遭遇所带来的家庭变故，这些痛苦心情，都在一封封写给女儿

佳佳的家书中，自然的流露，如在1976年5月13日的家书中，柏杨便写道，「你4月

1日的卡片、信，爸爸看了又看，真是千言万语，当二月间，我常在囚房中自言自语：

『我女儿一定会抱着我哭，我们骨肉就要团聚。』想不到便成幻梦」；单纯政治命令

所背负的，是家庭的破碎，长夜漫漫的心灵催残，这是当时审判的「罪名」所无法

担待的。然而对于柏杨而言，这段岁月的记忆，使得在晚年的时候，不断致力于重

视人权的运动，在柏杨的策划下，1998年在绿岛终于成立了一座「人权纪念碑」，

今年在更积极推动「国家人权会」设立，记取当年的历史教训，使当年的苦难不会

在发生。

而对于李敖来说，当年入狱的遭遇，成为他批判性格重要的力量来源，也是他至今

常拿为笑谈的素材，60年代以「妨害公务」的罪名被起诉，70年代也以「叛乱罪」

的罪名入狱，两次的牢狱生活在其作品《李敖回忆录》中，对于自己当年被特务跟

踪的情形，以及当年狱中的生活体现都有许多精采而详尽的描述；对于陈映真来说，

曾经创办《人间》杂志，成为台湾左派言论的重要园地，然而七年的政治牢狱生涯，

并没有消退他批判社会的笔触；文章〈赵南栋〉(收录在《铃□花》一书)，主角赵

庆云、叶春美从长期的监狱回来，文中描述着「哦！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这样的

时代，于现在的社会，怕是比任何奇怪的古谭还要不可思议，还要无从置信吧！」

这恐怖也是陈映真面对自身遭遇的写照，生存在错误的年代，面对疯狂的事件，以及

仓皇的自己。

·对照今日

关于白色恐怖的历史研究，已经有许多珍贵的资料不断的出版，如去年出版的《十

字架上的校长─张敏之夫人回忆录》，张敏之夫人王培五娓娓道来，在丈夫张敏之

以「匪谍」罪名入狱后，自己独立6个扶养儿女的艰苦历程；又如《白色恐怖下的新

闻工作者─兼谈人生的甘苦》，由当时身在台湾的新闻工作者，回忆整理自己当年

亲眼目睹的事件。各种不同观点的诠释资料面世，在时间的沉淀下，不断被出版；

而目前依然还是不断整理若干相关资料的蓝博洲，对于日后的研究方向，他认为还

是有一些资料目前是无法取得的，「一是官方的档案资料，二是加害者的部分陈述，

也就是早年的基层特务，以及当年的高层军官，如果这些资料也可以被补齐的话，

对于白色恐怖的研究将会更加的完整」；但是蓝博洲也不禁悲观的表示，这些方面的

资料「线索」的取得，真的不是很容易。

如今，在台湾，政权的和平转移，改写了国民党专政的政治历史，民进党顺利执政

的同时，如何面对当年白色恐怖时期的政治事件，也成为社会大众对于新政府评量

的标准。而令人讶异的是，所谓「政治侦防」的问题，依然在新政府执政的初期成

为被诟病的问题，更有所谓的「绿色恐怖」的说法，在新闻报导中绘声绘影；不禁

使人纳闷的是，难道真正民主自由的正义，在政治权力的角逐中，都是一些浮光掠

影的口号，当权力在握时，马上成为过眼云烟，背地里依然进行着卑劣的政治手段？

答案，需要时间加以证明。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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