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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王兆军:《谁杀了林彪》第五章:走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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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兆军:《谁杀了林彪》第五章:走资派   
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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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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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王兆军:《谁杀了林彪》第五章:走资派 (793 reads)      时间: 2002-2-18 周一, 下午8:10

作者:资料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谁杀了林彪



作者:王兆军



第五章:走资派



一直有个影子在毛的面前晃动。



那个影子就是赫鲁晓夫的光头。



几千万人饿死,经济的崩溃,证明了毛泽东总路线的彻底失败,而且也证明了毛泽东关于大陆社会性质的分析的错误。尽管无知的愚民只晓得咒骂村长和民兵连长,但上层官僚和知识分子毕竟不同。他们借助四千万白骨的磷火,借助于知识和经验,重新认识了毛泽东的路线。他们和毛泽东多年共事,了解这个社会的现实,能够比较实际地制定政策。或者,他们具有纵横对比的能力,知道毛泽东也是个人。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毛泽东的形象不可能象在下层平民中那样神圣不可侵犯。事实证明,刘少奇关于民主主义新阶段的理论,更适合中国的实际。刘少奇的工作经验,社会分析的方法和结论,以及对人对组织的原则性,都赢得了党内的拥戴。特别是从几乎是废墟上恢复经济的艰难,更使党内上下佩服。



一个新的核心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这时,毛泽东从地狱里取得教导,正要杀回过去的战场,作新的社会试验呢。



毛一旦决定回来,便发现了必须回来的充足的理由。以自己总是正确为参照,他发现他的政策被全面修改了,党内思想战线和政府工作中不再提毛泽东思想,而且有一股为彭德怀翻案的妖风,矛头就是指向当年的庐山会议的。一个清算毛泽东错误政策的运动实际上正在进行。他们大概想借助这种方法,渐渐把毛泽东搞臭,至少是不让毛泽东的路线重新复辟。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所有的中央委员都会心照不宣地抛弃毛泽东,而心悦诚服地接受刘少奇与邓小平。接受他们讲究实际的工作作风,接受他们对社会的客观准确的分析,接受他们和平接管毛泽东的权力的方法。实际上,这些差不多已经成为事实了。



毛泽东非常敏感。他预感自己的下场可悲,但是倔强的毛不肯认输。此时的苏联,也出现了否定斯大林的运动,专制集权的恐怖主义受到挑战,斯大林主义不得人心。毛泽东说:卫星上天,红旗落地。本来对斯大林不感兴趣的毛,现在深深地厌恶那个秃头——赫鲁晓夫。是他,否定了斯大林,将斯大林的尸体搬出高贵的坟墓。



赫鲁晓夫否定斯大林的事实,使毛寝食不安。他怕自己一生的功名被否定,而这种否定正在实际进行之中。即使周围的人对他依然毕恭毕敬,也难以消除他的深切的担忧。他已经没有可能考虑自己是否正确,而只热衷于发现谁在反对他的思想和路线。况且,退居二线,离开权力中心所带来的种种不舒服,都在时刻助长着他的担忧。所谓的“修正主义”危险不断强化着他狭隘、残暴、自以为是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心理暗示。任何对他个人的不敬,都会被称为修正主义。大前提已经确定:他的思想,毛泽东思想,就是中国的马列主义。否定他的思想和实践(哪怕是一部分)就是否定马列主义。



如果毛泽东只是单纯地这样想,即使没人制止,还不足为患;但他还要行动,他的地位使他不象平民的愿望那样自生自灭或自生他灭,他想干什么就能变成六七亿人的运动,没人能制止他,连他的党都无法约束他。共产党的社会控制之网密不通风,只给伟大领袖毛主席留下一个美好的大洞。谁逃脱于这个网之外,大家就是谁的奴隶。谁也没有办法约束毛泽东,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为凌驾一切人的暴君。



恶魔开始搜寻目标。看谁倒霉吧!



毛泽东整天呆在丰泽园里,偶尔出去看看,游玩散心。他喜欢到那些可以自由抒发豪情的地方游览。比如井岗山怀旧,长江风浪中游泳,庐山上观赏风景。他也喜欢到湖南老家去视察。仅仅一九六五年,毛就三次经过湖南。



第一次是路过,没有停,径直去北京参加三届人大。



没出毛所料,那次会议上,刘少奇以几乎全票当选为国家主席。当整个会堂以热烈的雷鸣般的掌声祝贺刘少奇蝉联这一职务时,毛也抬起了那双又肥又大的手。毛从未觉得那双手如此沉重。当千百双眼睛都盯着另一个人时,毛才相信人的精神就象可以随意飘移的云彩。那天他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一生很少写的拼音:“ZHUANYI”。这个词可以同时想象为“专一”和“转移”。



服务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互相传着看了,觉得就是一张废纸,扔掉了。



毛失眠了,不断地做梦。那种半睡半醒状态的梦最有魔力,搅乱着他希望睡觉的意志。林彪的话,赫鲁晓夫的光秃秃的头,彭真坐在那里看比武,罗长子向刘少奇微笑,雷鸣似的掌声,专一?不,转移……



所有的那些人,都举手,都鼓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不鼓掌呢?甚至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鼓掌呢?是习惯势力?还是利益集团?是的,这是一个集团,一个阶层。党内这些当官的,应当有个名称,叫贵族集团?行是行,可是应当有个再好点的称呼。“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的,还是后者好。这个名字最初大概还是陈伯达起的。不管谁起的,适用就好,叫党内走资派吧。我们的矛盾就是和那些走资派的矛盾。这些人将否定中国的马列主义。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他相信自己是代表人民的,人民是认定跟着他的。



就在这个尚未开完的会议上,毛和刘、邓发生了争吵。



头天晚上,邓小平面上带着那种诡诈的笑容说:“主席这些日子累了,休息休息吧。明天的会就不要参加了。”



毛泽东发现邓的微笑中似乎露出一星半点的调侃。他最受不了这种嘲讽的表情。怎么了?你们已经天下在握,不要我出来了?软的,硬的,都叫我老实呆着?看你们这些弹冠相庆的猴子,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我毛泽东要叫你们知道:船破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会议的主要议程是通过将要以中央文件下发的《关于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的若干问题》(即二十三条)。文件是毛写的,在关于运动的性质上,刘少奇和毛泽东争吵起来。



毛泽东是不容许针对他的权威争吵的。他决定,要给刘少奇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第二天的会议上,毛泽东生气地将两本书朝桌上一扔,说:“今天我带来两本书,一本是《党章》,一本是《宪法》。我是党员,也是公民,我还有说话的权利吧!”



人常常只在权利受到危害时,才想到章程和法律。但是,毛泽东是主席,他想起那个工具,拾起来就能用。平民百姓遇到不平,上哪里说话呢?即使《党章》摔碎,《宪法》拍烂,怕也无人会意,无人理睬吧!



当时,会场上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毛讲话了很多话。他的中心思想是:四清就是要整那些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人民大众与这些人的矛盾是阶级之间的斗争,是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我们共产党的路线就是群众路线。站在大多数群众的立场上,打击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我党当前的主要任务。每个共产党员都应当明确自己的职责。



刘一直夹着尾巴做人,象个童养媳似的。即使如此,也还是难以使毛满意,更不要说反唇争吵了。可刘少奇那次偏偏就和毛争论起来了。鉴于过去的教训,他不能容忍毛泽东再一次将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作出错误的影响全党的分析,他也不愿意毛泽东突如其来地将已经基本收拾好的烂摊子再一次打个人仰马翻。这不是关系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是不是还要死掉几千万人的历史责任问题。他没有让步。他知道全党都看着他。他必须说话。



他没有看毛的眼神,没有察言观色,径直向大会代表说:“关于运动的性质,我还是认为叫两条路线的交叉,或者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好。这样有利于教育干部和群众,有利于扩大运动的成果。我们以前有过教训,必须对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有个大体准确的估计。”



“这才是你的真话呢!”毛怒气冲冲地重申自己的主张,严厉地指出党内走资派不仅基层有,各个阶层都有,党内、政府内和军队内都有这样的人。这次四清运动就是要以教育为主要手段,打击那些在农村掌权的阶级敌人——党内走资派。法不治众嘛,就要搞运动。同时教育群众,我们共产党不会官官相护,搞封建社会那一套。我们和这些人的斗争还刚刚开始!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有时是你死我活的,是很激烈的……



毛一发火,大家知道事情弄大了,不再吭声。



问题就出在这里。皇帝一发火,龙颜大怒,大家就不敢说话了。



于是,关于社教运动的指导文件二十三条,最终以毛的意见通过。



刘、毛之间这次公开争论,在党内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们大多数人觉得那不过是毛泽东一时的不高兴。但是这件事使毛对刘少奇非常恼火。毛确认:此人不等我死,就会否定我的全部思想和实践。他就是中国的赫鲁晓夫!



大会开完,刘少奇虽然检讨了,但毛的愤恨却没有冰释。



余怒未消的的毛泽东决心搞掉刘。



刘少奇意识到了毛的意向。几年来,甚至说几十年来,许多事情都说明毛本性难移。这个浪漫的,喜欢拿中国和中国人民乱搞试验的领袖,并没有吸取大跃进的教训。他不仅仍然热恋着那个初级共产主义的乌托邦,而且有一意孤行的趋势。刘少奇坚信,毛泽东对现实社会的分析是错误的,如果按照敌我矛盾处理干部中的官僚主义和轻微经济问题,会伤害大批干部,会造成又一次难以挽回的损失。他决心阻挡毛的新错误。



但是,一个由这么多人,经这么多年造就的领袖,谁能阻挡他的意旨呢?文化的传统和政治的体制足以将蚯蚓变成龙,但是却没有一个限制龙的笼子或者链子。造成这种情况的,包括刘少奇自己。是他首先提出的毛泽东思想,是他要求将这一点写到党章里边。养虎为患,咎由自取,恶果先由他自己尝。这大概就是毛泽东所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少奇找不到限制毛泽东的有效措施。他第一次为这个体制感到沮丧。



唯一能够使用的办法大概是选举。刘少奇相信选举,他希望在下一次党内大会上将毛泽东合法地选下去,叫这个做事没有任何章程的喜欢胡来的人远远离开政治,那样中国人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毛不喜欢开会和选举。除了吵嘴,他不相信会议上能解决什么。他倒是经常担心会议会引出坏结果。即使象遵义那样的会议,结果也不理想,其他会议就更不要说了。苏联的修正主义就是借开会完成的。从二十大到二十二大,赫鲁晓夫打倒了斯大林,而列宁和斯大林的成功是在车间里和战场上。毛泽东相信自己的成功是在乡村根据地和战争建立政权。



现代社会需要这种形式。形式是文明的胎衣。人必须作出和形式相和谐的举动。一旦到了大众跟前,就会装模作样,连野兽都得斯文一些。毛无法取消这种形式。眼看着八届十一中全会即将在八月召开,时间非常紧急。如果在此之前没有变动,会议上出现苏共“二十大“的情况,毛就可能玩完。



如果能够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对毛泽东的地位重新确定一次,组成一个更加实际的,有一定理智程度的领导班子,也许是最好的办法。这个会议明年就要召开了,要不要这样做,如何做,都要马上决定。他打算先找邓小平商量会议的内容、时间和开法,然后再作进一步的努力。



同时,毛泽东也在调整自己的战略部署。



一切封建帝王在完成暴力夺权以后,都会由依赖外臣变为依赖内戚,毛泽东也是如此。建国之初,那些在开国中建立功勋的将军和谋士必然成为最有权势的人物。他们有时会恃功自傲,不把帝王太当回事。于是帝王的权力发生倾斜,王权不稳,它需要平衡。平衡的力量在哪里呢?只有在自己家族和宫廷里边寻找。这就是所谓内戚。等到内戚,包括太监和皇族,乱到一定程度,外臣就会帮助皇帝造反,重新肃清朝政,就象后来叶剑英等捉拿四人帮一样。



一九五九年的庐山会议,毛泽东第一次感觉到外臣的威胁。后来,这个阴影就再也没有消失过。他要除掉那些因为过去的军功而获得巨大权力的诸侯——被他称为党内贵族和走资派的人物。除了自己的声望和林彪的军队以外,毛泽东能够使用的力量已经不多了。在他决计进行那个“伟大斗争”时,便首先把江青放出来搞样板戏。打仗要靠亲兄弟,上阵还靠父子兵。毛泽东开始使用自己的家将和内戚,既说明他的势力已经不多,也说明他对别人的疑虑大大增加了。他本来不喜欢江青,可是现在是蜀中无大将,只好拿廖化作先锋了。



江青愉快地答应了,积压了几十年的热情、愤怒、才华和野心,一起膨胀起来。



江青其实是个可怜的人。这个被人咒骂的女人,是个掉到深渊里的羔羊。那件荒唐的历史故事——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取缔她参政的权利——至今仍被很多自封为正人君子的人称颂。甚至那些自由主义者,那些女权主义者,也掉进五千年文明的陷阱,认为江青不应当参政。几十年前,延安的那个决定,有些人即使不特意赞美,通常也会给以会心的理解。这个故事曾经象生理缺陷那样压抑着江青的尊严,如影随形地跟踪她,监视她,嘲笑着她的人格和失去的权利——那本是每个人都应享受的权利——不是特权,而是基本的做人的权利。



那个东西就是延安时期中共中央作出的“不准江青作为主席夫人出面”的决定。



到底那是个明文规定还是君子协定,连江青也说不出来。那个密而不宣的家法,就象《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那个扔尸的阁楼。江青好象违反家法败坏门庭的荒唐女子。全党都知道那个决定;所有头目都可以带着老婆出入公开的社交场合,甚至接见外宾,只有毛不能。



潜台词就是一句话:她有“见不得人”的事。



那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大恶大丑呢?



“你们凭什么要做那个决定?”江青不止一次问毛泽东:“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都是他们那些人搞的。”毛泽东不解释那个城下之盟,一推了之。



江青毕竟是从上海出来的。她接受的文化影响远比延安的农民首领丰富多采。稍微从那个中央决定的表面挪动一点点,江青就发现字里行间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可是,当她发现黑洞时,已经身不由己了。她在那里呼喊、叫嚣、挣扎,没有用,所有的声音都被红色的古堡吸收得干干净净。延安的土窑洞里没有小资产阶级的回声。她曾经向延安中央写过一封信,表达她的无限的愤怒和抗争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我江青的出现,才导致了毛与贺子珍的离异吗?贺子珍骂我,骂过很多女人,甚至骂过美国朋友史沫特莱。她为什么不骂自己的男人呢?毛泽东也不是头一回这样。当初他和贺结合时,杨开慧不也还活着吗?为什么当时没有给贺子珍这样的限制?为什么?



……难道因为贺是参加过长征的革命战士吗?她是革命的,难道我江青从上海到延安就不是追求和参加革命吗?在来延安的途中,我差点被逮去坐牢,难道没有危险吗?只有扛枪的军人才是革命的?知识分子参加革命就不算革命?



……那个决定的根本的一点是领袖不能娶‘戏子’!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你们那些肮脏的东西我最明白。这个决定是你们歧视文化人、歧视平民、歧视再嫁妇女的封建意识的大暴露!周恩来、朱德、任弼时,都是促成这个决定的干将。我要求他们主动站出来,取消那个败坏共产党声誉的规定!



……你们不是承认自由恋爱吗?你们不是不反对再嫁吗?如果我和毛的关系不是基于情感而是因为权力,那么谁拥有这种权力,谁应当受到批判;如果我们的结合是本于感情,那么谁也没有权利责怪和打击我们。在解放区做出了这种谴责和限制自由婚姻的决定,出现了‘处女等于贞节’的封建写照,真是你们的羞耻!我郑重要求,收回那个决定,给我一个女人,一个女艺人,一个人的权利!



周恩来拿着信到了毛那里。



没等周说话,毛就先问周:“你是喝过洋墨水的,你认为这事办得如何?”



周捋着胡子,微笑着说:“当时大家是出于保护主席的威望。非常时期嘛!”



毛苦笑着。在浓重的烟雾中,周看见毛泽东眉心中那被痛苦折磨着的坚韧。



过了好一会儿,毛才说:“这信就象泼妇骂街。没有这封信,我还常常为她遗憾。现在看来,那个决定是需要的。即使单单针对她信中所流露出来的对农民革命队伍的偏见,也应当约法三章。四个棱的木头,不从圆孔里走一走,哪里知道一个眼的婆婆也是个娘!”



毛忍受党内势力对他私生活的公然干涉,正是喜爱江青的明证。他不能忍受贺子珍的性格,可是支持贺的那些人又是一起长征过来的战友。违心地接受限制,本不是毛的性格。但他必须接受周恩来那些人的围击,为了安慰那些长征过来的红军。他们讲的是义气。



江青每想到这一点——毛宁肯牺牲自由也舍不得她——就觉得平衡些。毛看得起的女人有几个?毛为谁作过这样的牺牲?那是个宁他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他的人,能这样委曲求全,已经不容易了。这使江青得到充分的安慰。那是从地狱的瓦砾上反射出来的人性的残光。



同时,江青也深知:毛是不会吃亏的。今天受到屈辱和束缚,明天他会报复。根据这个逻辑,江青相信自己会有出头的一天。等到那放虎归山的日子,看我江青不把这怨恨一股脑儿倾泻出来,打得你们人仰马翻——我们妇女要解放!



那是漫长的等待,那是旷日持久的折磨。



封建法规,象一道铁箍,箍在江青的头上。尽管她不认可这种权利状况和生活方式,但她必须忍受。她投奔延安的初衷不是去做一个押寨夫人,而是要革命,是渴望一个辉煌的社会图景,追求妇女(当然首先是自身)的解放。可她万万没想到,刚踏上这条革命道路,就被革命者钉上了耻辱柱,而且是陕北高原上一根最高的耻辱柱。这个荒唐的世界啊!



没有人听她的呼喊。



被压抑的情绪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激烈。



自然生命对自由向往的躁动,被压抑的雌性疯狂如野兽一样冲突着江青。



她找机会骂人,发泄那些不可言传的激情。她很难有五分钟的安静。她的脸色说变就变,谁都会觉得她叫人无所适从。高兴时,她将毛的随从人员看成兄弟姐妹,和他们一起说笑,一起打牌,还为毛的警卫长织过毛衣。可是这样的感觉通常很短。那些人在她眼里会突然都变成没有脑子的虫。她咒骂他们,有时罚他们到外边站一个小时。



领袖的光环被夫妻间的龌龊消化了。一个人赤身裸体,将身体的一部分进入到那个女人身体中去,并且得到异常的欢乐后,他还能保持不可仰视的威严吗?一个女人,承受和欣赏了一个男人的癫狂动作和热烈的爱后,她还会惧怕床上搅成一团的男人吗?不。



她所能记得的,就只有丈夫的权力,自己的处境,以及那些没人性的规矩和没有章法的制度。在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东西中,最叫她恶心的是农民的狭隘和守旧。她就象一个固执的商贩,越是不准她进入市场,她就越要大声吆喝,即使走入黑市她也不在乎。你们不给我留条路,我就不择手段。破罐子破摔,老娘就这样,拿钱你收!



积怨越来越多,释放的渠道越来越少。



这种日子耗尽了江青的青春和才能。



江青每天都想找机会酣畅淋漓地哭一次,或者做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杀几个人也行。不是真的为了什么目标,首先是要发泄这几十年积压的愤怒!



随着共产党的节节胜利,江青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



毛在现实中的成功,使江青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坚持的挣扎的合理性。



共产党建国以后,宋庆龄要求和她心爱的人结婚。这个年轻的寡妇在丈夫死后曾经倾注了热情从事中国人民的解放。她知道蒋介石不是东西,以为反对蒋介石的就是有希望的。后来她看见了很多现实与历史的相似,新贵与老贼的相同,失望了。她是真正受过自由思想的深刻熏陶的人。她追求自由等于生命。她渴望爱情、友情和事业。她也更积极地保护自己的权利——作为人、而不是作为猪狗的基本权利。



可是当她提出结婚时,却遇到共产党上层的一致反对。



他们要她保持孙中山妻子的名称。他们需要一个国母,不缺一个幸福的家庭。



仅仅因为统战的需要吗?不,其中还有类似不准江青参政的的意识作怪。只准江青结婚不准江青参政和只要宋庆龄参政不要宋庆龄结婚,这两个强权干涉婚姻的事件包含着一个难以启齿的腐朽意识。包揽这件事的最积极的说客就是周恩来。周和毛将宋庆龄的生活置于不死不活的状态:有爱人不能结婚,有孩子不能当妈妈,有丈夫还要冒充寡妇,没有自由还要被人当做充分自由的领袖。



这件事给江青的打击不亚于当事人。江青最终承认了命运。她想:既然宋庆龄也这样了,就这样吧。也许他们是对的,大人物,名誉最要紧。这是江青最后一声叹息。虽然她的潜意识中还有很多需要发泄的东西,但在政治上,她顺从地依附了那个征服她的势力。她后来的叫嚣都不再是追求理念的精华,而只是发泄人性的未经雕琢的情绪。谁碰上这个情绪谁就倒霉,而最容易唤起这种情绪的就是使江青记起那个残酷的决定。



在皇帝的扶持下,皇后的戏剧的改革获得巨大成功(那一定是成功的)。革命样板戏无一不是灿烂如明珠。江青被作为光辉的文化革命旗手大显风光。这使江青得陇望蜀。一九六五年,江青向当时的总参谋长罗瑞卿提出,要在军队内部召开一次文艺座谈会。



罗瑞卿请示了军内那些老将领(唯独没请示林彪),老将领老大臣们借口延安有过决定,拒绝了江青的要求。被拒绝并因此重新揭开历史伤疤的江青,对罗瑞卿十分恼火。江青恨罗长子,恨一切与那个决定有关并继续执行那个决定的人。当天晚上,江青在家哭了一个多小时。



毛泽东问警卫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说不知道。



毛说:“你们去看看,安慰安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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