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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其实我不懂(飘来飘去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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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其实我不懂(飘来飘去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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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其实我不懂(飘来飘去之七) (516 reads)      时间: 2002-2-04 周一, 下午11:59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Windflower失踪后的一个星期,没想到第一个赶过来的是她的情人。他确实是那种长得很精神且眼神有点酷的类型,Windflower Style。头发很短,唯有额前一小 撮头发用摩丝固定住很精神地竖着,脖子上挂着根用黑皮筋做成的项链。情人一到我家二话没说把背包一扔拿着 Windflower 的照片就赶火车进城了。在纽约市 的街头及各大医院 转了一圈后依然是一无所获,因为大街上到处是象他那样六神无主举着照片寻人的人。







情人坐在我家沙发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之中膝盖之间一动不动。想喝点水吗?我问道。情人抬起头,一副刚哭过的模样。谢谢,情人接过水杯,迟疑了一会问道,Windflower走之前有没有提到过我?说了一些你俩的事,我答道,但不多。情人点了点头低头不语。嘿,谈谈你们怎么认识的吧,我说道,Windflower对付男孩子总是很有办法,她教过我擒郎必杀十招,可我一招也没记住。情人笑笑说,Windflower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头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的室内游泳池。你知道就是那种25米长不大但分道的游泳池。通常室内游泳池人不多,特别是天凉的时候。我习惯四季都游,反正人少我乐得享受一大池子水。那天我记得天很凉,Windflower比我先到池子里就她一人,她穿着一身黑黑的泳装,长发也不扎起,就那么一个劲悠哉游哉在池子里仰泳,好象还唱着歌仿佛那池子是她家的似的。我也不理她一个猛扎子下到水里开始自由泳。也许是我溅起的水花太大而Windflower又刚巧在仰泳,她呛着了水。然后她爬上岸,等我游完了一个来回便居高临下地冲我大嚷大叫,Hey, excuse me, Sir! (嘿,不好意思,那先生!)Windflower叫道,Could you please be quiet? This is a public swimming poor! (你能安静点吗?这可是公共泳池!) 我一看她那样子一听她声音就知道是同胞,于是说道,累不累啊,说中文吧我听得懂。Windflower有点生气,说道,听懂最好了,能不能麻烦你到最边上那道游,我呢在另一端游,这样咱们两不相干。我听着有趣想逗逗她,就说,我游的是自由泳哪种国际比赛都有,没听说过就俩人还要隔着两端游,你怕水不会换气就不要游嘛。Windflower更生气了,说,别以为就你们男孩气长,不信咱们打个赌,我和你从这端游到另一端,把脑袋埋在水下谁都不许换气,谁输了谁走人。我听着新鲜就答应了,结果是我没忍住中途换了口气,而Windflower则一口气游到了对面。我啪地一击水面叫道,真邪门,再来一次!Windflower说再来就再来。第二次我们都没换气便游到了对面,出水的时候俩个人不由地同时哈哈大笑,我真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子。那当然,我接口道,Windflower可参加过全国大学生游泳比赛拿过蝶泳铜牌呢。是啊,我认识她可在她现在的先生之前,情人叹了口气接着说,毕业的时候向她求过婚可她没答应,说和我在一起时没有安全感。没办法,我只好看着她结婚,看着她戴上那只戒指。后来我们还有来往,不过已不如从前那般潇洒自由了,前段时间她还突然建议我结婚,说是这样对俩人都公平。我点点头,看来我的无心之语有时对Windflower还是管用的。







她有留下什么东西我可以看看吗?过了一会儿情人又问道。我说,她的行李都在这儿,可是我想最好是她的先生接手。我理解,情人点点头。双方无语。突然我想起了Windflower租的Mustang红色敞篷车,那车已经在我们家楼下搁了好几天。Windflower租了一辆车现在放在我们家,我说,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一丝光亮闪过情人的眼睛,我来处理吧,我正想去南方旅行,好好想想我和Windflower的事,Windflower一直向往去南方,开她的车最好不过了。那好吧,我说,记得和出租公司联系。







情人走了,去往南方那个有着阳光和沙滩的地方,开着Windflower租来的红色敞篷车,车里甚至还放着Windflower爱听的歌曲。是苏芮的是否,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我的眼前闪过一个镜头,黎明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驰骋,忘了那是哪部影片讲的又什么,反正这一刻情人在我眼中就是如此模样。旅游通常是失恋人物的最浪漫的首选,所谓放逐心灵吧。我也不知道情人要去找寻什么,不过这无关紧要,或许在他眼里Windflower就是他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他的浪漫所在。但愿某天夕阳斜下情人独坐砂礁之上时,他能于那清凉的夹杂着海鸥尖叫的风浪声中感受到Windflower无所不在的温存与独特吧。



国际航班终于通航了,Windflower的先生疲惫不堪地赶到我家。我叫桑新,他主动伸出了手,桑树的桑,新鲜的新,Windflower的事让你们多费心了。桑新?我笑了笑,伤了你的心我的心好伤心。桑新道,名字是惨点儿,没办法,父母取的。看得出来桑新是个沉稳男人,Windflower挑选丈夫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是我不好,我叹了一口气,没有照顾好她。桑新眼眶有点红,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关你们的事,是我不该这个时候回国,否则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接着桑新述说了他这次真正回国的原因。







其实Windflower除我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有一天我无意中看见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心情很乱。我知道Windflower爱我,她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但是我真的跟不上她的思维。她有时乖得很,就象是一条甚清甚浅的小河,但这条小河突然之间会泛起洪水冲垮一切。当时就是那样的情形,我觉得自己要垮了却不知道如何质问她,因为我相信她能找出一百条理由。很无奈我只好选择逃避,跟她说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国,离去的时候甚至没有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这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当Windflower的一个老同学打电话告诉我她出事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在国内的那段日子我心里恨她也骂过她,可是没想让上天要她的命,因为我知道自己最终是离不开她的。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桑新两手互握,指关节被拧得啪啪作响。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便扫了老公一眼。老公也是一脸同情一愁莫展加一点儿不屑,见我望他便摇了摇头,那样子似乎在说,可怜啊可怜,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Windflower可是有两个情人,那个打电话给你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你居然还当他是朋友,可怜啊可怜。我皱了皱眉头,看来天将降安慰之大任于吾也,躲是躲不掉的,尽管我擅长的是搞笑而不是安慰。于是我开始满脑子搜刮能用的词。人去了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只有活得更好我想Windflower才能含笑九泉……嗨,还是想些快乐的事吧,说说你怎么把Windflower娶到手的吧,一定不容易。







桑新说其实是Windflower向他求的婚,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料到,因为很明显Windflower实在是一个太过耀眼的女孩。我奇道,她向你求的婚?不象是她的作风啊,这故事我一定要听听。老公说,怎么不象她的作风?女孩向男孩开口,事情总是会简单得多。桑新说,我也说不好,尽量吧。







头一次我见到她是在某学校中国学生会举办的一次舞会当中。那时我已经工作了而她还在学校。那天她打扮得很清纯,编了两个长长的发辫垂在肩上,上衣是白底蓝花袖口有些大,下面则是那种摆幅很大及膝的A型裙。(我依稀记得那套衣裙,Windflower从前非常爱跳舞,每此和她出去她都打扮成不同形象示人,时而清纯玉女,时而潇洒无羁,时而成熟冷艳,时而可爱活泼,全视心情而定,可见鬼的是她装什么象什么,每次总有不同的男孩上钩。) 请Windflower跳舞的男孩很 多,她跳得很好也很得体。我自言在这样的女孩面前是没有机会的所以没有请她跳。后来蹦迪男孩女孩们围成一圈把Windflower圈在中心,我也凑了上去,因为蹦迪是我唯一能跳的。Windflower很兴奋她不停地转啊转啊裙子飞扬得象一把伞。一不小心她滑了一下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她顺势拉着我的手转了一个圈,接着一拉裙角双膝微屈顽皮地说了声谢谢。我觉她满手都是汗便问她想不想歇会儿喝点饮料,她说好啊。我把她拉出人群递给她一杯可乐和我的手绢,然后我们就坐在舞场外面的石级上聊天。







我们各自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后来都有些累了。Windflower突然问道你会唱歌吗?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说只会哼一些流行歌曲。Windflower便抱着膝望着天边的星星说她最喜欢罗大佑的歌了,那首鹿港小镇还有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都让她想家。于是我便轻轻地唱起了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唱的时候我发现Windflower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最后她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你真可爱。那一刻也许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后来我们开始约会,我想即使她最终不会属于我,但有个如此可爱的妹妹也是好的。Windflower总让我把她载到学校附近的一个湖边,然后拉着我的手沿着湖边走啊走。她说她从前最爱的事就是在满天落叶之中携手与她的男友沿着学校那湖边的小路走啊走。Windflower跟我说过她和从前男友的故事,有时满脸的怅然,我总是安慰她过去的就过去了真没有什么必要太伤感了,她又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说快乐的就行。有时我也会唱一些歌给她听,那时她便会把头枕在我膝盖上静静地听。后来临近Windflower毕业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问我,假如我想嫁给你,你会娶我吗?我说会的,只要你喜欢。Windflower忽然哭了,她说,那你娶我吧,我真的很累,很想歇歇。







就这样我们结婚了,开始我很幸福很陶醉,以为Windflower也如我一样。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她的心思很复杂根本不是我完全能理解的。比如有一天她问我对一夫多妻怎么看,我笑笑说一个老婆就够了,多了我没法对付。Windflower又问那一妻多夫呢,我说那太可怕了吧。有什么可怕的,Windflower说,爱可以有多种形式,对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爱法。譬如女人吧,有的风情万种,有的温柔体贴,有的聪明伶俐,有的活泼可爱,你难道不想逐一尝试吗。我说那得精力极其过剩才行,生活已经够累了,还是一夫一妻稳定。Windflower说,生活的本质是枯燥,只有爱让人心旷神怡,爱不一定得付出身体,心灵上的爱也是迷人的。或者说只爱一个人的身体,那么单纯的性也无可厚非。我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是不知道怎么反驳。再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也许Windflower婚后变了,想逃离婚姻这个围城,也许我从来不了解真实的她。其实她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拦着她的,生活毕竟是她自己的。不过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老公拍拍桑新的肩膀说,我算服了你了,做到你这份上的男人没有几个。看来老婆们都不好对付啊。言罢意味深长地盯了我一眼。我使劲地敲了他一栗枣,不要那么阴阳怪气好不好,小心我练Kick Boxing 回头找你算帐。







奇迹没有出现,桑新没从医院寻到Windflower的踪影,也没从世贸大厦的那堆废墟中找到她的任何部份,相反他给FBI实验室CODIS(Combined DNA Index System 综合DNA索引系统)留下了一把Windflower用的牙刷和梳子说是做DNA鉴定有用。办公人员说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桑新没有报太大希望,他临时订做了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些废墟中拾来的灰,盒子外面有着大厦的浮雕和Windflower的照片。桑新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她的一本小小日记,他说已放弃去了解Windflower了因为没有必要,他情愿活在脑海中的Windflower永远是那个梳着长长发辫爱听他唱歌的孩子。我知道这本日记八成是废纸一堆,因为Windflower从来不在日记中记下她的真实心声而是一些假装情窦初开少女的无病呻吟。Windflower曾对我说,日记是最假的东西,尤其是女子的日记,因为总有一天丈夫,女儿或是别人会看到,心底最深处的肮脏是不会吐露在日记中的,所以对付日记的最好方法是-烧掉它。我最终没有烧掉Windflower的日记,我只想留住那个封皮,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米老鼠,嘴巴笑得从一个耳朵边裂到另一只耳朵 边。不管怎么说Windflower曾如米琪般快乐,至少心底深处她是那么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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