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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纽约国际文学节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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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纽约国际文学节讲座 -- nunia - (3120 Byte) 2007-4-22 周日, 下午11:20 (849 reads)

nu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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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11/04
文章: 2184

经验值: 5079

标题: 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多维专访作家马建 (395 reads) 时间: 2007-4-22 周日, 下午11:27

作者：nunia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

──多维专访作家马建

代泊

原载多维时报 2005.11.11

多维记者代泊/2005年10月4日到20日﹐旅英作家马建来美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巡迥演讲﹐地点包括耶鲁大学﹑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圣何西大学﹑柏克莱加大﹑罗格斯大学﹑普林斯顿大学﹑以及纽约法拉盛图书馆等地。

马建早年从事绘画和广告摄影，1979年因拍摄人体广告而被公安局拘留审查；1983年马建加入北京佛教协会，法号弘刚；1984年辞去全国总工会记者职务开始化缘流浪生活﹔1987年在《人民文学》上发表小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引起争议﹔后移居香港和欧洲。2001年﹐他的长篇小说《红尘》入围加拿大“亚太平洋地区吉力也玛图书奖”；2002年﹐另一部作品《红尘》获英国“托玛斯‧库克旅行文学奖”；法国的文学月刊《阅读》(Lire)杂志今年第五期选出了代表本世纪的全球五十位作家，马建作为唯一的中国作家入选；他的另一部长篇《拉面者》(The noodle maker)的英文版今年1月在美国出版。

马建此次美国巡回演讲的题目是“中国文学与政治”﹐10月8日﹐在纽约法拉盛的演讲结束后﹐他接受了多维记者的专访。

关于流亡

多维：你在耶鲁和哈佛的演讲与在法拉盛的演讲有什么区别吗？

马建：在那里，会更学术一点。听众以学生和学者为主，提出的问题就不一样。学者们更关心学术上的问题，象为什么文学要和政治有联系，政治的传统与文学的传统。与学生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学生们关心的事情不包括政治﹐而我的写作和分析都离不开政治。这种差异对我来讲是……我要很费力气去理解他们﹐理解了才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多维﹕你刚纔在讲座里也讲到了关于个人自由和个性解放的问题。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认为的个性解放和个人自由的最理想境界是什么﹖

马建﹕我对个性解放的理解就是﹐人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包括政治命运。但是﹐在中国﹐你可以决定你的死﹐你不能决定你的生。在中国的政治大环境下﹐生的权力不在你自己手里。哪怕你有钱﹐哪怕你开公司﹐是个大款﹐哪怕你就是胡锦涛本人﹐你也没有安全感。你随时可以被政治吃掉﹐给卷走。整个社会没有正义﹑没有法律﹐也没有道德标准。我理想的个性解放和个人自由就是人们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死﹐包括写作﹐结社﹐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法律的控制之内了﹐我不是无政府主义者。

多维﹕你现在的生存状态达到这个境界了吗﹖

马建﹕如果说一个流亡作家的话﹐我应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但我同时又失去了很多。

多维﹕失去的是什么呢﹖

马建﹕失去最多的就是﹐你跟自己语言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跟自己社会的贴切感也给切断了。你能够感受到这个社会的存在﹐但是你不能参与﹐这种感觉对我来讲是糟糕的。在中国﹐哪怕是80年代﹐哪怕是做得非常微小﹐所谓微小﹐就是顶多搞搞地下杂志﹑搞点反叛﹐但是也能感受到社会的开放进步有我们在参与﹐是在做着什么。作为一个流亡异议分子﹐你就没办法参与了﹐你只能在边缘﹐偶尔写点文章﹐而国内人其实也看不到你写的。

多维﹕你现在是能回去的﹖

马建﹕我是可以回去的。

多维﹕经常吗﹖

马建﹕不经常。一年回一次。上次回去﹐我还在北大做过讲座。在一些公司办的学术论坛上﹐我也可以去和他们谈。青岛市作协还给我搞了个欢迎会﹐恳谈会。国家的特点就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一个政策不能控制所有的地区。而且﹐谁都可以不小心犯错误﹐这是他们麻烦的地方﹐但是﹐作为思想活跃的人﹐应该利用这些空间﹐尽量回去﹐多做些事。

多维﹕那你回去讲什么呢﹖

马建﹕回去是讲我的小说﹐希望发行出版上能够越来越好﹐读者群能够慢慢地扩大。另外﹐我也希望在报纸上能够用马建这个名字写的文章发表。现在大多数时候是不能发表的﹐偶然不知谁同意了也有发的。

比如﹐《南方周末》给我做了专访﹐我说﹐可以删改﹐过了一个多月﹐编辑给我发来稿子﹐看着也不错﹐说现在正在往上报﹐最后报到主编一级时﹐主编也说可以了﹐ 但是﹐当天给我打来电话﹐主编就问﹐“马建﹐你是不是民运的﹖”我说﹐“不是”。“你是不是法轮功的﹖”“不是”。“你保证吗﹖”我说﹐“这个我保证。”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们给我发了一个Email﹐又有另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是很秘密的﹐会看校样﹐他们不属于报社的人﹐像新闻出版署或是宣传部﹐我也不清楚﹐说这个不准发表。最后﹐枪毙了。

多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马建﹕去年。2004年4月份。我回国的时间里。

所以说﹐这是很微妙的﹐也许﹐一不小心﹐也就发出来了。你不能确定。共产党越来越像黑社会了﹐正在黑社会化。有些东西﹐他不是公开的来阻挡你﹐他禁止一个报纸或是一本书的出版﹐他自己并不说清楚。反正你就不准发。如果问他们﹐那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话录音﹐或是签名﹖那不行。回头我们会正式发一个文件给你﹐这个文件是没有人名的。他们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害怕﹐他们反而躲在地下。

关于信仰

多维﹕你什么时候从佛教里出来的呢﹖信教一共有多长时间呢﹖

马建﹕两﹑三年吧。从1983年就封了法号﹐不用剃头﹐86年就还俗了。

多维﹕经过了流浪到流亡﹐你现在的信仰是什么呢﹖

马建﹕没有。可以说﹐我信仰个人﹐个性解放。别的我都没有。我没办法再去相信宗教。

多维﹕除了宗教以外呢﹖有没有亘古不变的真实呢﹖

马建﹕没有。从佛教信仰走出来之后﹐就不再有了。

多维﹕钱呢﹖

马建﹕钱不是信仰。

多维﹕你刚才在讲座上说﹐没有信仰的社会是蛮恐怖的﹐人们没有道德底线了﹐这个跟你的没有信仰是不是有点矛盾呢﹖

马建﹕不矛盾。我没有信仰﹐但起码我有理想。我可以写作﹐相信自己。我和社会的群体信仰应该不发生矛盾。

多维﹕你的理想是继续写作﹐更多地写作﹖

马建﹕是的﹐写出更好的小说。

关于文学的作用

多维﹕说到文学的作用﹐你刚纔在讲演中说到了﹐文学应该能够起到唤醒大众的作用﹐你提到了鲁迅等人﹐现在社会随着越来越商业化﹐人们对于文学本身的关注越来越低﹐文学的作用还能够起到吗﹖

马建﹕这个﹐我们悲哀了一点。你看看捷克斯洛伐克解体时﹐不仅是米兰昆德拉﹐包括他们总统哈维尔﹐一大批的作家﹐会在地下印杂志﹐这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永远是在反抗中活着。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人很多﹐这才是文化传统。然而这在如今的中国恰恰被掐断了﹐你很难在现在的中国找到这么一批人。真正成了名的那些作家﹐ 都守着自己的小破地位﹐绝不会替百姓说句话﹐不会对这个社会发表一句他们的看法。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承认他们是作家了。

多维﹕如果他们都不能起作用的话﹐文学还有什么作用呢﹖

马建﹕我觉得文学还是有作用的﹐特别是在我们第三世界国家﹐象美国这样的国家﹐信息很发达﹐你可以不通过阅读﹐在大学期间﹐你的阅读﹑你的道德意识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很多底线已经不能触动了。

但是在中国﹐很多人还是文盲﹐很多地方的人才刚刚开始读书﹐人们从书里﹑故事里还在模仿怎么做人，这是第三世界文学的特点﹐你能要求伊拉克的文学里没有政治﹖你能要求中国这样一个政治控制一切的社会没有政治﹖这有点儿滑稽。

只是说﹐你不能陷入他的政治里﹐可以用反叛政治的方式活着﹐很多人就这样找到自己的位置。现在赚钱不管政治﹐不服共产党那一套﹐但政治始终在顶上压着你。你或者加入人大﹐或者谋取什么政治地位﹐要不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整个的法律体系和政治体系都是一个真空。

我们要求一个社会的前提，是先把自己的道德守住了﹐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才会起作用。

多维﹕自己的道德底线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从文学家那里来的吗﹖或者文学是一部份﹖

马建﹕在中国﹐说老实话﹐政治家都是些傻X﹐ 都是混子﹐无论从李鹏﹑到江泽民﹑到温家宝﹐你认为他们有头脑吗﹖他们也许就是靠着政治上可靠﹐一步步走上去﹐他们没有政治理想﹐不过就是利用现成的政治经验往下统治。他们只是用现成的政治资源控制社会﹐他们不思想﹐不产生道德资源。如果中国作家也不为社会提供道德资源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能说在这样的国家文学不起作用吗﹖

中国的情况和美国不一样﹐在美国你可以不理政治﹐去读小说，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中国可不是这样﹐是共产党来决定你读什么。

多维﹕你是说﹐因为中国的政治与美国的有区别﹐中国的文学与美国的文学也应该有点区别﹖

马建：小说中的政治正是中国小说的特点。我们没有办法不面对。我想可能得有半个世纪或者更晚﹐都会是这样。

多维﹕到达什么样的社会状况呢﹖

马建﹕要等到专制政治瓦解之后﹐小说中的政治意识也会随之而瓦解。就像现在的捷克﹐现在的苏联﹐现在的东德一样﹐那个时候的小说应该是文学本身的。

关于文化复兴

多维﹕刚纔在演讲会上有人说了﹐过去是批林批孔﹐现在又祭孔﹐这是说明一种文化复兴吗

马建﹕这种努力是好事﹐中国人要找回自己的老祖宗。但对我来讲有个最大的挑战就是﹐汉文化的这种大主义其实是中国文化的恶梦。就是说﹐我们用大统一﹑大意识来要求中国的东西南北﹑是多大的代价啊﹖这种统一导致中国以后的两千年总是在战乱﹐总是在一种文化的要求下互相抵触着。

比如巴楚文化﹐如果回到他们的地域里﹐是不会被消灭的。但是﹐统一到汉族里面﹐就消失了。比如说龙的传人﹖对于我们齐鲁人还好﹐对于南方人﹐说他们是龙的传人﹐我觉得是在骂他们。他们最早的文化跟龙是没有关系的。我反感大一统。以大一统的方式来恢复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梦想﹐我找不出一个好的理论根据。我倒希望中国将来是象三国鼎立那样。

但历史不会退回去﹐共产党的历史也一样不能退回去﹐中国正走投无路。

关于作家的使命感

多维﹕你现在在英国﹐很自由﹐孩子家庭都有了﹐还操什么心呢﹖

马建﹕作家倒霉的就是﹐他们总是越过家庭﹐去关心社会，也许是使命感吧。这也是只对某些作家而言。现在中国的很多作家就不是这样﹐他们都是大款﹐有房子有车﹐孩子都在国外读书。但对社会的关怀是零。

多维﹕是这种使命感决定了你的事业﹐还是你选择了作家这个职业后﹐才不得不去关注这个社会的呢﹖

马建﹕后者是对的。写作和关注是融为一体的。你正在写一个小人物﹐而你周围的小人物正在受苦﹐你能看着不理吗﹖你当然要拿出些时间﹐去签名﹑去抗议﹐去帮他们做点什么事。这样就把你的角色给拉出一部分了，但这就是作家和小说家的命运。

〔完〕

作者：nunia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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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最近昏了头。 -- 草根 - (35 Byte) 2007-4-23 周一, 上午12:09 (342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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