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一枭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4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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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海一枭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湖湘先生:略谈儒佛二殊途兼评东海先生“此是乾坤万有基!”一文(一枭附言)
一枭附言:
儒、释、道三家道体相通亦相异。湖湘先生云“道体清静,一切无为,儒、释、道三家悉皆如此,并无区别。”
开头即谬:道虚佛寂,说道家佛家之道体清静一切无为尚可,说儒家之道体、东海之道体清静一切无为则不可也,还必须加上“无不为”三字。
关于体用问题,我特别赞成熊十力《新唯识论》体用不二之旨,他认为用依体现,体待用存, 即用显体,而实体不在功用之外.两者之间不是发生学的先後联系。熊氏曾据此观点评价大乘空、有二宗,认为空宗“谈体而遗用 ,扫除宇宙万象,不谈用,但无用之体如何得有?却说不通”;有宗“堕情见窠臼,妄构想个成象的宇宙,而无以透悟空理。”
熊氏认为儒家谈本体注重生化,佛家谈本体注重空寂,注重生化往往以用为体,注重本体,则流为遗用谈体.《新唯识论》会而通之,主张本体既空寂虚灵,又生生不息,空非空无,寂非枯寂,空是了无质碍,寂是离染离扰,去掉质碍,排除污染和干扰,才能生生不息.体不遗用,用不忘体,流行显现本体,本体就在生生不息之中。
湖湘先生离用而言体,把体用割裂开来,文中所言,固非无理,皆非“了义”也。熊氏《新唯识论》真见卓识,足以破尽湖湘先生“高论”,不劳在下一一分剖矣。一枭2007.2.15
生生此处与超度彼岸
——略谈儒佛二殊途兼评东海先生“此是乾坤万有基!”一文
1.一切之道皆归本于无为
道体清静,一切无为,儒、释、道三家悉皆如此,并无区别。
此三家于道体之说本无异,其分野处乃在道体之用。儒家以“众人”此生此时为着眼点,故以“生”为道体之用,演绎世间万象万用;道家以“个体”超脱现量时空为着眼点,故以“虚”为道体之用,从而齐一万物得大逍遥;释家则以“一切有情众生”之波若波罗蜜为着眼点,故以“空”为道体之用,从而救拔苦海众生(缘起性空)。
佛家之“空”既非本体,亦非“空寂”,乃是道体清静与诸相发生之等觉处,与儒学道体之用相类。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此“空”正是“感而遂通”处,不过儒家强调入世,故有“生生”之用,佛家向往解脱,故有“涅磐”之途。若将此空认作佛家之本体,即“菩萨悟空”,实大谬也。
(略引楞严经为据:又彼定中诸善男子,见色阴销,受阴明白。于明悟中得虚明性。其中忽然归向永灭。拨无因果,一向入空。空心现前,乃至心生长断灭解。悟则无咎,非为圣证。若作圣解,则有空魔入其心腑。乃谛持戒,名为小乘。菩萨悟空,有何持犯。其人常于信心檀越,饮酒啖肉,广行淫秽。因魔力故,摄其前人不生疑谛。鬼心久入,或食屎尿与酒肉等。一种俱空,破佛律仪,误入人罪。失于正受,当从沦坠。)
故东海先生以儒学之“生”而非佛家之“空、寂”者,乃以用为本,以用非本,实大谬也,梁漱溟之说亦是如此。至于熊十力之说,未见其全文,于先生引文处亦未见其以“生”非“空”之言,故不置评。
至于东海先生言儒家之道立足于“生”,立论既模糊不清,引据则更为不当。
何哉:道体至大无为,何有立足处,亦何须立足处?
若言儒家之道立足于生,则当以道为本抑或以生为本?若以道为本,则道当自足,何须立足处;若以生为本,则生即为道,是一大缠绕也。
先生又以“《系辞下》:天地之大德曰生”为据,然此处乃言“德”而非“道”。德者,亦道之用也,故“天地之大德曰生”,恰恰证明“生”乃为道体之用,而非其“立足处”。
东海先生又引“道德经”中“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为据,而批驳佛学,殊不知,此句乃后学“伪句”,其“伪”处亦在混淆“体”“用”。“无为”者,体也,“无不为”者,用也,岂可混淆皆为“道”哉?故帛书甲乙本此句皆作“道恒无名,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而乙本及郭店楚简第四十八章皆作“无为而无以为”(甲本残缺),此三种版本道德经中,通篇皆无“无为而无不为”之句,如此方于体用皆合。
东海先生又言西学黑格尔之“绝对精神”(上帝)为“道”之本体,此见亦大谬也。黑格尔之“绝对精神”实亦“有为法”,乃处于“用”之层面,殊非“道”之本体。黑格尔以用为本,故为尼采以普遍联系的相对平等说破得一干二净,并宣布“上帝死了”,从而进入哲学普遍解构的后现代时期,迄今没有建立起新的本体论。
不知东海先生可知,尼采之说,有其深厚的《庄子》渊源(可以参见海德格尔《尼采》一书)。吾观尼采之说,其破“绝对精神”之法,精髓尽在《庄子》,然其于“心斋”处与庄子分野,未能尽除“我见、我执”,故向“超人”发展,终归进入魔道。
至于东海先生其他论据,皆有“体”“用”不分之弊,兹不详列。
2.生生即为超度之始
一切哲学宗教之别,皆不在于道体本身,而在其“用”。儒佛之别亦是如此。儒学强调入世,关注“众人”之“今世”,故其说皆以今生为本而构建,恰如孔子所言:未知生,焉知死;而佛学乃关注“一切有情众生”之“解脱”。故两家之说虽范畴大小有别,方向出入各异(即“一切有情众生”与“众人”,及“因果、轮回”与“今世”诸用之范畴大小有别,“解脱”或“入世”方向有异),然于“众人”及“今世”之诸用实无根本冲突可言。
儒学其“生生”此处之学与佛家超度彼岸之途,虽诸相用之范畴有大小,然于道体之境界实无差别。能得“生生”之社会,其民必孝慈而多善,此亦超度彼岸之始也,何来差别。
故儒学之“生生”即为超度众人之始。若以“生”非“空”,实为无谓之谬行也。
(湖湘先生 草就于2007.02.15)
(又,东海先生若有对此文探讨批评之论,宜作上下并列,不宜如上回探讨“自由观”之文般藏头夹尾处理,方显平等探讨之本意,亦更有利于读者自行判断。为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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