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

登录 | 登录并检查站内短信 | 个人设置 网站首页 |  论坛首页 |  博客 |  搜索 |  收藏夹 |  帮助 |  团队  | 注册  | RSS
主题: 关于三君子、赵紫阳及其他 (一)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阅读上一个主题 :: 阅读下一个主题  
作者 关于三君子、赵紫阳及其他 (一)   
所跟贴 关于三君子、赵紫阳及其他 (一) -- Anonymous - (1547 Byte) 2006-4-01 周六, 上午6:15 (598 reads)
娇喘如兰
[博客]
[个人文集]

游客









文章标题: 他们从金水桥走进广场时还整齐响亮地高喊着口号“李鹏,傻X!”“李鹏,X你妈!” (325 reads)      时间: 2006-4-01 周六, 上午6:44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不小心查了你的旧帖子,发现这篇写得很有趣,帮你贴一下)

碧海青天夜夜心
一个“六四” 旁观者的回忆片段
詹余


出于各种原因,本想到“六四” 变成了金子可以贴在脸上的时候再写此文,出乎意料的是:十六年了,金子仍在冶炼之中。
我几乎是自始至终的旁观了“六四” 运动,其心情很有些像春节逛庙会那样,既有儿童逛庙会的那种兴奋,又有成人逛庙会的那份悠闲。“六四” 镇压后到今天,有些记忆模糊了,有些记忆则依然清晰。现就从中挑选些片断献给读者并纪念“六四” 十六周年吧。

片断一
当我从电视上得到胡耀邦去世的消息时,心里就有可能出事的预感。记不清是当天还是第二天,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我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大约有二十来位学生坐在人民大会堂东侧的人行道上,一位个不高、有些瘦的学生模样的男青年站在那里念着手中的纸条。我所听到的其中大意是:正确评价胡耀邦及平反八六年学潮。共有四十来人围观,大部分是记者,这是我从他们身上那有无数多口袋的马甲和既贵又重的相机上看出来的。
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根本没想到世界瞩目的“六四” 学生运动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片断二
学生绝食后的一个晚上,我在广场与一位学生谈过话。当我表达绝食会损坏学生身体的担心时,这位男同学挺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我们都是轮换的,我就是绝食的,现在换下来了” 。然后他还有点神秘地告诉我“救护队是由北医的女生组成的,她们定时给我们喝点什么” 。我说,“也就是水吧?!” 他更神秘地说,“不是” 。看到我不相信的样子,他告诉我他是北航的,还要拿学生证给我看,但被别人阻止了。我感到自己有了便衣的嫌疑,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嘀咕着:这绝食还有猫腻啊,颇有不满。不过一会儿我也就释然了 ( 虽然那时我也不太年轻了,别的什么欲不敢说,可这食欲还是倍儿棒。人家都担心得什么胃溃疡,我总觉得自己是得了“胃亏肉”) 。心里就挺原谅那些绝食的学生:你就是喝鸡汤,吃不着那鸡肉不也是怪难受的嘛。
不过,时至今日,也真希望那位当年救护队里的北医女生能说明一下;到底给他们喝了什么,大概是碜了维生素的糖水吧。


片断三
有一次在声援学生的游行中,当我们由东向西走过了东华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中央电视台的游行队伍,领头喊口号的是一个小伙子,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就是在六月四日晚上与杜宪 ( 选择性记忆?) 一起苦着脸、沉痛地报告新闻的那位。走在第一排靠马路中央的是我熟悉的大叔,他手里端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不叫我说真话” 。
打那以后,我一直都挺惦记他们的。不知道小伙子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大叔在XX 案里说真话了没有?
片断四

有一天,在天安门广场遇到了中国围棋界的第二号人物,在聊了些他即将出国参加的某次比赛的情况后,由于听说“抗日英雄” 是反对学生运动的,我特意询问了他对学生运动的看法,他的回答也颇有几分飘逸:“围棋队前几天来过广场了。我是围棋队的一员,围棋队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听后我很高兴与他合了影,就道别了。
我曾在广场上见过中国围棋队。他们打着两条标语,一条上写着“乌龟不出头” ( 这是句围棋术语,指的是一种棋形 ) ,另一条我忘记了,大概也是围棋术语。当时我还挺乐:琴、棋、书、画自古以来可都是属于雅的范畴呀。所以,这些大雅之士及其不大雅之语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了。
片断五
记不都是不是戒严当夜或六月四日晚上,大概是由广场上的工自联组织起来的青年工人们来到了广场外围,其中有男有女,许多人还是赤膊。他们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护卫学生的围墙。当他们从金水桥走进广场时,还整齐、响亮地高喊着口号:“李鹏,傻X!” “李鹏,X你妈!” 。
走笔今日,我仍然很敬佩他们,也深知他们后来受到了比学生们残酷得多的迫害。可在当时,我的第一感想却是:“这些工人大哥、大姐们和学生就是不一样,喊起口号来那么简短有力,还总能围绕着一个中心 -- 性” 。
片断六
再次记不得是在戒严当夜还是六月三日晚上,也不知与片断五是不是相同的一夜。广场上颇似在电影里看到的白色恐怖的场景:在我附近的十几个北科大的同学唱起了国际歌,在革命历史博物馆前的救护车都亮起了警灯,有几辆救护车还拉着警笛在广场上绕圈。我的心里感受到一缕悲凉。
看到前面有一位身着白衣、臂上戴着红十字的女医生,我上前问这绕圈的救护车是怎么回事,她答到:“没什么,就是为了让学生和周围的老百姓别睡觉。” “哈哈” ,我没憋得住,就笑了起来。年轻的女医生似嗔非嗔地问:“怎么?不理解?” 。信奉人道主义的红十字会用看起不太人道的作法做着特人道的事,我怎能不理解。“理解、理解” ,“理解就好” 。人道的且动人的女医生一转身,走了。刚才在咧开的嘴里偷偷溜走的悲凉又悄悄地回到了心头。我一面在追悔发笑的时机,一面在想着这次运动的结局。
片断七
六月一日白天,借儿童们的光,我得以进入广场。看到插着母校校旗的帐篷,我就走了进去。只有两个男生在内,其他的大概逛京城去了。我们聊了起来,当聊到将要面对的镇压时,一位同学说:“到那时,我就用这个” 。他指着一根似乎是用作旗杆的木棍。我说:“可不能乱动这个,你不乱动还说你是动乱,你要动了这个,那不就作实了吗!” 。他说:“那也不能光挨打呀” 。我当时想说,到时候,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赶快投降,老老实实少挨点打。不过觉得这话不够崇高,就改成了“不管怎么说,安全第一” 。
镇压刚发生后,搞不清天安门广场上死人了没有,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后悔没有把我真实的想法告诉那位同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算是得了“恐高症”---- 听见崇高就烦。

片断八
大概是六月二日下午 ( 就是军警抢回汽车里的枪支并施放了催泪弹的那天 ) ,中南海的红墙之下,有一自行车支在那里,上面还有块写了字的牌子 ( 内容我忘记了 ) ,一位机关干部样子的中年人在向周围的人们诉说着:“您说这是什么事,今天我刚在幼儿园接了孩子,经过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放了催泪弹,把我们给呛得呀,您看,孩子身上的这些红点儿” 。可爱的小女孩可怜地坐在自行车后架上悄然无声。
片断九

六月三日晚上,将睡未睡之际,听到了像放爆竹一样的枪声,我赶快下了床,光着膀子,穿着裤衩 ( 两条!) ,拖着拖鞋就出门奔到了劲松中街的路口。
一会儿,两辆军车从东向西急驶而去 ( 军人们没有开枪 ) ,后面跟着辆公安吉普,一位警察大声地向我们喊道:“都在这儿干什么?快回家去” 虽然从那近乎于咆哮的喊声里透着善意,但我们这些先来后到的十几个人仍然留在路口,议论着、担心着,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时有人骑车路过,报告着消息,其中有些还是互相矛盾的。有一辆浅蓝色的老式上海牌轿车开到路口停了下来,车里的人告诉我们“守卫南郊机场的军人已经和戒严部队开火了。看样子,军队也已经分裂了,我们大家居然都相信且鼓起掌来。我看到善于画 钟馗和鬼的著名画家XX先生和夫人也在鼓掌。
片断十
一夜无眠,半夜无言。六月四日清晨,我来到了劲松东街路口。从路口向北停了多辆军车。路口人行道上,或坐或站着大妈、姑娘、孩子共十来个人,有一位瘦小的军人和她们谈着什么。
看到那里不适合我这男人参与,就走到第一辆军车的前面。驾驶室内非驾驶员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军官,我看不懂那些杠和星组合起来的军衔,瞅着他的年纪好像比我大一点,就琢磨着他至少是位连长吧 (下文就称其为“连长”)
我站在车门踏板上,向“连长” 打了招呼,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说六四是爱国民主运动,但当时我并不懂什么是民主 ( 现在也懂得不多 ) ,说不上三句准得卡壳、露馅,还是反腐败吧!
我开始讲了起来,大致内容为,学生们为了反腐败而受到镇压。全国人民 ( 包括军人 ) 都应该支持学生们反腐败。军人亦有父老、妻子等在地方上,也一定了解且深受腐败之苦。即便是您不太了解,军队里也含有腐败现象的。听到此处,那位“连长” 开言了:“我怎么不了解,你看我们营长当了多年升不上去,就是腐败” ,他指着军车前面正与大妈谈话的那位军人。我忙问:“为什么他升不上去?” ,他回答说“还不是因为他出身农村,不会拉关系,走门路呗。” 我一听,心里挺高兴的,就谈的更起劲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面传递过来一张烟盒大小的纸条 ( 也许就是纸烟盒 ) ,“连长” 看了一眼就把它放进了左上胸的口袋里,然后满脸严肃和诚恳的对我说:“刚才你说了半天,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真的相信你了” 。我听了以后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又想到有些照片还在冲印部里应赶快取回来,就向他道了谢,告了别后就走了。
在去冲印部的路上我自豪得心里自语:想不到靠我的如簧巧舌居然教育、挽救了一个军人,还至少是个连级干部。
下午,我拿着照片,心想巩固一下教育成果,又去了劲松东口。等我到了那里就惊住了,真是眼前有景道不得:故人已经徒步去,此地空余旧军车。惆怅良久,我恍然大悟:这哪是靠我的如簧巧舌,分明是党和政府教育、挽救了这位“连长” 。
六月五日,细雨之中,军车被焚。有人在XX饭店 ( 我忘记名字了 ) 临街、楼上的房间里摄下了焚车的过程。然后,作为暴乱的罪证之一在电视上播出了。我看着电视就想起了“连长” 纯朴的面庞和大叔手中的牌子。

后记

“六四” 这震撼了世界的枪声,吓得我崇洋媚外起来。几经努力,我的全家终于来到了美国。像其他人一样,多年来,我一直忙忙碌碌,享受着辛辛苦苦的资本主义生活。女儿也长成青年了,也上了大学,也在首都。有道是:女行千里父担忧,说实话,还是挺牵挂她的。可是无论如何,既不用担心她哪天会突然成了一个暴徒,也不用关心军队到底用不用“开花弹” 。
真希望咱国内青年的父母们也真能少操这两份心。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返回顶端
    显示文章:     
    回复主题   printer-friendly view    海纳百川首页 -> 罕见奇谈 所有的时间均为 北京时间


     
    论坛转跳: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新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回复主题
    不能在本论坛编辑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删除自己的文章
    不能在本论坛发表投票
    不能在这个论坛添加附件
    不能在这个论坛下载文件


    based on phpbb, All rights reserved.
    [ Page generation time: 1.199275 seconds ] :: [ 23 queries excuted ] :: [ GZIP compression enabl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