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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小说]北京情人（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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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博士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10/01
文章: 2957
经验值: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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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九》
周末照例是和朋友们吃饭的时候，严格来说是和Jason的朋友们吃饭。我完全牺牲了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的时间。
灵儿问我：Jewel, 今天下了班一起逛街吧？
我支吾了一会儿： 要不， 你一块儿来？
聪明的灵儿马上猜到了我的心思， 她关切地说：那就算了， 你自己当心。
放下电话， 我楞了好几秒钟， 似乎自己曾经发过誓决不重色轻友的，而今这个誓言又在哪里呢？
Jason很准时地在楼下等我。 我的红色大衣在他的黑色房车边显得惹眼热辣。 我拉开车门，Jason笑着看了我一眼：你的衣服和手袋还真相称啊。
我挽着Jason送我的红黑小手袋，搭着黑色薄羊绒围巾。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送我的礼物。
Jason陪我逛街时总是问我这个要吗那个要吗。而我， 总是不知道该要还是不该要。有时想想，索性彻彻底底算作傍大款，要起东西来就爽气许多。可偏偏彻底不起来，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归到“傍”那一类里面去的。
晚餐去的是一个吃烧肉的餐厅，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却是Jason和他的北方朋友喜欢的厚实浓重的口味。
Jason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的像喝白开水一样，他显得很兴奋，说话有点不着边际了。
一个朋友说：你们北京人的眼睛都不大。
我笑笑说：是啊，Jason， 你的眼睛就不大。
Jason朝我一瞪眼大声反问：谁说的？我老婆眼睛就比你大。
一桌的人都楞住了。
我尴尬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奇怪，那些闪烁的霓虹灯怎么不见了？天上的星光呢？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不是还看见他们颤抖的样子了吗？怎么突然之间都消失了？
我缓缓转过头来，轻轻地说：Jason，你喝得太多了。
你以为你眼睛大，我老婆的比你可大多了，他穷追不舍地加了一句，全然不顾我给了他一个下的台阶。
我直楞楞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红红的带着血丝，呼吸中充满了那种烈酒的刺鼻气味，像公牛一样挑衅地冲我吼。
就在那个瞬间，他颠覆了我所有的关于爱情温文尔雅的想像，生活就像南京东路的卖劣质旗袍的小店铺，在闪闪发光的背后其实是俗丽的。
不知是谁重新挑起了一个话题，大家的注意力离开了我们，那顿饭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和一个醉酒的已婚男人说话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也许有一千个离开的理由，却没有一份离开的勇气。为了他的面子，我如坐针毡地吃完了那顿饭。
第二天早上，Jason说：Jewel, 昨天的酒喝得我难受死了。
我告诉他昨天我是怎样伤心的。
他惊讶地搂着我说：是吗？Jewel，我是这么说的吗？我一定是喝多了，对不起，Jewel, 我怎么能这么说呢？原谅我吧。
我什么都不想说， Jason知道我是不是原谅了他，但是我似乎一眼看到了将来。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Jason和我也是如此。
我说Jason, 等我四十岁的时候你就五十六了，那时你还知道我在哪儿吗？
Jason贴着我的脸说：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会一直帮助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这个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分，浦江两岸灯火通明照亮了半个夜空，从二十四层望下去，车来车往汇成一条灯的长河伸向远方。
我想：十五年的光阴难道还不能让彼此厌倦吗？我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坚持十五年，何况Jason.
我推开窗让屋内烟味散尽，Jason从背后环住我的腰：Jewel,你愿意为我生个儿子吗？
可我还没有结婚呢。
没关系，这样也好有个人陪你了。
不可以，我想， 我不能让孩子承受Jason和我的错误。
Jewel, 该负的责任我都会负，前提是我不会离婚。
我从窗外收回目光：Jason, 我从没向你提到过离婚。
我也许永远不提。Jason注定不能给我幸福的权利，这是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答案，无论我们走过怎样的道路，出口一定只有这么一个。
练琴的时候Jason打电话给我。
挂上电话却发现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了。几次弹错了音调，左手打出的杂音一直扎进心里去。
Jason不能陪我听音乐会，这让我很沮丧。
Jewel, 那个周末我必须回北京一次，我每月都要回去一次的，你知道。
是的， 我知道。我从不反对Jason关于回家的决定，那是他的家，一个正当的家，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灵儿说过， 你决定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 就要有忍受每个假期每个节日独自渡过的勇气。
那时相信自己有勇气是因为冲动，现在则是因为无奈。
爱原来是这样让人放下自尊的。
听说香格里拉的Bats是个很有性格的酒吧，又宽敞又能跳舞，我缠着Jason一起去。
他的朋友们都来了，是出没在夜里的看似单身的中年男人们。大家嚷着要小姐陪着聊天。Jason跑到一堆人当中挑了几个回来。我很迷惑他是怎么看出那些女孩子的身份的。
Jason拍拍我脑袋对朋友说：我就不要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翘了翘嘴角，算是笑过了。
我是冲着哥伦比亚的乐队去的。乐队实在不怎么样，虽然主唱的嗓音还不错。
Jason, 你听，这是Eagles的Hotel California，我揪揪他的衣服说。那是我从少女时代起喜欢了十多年的歌，前奏一起，我就知道加州旅馆的童话要开始了。
我们跳舞吧，他说。
于是我们旁若无人地在座位边跳着，Jason搂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还是跟着音乐唱：We haven’t had that spirit here since 1969. And those voices are calling from far away…
临走的时候Jason替他酒醉的朋友给了小姐们小费，我看着他轻飘飘递出人民币的手想：小姐们怎么看我？
Jason得意地说：你不觉得很自豪吗？
我看看还在那里作乐的男人女人们，不知道他的“自豪”到底指什么。
如果这能让我自豪的话，我想我是真的堕落了。幸好没有。
深夜的风撩起我黑色的绣花围巾，我贪婪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极力想把酒吧的一切忘掉。
任何事情都没必要知道得太详细，生活背后总有一些东西活跃在夜的遮掩下，现实绝不是大学校园晚自修后的卿卿我我那么轻松简单。不久之前我还在跟朋友们争论只有少部分男人活得这样放纵，现在是我放弃这个观点的时候了。也许放纵是人的天性，我难道不是吗？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船歌
作者：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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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笔比舅舅好，但是 -- 郑若思 - (14 Byte) 2006-1-27 周五, 下午8:26 (227 reads)
- 不同感 -- 老杜 - (17 Byte) 2006-1-27 周五, 下午9:09 (200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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