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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魂断日本桥(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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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博士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10/01 文章: 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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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我们很顺利地在机场上找到了大姐和姐夫,准确地说是大姐在很远就招手喊我的小名,还好,爱米莉没有追根刨底对我的小名感兴趣。
我一直嫌大姐说话声音大,频率太高。虽然她以前很长时间曾经在文工团唱的是女中音,那喜形于色的表情,令陌生人一见如故,然而对于不太溢于言表的日本人来说,我真怕大姐的开朗直率会不会吓着爱米莉,爱米莉连连对大姐姐夫鞠躬,用中文说:“你好!我叫小松爱米莉”其实她昨晚一直在练习这句话,生怕发音不准。
“噢哟,介漂亮个日本小姑娘,还会讲普通话的啊?不得了”大姐还是那个脾气,大惊小怪的咋呼,把周围等待接人的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来了,爱米莉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我,看来她被这种没有预料到的场面气势有点不知所措。姐夫替我拿走了行李包,大姐已经挽着爱米莉往外走,爱米莉也稀里糊涂地跟着,回头在到处找我。
我赶紧上前说:“大姐,人家不习惯这样啊。”的确,在日本的大街上,你根本就找不到同性的年轻人勾肩搭背,或者互相挽着手走路的。
大姐不知所云:“自家人呀,做啥啦。”
“嗨,拎不清,小弟说的对,你说啥人家又不懂,习惯不一样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姐,姐夫上来插话了。姐夫早年公派来日本培训过,说起来与爱米莉的职业还有些沾边,也是影视播放方面的,不过爱米莉是文科专业的媒体传播,姐夫是广播器材电子技术方面的,
大姐这才若有所思,放开了爱米莉:“噢,是啊,是啊,那你带好她不要走散了”,爱米莉悟性很高的,立刻大致明白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就在大姐放开她的时候,她主动一手拉着大姐,一手拉着我,跟在姐夫后面走出了机场大厅,大姐觉得很有面子,又笑了:“这个小姑娘老拎得清个,会做人噢”,反正她的大惊小怪我是从小领教过了,见多不怪,只要不吓着爱米莉也只能让她去乱发挥了。
姐夫已经叫了一辆出租,说前面已经放走了好几辆,这辆看上去座位套比较干净,到底是来过日本的人,比大姐那个“马大哈”懂经多了,姐夫坐前面,我们三个坐后面。关门起步的时候,我在想,所以我不要人来接就是这个道理,3个人坐多拥挤啊,我怕大姐的动作幅度太大,故意坐中间,上了车我才突然想起:“我想在机场换点人民币的,都被你叽叽喳喳的搞得忘记了。”
“我有,我有”,说着大姐就要去翻包。
“别。。。”我制止了她,生怕她现在拿钱数着给我,那种村头农妇的样子被爱米莉看见羞死了,大姐是个没有一点小脑筋的人,我从小就对她了如指掌。
爱米莉一直在好奇地看着窗外,虹桥路一带的建筑还是不错的,至少与市区相比,绿化还算可以,她看我和大姐一直在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我肩上看着窗外不吭声,我觉得大姐要是有爱米莉的一半安静,能正确地阅读场景气氛就好了。
“小弟,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紧伐?”大姐显然有点担心,反正爱米莉听不懂中文,更不用说是上海方言了,所以她开始更肆无忌惮了:“小姑娘以前谈过男朋友伐?”我瞪了她一眼,听着心里很不舒服的,那潜台词我听上去就好像在问人家是不是处女似的,虽然从小大姐照顾我很多,出于关心,对我这个独身小弟的关心几乎可以说超出了父母,就是心肠子太直,有时候说话不了解的人听着真受不了。
我有点没好气地回了大姐一句:“我昨天还刚离婚呢,人家小姑娘今天就肯跟我,你阿弟已经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了。”
大姐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也不小了,现在上海滩小姑娘活络得像泥鳅,要早点敲定啊,先送只金戒指套牢伊。”我差点没笑出声,拉过爱米莉的手给大姐看,大姐当然看得懂,我那意思就是说,人家哪像你,年纪轻轻的难道让她带一个以前弄堂口外婆的顶针箍不成?
大姐的戒指是我第一次回国转道香港买的,国内的人都喜欢24K黄金,看你手上戒指只问几K的,接下去就是扣着看多少份量,像拳击比赛定级别,浮躁,虚荣,难怪三角地菜场卖鸡毛菜阿姨都带黄灿灿的大戒指做生意。日本即使带金戒指通常都是18K,更注重的是造型设计,不很计较成色,18K黄金据说是最受消费者欢迎,当然最近流行白金首饰,尤其是女孩子。
爱米莉大概知道我们在谈论她,有点难为情地缩回了手,大姐瞄了爱米莉一眼:“蛮赞,嗲得了哟西,手也长得漂亮,还涂了肉色指甲油,看手好像从来不落水的样子,小弟侬不要劳碌命哦。”
“表瞎搞,她样样会做的”,我有点嫌大姐太啰嗦,这个年龄大概快更年期了吧。姐夫也在前座说:“你大姐说话有时候就是有点十三点兮兮的。”他的话,把一直听着我们对话的出租司机都笑得忍不住插话了:“你们都是日本回来的?现在日本容易去吗?我也想去扒点分,有路子伐?”
我在想,上海人,这样的人多的是,纺织厂下岗的,十六铺卖鱼的,回城开出租的,阿狗阿猫只要托个人,都能借着就学留学的名义渡日来空麻袋背米回去,难怪国人对留日的海归评价一塌糊涂,还是留美的清清爽爽,一个[托福]就一刀两断各种人,不过把我也一起斩掉了,不爽!
现在的日本,已经像打工者的天堂,中国的经济难民收容所了,却还在骂人家日本封闭,日本媒体也经常批评自己国家没有国际化感觉,与欧美先进国有距离。有时候我想,反过来要是我们中国的话,有那个肚量接受日本的失业者来我们的上海,或者深圳等城市打工赚钱吗?
我觉得爱米莉不时紧张地捏我的手,这才注意到车已经进入市区,每次看到有自行车并排出现在我们车门边行驶或有人乱穿马路,她就紧张的靠过来。看到了逢博酒家,我知道这里应该是新华路了,我告诉爱米莉,这里才是上海,那个酒家是上海以前一个很有名的歌唱家开设的,是我大姐当年最喜欢和崇拜的歌手。
司机插话说了:“现在上海小青年根本不知道什么朱逢博,李谷一,都是童安格,孟庭苇,港台倒过来统一大陆了,册那娘个X”他最后拖了一句典型的上海5字脏话,还好,爱米莉绝对听不懂的,整整一年我没有骂过那种脏话了,也没有听见过,现在倒反而不觉得恶心,有点家乡的亲切感。
车到外滩已经下午3点多了,姐夫在前座结账,爱米莉推了推我,我小声用日语说:“我没钱,日元不能用。没事的。”
这方面,女人就是精明,大姐都看在眼里:“这个小姑娘老懂事体个噢。”说着大姐暗地里塞给我一叠纸币,被我推了回去:“不用,到饭店了,我马上可以换的”
爱米莉下车,看到外滩的景色近在呎尺,不由得拉了拉我说:“海上那个火箭一样的是什么东西?”我翻译给大姐和姐夫听了,他们都哈哈大笑,爱米莉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们笑什么,我说那不是大海,就是我以前说的扬子江的支流,叫黄浦江,我们都是喝那江水长大的,现在比以前看上去干净多了,那火箭样的东西相当于东京塔,上面有上海电视台的发射台,还有观光的展望台,商店和豪华宾馆。爱米莉连说“噢莫西落伊(有趣)”,说着正好有一艘巨轮通过,她就想去江边看。
“我们先把行李放了,黄浦江有你看的时间,让你望穿一江春水向东流。”穿得像仪仗队鼓手似的站门的已经拿着我们的行李,帮我们推着转门往里走,我让大姐姐夫等在大堂内。和平饭店东楼是我第2次来住宿了,虽然不算星级很高,但是我觉得欧洲风格的建筑氛围还是不错,论服务态度其实国营味道浓厚,远远不如乌鲁木齐路上新建的上海宾馆。
如小六子所述,我拿出自己的护照并报上他的e龙卡号,帐台告诉我已经结过帐,便把钥匙给了我们。我立刻换了10万日元的人民币,把硬币给了帮我们拎行李的服务员,日本通常没有小费的习惯,除了晚上的风月场所。爱米莉问我都要给小费的吗?我说看场合,这种地方的习惯跟欧洲差不多吧。
进了房间,除了门口有个很大的换衣间,里面还有一个套间,爱米莉惊叹:“这么大的房间啊,简直又回到了英国。”我回答她:“这是帝国主义的遗产,1930年,哈利孙也来住过的。”她被我骗得当真了,我就差没说今晚我们吃猴脑料理,算了,我还是尽量给她多保留些对上海的美好的回忆,上海人的转子太多,我估计爱米莉只有老实憨厚受骗的份。
洗手间从头到顶都是天然大理石的,与日本的旅馆相比,什么都是大,爱米莉说好像不是到了中国。我说上海什么都有,网罗了1930年到1999年,你想看到的所有,无论是建筑还是民俗,但真的要我带她去什么地方好玩,我还一时说不出,好象上海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人多,看人就是玩,怕人多的话,上海就没有地方可玩了。不过对于我来说每次回上海探亲的重头戏不外乎是当几天美食家。至于爱米莉,我知道毕竟文化习惯不同,我推荐的内容她不一定合口味,她喜欢什么我虽然也不十分清楚,但是日本人普遍不习惯什么我还是大致清楚的。
爱米莉出了化妆间,我打开冰箱给了她一听饮料,她问:“这是什么啊?”
“旅途疲劳了,喝点吧,中国四千年的文化营养。”我坐在沙发上,自己也打开一听可口可乐,其实我仅仅是给她品尝新鲜而已。究竟里面有没有文化含量我完全是胡言乱语。
她接过后看了看:“朝鲜人参?”日本人把胡萝卜写为“人参”,把真正的人参说成“朝鲜人参”,尽管那人参根本不是朝鲜,而是从长白山挖来的,他们统统称呼“朝鲜人参”。
“可能有那么点成份”我回答她,其实我也不清楚,外面的确印刷的是一颗全须人参,但愿不是包装精良的假货,这年头咱们的国货可是防不胜防的,而且经常可以在电视里“领导世界新潮流”,或雄壮地宣布“荣获国家金质奖章”,背景音乐大多是敲锣打鼓,要么就是进行曲。
爱米莉喝了一口,拿着饮料走过来:“是朝鲜人参的味道啊,您也应该喝这个,才会有精神呢”。
我放下可乐一把将她搂过来,开始亲吻她,不过嘴里那股中药味不怎么的,她也放下了饮料,抱着我尽情地回应着,好像我们又分离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斤斤计较地弥补每一分失去的时刻,我知道自己是那么的需要爱米莉,她也告诉着我这种需要。
“我们下去吧,不然他们等的时间太长了。”我有点不能尽情,但这种时候我知道必须是大人主持掌握节奏的。
“不,再等5秒种”她不依,还是紧紧地抱着我,好像整个世界我是她的唯一希望似的抓住我不放,也难怪,完全新的环境,走出这个房间所有的人都是她的陌生人,她留恋这份短暂的安宁和我对她的保护。
我征求她意见:“接下去爱米莉想先去哪里啊?”
“爱米莉不知道,好像想去的地方很多,回来我们看旅行指南吧,爱米莉想先去买衣服。”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么就忘记了女孩子的特征,她们上哪里都不会忘记买衣服的。
“上海那样的时装,东京哪里没有啊,爱米莉不缺衣服吧?再说行李可要控制,不然回去没办法拿的,衣服还特别怕挤。”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的,的确国内的时装比东京便宜多了,但是做工选料粗糙,色彩总觉得说不出的感觉,尽管这些年质量提高不少,真正看得上的那些,价格却贵的惊人,不要说上海人了,有的折算下来也绝对不比东京便宜的,而且国内还要担心是不是真货。至于服务态度,改善了很多,却也增加了很多死皮赖脸紧追不舍的原始商业法,以前回国有几次就令我很不舒服,据说国人听了有的批评我崇洋媚外,有的觉得我说得无懈可击,实实在在,但依然用“我们还刚开放,发展阶段嘛”来搪塞,我不知道这时怎么没有人来喊几句“我们有几千年的文明史”了。
“爱米莉不是要买那些日本有的时装,想买一件中国旗袍。”她这么说,我倒从来没想到,“我想在那个时候穿中国旗袍,好吗?”
我当然知道爱米莉说的那个时候是指什么,她的身材穿旗袍肯定好看,我问她:“真的吗?想好了?”
“嗯,我是中国太太啊,当然穿旗袍,也穿和服,不过和服我已经有了,奥加桑说过让我在我家的和服店里随便挑的,不用买。”说完,她害羞地一头扎在我怀里,我低下头去吻她胸前的那个挂件,那是我第一次把她弄出血的那个小玩意。
我们下楼后,姐夫说要带我们去饭店吃饭,我说飞机上已经吃过了午饭,而且是很丰盛的,实在装不下了。我做起了同声翻译,爱米莉也连连摆手,他们没办法,但执意一定要吃点什么,哪怕点心也可以,说这才是完成了他们的接风洗尘。实在摆脱不了他们的热情,我只得对爱米莉说去意思意思,这是中国人的规矩,说不定他们为了接我们,自己都还没有吃午饭呢。
我们沿着南京东路向西步行,我告诉爱米莉说,这是上海最繁华的一条街,我从小就在这附近生活长大的,她说简直跟东京的原宿差不多热闹,就是绿化太少,人太多了,而且几乎所有的商店广告都是红色调的,看着热烈,也很累。我知道爱米莉对人山人海的地方也不是很感冒的,这一点我也是,我告诉她我住在这附近,但是几乎很少走这条路,通常都是故意避开的。
姐夫的眼光不错,他有点看出爱米莉的爱好并投其所好,特意选择了一家比较幽静的西式小店,我们只要了咖啡,蛋糕,还有冰淇淋,这些都是爱米莉喜欢吃的,不过我一瞄价格,几乎都与日本差不多了,说实话,蛋糕和冰淇淋质量都很不错,咖啡也是小壶现煮的,爱米莉连说好吃,大姐和姐夫都很高兴,觉得很有面子,说这里都是进口货,我倒觉得这句话画蛇添足,要知道,日本人对进口货并不是中国人的普遍感觉,日本很多商品,尤其是食品都是以自己国产为骄傲的,日本的国产品是优质的代名词。
我知道上海人普通工薪阶层是很少会进这种店,因为化费比平时吃饭还贵。
大姐和姐夫已经在电话中大致知道了爱米莉的家庭情况,也知道她是搞电视演播的,姐夫的日语几乎全部荒废了,完全是靠我翻译他们才能对话,所以我反而无话可说,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机会自己说话了,一直在两头忙。
大姐在唠叨着单位怎么的效益不好,下岗的人很多,自己也准备提前退休干点别的,然后就是父母年老体弱,虽有劳保,半年前的医药费还没有报销到云云,那些话每次回国我都是听得老茧都出来了,这些我不能翻译给爱米莉听。
我说这次回国纯粹是带爱米莉来玩上海的,时间不多,不准备安排再见谁,由于匆忙我没带钱,爱米莉的钱我不能随便动用,本来打算给父母的钱我回日本以后直接邮寄了,所以这次除了大姐,其他人谁都不要告诉我回国的事,免得遭人说回国了也不来看看,我实在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应酬,那种应酬的1/10都会把我和爱米莉这次单独来上海的预定计划摧毁无数次。
说大姐家“哈日”不如说是姐夫“哈日”,本来,姐夫就是搞电子的,单位里主管全套的索尼的专业播映设备,所以我让爱米莉把那个索尼的MD送给大姐也是这种意图。
爱米莉把手上的礼品袋递给大姐,恭恭敬敬地鞠躬,我帮她翻译说这是送给大姐上班路上听音乐的,大姐有点诚惶诚恐。说:“我不会弄这些的,让你姐夫看看吧。”姐夫接过去就要打开,被大姐制止说当着人家面打开没礼貌,姐夫反而说大姐不懂,日本人都是当面打开,当面道谢的,我跟大姐说,姐夫说的有理,是这么回事。爱米莉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我们谈话来来去去的异常激烈。
姐夫最喜欢这种东西了,眉开眼笑,当然知道送给大姐的也就是送给他的了,我说现在日本市场上的索尼MD这个型号是最好的了,姐夫说,是啊,上海还没见过,不过现在国内信息也转得很快的,不到半年,日本有的新型号这里也上市了,不过价格都比日本的略贵,工资却只有日本的1/10。我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再说,倒不是怕姐夫也用上海话骂那5个字的经典脏话,姐夫不骂脏话的。
爱米莉看我们几里咋啦,以为我们又是吵架了,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我说没事,我们熟悉了,说话都喜欢抬杠似的抢着说,一年憋着的话,一下子见面都这样的,爱米莉这才松开我的手,我觉得她手心里汗盈盈的,拍了拍她的头,用日语说了一句:“大丈夫(不要紧的)”。
大姐看在眼里:“两个人要好来,快吃,吃完了我们也回家,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俩好好单独逛逛,晚上去大光明看场情人电影也蛮好,出来有云南路夜市带mm吃点上海点心”。
姐夫又驳斥她:“侬老是不懂,捣江湖,大光明电影院人家哪能看的懂,都是中国话。”姐夫的话提醒了我。
我问:“有没有原版的英语片子?她英语很不错的,去英国留学过2年。”
“这个不太好办,英语原版片内部放映倒是经常有,但你时间太紧张我也不能保证,不过我可以帮侬弄2张音乐厅票子,我看她很文雅的,你们去听交响乐还是蛮有情调的,怎么样?”
“还是姐夫拎得清,我和爱米莉都喜欢音乐,那就去搞2张,只能是后天晚上的,明天晚上我跟朋友有约了。”
“好,那就后天的,没问题,明天晚上你们有事,我们也不打扰,简单点,中午就到我家里吃顿便饭,我和你大姐明天都休息。”
“好吧”我想这个不能再拒绝他们了,但还是再三关照一句:“不过不要再叫其他人,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回来,我应酬不过来。”
我问大姐:“她想买件旗袍,我不懂这个的,大姐看看,参谋一下去哪里比较好?”
“哎呀,早点不说,刚才不是经过朋街了啊”大姐有了用武之地,一下子精神倍增,神采奕奕,我不禁憋不住又说她了:“大姐现在不唱女中音,改女高音了?”把她逗的笑不停,我知道大姐不会生我气的。
“我就这样了,改不了了,哪像你读了这么多书,说话文绉绉的,去了日本这些年,更像变了个人,文明社会出来的,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差距越来越大了噢。哎,都是文化大革命,阿姐才读到初中毕业就响应毛主席号召去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了,好在你姐夫还算有技术。。。。”大姐真啰嗦,而且说话没中心思想,不打断她可以一个人像唱歌一样持续下去。
我们四人再次回到朋街女子服装店,大姐陪着爱米莉在店内看了3圈,爱米莉都看不中,我在边上不断翻译,主要是面料和颜色同时理想的没有,更莫谈试穿看样了。爱米莉喜欢白色,但是现成的旗袍都是大多数中国人口味的大红大绿,非常浓艳。
其实我和大姐根据爱米莉的口味都看中一件雪牙红的旗袍,是一种淡的几乎发白的粉色与奶黄相近的,但是爱米莉嫌料子没有骨子,质地不够好,颜色也很勉强,店员拼命在说明,旗袍不能太素色的云云。我打断她说西方文化认为白色代表纯洁,与中国人习惯不同的,那个店员居然有点不高兴,但是没有发作。最后爱米莉选中一块白色的面料问我定做是不是来得及,店员看见生意做大了,立刻恢复笑脸殷勤地领我们到2楼,上楼时我听见下面的服务员讪讪的对话。
“日本人呀,最疙瘩了,买件衣裳也要横挑竖挑,怪不得人家不肯与日本人做生意。”
“不过,这个日本女的身材蛮好,一点都不像日本人”。。。。。
我觉得这种小市民上海女人真刻薄,虽然爱米莉本人听不懂她们的议论,但是习惯了日本社会的服务环境,实在是对眼前这种议论顾客的行为由衷的产生鄙视。
2楼的服装师傅,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据说是经验丰富的专门做旗袍的老师傅了,非常的和蔼,总算消除了我刚才的一些不快,不过量尺寸的时候,穿着紧身衫的爱米莉非常的不自然,尴尬地看着我,脸都红了。老头带着老花眼镜记下了各种尺寸,连夸爱米莉有眼光,挑了块好料子,这么好的身材一定穿得合身漂亮,我说我们没时间,能不能加快,最迟后天傍晚来取货,老头让我们加费,说他加班赶出来没问题的。
一件旗袍连选料带做工一共付了2500元,大姐咋舌不已,说我被斩了一刀,为什么不还价,我说爱米莉喜欢,定做的更合身,贵一点,就算是买了[朋街]一个名气吧。再说我也不想在爱米莉面前脸红脖子粗地讨价还价,她已经有点错觉,觉得中国人怎么到处都在吵架似的。我们的社会太缺乏温柔,缺乏心平气和的环境了,我都觉得才半天,有很累的感觉,爱米莉肯定更不习惯,仅仅是不说而已。
——东京博士 2005年12月1日

作者:东京博士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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