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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陈迈平（万之）：世纪末的思考：重建人文精神的空间

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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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zt陈迈平（万之）：世纪末的思考：重建人文精神的空间 (417 reads) 时间: 2003-8-08 周五, 下午1:12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茉莉：

你們在漢奸論壇上的論爭文章我看到了，沒看到全部，只是尾聲的這些部分。有些感

慨。想起九九年在西班牙的一個會議上，我曾經做過一個發言，和你們的論爭大概也有

點關連。我是覺得，都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了，不論褒魯褒胡，我們的思維似乎還局限

在一個舊的空間里。中國的歷史，是否還要象西西弗斯推石上山一樣再來一遍？為什麼

都還在討論胡魯兩者之間的選擇，不管是兩者缺一，還是兩全其美，為什麼沒有三者四

者多者？只從中國政治、社會和歷史去談，我不否認你們討論的意義，但我也不甚感興

趣，我自然沒有狂妄到不把胡魯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但我知道不論胡魯都沒有能救中

國，更談不上救世界。中國文化和學術在二十世紀沒有推出一個影響世界的偉人，比如

愛因斯坦，比如卡夫卡，這卻是事實。中國知識分子不應該再局限在胡魯的空間里了。

站在二十一世紀的門檻上，我希望我們的知識分子有新的思路。

附上我當時的發言提綱。你要貼給網友們看也可以，算是給你們的爭論來點尾聲外的尾

聲。

發言人陳邁平（萬之）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中文系講師、《今天》小說編輯在西班牙

阿里坎特舉行的關于二十世紀中國的研討會 “中國的體制改革和文化重建”上的發言

一九九九年五月

世紀末的思考：重建人文精神的空間

一、一切事物，不論物質或精神，不論具體形象或思想觀念，都具空間性，都以空間為

存在的前提，同時也是存在的形式，所謂人文精神亦不例外。沒有立足空間的人文精神

是不可能的。人文精神“在”或“不在”，“有”或者“沒有”，“失落”或者“張揚

”，“詞的流亡”或者“重建精神家園”，這些提法都說明人們追求的人文精神表現出

空間性。如果人文精神的“失落”是一種現實，那麼可以追問，其“失落”前又曾在何

處，在一個甚麼樣的空間？回首二十世紀，我們曾有過一個健康的或者正常的人文精神

的空間嗎？

二、對中國的現代人文主義者來說，二十世紀是一個充滿敵意的空間。自本世紀初魯

迅發表《狂人日記》，其主人公在標誌中國傳統文化的經典中讀出了猙獰的“喫人”二

字，就象征著中國現代人文主義者在精神上從此生活在一種充滿敵意的空間中，在一種

害怕被這種空間“喫掉”的恐怖之中，也就如魯迅所說，是在一個“鐵屋”之中。把一

九四九年前的中國社會稱為“喫人”的舊社會的共產黨話語，是這種空間感的延續，是

為自己推翻中華民國政權尋找法理根據，因而得到過一些現代人文主義者的認同。但是

，共產黨統治卻并沒有提供現代人文主義者活動的自由空間，它對知識份子思想改造的

不斷強調，更構成中國大陸本世紀後半期純粹的人文精神活動被禁錮的空間，更具有

“喫人”的性質。最後，到本世紀末，市場經濟和商業大潮收拾共產黨的文化殘局，結

果把現代人文主義者逼入了另一尷尬境地。

三、在這種充滿敵意的空間中，中國現代人文主義者的主要活動方式表現為兩種：參与

或疏離。參与是強調對這種空間的批判、反抗、破坏或者改造，是拆毀鐵屋，因此就有

打倒孔家店，有新文化運動，有文化革命，有以筆為旗的宣戰，有拒絕投降的各種姿

態。人文主義者因此往往成為革命者。疏離則是強調逃避、流亡、自我放逐、做局外人

，因此有不問政治的風月之談，有純學術的超脫，有宣稱純文學的地下活動，有流亡群

體等等。當然，還有一種方式是投降的方式，是放棄，是下海，是要活命，是讓靈魂被

喫掉但保住肉體。世紀已經到了末日，但“鐵屋”畢竟還是難以摧毀的“鐵屋”啊，你

能責怪中國知識份子沒骨氣嗎！

四、從性置上說，二十世紀這種充滿敵意的空間一直是政治化社會化經濟化的世俗空

間。不論這是一種客觀的歷史現實，還是人文主義者的自身想象，都并非人文精神活動

本身應該具有的精神空間。精神世界和世俗世界本來應該是對立的，而不能世俗化。知

識份子在這種世俗空間中主要從事的是政治活動、社會活動甚至商業活動。比如，作家

的寫作就主要成為政治寫作、社會寫作甚至商業性寫作。即使是標榜純文學的寫作，也

無法保持純粹的性質。這是純文學作家依然把自己置于這一世俗空間的事實決定的：純

是對不純而言的，心中有局才會說自吹自擂是局外人，其實也還是在有局的空間中呀！

五、從表面來看，二十世紀這種充滿敵意的空間是由現代和傳統的對立架構起來的，并

常被有心或無意地解讀為西方和東方的對立。然而，這也并非是一個智性和理性的空間

，也并非一個純粹精神性的人文活動空間。筆者特別強調，純粹性的人文精神活動空間

中不存在現代和傳統的對立，也不存在甚麼人會被“喫”掉的恐懼。從深層來看，則是

我曾在別的論文中已經說過的，中國現代人文主義者，包括魯迅，他們的“人“的觀念

結構有一種歷史性錯位，確切地說，是“個體／集體“觀念結構与“部份／整體“觀念

結構的錯位，成為“個體／整體“結構。所謂“喫人”一說即建立在此錯位的基礎之

上。這本是一種世俗的心理想象，同時又悲劇性地轉變或者操作成為歷史現實。

六、基于以上對二十世紀中國人文精神的活動空間的思考，我認為，面對二十一世紀的

中國人文主義者，有必要重建自己的空間觀念，特別是要恢复正常的“人“的觀念結構

，非此，無法再談“人文”和“人文精神”。二十世紀我們已無法改變，但二十一世紀

能給我們新的選擇。雖然“有局”可能依然是現代人文主義者永遠改變不了的命運，是

我們中國知識份子無法逃避的現實，但心中“無局”可以成為我們新的追求。我們應該

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就象作為物理科學家的愛因斯坦也同時可以是反戰的參予社會的

愛因斯坦，但愛因斯坦並不把社會問題引入純粹物理學的討論。

七、重建人文精神的空間不等于重建精神家園。家園太小氣了，太局限了，重建家園仍

然表現出一種無家可歸的恐懼。我們要的是重建星空。我們需要的人文精神空間將不再

有人文精神“失落”一說；在一個無限存在也無所謂敵意的精神空間裡，沒有任何事物

會失落，就如我們在地球上看太陽，有日出日落，但我們昇入太空之後，太陽還會有出

現或沉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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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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