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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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草虾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三国的膏肓在荆州：（13）忆往事云长盗马
黄昏过后。
云长迎接山中宰相未到，正在州衙大堂上焦急，忽然巡城的关平来报：“梦轩公主来到荆州，又不见了！”云长吩咐：“细细说来！”关平方才秉明，城南水关士卒远远看到梦轩被一头戴竹篓的青袍怪客掳掠，向西面荆山而去而去。
云长知道非同小可，江东帮的二公主，汉中王的小姨子，在荆州城下丢了，他这个大帅吃罪不起――这可能导致刘孙两家化友为敌，爆发战争。大哥汉中王之所以委曲求全，怕的就是这个。转而沉思：“膏肓宰相到了城下就不见了，梦轩公主也不见了，如何怪事相连？”
正要传令关平出城搜寻，家将来报：“有个怪人，头戴竹篓，在书斋门口等着，说梦轩公主已在书斋之内，剑名关大帅前去！”云长听罢大惊：“今日全城戒严，州衙更如铁桶一般，如何有怪客进来？”
侍立一旁的络腮胡子和红豆大喜：“哈哈，师父总算到了！”
云长却是羞惭满面。如果是个刺客潜入他的书斋，荆州的防务可就太荒唐了！
云长拔出腰间佩剑，迅速穿过后庭。周仓在后面扛着大刀。
但见书斋之前端坐着一人，正是那青袍怪客，头戴竹篓！
关云长见了这青袍怪人极感诧异，问关平道：“梦轩便是在这书斋之中，是不是？”关平点了点头，立在他身后。
关云长缓步上前，说道：“尊驾请让一步！”青袍客便如不闻不见，凝坐不动。
关云长道：“尊驾不肯让道，在下无礼莫怪。”侧身从青袍客左侧闪过，右掌斜起，按住门板，正要运劲推动，只见青袍客从腋下伸出一根细细的铁杖，点向自己‘缺盆穴’。铁杖伸到离他身子尺许之处便即停住，不住颤动，关云长只须劲力一发，铁杖点将过来，那便无可闪避。关云长心中一凛：“这人点穴功夫可高明之极，却是何人？”右掌微扬，劈向铁杖，左掌从右掌底穿出，又已按在门上。青袍客铁杖移位，剑向他‘天池穴’。关云长掌势如风，连变了七次方位，那青袍客的铁杖第一次均是虚点穴道，制住形势。
两人接连变招，青袍客总是令得关云长无法运劲推门，认穴功夫之准，关云长自觉与己不相伯仲，稍在大哥汉中王之下。他拔出腰间佩剑，嗤的一声响，使出九地剑法，疾点铁杖，这一剑若是点实了，铁杖非弯曲不可。不料那铁杖也是嗤的一声点来，两股力道在空中一碰，关云长退了一步，青袍客也是身子一幌。关云长脸上红光一闪，青袍客脸上则隐隐透出一层青气，均是一现即逝。
关云长大奇，心想：“这人武功不但奇高，而且与我显是颇有渊源。他这杖法明明跟九地剑有关。”当即拱手道：“先生尊姓大名，盼能见示。”
云长的青龙刀用于马军大战，步下近搏所用的九地剑法，却是学自汉中王。这九地剑法乃是从孙子兵经的九地篇中化出，当年汉中王学自张天师。
只听一个声音响道：“你就是关云长？”关云长见他口唇不动，居然能够说话，更是诧异，说道：“在下关云长。”青袍客道：“哼，你便是荆州城当今关大帅？”关云长道：“正是。”青袍客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较，谁高谁下？”
关云长沉吟半晌，说道：“武功是你稍胜半筹，但若当真动手，我能胜你。”青袍客道：“不错，我终究是吃了身子残废的亏。唉，想不到你坐上了这位子，这些年来竟丝毫没搁下练功。”他腹中发出的声音虽怪，仍听得出语间中充满了怅恨之情。
关云长猜不透他的来历，心中霎时间转过了无数疑问。忽听得书斋内传出一声声急躁的嘶叫，正是梦轩的声音，关平叫道：“梦轩，你怎么了？不必惊慌，我父帅就来救你。”梦轩惊叫：“关公子，关公子！”
原来膏肓病夫和梦轩从荆州西关越城而入, 隔一条街不远便是州衙的后院。膏肓好像与江东孙家有所旧隙，所以先将她关入书斋，稍加消磨。
关云长一听之下，修养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长袖挥处，嗤的一剑向他点去。膏肓横杖挡开，关云长第二剑又已点出，这一剑直趋他喉下七突穴，那是致命死穴，料想他定要全力反击。
那知膏肓“嘿嘿”两声，既不闪避，也不招架。关云长见他不避不架，心中大疑，立时改剑，问道：“你为何甘愿受死？”膏肓道：“你难道不知，九地剑法最后一式！死地则战示不活！”关云长问道：“你到底是谁？”膏肓低声说了一句话。
关云长一听，脸色立变，道：“我不信！”膏肓将右手中的铁杖交于左手，右手食指嗤的一声，向关云长点去，关云长也是剑交左手斜身闪开，右手还了一招“交地无绝谨其守”。膏肓以中指直戳，关云长脸色凝重，以中指相还“衢地合交固其结”。膏肓第三招以无名指横扫“屺地则行进其途”，第四招以小指轻挑“轻地无止使之属”，关云长一一照式还报。到得第五招时，膏肓以大拇指捺将过来，五指中大拇指最短，因而也最为迟钝不灵，然而指上力道却是最强，此招“重地则掠继其食”，关云长不敢怠慢，大拇指一翘，也捺了过去。
梦轩在书斋中看得好生奇怪，忘了对青袍客的畏惧之意，叫道：“喂！还不快点放我出来？你们两个在猜拳么？你伸一指头，我伸一指头的，却是谁赢了？不要拿我当赌注哦！”
关平在旁明白，云长与膏肓二人以指代剑，乃是同门印证之意。刚刚云长想要推门，膏肓用的就是“争地无攻趋其后”与“围地则谋塞其阙”两招。不过关平只能认招，却不会发招。云长告诉他，未得汉中王明示，不可相授。
那膏肓道：“你信了没有？”关云长抢上数步，躬身说道：“云长参见宰相。”
其实云长早已知道此人就是山中宰相膏肓病夫，以为他只是一个诸葛亮一般的文人谋士。至于胡子与红豆所说师父膏肓的怪异之处，云长以为他至多可能学过一些武功，以及一些江湖方术。所以虽然摆出依仗欢迎膏肓，内心却颇不以为然。再加上膏肓竟敢劫持梦轩公主，虽是平安游戏，却更要让他知道关大帅的厉害。
想不到膏肓刚才低低的告诉关云长说，我是汉中王的师弟。也是出自张天师门下，所使九地剑法与汉中王一般。所以直到此时才肯正式参见膏肓病夫这位山中宰相，心内愈加认同，大哥汉中王识人不虚。
云长不禁想起与汉中王的相识。
那是汉灵帝光和七年（公元184）。
关云长（那是他叫关羽，字长生）因在老家河东解良杀了一名倚势凌人的本处势豪，逃难江湖五六年了，又来到河北的涿郡。涿郡地处幽州以西，古燕国长城之下，北面就是著名的大漠边缘的白登山，汉高祖曾在那里被匈奴围困。
涿郡的正北部，横卧着广袤、多山的大漠高原。没去过的人会觉得那是一大片宽阔无垠的浩瀚沙漠、除了苍茫沙野、骆驼刺和荒原孤烟等混合而成的一副雄浑、古朴和静寂的景象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人的景致，置身其中，难生激荡的情怀。所以汉人很少前去，只有迫于生计的年轻豪客们才会去闯荡。
云长先在涿郡加入马帮，随着马帮的主人远涉大漠。
朔方大漠虽然面积不小，但由于山峦的分割，没有构成地貌的主流，并未形成西域的沙漠那样一望无际的气势。山脉之间镶嵌着块块沙漠，就给另外一些有灵性的天地造化留下了些许裕余，群山和大漠之间的山泉、瀑布、草木和湖泊共同装扮了这片物华天宝而又阴阳两界的沃土。不识路径者如果单身初入，怕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初入者跟随马帮主人跋涉几年，才知大漠的幻化无穷，才能成为迁徙终生的贸易人。只有极少的颇具勇力者，开始孤身犯险的生涯――盗马！
赶贩成群的牛羊，徒耗一生，蹉跎几回？而且那也得要多年聚本，聘请骑手护持。盗马则是豪客所为。
草原上的好马多的是,匈奴人自己就奉行着弱肉强食。草原永远是一片扰攘，一片凄凉。互相攻伐的匈奴骑士唱着这样的歌:
星空团团作转， 各部纷纷作乱， 谁能在床上安眠！ 都去劫掠财源。
大地滚滚翻腾， 天下到处作乱。 谁能在被里安睡， 人们相杀相残。
只要你能够晓伏夜出从游牧马群中夺取，只要能够刀箭无敌击退主人，只要能够马术精良摆脱追踪。。。否则，匈奴人有足够的办法对付盗马的“汉狗”――折辱之后喂狼！
盗马成功再摆脱追踪，不愁那些笑眯眯的马帮主人一掷千金尽量收购。因为他们年轻时也曾盗马。
涿郡城中有几位巨商大贾，等待犯险者们的上门。
往返于涿郡和大漠之间的，就是云长这样的孤胆豪客。跟随马帮两年之后，云长就独自盗马。
云长曾经猎获一匹头马，带着整个一小群马狂奔。匈奴人追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放弃了他们的努力。因为追赶之中他们有一半被云长的箭射倒。此前,云长得到异人传授,学会舞刀和射箭。盗马者的大刀没有用武之地，用的是百步穿杨的弓箭。
匈奴大漠的西北部和北部，蜿蜒着阿尔泰山、 唐奴乌拉山、萨彦山和肯特山，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只可惜，它挡不住年复一年的寒流，那里的生灵不能免受酷寒的肆虐。
朔方高原养育出了马背民族匈奴，有铁一般性格，不怕苦，不辞贫，不避风寒，不羞简陋，纵横驰骋的。
想从他们手中盗马，则要比他们更耐苦寒，更能驰骋。汉人之中能有几个？云长便是佼佼者！
又是一个那达慕的日子来到了。
……
“那达慕”，意为游戏、娱乐。游牧部落每一家族的亲属，为了分配牧场，检查 自己的力量，每年夏季都要举行和平的竞技活动，通过共同参与骑马、射箭，摔跤等骑士“三艺”，祀祭保护神。
所以每年七、八月份，辽阔草原上，人群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匈奴人身着五颜六色的盛装，闪着绚丽的光彩。游人群群聚集，花团锦簇，就象织在地图上的图案一般。喧闹声、笑语声更使这场面增添了活跃的气氛。
每当此时，匈奴人常常千方百计地用华美词藻夸赞自己的伙伴和良友——骏马，赞赏它跑起来象草原上的疾风，漫步如海上的浪花一样柔和，毛色象闪电那样火红。
云长也来到了。一身匈奴人的打扮，细长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寻找第一流的骏马。匈奴人卖给汉人的只有劣马，即使给大汉皇帝的贡马，也中看不中用至多三流。千里良驹是他们的命根子！每个部落都有最好的骑手守护他们所拥有的一流种马。二三流的良马被盗，他们也犯不着穷追不舍。因为真正危险的是同样游牧的抢马部落！
每当此时，匈奴人的才全部亮出他们的骏马，扬起那粗犷刚强兼忧郁凄凉的长调，响彻高原：
它那飘飘欲舞的长鬃， 好象闪闪发光的金伞随风旋转；
它那炯炯发光的两只眼睛， 好象一对金鱼在水中游玩；
它那精神抖擞的两只耳朵， 好象山顶上盛开的莲花瓣；
它那宽阔而舒适的鼻孔， 好象巧手编织的吉祥结；
它那潇洒而蓬松的尾巴， 好象色调明快的绵缎；
它那坚硬的四只立蹄， 好象风驰电掣的风火轮 ，
他从云端里处挥舞而来， 震得山岳动荡不已；
他从高山里处跳跃而来， 踏得大地震撼颠簸；
我的宝马儿， 实在令人惊奇！
朔方高原上游牧的匈奴人,他们自称先祖是夏人苗裔。
来到匈奴人的纳达慕大会观光的汉人也有不少,贸易商盗马客都混迹其中。云长见到一些涿郡的熟脸。
纳达慕的节日期间，不是做生意的时候。此时匈奴人忙于自己的喜庆狂欢和好勇斗狠，比试谁是草原的霸主，以及年轻男女的相会。汉人前来，可以尽管享用各个部落的大餐，了解他们的牲畜情况。但是不能骚扰它们的雅兴。若有谁胆敢在此时盗马，会被草原上所有的勇士踏扁的。
最后一天了，纳达慕的第一骏马是赤兔，第一勇士却是一名流落草原的并州汉人吕布。到处在传扬，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云长冷冷的看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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