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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廖盖隆的党内“三权分立”设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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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大约二十年前,读过一份报告记录,谈的是党内“三权分立”的设想。报告人廖盖隆,时任中共中央
文献研究室常务副主任。那套设想的要点,能回忆起来的有:(1) 设立中顾委。(2) 中央委员会改名
为中央执行委员会。(3) 中执委、中顾委和中纪委互不统属。(4) 三者分工合作。中顾委议大事。中
执委议具体问题。报告中说参考了西方的三权分立思想和实践。无缘重读那个报告,只能回忆起很少
一点了。那套设想,今天看起来也是非常前卫的,可在当时并不是脱离实际的空想。以往的务实设
想,现在仍然有助于认识大陆民主化问题。
上述三个委员会中,牌子最老的是中央委员会。实际上,它是党和国家的最高权力机构。这个认识,
说来话长。
宪法上的国家最高权力机构————全国人大,常被戏称为表决机器或橡皮图章。它的花瓶性质,是
从老大哥那儿引进的苏维埃大会制度决定的。这种制度,七十年前的苏区就已引进了。跟民国头些年
的国会和后来实现国父设计的立法院所引进的西方议会制度相比,苏维埃大会制度有如下特色:
(1) 直选的基层大会代表的候选人,除了老大哥早期和京沪几所大学八十年代初的例外,都是党组织
提名的。竞选活动无人敢搞或被禁止,所以候选人的为人和政见,选民所知甚少。很清楚,基层人大
代表这种荣誉是党组织给的,不是选民给的,所以该对党组织负责还是该对选民负责,代表不会犯糊
涂。
(2) 非基层大会代表的候选人,也是党组织向下级大会提名的。候选人的为人和政见,选举人也所知
甚少,因为没有竞选活动。当选代表也自觉不自觉地对党组织负责,因为后者是事实上的授权者。
(3) 代表过多,开不成有效的讨论会,只能开成大型或巨型报告会。
(4) 大多数代表欠缺在那个级别的会上会下有效活动所需的实力、关系、能力或经验。
(5) 会期只有几天,只够走走过场:听几个报告、分组会上听几句指示和感想(少数大佬或不甘沉默
者可以发发指示或感想)、举几次手(或按几下表决器)。
(6) 休会期很长,至少一年。如此先天不足的机构,也不可容其经常开会。如果经常开会,它就可能
成长演进,索取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地区或国家最高权力。对应之法是在代表中挑出一些人,组成常委
会。人大常委会多开几次无妨,反正名义上的最高权力不属于它。
无独有偶,党章上的全党最高权力机构————全国党代会,也是个花瓶。党代会制度,也是从老大
哥那儿引进的(时间是更早的八十年前),可以跟苏维埃大会制度比美。上面说的六条特色,也可以
在党代会制度里看到,只是头尾两条有所不同:
(1a) 直选的基层党代会代表的候选人,都是上级党组织审查批准后提名的。竞选活动无人敢搞或被禁
止,所以候选人的政见,选举人所知甚少(至于候选人的为人,在行政区和大单位里,选举人也是所
知甚少,但在小单位里,选举人有所了解)。很清楚,基层党代会代表这种荣誉是上级党组织给的,
不是选举人给的,所以该对上级党组织负责还是该对选举人负责,代表不会犯糊涂。
(6a) 间隔期漫长,至少五年。
因为具有这些制度特色,所以人大会议和党代会(尤其是全国全党的)就能开成“团结的大会、胜利
的大会”(这是文革里中共“九大”公报里的自我表扬),没有唇枪舌剑,没有讨价还价,更没有表
决定胜负。例外难免,不听党组织招呼的官员选举风波,近些年的地方人大会议中偶尔也闹闹。
中央委员会制度也是从老大哥那儿引进的(时间是七十多年前)。它看起来具有上述多条特色,但是
有一个截然不同之处:中央委员具备在会上会下有效活动所需的实力、关系、能力和经验。这是他们
的地位所要求和给与的。大多数中央委员是第一级承上启下的统治者,即省部首长,包括封疆大吏
(一级行政区(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书记(当时叫第一书记)和政府首脑)、领军诸侯(大军区
和军兵种司令和政委)和各部尚书(中央党政军机关各部门首长和书记)。
中央委员会会议,在常态下也是平平淡淡的,但到了紧要关头就会露峥嵘。比较近的三次惊心动魄的
中央全会是:1966年北京城里老毛极左派打垮刘邓官僚派的八届十一中全会、1970年庐山上林家将挑
战毛家帮而惨败的九届二中全会、1978年北京城里邓陈修正派打垮华汪凡是派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此
后,胡耀邦下台、八九大案和赵紫阳等人下台,也要在中央全会上定案。从党史上可以看出,党的一
个不成文的传统就是:党国大事,需经中央全会通过或追认。如此一来,号令就可以传下去了,合法
性也就够了。天下大事,中央委员定则定矣。党代会和人大,不足虑也。实际上,中央委员会囊括了
党国基本游戏规则的立法权、党国大事的行政权、党国首脑任免权和终审权。
与中央委员会相似,下面的各级委员会(党委会、总支部委员会、支委会)是地区或单位的最高权力
机构,但是它们的权力,有军队式的前提,即服从上级命令。
与中央委员会相比,中纪委制度是很晚(五十年代)才从老大哥那儿引进的,文革前叫中央监察委员
会,功能是监察省部级党员干部。1979年重新设立后,中纪委受中央委员会领导,中纪委常委会受政
治局领导。首任中纪委一把手(第一书记陈云)是政治局常委,这成了沿袭至今的定例。比后来规格
高的是,首任二把手(第二书记邓颖超)和三把手(第三书记胡耀邦)都是政治局委员。中纪委常委
会类似于中央军委常委会,实为中央机关功能部门(如同办公厅、组织部、政法委、研究室),但级
别高于后者。此后,各级党委会之下也设立了纪委,监察下一级党员干部。
中顾委是当时党内最高层正在酝酿设立的机构,为的是安置不服老、不甘心交权退休的中央委员,给
他们一个半退休(或美其名曰“二线”)的位置。这个机构1982年设立。这是中共的制度创新,但远
不如国民党制衡性的中央评议委员会。以后一级行政区也设立了顾委。前些年该退休的高干,没有老
子打下天下就要坐一辈子天下的牛劲了,顾委就都撤销了。
廖盖隆的设想,是针对当时现实的。大陆政治制度(或不刺耳的“体制”)的主要问题,至今基本如
故,可以就党内外、党内上下层、党内上层左邻右舍的制衡这三个方面来看。就内外制衡来看,权力
集中在党内,党外无法制衡党内。就上下制衡来看,权力集中在上层,下层无法制衡上层。就左右制
衡来看,权力集中在一个机构(从中央委员会向政治局集中,再向政治局常委会集中),并趋向于向
一个人集中,没有最高机构之间的制衡。就问题的难易和缓急程度来说,优先顺序是左右制衡、上下
制衡、内外制衡。廖盖隆抓住最高层酝酿设立中顾委的时机,提出设想,利用原有和新设的中央机
构,使中央委员会、中顾委和中纪委互相制衡。这是个巧妙的民主化起步方案,可惜未得应用。
廖盖隆提出设想之后的二十年来,形成党内最高机构之间的制衡,无人重提。这个最容易、最急迫的
制衡,都想不到做,那么政治体制改革的老话重提,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能或不肯限制自己的权力,
除了贪心,还有观念问题。华莱士当面说江泽民是独裁者,江泽民无法理解,辩解说政治局常委经常
表决,怎么会是独裁者呢?如此说来,只有专制君主才是独裁者了。不受制衡的最高权力机构,只能
是专制机构,其成员还会不是独裁者吗?老年人的观念,就这么回事儿了。谁家的老人,不是老脑筋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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