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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洋舰队大东沟海战失利原因分析汇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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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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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北洋舰队大东沟海战失利原因分析汇总
徐仰药
关于中日双方舰队的装备实力对比，无非有三种意见，一：中方舰大炮巨装甲厚，日方不是对手。二：日方船速快，速射炮多，机动灵活，火力占优。三：中日双方势均力敌，各有千秋。近代海军“大舰巨炮主义”是涡轮机时代的产物（后来英海军大臣丘吉尔又建议用油取代煤来作未燃料，进一步提高了效率），没有发动机的改进，舰大炮巨装甲厚只能导致马力不足，行动迟缓，虽说有一击致命的实力，但航速相差过大对于目标的捕捉能力势必大受影响。在对方密集炮火的狂轰滥炸下，巨炮的威力无疑会大打折扣。因此，提高战列舰的航速也就成了甲午海战后各国海军的关键问题，我记得对马海战时日俄巨型战列舰的航速都在18节以上，有的甚至超过了20节。与之相比，被日军在威海卫俘获的我北洋水师镇远舰（航速14.5节），在那次海战中就只能充当小弟弟的角色了（吉野也参加了那次海战，在大雾中与己方战舰相撞后沉没）。现代战列舰的航速当然更是惊人，美国现役小鹰级常规动力航母的航速达到了32节，要知道甲午海战中世界上最快的巡洋舰吉野才只有23节的速度。
因此我认为黄海大战中中日双方的装备实力应属半斤八两，互有利弊，很难断定谁占有绝对优势。安魂曲先生引用的那位资深海军专家的话根本不足为据，什么“大东沟海战的发生和结局，都源于双方海军的缺乏经验----假如日本海军有足够经验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敢主动找实力强大得多的北洋舰队挑战；而北洋水师假如有足够经验的话，本该全歼日本舰队才对。”云云，纯属无稽之谈。双方均缺乏经验不假，但要说一方有必能全歼另一方的把握则无异于吃人说梦，否则中日开战前丁汝昌刘步蟾等何必急着要购买速射炮呢？十几年未添一炮一舰，技术上的落后可想而知，甲午据后来的日德兰海战也不过二十年时间，技术上的突飞猛进是有目共睹的。说日本不应该主动找“强大得多的北洋舰队挑战”更是不懂中日战争的全局，当时两国海军的主要任务都很明确，首先，护送己方陆军运兵船安全抵达朝鲜战场，其次，封锁朝鲜沿岸各港口，断绝敌方兵源。第一个任务日方舰队完成得很好，中方则差强人意，原因一是中方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援军登陆港口有限，只有牙山和鸭绿江口的大东沟两处，二是日联合舰队把最快的几艘军舰编为第一第二两个游击小队，专门骚扰和截击中国援兵登陆。并且在中方主力舰队出航后偷袭威海卫军港，使中方舰队首尾不能相顾，无暇腾出手来干扰日方登陆援军。
为此李鸿章和丁汝昌曾屡遭皇上申斥，于是北洋舰队只好在海上疲于奔命，四处寻找日方主力决战，甚至连整备和补足给养弹药的时间都没有。后来牙山失守，日军进逼平壤，中方援军的登陆地点就只剩下大东沟一处了。海战开始前的大东沟，北洋舰队主力虽然护送运兵船登岸成功，可这时平壤早已失守，丁汝昌还未得到消息，哪里想得到日本陆军即将挺进鸭绿江，大东沟的登陆地点也将不复存在了。至此日军舰队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接下来惟有歼灭北洋水师主力，取得制海权以确保陆战的最后胜利。战前日海军大本营早已制定出三条作战方针，第一，如海战获胜，夺得制海权，陆军则长驱直入，进攻北京；第二，如海战胜负未决，则陆军进占平壤，海军则维持朝鲜海峡的制海权；第三，若海战失败，则撤退朝鲜陆军，并以海军防守日本沿海。日海军只有孤注一掷，与北洋水师决战于海上，否则中方登陆点已经全部丧失，北洋水师护航任务也就此宣告结束，后顾之忧已解决，日方的登陆港口就成了北洋全力攻击的目标。日方要采取主动就只有主力对决一条路可走。可见，日本舰队是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的。
双方旗鼓相当，决战在所难免，而且是各自求之不得的归宿，胜败与否就只能战场上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结果众所周知，北洋水师损失五艘军舰，日舰一艘未沉，日方可谓完胜。总结各派分析北洋水师失利之原因如下，至于何为主因何为次因，哪一条是正确的，哪一条是错误的，本人这里暂且不下定论，任诸位好事者自己判断。
一：阵型问题
一种观点认为，夹缝雁阵是胡来，北洋应采取鱼贯单纵队形，抢占T型“一”字横位，利用全舰所有火力排炮攻击。这种意图会造成三个结果，其一：北洋舰队抢位成功，日舰挨揍。其二：抢位失败，日舰占得先机，北洋挨揍。其三：双方抢位均不成功，中日舰队各以单纵队形擦肩而过，在有限的时间内展开互殴，就像古代长枪大马的骑士对冲一样。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是拼火力了，北洋的炮粗蛋大，下一个就能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缺点是发炮速率慢，每一回合的接触只能来那么一下，还不一定能打得着。日舰的火力猛，有97门速射炮的优势，象是机枪扫射。还好，我方有两个皮糙肉厚的大家伙，顶几个回合没有问题，至于脸皮薄拳头小的几位爷们，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相反观点是，由于北洋船速比日方慢得多，尤其是对方的第一游击队，平均航速达19节，抢占T型横一根本没有希望，最多也就是第三种情况，但鱼贯单纵的队形会减小北洋全队各舰的最佳射击旋角，重炮的优势不容易充分发挥，而日舰速射炮大多在侧舷，并且还拥有两侧主炮若干门，敌发五弹，我不及一，敌速射炮可以尽显威力，封锁我方甲板，横扫我方炮位及塔台，使我方舰上建筑严重受损，人员无立足藏身之地。另外，我方重装甲在舰首，侧舷乃软肋，实属不堪一击，与敌人展开对轰的话，白白浪费船首厚甲的优势。另外，日方舰队的本队与第一游击队分开行动，力图夹击我方两翼，所以始终成直角或八字围攻模式，因此我方若是以单纵应敌，无论如何转向，必陷于T+1的不利局面。于是雁阵就成了必然之选，与敌接触时最坏的局面也不过成“仄”字型排列，“人”头部位可能会很难受，但那是我方脸皮最后的部位，敌炮火虽猛，能耐我何？实战中我方正是用铁头撞断了对方的美人腰，若不是我方大炮光播种不开花，其比睿号等小瘪三（三艘战舰）焉有不丧命之理？
二：指挥问题
旗舰乃群龙之首，相当于独眼巨人的眼珠子，金钟罩铁布衫专家的命门。1904年日俄对马海峡一战，日本正是集中九艘战舰的火力一举击沉俄波罗地海第2太平洋分舰队的旗舰，才迫使不可一世的北极熊瞎子乖乖投降的，当然，这是后话，不提也罢。大东沟一战开始，虽然我方右翼超勇扬威二舰遭敌第一游击队阻击（已受重创的扬威号若不是被方伯谦的济远仓皇逃跑时撞裂了右舷，万万没有搁浅的道理），但我方雁阵也成功地切下了对方一截厚厚的臀尖，使得敌第一游击队的快船不得不掉头回救，整个联合舰队做太极璇右转，一时间阵型大乱。可惜我方牙口不好，未能吃掉对方落单的三块肥肉，此时中日双方的力量对比是八对九，与交火时没什么区别。但我方旗舰却在这中间出了问题，先是舰队司令丁汝昌受伤无法指挥，不久旗舰定远的信号塔亦被敌方速射炮扫断，无法挂旗指挥，致使各舰只能各自为战，难以相互配合。致远舰炮塔尽毁，邓世昌情急之下抱着同归于尽的死念擅自向前疾驰，正撞上射向定远的鱼雷后沉没。不远处的方伯谦见状吓破了胆，不向落单的靖远靠拢以弥补阵型缺口，却反而挂出重伤退出的旗号转舵逃跑，途中撞翻受伤的扬威后落荒而去，姊妹舰广甲失去主心骨，也只好尾随而逃，不想中途慌不择路，搁浅触礁。左翼只剩下经远以一敌四，面对敌方船快炮速的第一游击队苦苦支撑，终于寡不敌众呜呼哀哉。
这些后果均是北洋旗舰失去指挥能力后造成的，我方被迫分成五个小队各自为战，相比对方的本队和第一游击队来说，力量分散了不少，被对方各个击破也就顺理成章了。丁汝昌负伤，按北洋军制来说，应是左翼总兵林泰曾代行指挥，可莫名其妙的是帅旗却到了右翼总兵刘步蟾的手中，更奇怪的是在旗舰定远信号塔被炸毁无法继续指挥的情况下，刘依然攥紧帅旗不撒手，镇远林泰曾却也不加理会，两姊妹舰虽然配合默契，却把全队其他舰只抛于脑后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直到战役结尾，眼见日舰扬长而去追击无望不得不升旗收队的仍然不是镇远，可以说整个战役中林泰曾的失职之罪是无可推卸的，据我看根据他的表现应该比方伯谦更该死，这点是无可辩驳的。相比日方从一开始就分做两队，第一游击队有相当的自由度，两队各有一艘旗舰更是避免了“一旦旗舰被毁整队指挥失灵”的恶果发生。打个比喻讲，北洋水师象是只有一只眼，而且甫一交火就被彻底打瞎了，而日本联合舰队是二目圆睁，虽然后来也瞎了一只，但独眼聋也强过双失目，玩过围棋的都知道，一眼死俩眼活，有眼杀无眼，长气杀短气。
三：官兵素质问题
从舰队人员构成来说，中日双方大抵相同，总指挥伊东佑亨与丁汝昌都是陆军出身，属能征惯战型。舰队司令以下大多数军官都是科班出身，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海军操典一律背得滚瓜烂熟，属没吃过猪肉但惯看猪跑的一群。可丁汝昌在交火时意外受伤，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初出茅庐的少爷们身上，这时才体验出老姜的价值，林泰曾胆小不敢负责不说，平时“明敏而轻躁”的刘步蟾，此刻也肯定乱了手脚。面对敌舰强大的火力，自顾不暇，哪里还想得到战友。狡猾如方伯谦者，汲取上回在丰岛击伤吉野的宝贵经验，故伎重演，调转屁股向敌，后主炮一翘，只等敌舰上钩，可惜自己船速太快，竟然一个不小心，开回旅顺港去了。
北洋的水兵原本在英国总教习，原皇家海军退役准将郎威理的调教下颇有起色，朗的特点是刻板严格，对训练一丝不苟，为此曾得到清廷二等第三宝星的勋赏，并加提督衔，有“丁朗二提督”之称。但却引起一些中国将领的嫉恨，暗暗在李鸿章面前告了一状，诬朗威理有把持北洋的野心。不久，因“升旗事件”的触发，郎威理衔恨出走，从此英国再不肯派人员来为北洋服务了（合同期未到的除外），也拒绝再接纳中国海军留学生，北洋海军的训练因此日益松懈下来。以至后来“自左右翼总兵以下，争掣眷陆居（按北洋军制，总兵以下，平时一律必须住在船上），军士去船以嬉，每北洋封冻，海军岁例巡南洋，率淫赌于香港，上海，识者早忧之。”出访日本期间还发生了著名的‘长崎嫖妓事件“，更是助长了敌人的威风，灭了自个的士气。
郎威理走后，北洋的训练大多为应付差事，射击时码数都是事先量好的，炮手打得轻松，长官也看得过瘾，等真的上了战场，命中率也就可想而知了。丰岛遭遇战，济远打中吉野那几炮，并非炮手射技绝佳，当时的情况是一个前面跑一个后面追，前后舰在一条线上，大炮不用左右调距，前后又允许一定量的误差，命中也就不足为奇了。
四：弹药不足问题
北洋舰队由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一边完成护航任务，一边搜寻日舰主力以求决战，力图毕其功于一役，在陆军节节败退的情况下打一场漂亮仗，给天国挽回点颜面。行色匆匆中，不但弹药不能装满，而且据定远管驾戴乐尔讲：“两战舰（指定远和镇远）之十吋口炮，其战时用弹为猛烈之四直径（三十公分半）弹，其练习用弹为二半直径者，后者库存尚丰，惟前者旗舰只有一枚，其姊妹舰（镇远）只有一双。”丁汝昌曾要求天津的兵工厂加紧赶造，得到的答复是“我们造不了，只能从外国买”，等到黄海大战都结束了，炮弹和新购入的速射炮还在路上呢。而且中方所用开花弹的延时爆炸装置是旧式的药线引，不但容易受潮，还掺杂了不少煤灰，爆炸时间难以把握不说，最普遍的是根本不爆炸，“方林嫂扔手榴弹，不知道拉衔儿”，结果顶多玩一坑，没有伤筋动骨之忧，比睿和赤城要是人的话，也就落一脑袋包。
有人说中方弹药不足，日方也好不到哪去，日舰的速射炮最费弹药。不错，事实却是如此，战斗尾声日本的炮弹也宣布告罄，否则怎肯轻易退出。相同的时间内人家比咱发射的炮弹多得多，却几乎同时告罄，这还不说明咱们弹药少吗？而且人家的是盒装，咱的是散装，二踢子崩脸上，响不响可大不一样。人家是擦破油皮儿，咱是五痨七伤，不用做什么劳什子命中率对比，北洋的死伤惨重是不言而喻的。
五：其他原因
北洋水师迎敌仓促未来的及吃午饭，而日舰挂出的第一个号旗是“用餐”的问题是我提出来的，肾上腺素分泌再旺盛，五个小时的激战，开始可能影响不大，可到最后码标肯定瞄不准。不服气的空着肚子搬五个钟头的砖你试试，手不哆嗦才怪呢。
以上诸多原因，基本上前人都提出来过。当然，一场战役的胜负并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赢家，可通过一场战役所反映出的问题，无疑可以揭示出各方的利弊所在，尤其是军制和后勤方面的影响，说是胜败的关键也不为过。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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