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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谈二杆子(18):二杆子威力(中)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金唢呐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二杆子除了具有穿透力强的特点以外，另一个特点就是渗透范围之广也远远超过了其他极权社会。二杆子可以渗透到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把世间一切都管起来。二杆子能够也必须掌控一切，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无时不在、无处不有，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就连未开化的赫哲族在吆喝“阿朗赫赫尼那”的同时，也不忘说明“赫哲人走上幸福路，人民的江山万万年”；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佤族也要打起鼓、敲起锣，也照样知道“共产党光辉照边疆”、“毛主席号召记心窝”，绝对不会出现封建专制社会那种“不知有汉，何论魏晋”的世外桃源。与传统封建社会不同的是二杆子不是控制少数人，而是控制全体国民。在人类历史上，只有社会主义国家第一次真正做到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有二杆子，才可以荡涤一切角落里的不合领袖心意的“污泥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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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统社会，革命最彻底、一个也不放过的当属满清。政权建立后汉人必须剃发垂辫易服，表示归顺大清。据说这样做为了使汉人习满族风俗，以人格侮辱的方式使汉族精神萎缩，丧失自尊、自信，打掉汉人骨子里的民族优越感，使全体汉人服从命令听指挥，做到“满人指示我照办，满人挥手我前进”。当时的政策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只要长脑袋的都要被收拾。但即使这样，也没有做到不让一个人逃脱，还是有死角，允许少部分人保留自己的服装和发式。如“生投死不投”、“俗投僧不投”、“男投女不投”等。“俗投僧不投”是说在家俗人必须接受大清的领导，但出家人归佛祖的管，可以不投降，所以，这给很多明末反清义士留足了面子，他们选择了出家，不必剃发垂辫易服，直到现在出家人所穿的衣服，还是明朝的款式。说到这我提醒一句，现在的那些志在复兴汉族文化和威严的大汉族主义者（按老芦的话说就是土法西斯），如果要证明自己不是满人奴才的后代的话，最简捷的办法就是找出自己祖先在满清三百年统治期间，代代都是花和尚的证据来，否则怕是难以服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男投女不投”是鞑子重男轻女，认为女子不会造反，只要把男子降服就可以了。即使女子造反破坏力也有限，量你们这些三寸金莲的汉族娘们儿也蹦不了多高，所以新娘子穿戴的凤冠霞披仍是明朝服装，显示男投女不投。再一个就是“生投死不投”，活人必须投降，死人可以自便，所以人死入殮的時候，还可以用明朝的服裝，不用清朝服裝。其实不光是死人，人在临死前上法场的路上就可以喊口号骂街，可着劲撒欢。阿Q自不必说，还有个电影《老少爷们儿上法场》说的是清末同治年间曾国藩办的那场“天津教案”的故事，“豪侠”大胡子放火烧了天主教堂，天津知府四处凑够了十八位凶手，最后十八位“壮士”在赴刑场的路上，抱拳作揖，又唱又闹，很多文艺作品都有类似的描述，看来是确有其事。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而在毛时代的中国，政治运动开始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的，根本没什么“生投死不投”，连康有为这种和当代政治八竿子打不着的死人墓穴都要打开鞭尸。康有为的墓在青岛，“文革”中被抛骨扬场，“革命群众”把康有为的森森颅骨和苍苍白发拴上绳子游街示众（有网友推测老芦是青岛人，敢问可有幸一睹南海先生尊容？），据说革命小将们拖着骨头游街时还鞭挞老康的颅骨，一边还默诵列宁语录：打他个灵魂出窍。游完街，老康的头颅被送进“青岛市造反有理展览会”，标签上写道：“中国最大的保皇派康有为的狗头”，以后这“保皇派祖师爷的狗头”是不是被彻底砸烂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我也不明白文革期间的保皇派和清末的康梁有什么共同之处，我能看出的只是国人的概念混乱和想像力丰富，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概念混乱同时又想像力丰富，我认为在同此凉热的寰球，我们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概念比我们更混乱、想像力更丰富的民族有的是，但只有中华民族兼收并蓄，再加上我们的胆识和魄力，所以各种人间奇迹都只能在中国创造出来。按照刘晓庆的句式就是：概念混乱难，想像力丰富更难，概念混乱、想像力丰富同时又具有胆识和魄力更是难上加难，难于走蜀道上青天！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说起文物破坏来，文革期间大概受破坏最严重的动物雕塑就是那些张牙舞爪的石头狮子了。至今很多名胜古迹入口处的石头狮子，不少还都是缺胳膊短腿。百兽中为什么独独跟狮子过不去，恐怕不光是封建迷信，因为古代留下的任何动物雕塑都有迷信色彩，可文革中驮石碑的乌龟王八，命运就要好得多。我想是不是因为狮子的形象挑战了毛主席那至高无上的权威？二杆子国家是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领袖的权威的，甚至动物也不行。毛主席本人恐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老人家在讲话写文章时提到最多的就是老虎：“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要把纸老虎、死老虎当做真老虎来打”、“老虎刺激吃人，不刺激也要吃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这个人有些虎气”。甚至保健医李志绥在检查出他患有牙龈炎，劝他以后刷牙时，毛还反问：为什么老虎不刷牙？把李大夫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意思是老虎从不刷牙，牙口比我们刷牙的人类都好，撕咬全不费功夫，我干嘛要去找这个麻烦。所以据李志绥说，毛最后也没养成刷牙的习惯，还是用吃茶叶的方法清洁口腔，倒也没有影响大被同眠。这些事情是不是表明，毛在潜意识里把老虎也当成了自己挑战的对象？受李志绥回忆录的启发，类似的招数我也试过：太太嫌我一天到晚总是闷在屋里，劝我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我马上回她一句：耗子成天躲在洞里，身体不是也很好嘛，也从来不闹风湿、老寒腿什么的。噎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得意之余又沮丧起来，我虽然思路与老毛相同，可下意识说的却是耗子。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最了解毛主席的莫过于好总理，文革期间周恩来对 “革命师生”有这样一段话：“狮子非搬掉不可，对狮子来一个最后通谍，连我们这个（包括新华门在内）狮子统统搬掉了。对狮子下最后通谍，我是同意的，因为那狮子是封建产物。”这在文革中是众人耳熟能详的总理指示，红卫兵小将疯狂砸狮子绝对与此有关，但不知为什么现在人们一提周总理就是文革中呕心沥血，保护老干部、抢救文物，再也没有人提起这段总理指示。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看来国人的选择性遗忘也是世界一流的，只记贼吃肉，不记贼挨打，或根据需要只记挨打、不记吃肉（对旧社会就是这么记忆的）。由于具备了这样的优秀品质，任何创伤都不会给我们这个民族造成长期的痛苦。即使是文革这么一场浩劫，就整体而言，无论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都没有留下什么痛苦的记忆。最近发生的“山西溃坝事件”、“三鹿毒奶粉事件”闹哄一阵子，撤个省长、市长也就过去了，这对中华民族来说，端的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又会向以往一样，极为迅速地爬起来“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体”又继续前进了。我们这样一个总是在精神上处于“一张白纸，没有负担”的民族，想不经济腾飞都难。另外，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中华民族是世界上最海皮（happy）的民族的原因吧。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像清朝那样“俗投僧不投”、出家当和尚做尼姑在毛中国更是不能想像。有一次和一个港客聊天，谈到了文革，他像阿木林一般操着鸟语问我，文革期间挨斗的那些人为什么不选择辞职拂袖而去，再不行就出家，差点让我们把肠子都笑出来。在二杆子国家不要说俗人出家，喇嘛和尚尼姑神父自己还没处躲。在苏联，摧毁东正教曾是列宁遗愿，天才的革命工艺师非常清楚，宣传阵地布尔什维克不去占领，东正教神父修女们就要去占领。斯大林继承列宁同志的遗志，在1930年代初完成了对东正教的系统摧毁破坏，后来发现仍有宗教暗中活动，在以后大清洗期间，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有16.5万名神父因传教被逮捕，其中的10.6万人被枪决。至于中国，老毛追求的是艺术效果，和尚闹革命，尼姑求解放，喇嘛斗私批修，阿訇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的事情多了去了。那些头牌大的、道行深的，交给了红卫兵小将，至今海外藏独分子向西方展示的还是这些照片。其中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红卫兵勒令东北哈尔滨和尚们举着“什么佛经 全是放屁”的大横幅在寺院门前示众的那张照片。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说起文革“破四旧”那些事来，可说的太多了，现在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我只是不明白，今天那些一边拜孔庙，一边拜老毛怀念文革的左派们（代表人物如孔庆东，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同时是孔子学说和毛泽东思想的传人），到底人家是怎么想的？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毛泽东思想确实是如水银泻地一样传遍了中国每一个角落，而且深入人心。我记得在我当年下乡的地方，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村里有个80多岁的老太太，文革开始后就总拿着树枝在地上画蛇。别人就问她你这是干什么，老太太回答说我听了村里的大喇叭广播，知道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不识字，我也不会画牛、鬼，只好就天天在地上画蛇，意思是刘少奇就是反对毛主席的牛鬼蛇神！据说听者无不动容，甚至有人表示要把这个故事想办法告诉毛主席他老人家“故事传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蛇儿画得好，夸咱们觉悟属第一”，没准又一次“浮想联翩，夜不能寐”、“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再写出什么至今还能让毛左们兴奋的好诗来。还一个可能是毛主席泪流满面不能自己，因为据毛左们说毛主席的眼泪赛黄金，只为这些穷苦人洒落。我们下乡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半植物人状态了，没过多长时间就故去了，也没看到她老人家画的刘少奇是什么模样，很是遗憾。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最近买了套“红太阳系列”的光盘，光是看红太阳颂歌的目录就使人震惊，每个民族，每个地区都有歌颂红太阳的歌曲，藏族、维族、壮族、蒙古族、朝鲜族这些人口多点的民族自不必说，连苗族、彝族、傣族这些深山老林的小民族也照样不含糊，而且那些曲子一个比一个好听。从文艺形式上看，评弹、大鼓、梆子、弦子、坠子、老调、相声、快板书、戏曲应有尽有，从白山黑水到傣村苗寨，幸福的伽椰琴，热情的达普鼓，欢快的冬不拉，悠扬的马头琴一起演奏，哈达、壮锦、酥油茶、青稞酒一起敬献，这不能不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奇迹。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所有的二杆子国家把主要精力都是放在对社会控制而不是增加民众福祉上。一方面政府不遗余力地向民众宣扬自己的国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国家，民众要自我表白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国民；另一方面又把本国国民当成潜在的“国家公敌”，无论工农兵学商。那些生活于监狱之外“可以自由呼吸”的公民，不过是“假释犯”，都要受到来自领袖的监控，而且每个人都有义务和责任按照领袖的意愿监督、收拾别人，又可从中得到巨大的满足。不同的是，中国搞的是群众运动，苏联搞的是线民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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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当年处于和资本主义对抗最前线的东德来说，这个国家设立了“斯塔西”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情报机构，为东德1800万人口中的600多万人建立了秘密档案，3人之中必有1人被监控。在“线民政治”大行其道的80年代，告密成了东德居民的日常生活。此时，不仅有来自政府的“老大哥在看着你”，还有来自社会的“老大妈在看着你”。家庭小社会，社会大家庭，家里面还有所谓“老婆（公）在看着你”。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而中国则是全民皆兵的模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需要具体指定什么线人，毛主席时刻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文革的时候，我听到有个造反派怒斥一个黑帮（是走资派还是叛徒特务记不清楚了），意思是你别以为你一个人干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革命群众早晚会给你揭发出来。你看见天安门城楼上悬挂着的毛主席像没有，你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能感觉到毛主席在看着你，所以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的罪行，你干过什么毛主席都知道！后来人家还告诉我，说天安门城楼上悬挂的那张毛主席肖像很神奇，不像一般的人物画像眼睛只看一个方向，而是你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会发现老人家在和你“王八看绿豆——眼对眼（此处歪用）”。后来我专门骑着自行车从长安街走了一趟，一路上都在拧着脖子看毛像，还差点跟人家撞车。以后又在天安门广场转了好几圈，发现人家说的一点不错，你不管走到哪儿，也甩不掉这个专看绿豆的王八，即使在几乎贴着城墙的地方，老人家还在用余光看着你，一时间吓得我脖子里直冒冷汗。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以后凡是去看画展，都要和里面的人物肖像对视一番，然后换个位置，看看是不是在什么方向画像上的人物都在盯着你，结果发现不少画像都是这样，上面的“毛主席像真神奇”的说法完全是扯淡。至于怎样画才能出来这样的效果，还请诸位行家里手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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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谈二杆子(19):二杆子威力(下)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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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杆子厉害之处还在于不仅要控制人们的行为，更要控制人们的思想。文革期间有个极为流行的口号“灵魂深处闹革命”，实际上就是把各种对政权潜在的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把任何不符合领袖意愿的东西清除掉，这是其他任何社会制度所做不到的。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中介绍斯大林时期的苏联，对公民的言论自由有着十分离奇的规定：任何不符合或跟不上当天报纸思想热度的思想，都是对政权的“颠覆或削弱”。要知道凡是不加强的，就是削弱！凡是不完全符合的，就是颠覆！“知情不报——等于是自己干的！”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其实“消灭在萌芽状态”这句话是前苏联二杆子的做事原则。当年捷尔任斯基创建全俄肃反委员会（即“契卡”，后来的KGB。因为“契卡”成立之初，老捷不知从哪儿淘换出一大堆皮衣，从此，皮夹克就是“契卡”的身份标志），向列宁要的条件就是不经审判就有权枪决犯人，该出手时能随意出手，看谁不顺眼都可以用“近距离后脑勺方式”解决问题，目标就是把契卡变成不受任何规则和底线约束的机构。当时老捷考核下属的标准就是：把反抗行为消灭在萌芽状态，一旦监督对象进入了司法程序就是契卡的失职。他们还对思想活跃、容易出萌芽的知识分子特别提防，1922年，专门建了一个“知识分子处”，系统完备地搜集、整理知识分子的档案材料和情报。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就连契卡（后来的克格勃）的头子自己也不能幸免，很多都被消灭在了萌芽状态。在历届特务头子里面，只有创始人捷尔任斯基，被人称为“穿皮大衣的山羊胡子刽子手”，因为死得早（1926年），而被“我们仁慈的父亲”斯大林放过。他的后任像亚哥达、叶若夫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罪名而被斯大林枪毙，贝利亚则是死在了赫鲁晓夫手里。即使是捷尔任斯基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人死账不烂，1937年，他的全部亲属和秘书都因“波兰间谍”案被捕，这个“波兰间谍”案共有18000人被捕，并且，全部都招供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最后捷尔任斯基的秘书被斯大林枪决。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中国也不例外，老毛把国家主席、元帅将军、知识分子，凡是他认为对政权有威胁的，统统都消灭在了萌芽状态。他老人家的最大创意，是把皮夹克变成了革命群众，把肉体消灭变成肉体虐待加思想改造。文革期间，更是把这套发展到了顶峰，当时有个口号叫“群众专政万岁”。看着谁不顺眼，先一顿臭揍，关进牛棚再说，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后来又提出不但要在灵魂深处闹革命，还要“狠斗私字一闪念”，连生命的瞬间都不放过。国民要时时刻刻要检讨自己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有什么对不住毛主席老人家的地方。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二杆子国家的国民甚至没有选择沉默的自由。“你无权保持沉默，你的沉默将成为批判罪证”。反右时就有这样的情况，我本人就认识一个右派，此人不像一般右派那样才华横溢、锋芒毕露，而是老实窝囊，说话结巴，一脑袋浆糊，三个碌碡也压不出一个屁来，遑论响屁。57年大鸣大放时，既没有贴大字报，也没有在任何场合向党组织提意见，可当时各单位都有指标，把那些受不住诱惑，被引蛇出洞的人们定了右派后帽子还富裕一顶，剩下的只有那些慷慨激昂反击右派分子的猖狂进攻的，还有就是两个没发言的：一个是因孩子生病中途请假退场了，还有就是这位三个碌碡也压不出一个屁来的窝囊蛋，结果被扣上一顶右派帽子，去劳改基地团伯洼养了22年的猪。直到今天人们还不相信他也是右派，常有人在后面戳戳点点：就他那德行，也配当右派？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文革的时候也是一样，开会不发言本身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人人过关”，就是人人都要接受审查，人人都要发言表态，所谓“逍遥派”也只是相对那些活跃分子而言。苏联的情况也不例外，斯大林时代有个非常有名的诗人叫马雅可夫斯基，他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大概最能反映那个时期的情况：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谁今天不跟我们，
　　　　　　      同声歌唱
　　　　　　　　       谁就是，
　　　　　　　　　　      反对
　　　　　　　　　　　　    我们！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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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说一句，这种诗歌的形式叫“阶梯诗”，诗行排列的形式跟楼梯差不多，所以也称“楼梯诗”。据说可以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它首创于法国未来派诗人阿波里奈，20年代由马雅可夫斯基改造成俄语“重音诗体”的排列形式，据说特适用于题材重大、时空跨度大、篇幅较长的政治抒情诗。最著名的就是长诗《列宁》，其中一句是：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今天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
　　　　　　    明天
　　　　　　　　 我要在地图上
　　　　　　　　　　擦掉所有的王国。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阶级的头脑，
　　　　　　阶级的事业，
　　　　　　　　阶级的力量，
　　　　　　　　　　阶级的光荣——
　　　　　　　　　　　　这就是党。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老大哥一边倒的50年代，阶梯诗移植我国，东施们纷纷效颦，歌德诗人贺敬之写的《雷锋之歌》、《放声歌唱》、《十年颂歌》、《东风万里》等，都是中国式的阶梯诗。据说阶梯诗“通过独特的排列形式，突出强调了每个词的内容，使之获得最大的表现力，以加强诗的节奏感，显示丰富的情感层次。”依我看阶梯诗特别适合拍马屁，能够把关键的那一声重重地拍出来，清脆而响亮，让需要知道的人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说到这里，我记得前几天看到鱼丈人和小小衲网友说到文革中因为喊错口号而招来牢狱之灾的贴子，使我想起当年我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听说的一件事，还跟阶梯诗有关。我插队旁边的公社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知识青年的欢迎会上，带头喊口号的知青，无师自通地把一段毛主席语录改成了阶梯诗。这段语录原文是：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若否认他们，便是否认革命。若打击他们，便是打击革命。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改成阶梯诗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没有贫农，
　　　　　　便没有革命。
　　　　　　　　若否认贫农，
　　　　　　　　　　便是否认革命。
　　　　　　　　　　　　若打击贫农，
　　　　　　　　　　　　        便是打击革命。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在开大会实际喊口号的时候为了更响亮一些，就把“若”、“便是”这些词都省略了去。还有一种说法是并没有省略，只是重音在后面，所以远远听去，便成了“否认贫农”、“否认革命”、“打击贫农”“打击革命”这些反动口号响彻云霄。后来被追查下来，喊口号的人给整的七荤八素，好在人家根红苗正，没几个月就给放了出来。前两年还听说有人遇到了当年喊口号的人，情况和蒯大富有些相似，是商品经济大潮的弄潮儿，混得挺风光，赚得盆满钵满，但同时还深深地怀念过去那个纯真无邪的文革时代。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

　　顺便说一下，对于我这样一个非思想家坯子来说，指望我就“二杆子如何发挥作用”这样一个话题说出些什么系统、深刻的东西来，大概是不可能的。我主要想把我经历过的事情、看到的资料整理出来（也就是老河说的“历史细节”），佐以连篇废话，顺便也谈谈我的分析和感想。而且据我所知，这类讨论极权是理论性文章很多，好像把我要说的、能想到的人家都说完了。像胡适在30年代转述的、伊司曼总结的极权主义的二十个重要特征就非常经典，我附在下面，供参考。 (海纳百川 www.hjclub.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