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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纽约、北京两地书:关于文革的讨论--高寒与齐石的通信(二)(附有效代理服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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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纽约、北京两地书:关于文革的讨论--高寒与齐石的通信(二)(附有效代理服务器)   
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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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纽约、北京两地书:关于文革的讨论--高寒与齐石的通信(二)(附有效代理服务器) (471 reads)      时间: 2002-8-16 周五, 下午7:28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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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代理服务器:



https://66.92.15.160:30003



https://64.164.218.117:443



**************************







一、高寒致齐石



齐石 同志:你好!



你真快,我拖了这么久才回一短信,你一夜之间就又复一篇,我的效率实在是

无法与你相比呀!



先简答几点:



1、对国凯书的意见,我意是我先转与他,征求他意见看可否将其上网。对他这

本书,我的评价没有你高,其主要还不在于其“观点”,而在于对史实的描述

大有“六经注我”的实用主义流弊。正如你所说,国凯有许许多多优点;就我

所知,他还有着大型街头抗争的卓越组织能力,同时也是一位写宣传、鼓动文字

的好手。但他轻薄哲学性思维,抽象思考力不足,恐怕是其理论上的致命伤。他

的作品中许多经不起推敲、不周延、不自恰的地方其源盖出于此。你看到的所

谓社会民主党执政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的关系只是一例。这些意见

我都当面向其提到过,可他颇不以为然。至于“拖”出赵紫阳来当名誉主席,

这些都是“旧”民运热衷于媒体效应(本质上是缺乏自信心)的通病而已。



2、我很有兴趣与你讨论文革、毛、列的许多问题,但这得花些时间,而且涉及

到相当广阔的问题。我认为,国内前一段悄然兴起的“怀毛热”发展到今天甚

至有点公然的呼唤文革造反,首先得感谢邓小平的功劳。没有今日中国昏天黑

地的腐败,人心的天平不会如此戏剧化地向毛倾斜。但是,历史不会重复,历

史的螺旋不是简单的复归,而是在更高层次上扬弃自身。简单地否定毛是容易

的,简单地否定邓也是容易的,正象简单地肯定二者是容易的一样。但后人不

会接受任何妖魔化或天使化了的历史教程。中国在经历了毛与邓的正题反题之

后,今天已到了崭新的历史合题降临的时候了。顺便一提,国凯基于对下层民

众的认同,对文革的看法与你我有些相似,不过仍然是基于方法论上的一些问

题,其多停留在感性上而缺乏历史纵深度。



3、(从略)



另外,国内现有一个电子版书店,可在网上下载所选图书,我好想去找一些考

茨基和伯恩斯坦的著作,特别是他们当年与列宁的争论的中文本来研究一下。

下面是网址,你去看看就会明白了:http://www.ssreader.com/





此信我想专门与你讨论文革问题,讨论文革造反派的历史地位问题,讨论文革造反与当前中

国民主运动的关系问题。



至于列宁和十月革命,列宁和考茨基、伯恩斯坦的争论,社会民主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关系,

以及它们与中国革命(包括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关系,乃至与今天中国的制度转型的关系,

则留待下封信去讨论。



请原谅我对你2、26、谈文革的那封信,现在才得以正式作复。我一直在不断地调整,希望

能有更多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总难如愿。



首先,我同意你的这一看法:“粉碎‘四人帮’”以后,中国占统治地位的文革史观,不过是

“走资派”即文革中受到冲击的党官僚的文革史观。其中对文革造反派和文革造反所形成的

绝对否定、全盘否定的评价,包括国内外那舆论一边倒的否定情形,质言之均属党官僚价值

观的反映,或这种价值观的自觉不自觉的传声而已。家祺先生的那本文革史,因赶浪头出得

太早,大受其影响在所难免。76年10月政变后,当局刻意营造一种所谓“第二次解放”的气

氛。而过去在毛时代因各种运动而挨整受压的不同族群,也均从自己的角度去解读这“第二

次解放”之涵义。尤其是,重返政坛的党官僚基于恢复及巩固政权基础,发展经济,施慧于

民的需要,当时也确实采取了若干“让步政策”(所谓“松绑”),调整了若干生产关系和社

会关系,从而致使其所代表的社会基础、民意基础也就比党官僚本身的狭隘利益要宽泛得

多。更何况,中共党内多年来由于毛路线一派独大,致使刘、邓(或许还有周)路线一直没

有一个完整的面貌呈现于世,如此也就自然让老百姓对这个“面貌不清”的邓及其新政满怀

希望。加之,象中国历代王朝更迭之始亟待士大夫阶层的支持一样,此刻的党官僚也向知识

精英大献殷勤,且在政策上对其大幅倾斜。这对于在毛时代老是被敲打着的这个“小媳妇”

阶层来说,真有种受宠若惊、感慨涕零的感觉。中国的知识分子们满以为他们扬眉吐气的日

子自此开始,以为过去所受的窝囊气均仅系毛时代所特有而一去不复返了。这多少有点象50

年代初中共建政伊始,知识分子们那一厢情愿的情形。正是在这种多少有些畸形的全国上下

兴高采烈的狂欢中,77、78年那简直是近乎疯狂的空前大逮捕、大处决被漠视了、被掩盖了。

后来人们所知道的王申酋、史云锋、李秀莲……这些文革中的独立思考者,其实就都是在“揭

批查‘四人帮’”的大镇压中被相继处决的(顺便一提,我本人,也仅仅因为杀人权当时仅

放到省一级且四川由赵紫阳当政而得以幸免。倘若四川达县地委书记李香山此刻象土改时那

样手中握有杀人权,我早就成了他的刀下鬼--我当时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都想好了)。



象任何专制社会最高权力的更迭,都往往会给民间社会释放出若干空间来一样,粉粹“四人

帮”的军事政变,也自然导向了对文革的“反思”。然而,随着在这个“反思”中的最大受

益者邓小平的重新复出,“反思”的官方禁区也就成型出笼、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党官

僚的文革价值观实际是靠刺刀支撑着的实质也就逐渐显露出来了。为什么巴金的“文革博物

馆”倡议得不到官方的响应?为什么郭罗基的“谁之罪” 之天问问不下去?虽说这一类“反

思”当时其实并未超出党官僚所能允许的界限,但是,它所展示出的势头和惯性,就足以让

官僚们害怕了。至此,党官僚与知识分子基于文革受压的联盟开始出现裂痕,那些愿意继续

深入反思下去的知识分子们开始与党官僚分道扬镳。这也就是后来险些成为第二次“反右”

的“清污”和“反自由化”的由来。如果说,当初邓小平一重新上台就彻底否定早让他深恶

痛绝的“四大”而没有让多少人有遏制言论之警觉的话,那么,后来的“清污”和“反自由

化”则让知识分子们逐渐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看来以“同是天涯沦落人”来看待文革“走

资派”这帮落难的官僚们似乎未免有点迂腐了。难道不正是他们,在文革前十七年,在文革

初期,甚至有的在贯穿文革的各次大规模的镇压中,多是些面目狰狞之徒吗?至此,知识分

子与党官僚基于反文革、反毛的结盟算是彻底瓦解。凡愿意继续前行的知识分子们,包括党

官僚中的觉悟者--胡耀邦、赵紫阳、陆定一、周扬,等等,开始把反思、批判的矛头从

局限于文革推展到整个中共建政,从对毛个人而逐渐移向中共的制度本身。由此才导致了八

六学潮和八九民运。



不过,这整个反思的主流,无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却基本上是实用主义的。许多人以为

只要将当代西方那些个实用工具理论,包括其实用政治学和实用经济学简单引入即可解决中

国的问题。而至于对润育了这些应用理论、且含有着深厚人文价值底蕴、从而导致世界翻天

覆地变化的那些自文艺复兴以来的人道主义的基本理论,他们则兴趣阙如。由此,就不难解

释为何无论是体制内的改革派,还是反叛的异议者群落,都一方面痛感自己力量的单薄,另

一方面却又对本是真正力量源泉的老百姓的民间疾苦熟视无睹--“与工农群众相结合”也

作为毛的“极左”给反掉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那些在外界看来几可说是“荒诞无比”

的这“功”、那“功”,这“教”、那“教”,由于能从基本价值观、能从终极关怀切入民间,

故而反倒形成可观的民间力量,, 反倒填补了民间对基本价值的嗷嗷需求。不过,宗教的来

世价值观毕竟难解民间现实的价值需求。于是,“造反有理”这个被邓小平为首的党官僚最

痛心疾首,最切齿咬牙,最捶胸顿足,最同仇敌忾,故而在“彻底否定文革”中否定得最为

彻底的文革价值符号,竟然又悄悄地死灰复燃了--诚然,这整个过程却几乎与整个中国的

所谓“菁英”层,无论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均毫不搭界。



与受“菁英”影响至深的八六、八九学运刻意要与“社会闲杂人员”,尤其要与文革“造反

派”划清界限--学生们哪知道,邓小平、王震、李鹏之流是分分秒秒都将他们的争民主行

为视作大逆不道的文革再现--相反,中国的老百姓则是一受到党官僚的压迫,就本能地,

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了文革,想到了文革造反,想到了眼前这帮作威作福的狗官们在一旦失去

权力时那如落汤鸡般失魂落魄的“熊”像。与此相适应,与官方、与知识菁英层的非毛化主

流意识相反,民间竟然悄然地、且愈演愈烈地兴起了一股咋一看来似乎让人难以理喻的“怀

毛热”。尽管开始,中国的知识分子们对民间的“怀毛热”抱之以不解、诧异、嘲弄乃至愤

慨,但随着它在民间的顽强、持续、且不胫而走的存在,一些比较地接近民间的知识分子开

始逐步地思考这一社会现象,并试图给出一种解释了。我以为,今天的民间“怀毛热”,与

其说是中国的老百姓希望回到过去那“左倾”的时代,倒不如说是他们按照自己的面貌和期

求,重新塑造了一个毛泽东,塑造了一个可在冥冥中呵护着他们抵御现世官僚压迫的如财神

爷、观世英和红脸关公般的人格化寄托。毫无疑问,“怀毛热”的兴起,是人民对现政权的

无声的抗议,它的不胫而走,就是这无声抗议的不胫而走;它的愈演愈烈,也就是这无声抗

议的愈演愈烈。诚然,从对中共党内的非主流派寄托希望以期对现世苛政有所减缓、有所制

衡的意义上说,中国老百姓今天的怀毛,与他们当初的怀周、怀邓、怀胡意义是一样的。如

果从一种更广阔的历史视野上来抽象一下这类在中共执政期几乎带有点周期性的社会现象,

就不难发现,这种以特定的社会心理形式所曲折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历史对中国政治多元化

的不倦呼唤、不过是一种在当代有着顽强生命力的社会必然性罢了。这正如恩格斯所说:历

史必然性通过无数的历史偶然性为自己开辟着道路。



如果说,当年的怀周、怀邓导致了七六年的“四五”运动,当年的怀胡导致了更大规模的八

九民运,那么,今天的怀毛,尤其是它势必要超出所有凡夫俗子们的想象而指向的重新评价

文革,重新评价文革造反派,为“造反有理”正名,将会给中国带来怎样的结局呢?毫无疑

问,它将会带来对毛的是非功过的大论战,带来对中国当代史之若干定论的大颠覆,带来对

中国近代史的大反思,从而会大大地促进我们民族的思想大解放。但是,同样毫无疑问的是,

历史决不会走回头路,因为,有鉴于邓路线这二十年来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可供与毛

路线进行比较的全貌,两者(甚至还有第三者--蒋氏国民党)的利弊得失,个性共性、互

缺互补、互为因果等关系,均已为我们今天的比较、反思、前瞻、抉择留下了丰富的历史遗

产,因此,中华民族在经历了毛与邓的正题、反题之后,一定能为自己找到历史合题的新篇

章。当然,这还得有赖于我辈的共同努力。



就讨论文革而言,以上议论实际还未进入正题,还仅仅是个务虚的开篇。但就这点文字,我

已拖得实在太久了。哎,成天琐事缠身,身不由己。网上的信息量很大,每天又都得去吸收

消化一些,否则会按不到现实脉搏而致思想钝化。加之有时还会遇到一些“遭遇战”,你还

不得不花点功夫去应付一下,故此信是写写停停、停停写写。现就先这样寄你吧。后面的再

边写边寄(我还想写如何认识毛的继续革命理论,造反派的历史地位,以及我们今天与所谓

“老左”、“新左”的关系,等等),好在是通信讨论,随便一些。



昨天的信已收到。最近国内借“严打”扫异己,我因一直未收到你的信还真有点为你们担心

呢。信中所提的民族主义问题,刘、王的讨论,等等,容我再仔细想想再作答。总部的那个

声明,我觉得在“度”的把握上似乎有些问题,从而有模糊自己面目之憾。由此我深感,任

何现实的当务之急要处理得当,都涉及到对务虚问题的总体把握是否得当。因此作为领导层,

似应在若干理论问题(譬如:民族主义)上想深一步,先走一步。基本理论解决了,突发事

件一来也就不致临时应付。



另,附上前年夏就美机轰炸驻南使馆而写的一篇文稿,不知您对其中涉及的民族主义议题觉

得议论得合适不?此文由于没有简单地采取美方的“误炸”说,被民运杂志北春、中春和台

湾的世界周刊所拒登。



夏祺并代问同志们好!



高 寒2001年5月3日 于纽约



附件:



是误炸,又不是误炸 --“使馆被炸之秘”探源

http://gaohan.freeyellow.com/25.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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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齐石致高寒





高寒同志:



二月十八日的信和九六年你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一组文章都收到了,谢谢。对你的勤奋非

常钦佩,但对于你现在打工占用过多时间以至业余时间有限颇感遗憾。我对你的具体情

况不太了解,如果你在美国生活不方便,有兴趣去XXXX(此处有删节--高寒注)的话,

我的一位朋友倒可以免费为你提供食宿,以便集中精力投入政治斗争。不知此意合适否。

关于申请海外电子信箱一事,近日人民阵线的鲁声先生会同你联系确认。



先说一下你和王若水、郑义先生围绕马克思主义辩论的问题。大体来说,我认为你的意

见基本是正确的,而王、郑的意见我不敢苟同。关于人的本质,你的意见说的相当好。

这使我想到中国哲学史上一个纠缠了两千多年的老问题,即人的本性是善还是恶的问题。

在我看来,例如像孟子讲性善,说到的往往是一些人的自然本性的东西,而像荀子、韩

非讲性恶,说到的往往是一些人的社会属性的东西。那么,谁更深刻一点呢?不用我说,

恩格斯在《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说过,与其说善是历史发展的动力,

不如说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更深刻些。在黑格尔那里,恶,私欲,是历史发展的杠杆。

研究文明史的社会的问题,当然也不能抛开人的自然属性,但更重要更根本的还是要研

究人的社会属性。补充一句当今许多人不爱听的话,即在阶级社会还是离不开人的阶级

属性。所以,你文章第一部分的论点是正确的。关于价值理论的讨论,也是你的意见对。

我真想不到,王若水先生能写出那样一些话。



第二部分中关于阶级斗争、暴力革命的论点也是正确的,有反潮流、坚持真理的勇气,

我们十分欣赏。



由此说开去,现在《大参考》上天天有人宣传非暴力主义,我们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面

对中国和世界的历史与现实的。鲁迅说,一首诗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他轰走了。毛

泽东批评陈独秀不懂得刀可以杀人,所以他说,蒋介石在磨刀,我们也要磨刀。巴黎公

社失败了,马克思恩格斯都批评巴黎公社太仁慈。现在,江泽民专制集团一刻也没有忘

记用军队监狱酷刑来维护自己的统治,镇压政治上的反对势力,在这种情况下,只宣扬

非暴力主义,颇让人感到这是告诉人们:打了你的右脸,不但不应反抗,而且应该把左

脸再送上去。这能解决中国的问题吗?正如你在文章中所说的,有的人对马克思主义,

对共产主义,对共产党,较多的是用义愤代替批判,就更别提一些人常常像念顺口溜似

地以"骂"马克思主义为"邪说"、"邪恶"、"邪教"为时髦、为入流了。这又使我想到另一

个争论了两千多年的老问题,即造反有理还是无理的问题。自陈胜、吴广到洪秀全、义

和团,是造反有理呢,还是造反无理?马克思主义出来是干什么的?还不是为了劳动人

民求解放?六十年代毛泽东说:有人说马克思主义的基础是哲学,我看不对,马克思主

义的基础是阶级斗争。工人阶级受压迫,受剥削,要求解放,才找到了马克思主义。这

也不是毛的发明,列宁写过这个道理。我的历史知识有限,据我所知,鸦片战争爆发,

当英国议会作出决议发动战争,欺负中国人的时候,英国报刊一片战争叫嚣,马克思恩

格斯却站到了中国这一边。洪秀全搞太平天国,洋兄弟不但不帮忙,还组织洋枪队帮清

妖镇压太平天国。还是马克思恩格斯写文章站在了太平天国一边。老沙皇欺负我们,占

了我们那么多地方,列宁一上台即宣布老沙皇与中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一律无效,要归

还中国的领土(斯大林未办是斯大林的事)。事实终归是事实。多说一点,几千年的文

明史,少说一点,一二百年的近代历史,有一条线索,即受压迫、受剥削的劳动人民和

统治阶级始终存在着对抗。站在不同的方面,当然是非的标准也就不一样。所以,我们

和你一样,无论从历史实际,还是从感情上,都不赞成笼统地反马克思主义,反共。大

家爱说民意,在这个问题上也应该尊重民意。均田免粮、天朝田亩制度,不过空想而已,

起义军滥杀无辜,史书亦多有记载,至于义和团盲目排外,愚昧迷信,所干蠢事,更是

不少。有理还是无理的问题,颇难辩清,恐怕也辩不清。在社会科学领域,真理越辩越

明这句话,我是有条件接受的。



对大作中唯一不敢轻易苟同的,是对无产阶级专政问题的论述,尤其是对列宁的批评。

列宁晚年一再考虑党的分裂问题和党的监督问题。著名文章在《列宁选集》第四卷中都

选了,值得研究。至于国家政权形式,既不想利用现成的资本主义政治制度,又没有成

熟的无产阶级政权形式可借鉴,颇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味道,找了一个苏维埃的形式,从

理论上也不是说不过去,但越到后来就越走形了,如同我们的人民代表大会成了橡皮图

章。



初衷并非最后的结局,凡人都是人不是神。恩格斯说过,批评马克思是后人的事情。人

类的认识是作为一个过程而存在的。后人比前人高明,理所当然。后人否定前人纯属正

常。但是,如果因此简单地抹杀前人,那就不是历史地看问题了。不管谁认为自己多么

高明,我相信后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举出他有一大堆错误。过去不讲马克思主义创始人

有历史局限性,不讲工人阶级有历史局限性,只讲古人、农民以及剥削阶级等等有局限

性,这是不符合实际的,是不对的。任何人,任何集团,任何群体,任何阶级,都不能

摆脱历史的局限性。我个人自知愚钝,不敢自以为是,但近年体会到了这个道理。所以

当看到别人标榜自己一贯正确时,我就感到这本身就不正确。作为一个平庸之辈,细检

自青年时代以来认识上所走过的弯弯曲曲的道路,所发生的错误,例如,从赤诚地坚持

社会主义,改变为坚持三民主义,都是在否定自我中慢慢前进。



理论问题的探讨涉及大是大非,涉及思想方法,十分重要。但如你所说,这完全可以慢

慢来。近日见署名复活的先生所写中国经济二十年来是否有进步一文,我觉得写得不错。

它至少反映了一个事实,即不能简单地认为邓小平实行所谓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获得

了很大进步。实际上,在我们看来,毛泽东的错误和邓小平的错误,在性质上根本不同。

毛泽东在经济工作中所犯的错误易于纠正,例如三年困难时期过后,经济恢复很快。关

键是党心未散,人心未散,仍然有能力把经济带动起来。邓小平的问题是,他丢了马克

思主义最基本的东西,代表党内封建官僚特权反动势力。他把党搞垮了,把人心搞垮了。

所以,大家几乎都承认,中国现在没有精神支柱支撑了。在这种状况下,怎么能真正把

经济搞上去,怎么能把中国社会治理好?



外资救不了中国经济,只能造成中国经济依附于外国,并被殖民化。如果共产党认为自

己没有能力把中国经济搞上去,而要拱手让外国人来搞中国经济,那还不如早日下台让

位!



社会进步是由综合指标来体现的,如果从这一点来衡量现在的中国,那现在就是1949年

以来最糟糕的时期。也许正是基于这一点,以江泽民为代表的反动集团的统治,已处于

行将垮台的前夜。抓住这一历史机遇十分重要。我们赞成你所说的调动一切资源,亦即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应该指出,海外民运中有些人对其他政治派别,动辄鞭笞,

容不得不同意见,这不但不能压倒别人,反而会孤立了自己。其实,不管在哪个层面上,

就是在中共高层,可团结的同志还是很多的。你信中举到了一些党的老干部,实际视角

还是太狭窄了。腐败是制度造成的。整个制度不好,但不等于整个干部队伍都不好。更

多的人对现在党的腐败是不满意的。如你所说,这正是我们工作的切入点。中国的历史

如何进行转折,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大课题,是一切愿意中国进步的政党和个人都应该

认真思考认真探讨的。我们希望今后认真多就这一现实问题在斗争策略上进行讨论。



我们同意你所说:"海外民运一些头面人物多年来总热衷于在外国人圈子里打主意的行径

根本就是一项'路线'错误,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径,也是一种贬低自己、也贬低中国民

运,从而将毁掉自己、也毁掉中国民运的思路。"同时,也不能没有一个总体的战略策略,

老是跟着层出不穷的政治事件跑。离开踏踏实实的群众基础工作,贪图表面的轰轰烈烈,

永远不会形成真正波澜壮阔的历史运动。



顺便问一句,不知道你对《中国与世界》这个政治派别持何种态度。近日我在这个网站

上看到邢鉴友先生评论高行健的文章,其中还涉及到文革,我看意见大体上是正确的。

过去我说过,严家其那本文化大革命十年史基本上是颠倒是非,是替刘邓为代表的官僚

特权集团说话。经历了六四事件之后,不知道他现在修正了这个错误认识没有。我经历

过文革的全过程,(此处有删节--高寒注)亲身感受了这段历史的是是非非。说来话

长,你是个聪明人,不妨与你简述几个论点。



第一,造反派并非一切罪孽的代表,恰恰相反,在运动初期,造反派不仅人数极少,几

乎没有党员,很少团员参加。他们要么被工作组打成反革命,要么被党组织视为五七年

的右派,准备留待运动后期去整,而在党组织领导下,以党团干部为骨干的保守派则充

当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打手。(此处有删节--高寒注)文化大革命要是截至到十月

结束,无疑全国将会有较五七年更多的人被打成右派,但是所谓"十月五日指示"下达,

造反派获得解放,于是全国各地都有抢黑材料事件发生。所以,运动初期横扫一切牛鬼

蛇神、破四旧、抄家,基本不是造反派干的,而是在党组织领导下的所谓官办红卫兵亦

即保守派干的。在北京在全国搞血统论的,是"联动"这一类人干的。这顶帽子也扣不到

造反派头上。那副臭名昭著的对联在当时就受到总理、中央文革的批评和纠正。(此处

有删节--高寒注)当年造反派一再在大字报中讽刺保守派保皇投机,日后高升,这一

类精采的讽刺言词比比皆是,一时大快人心,但历史的结局却不幸而被言中。在全国范

围里,大致自六八年以后,造反派灾难重重,而保守派的功劳却没有被党忘记,从基层

到中央,由他们接班。这个划线是十分明确,十分坚定的。一时混进党里和混上个一官

半职的造反派,也在日后被清理了出来。(此处有删节--高寒注)所以,我有一个看

法,五七年的右派,六六年的造反派,八九年的民主派,其中有一脉相承的东西,就其

都被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来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二,自六六年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经所谓一月风暴,造反派在全国范围里掌权,

但是,接着造反派也就分成了两派,打起了内战。清华大学有位周泉婴,提出四一四思

潮必胜,其主要论点就是造反派能打江山不能坐江山。虽然毛泽东曾在接见五大领袖时

亲口说过,"我不赞成四一四思潮,造反派为什么只能打江山不能坐江山",但历史还是

被周泉婴言中了。自六八年特别是自七零年以后,造反派不仅陆续失去了掌权,而且一

次又一次(例如在"抓五一六"、"一打三反"运动中)被整。全国真正造反派一直掌权的

地方,只有一个上海。在其他省市,造反派即便在政权中挂一个虚名,也仍处于被排挤

被打击的地位。在这一时期,造反派所遭受的清算和迫害是极其沉重的。究其实质,是

和党内特权阶层斗争的继续。而毛泽东对这场斗争的指挥,既没有明确的理论,也没有

正确的策略,十分混乱和无力。例如,前面提到过,从运动初,到最后接见五大领袖,

他都表现了对青年学生,对造反派的同情和支持,他也曾经批示过"浙江红暴"是老造反

派组织,要正确对待,可是他最后又说,不要蒯大富、翁森鹤(红暴头头)这样的人。

至于江青等人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不懂理论,也不懂政治,根本不知道文革究

竟是怎样性质的一场斗争和应该干什么。毛泽东起用江青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害

了自己,毁了江青,误了国家。



第三,文革初期军队普遍"支保",这不是偶然的。军内的特权集团和地方的特权集团在

利益上是一致的。所谓二月逆流期间,叶剑英等对造反派的仇视和林彪集团对造反派的

一再镇压(如邱会作对总后所署军事院校造反派的迫害),如出一辙,毫不足怪。所以,

毛和刘邓的矛盾实质是和官僚特权集团的矛盾。同样,毛和林的矛盾实质也是和官僚特

权集团的矛盾。所以毛泽东说:林彪一类如上台,就要搞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专政。此

言定性资产阶级虽然不甚准确,但看到林彪集团代表官僚特权集团,却是十分正确的。



第四,毛泽东搞文革,得罪了党官僚,三打祝家庄,一再不见成效。打倒一切,全面内

战,使知识分子和全国人民的不满与日俱增,这就有了四五运动。但是,四五运动有两

个倾向,人民群众对文革无穷无尽的斗争产生不满,借悼念总理反对文革,反毛,是合

理的;但是,也不可否认,还有另一种倾向,就是官僚特权集团的势力插手其中。这种

反文革,反毛,是要恢复自己一时失去的天堂,这已被文革结束后的现实所证实。在反

毛拥邓这一点上,包括西单墙上的一些大字报,包括像文革十年史以及其他一些书籍文

章,都有意无意地充当了官僚特权集团的马前卒。而一旦以魏京生先生为代表的一类人

向邓小平的专制挑战时,这两股势力就分道扬镳了。胡耀邦在一定意义上也是这样的悲

剧人物。他反毛那么坚决,但在邓的面前那么软弱,实在可悲。赵紫阳在倒胡中落井下

石,很不够意思,而在八九年当断不断,束手待毙,更为可悲。华国锋貌似老实,实际

大不老实。他想通过抓四人帮迎合右派势力,搞政治投机,保住自己的权威地位。他不

懂得和官僚特权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对方不会宽恕他这个毛泽东所指定的接班人。他

不但可悲,而且可耻。



顺便再说一句,你信中所列举的一些知名人物,我们都很熟悉,你可千万别只看表面文

章,其人品之低下,恐怕非你所能想象。我们与之打交道,常感到似乎是在读一部活生

生的《儒林外史》。知识分子毕竟是知识分子呀!我也不上纲了,只庆幸你好在不是科

班出身。



再顺便问一句,潘司令国平先生怎么又成了中国民主党的头面人物?真是久违了!



专此,即致

问候!



齐石



二○○一年二月二十六日





高寒注:



基于地下斗争的原则,这封上月收到的信于今日发表时由本人作了若干删节。删节的准

则只有一个,即:尽可能地抹去信中涉及个人生涯及个人关系的记叙,这当然为的是最

大限度地保护国内处于地下斗争中的同志和组织。无疑,这种删节对原文中一些颇为生

动的带有个性化的文字会有所损伤,对此,我要对作者和读者表示我深深的歉意!不过

颇为欣慰的是,此举已获作者的理解、谅解和支持。为获作者意见的反馈,故此信拖至

今日才得以问世。



2001年3月15日 于纽约











http://chinaway.org >中国民运刊物:《中国之路》【粉碎江泽民终身制复辟政变】特刊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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