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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一篇关于奴隶与自由的学人文章

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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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一篇关于奴隶与自由的学人文章 (702 reads) 时间: 2002-7-24 周三, 下午10:18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灵山按: 此文所写与本人和observer先生的讨论有关，特转与此。刘宗坤先生为北大哲学与宗教学系博士毕业，几年前来美国，现正攻读法学博士学位。

copy一段与observer先生讨论中说的话: "历史发展的进程就是人类争取自由的进程，尽管总是有'自愿'放弃自由的人，但是社会是不会允许奴役他人的人，只是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其具体内容有所不同而已。这也是我那篇小文章的主旨。"

给自由一个理由

刘宗坤

人们经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自由？不同的人对这个问题有

不同的答案。有人讲，人生而自由。也就是说，自由是人的本性。自

由不需要一个理由。自由，则符合人类本性；不自由，则违反人类本

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这种说法。至少各种独裁份子都对“人生

而自由”深恶痛绝，因为独裁需要剥夺别人的自由。若按照“人生而

自由”的说法，则独裁份子之剥夺别人的自由，无异于剥夺别人本性

中固有的东西。以此而论，则独裁实乃违反人类天性之举。

“人生而自由”意味着自由不需要一个理由。然而，对于那些感觉不

到或不相信人生而自由、或者对于那些生而不自由的人来讲，自由也

许需要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必须在自由之外寻求。与自由相反的是

奴役。奴隶制是一种制度化的奴役，然而奴役并不随奴隶制之被废除

而从人类生活中彻底消亡。奴役与被奴役，放弃自己的自由与剥夺别

人的自由，既是文明社会中的一股逆流，也表现了人性中之惰性、阴

暗之处。而“人生而自由”的乐观假定，却忽视了人性的这种阴暗之

处。不过，也许正是从自由的反面──奴役──之中，我们可以找到

一个自由的理由。

亚里士多德是政治学的鼻祖。他曾经讲过：“世界上有些人只配做奴

隶”。这句话可能会令现代人不悦。因为，在现代人的观念中，人人

生而平等，奴隶制度已经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但是，奴隶制作为一

种制度可以被废除，人性中的奴性却并不随一种制度而消失。就此而

言，亚里士多德的这句话并没有过时。人性中有着根深蒂固的惰性，

总会有人放弃自由以满足自己的惰性。所以，如果单从奴隶一方面

讲，奴隶制并没有消失的理由。虽然许多人不愿做奴隶，但世界上总

不缺少愿意放弃自由甘心做奴隶的人。如果有人愿意做奴隶，为什么

要违反他们的意愿废除奴隶制呢？奴隶制不是最符合那些需要在一个

主子支配下生活的人的天性吗？为什么文明社会要反对一种符合某些

人天性的制度呢？

做奴隶需要放弃自由。然而，对芸芸众生来讲，自由又算得了什么

呢？稳定的生活可能比自由更重要。所以，放弃自由与其说是一种丧

失，不如说是一种交换。何况，自由看起来又是一种没有用的东西，

或者只是一句口号。用一种没有的东西、一句口号换取实实在在的利

益，何乐而不为呢？“稳定压倒一切”，当然也可以压倒自由。看看

那些对这句口号口服心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人家自由呢？难道

自由是可以强迫的吗？凭什么讲人一定要自由呢？

然而，放弃自由只是问题的一面。奴役既需要奴隶，也需要主子。一

个人愿意做奴隶并不能就做得成奴隶，因为做奴隶与主子互为前提。

就象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奴隶一样，世界上从来也不缺少主子。但做主

子却不象做奴隶那么容易。做奴隶只需放弃自己的自由。做主子却需

要去剥夺别人的自由。在一个人放弃自由的时候，我们不需要问他配

不配放弃自由。但当一个人要剥夺别人的自由的时候，我们却需要问

他配不配获取别人的自由。

世界上什么人配获取别人的自由呢？亚里士多德只讲过“有些人只配

做奴隶”，但并没有讲是否有人配做主子。英国人C. S. Lewis曾经

说，他并不反对亚里士多德的这种结论，但他反对奴隶制，理由在于

“没有人配做别人的主子”。如果没有人配做别人的主子，这个世界

上就不应当存在奴隶制。所以，奴隶制之应当被废除不是因为没有人

愿做奴隶，而是没有人配做别人的主子。同理，奴役之应当彻底消

亡，不是因为没有人愿意放弃自由，而是因为没有人配剥夺别人的自

由。

正如“没有人配做别人的主子”就是反对奴隶制的理由，“没有人配

剥夺别的人自由”，就是自由的理由。即使有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

的自由，但没有任何人配获取别人的自由。人们丧失自由不是因为放

弃自由，而是因为自由被剥夺。在一个自由的社会，就象在一个不自

由的社会一样，总会有人放弃自由。然而，奴役与自由的区别不在于

有人放弃自由，而在于有人剥夺别人的自由。奴役之所以为奴役，乃

在于自由被剥夺。而在一个自由的社会中，只有被放弃的自由，而没

有被剥夺的自由。

回到本文开头的问题：为什么要自由？现在我们可以说，因为没有人

配剥夺别人的自由。

灵山庄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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