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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作者1:慕容雪村。。象小徐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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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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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作者1:慕容雪村。。象小徐写的
RE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979
经验值: 533
标题:
转贴: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作者1:慕容雪村。。象小徐写的
(335 reads)
时间:
2002-6-19 周三, 上午7:50
作者:
RE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下班后
,赵悦给我打电话说西延线又开了一家火锅店,问我去不去尝新鲜。
我说你怎么这么浅薄啊,就知道吃,跟猪有什么分别。我那天火气很
大,总公司提拔董胖子当了总经理,这厮和我同时来的,长得跟猪头
一样,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拍马逢迎。我今后居然要在这种鸟人手底
下干活,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赵悦在电话里哼了一声,说你要是不
去我可跟别人去了啊,我说随便你,你想跟人上床我也不反对。说音
刚落,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我想赵悦摔电话时用的力气可真不小。
在电话前呆呆地站了几分钟,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
有点过份,赵悦没有错,但我就是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挟着皮包走
出来,三月的成都到处烟尘飞扬,让人烦燥。我到路边的烟摊上买了
一包贡品娇子,盘算着该去哪里过完这个郁闷的周末之夜。想了半天
还是去找李良。 李良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第二年就把公
职辞了,专职炒期货,不到二年就弄了三百多万。有时候我想命运这
东西你不信也不行,上学时怎么也看不出李良有投资的本事。他那会
儿净围着我转了,象个小跟班。 我估计他这时候不是在睡觉
就是在麻将桌上。麻将是他唯一热爱的体育运动,大学时曾经连续做
战37个小时,输光所以钱和饭票后,拍拍屁股对我说:“陈重,借我
十块钱,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听说他昏到到校门口的小馆子里。
我赶到时桌上已经坐了四个人了。三男一女,除了李良,我
一个都不认识。李良看见我,叫了一声傻逼,说冰箱里有啤酒,客厅
里有影碟,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个自慰器还没用过,你爱怎么玩就怎么
玩吧,另外三个人都笑。我说日你祖宗,走到牌桌旁买了两匹马,问
:“打多大?”坐在李良对家的小姑娘告诉我,五一二,我摸了一下
口袋,那里还有一千多块,估计足可以应付了。 李良给我介
绍那三个人,两个男的都是外地的,来跟李良探讨炒期货的经验,小
姑娘叫叶梅,是个包工头儿的女儿,正式名称叫什么建筑公司。我开
了一罐蓝剑啤酒,走过去看她的牌,叶梅穿一件红毛衣,下身穿一条
紧身牛仔裤,胸部丰满,腰肢纤细,两条修长的大腿轻轻颤动着,我
的腰下马上就有了反应,赶紧喝口啤酒压住。 打了几把之后
,李良起身让我,去鼓捣他那一堆音响器材去了。我刚坐上桌,就点
了叶梅一个清一色,两百。然后手气就一直不顺,一把没胡过不说,
不是被人自摸就是我点炮,几圈下来,1000多块就折腾光了。我叫李
良,“再拿1000块来”,他嘟哝了一句,把钱包扔过来。这时候我的
手机响了。 赵悦问我:“你在干什么呢?” 我说:
“打麻将。“ 挺快活啊。”她的口气冷冰冰的。
我说还行,顺手扔出去一张六条,赵悦在电话里继续冷冰冰地问:“
今天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说可能要打通宵,让她不用等我,赵
悦一声不发就把电话挂了。 接完电话后,手气开始好转,连
连自摸,清一色,碰碰胡,而且几乎每一把都有一个加番的“根儿”
,到半夜三点钟,我第四次把一副清一色的牌搁下时,叶梅站起来说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的牌出鬼了,没见过手气这么好的。”
盘点一下战果,除了原先的1000多全部回笼,我还另外赢了三千
七,相当于我大半个月的工资。顿时心里一阵舒畅,倒了两杯果汁,
递了一杯给叶梅,然后坐在沙发上背诵李良的诗:“生活突如其来,
真他妈的。”这厮大学时跟我一起参加文学社,我当社长他写诗,骗
了不少文学女青年,所以睡我上铺的王大头说我们俩“双手沾满处女
的鲜血”。 这个钟点比较讨厌,要睡睡不着,回家吧,肯
定会惊醒赵悦,向她汇报行踪,跟着吵上一架,邻居们早就对我们的
半夜哭声和摔碗声烦透了。要是不回家又没处可去。我叫李良的外号
,“你娘,走,哥哥带你喝酒去,顺便送美女回巢。” 李良
把车钥匙扔给我,打着哈欠说他不去了,让我送两位哥哥回酒店,送
叶梅回家。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叮嘱叶梅,“跟这厮在一起小心点,
他不是好人,有个外号叫摧花和尚。”叶梅笑着问他有没有菜刀剪子
什么的,李良说不用,“他要敢起色心,你就踢他裤裆。”
凌晨的成都格外安静,经过青羊宫时,我突然想起和赵悦第一次到这
来玩的情景,我们俩闭着眼去摸墙上鲜红的“寿”字,我摸到了那一
撇,赵悦摸到了那一点。我说:“你一定能长寿,’寿’字的鸡巴都
被你摸到了。”她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时候,赵悦该睡熟了吧,她一
定开着灯,抱着我的枕头,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有一次我出差回来,
轻轻地走进屋里,她就这副模样。 叶梅拿出一支娇子点上,
问我:“陈哥是不是想到情人了?笑得鬼头鬼脑的。”我说是啊是啊
,我正在想你呢,一会把两位哥哥送到了,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她
说我可遭不住嫂子的耳光。我笑笑,心里邪恶的想,只要遭得住哥哥
的鸡巴就行呗。 我对性诱惑一直缺乏抵抗力,李良有一首诗
说的就是我: 今夜阳光明媚 与荷尔蒙一起飞舞 成都,你
的肌肤柔软 如我忧伤心情 在上帝的笑容里裸体行走 三月
的盐市口我无可选择 无可选择就是从不选择的意思,李良不
只一次的批评我“连母猪都不放过”。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论据:
大学里黑糙的体育老师、体重三百斤的酒楼老板娘、丑得让人跌倒的
肥肠店服务员,还有一个爱吃大蒜的炸油条姑娘。每当这时我就批评
他不懂欣赏女人,体育老师光是海拔就让人景仰,有1米77,绰号黑
牡丹,酒楼老板娘珠圆玉润,简直就是杨贵妃再世,肥肠店服务员身
材绝对魔鬼,胸围36F,走平路都会仆倒,脸没着地胸先到。“你没
觉着我的油条情人特别象咱们班的丁冬冬?”李良没话说了就会嘟哝
一句,“烂人,你倒真不挑剔。” 送走两个男牌友,就剩
下我和叶梅两个人,我故意把车开得极慢,歪着头看她。叶梅在我的
注视下开始不自然,脸慢慢红了。我“嗤”地笑了一下。叶梅有点生
气:“笑啥子?”我直奔主题,问她是不是处女。她狠狠地瞪我一眼
,说后悔没从李哥那里拿一把刀子,“一刀割了你!”根据我的经验
,一个女孩子如果愿意跟你讨论这么技术性的问题,就表示她不反感
你的勾引,而且据说深夜是女性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我借口倒视镜的
角度不够,停下车,紧贴着叶梅的身体去调整镜子的角度,她微微抖
了一下,但没有躲开,我顺手搂住了她的细腰。叶梅抗议:“你好歪
哦,你再这样我下车了啊。”我长叹一声,把手抽回来,叶梅小声说
:“谁让你赢老子的钱。”我听见这句后心中狂喜,把她一把搂过来
,跟着嘴也贴了上去。 (二) 成都在我的眼里,
象一个百家混居的大杂院,我初中时住在金丝街,离香火茂盛的文殊
院只隔百十米,经常随父母去烧香,跟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喝茶聊天
,一聊就是一个下午,不经意间一天天过去了,父母老了,我也已经
长大。成都的生活如此平淡和缺乏细节,以至于我觉得所有文学和戏
剧都是虚构。 送叶梅回家后,我累坏了,内裤上冷冰冰的一
团,显然是刚才没清理干净。叶梅似乎对我的表现也不尽满意,下车
时态度冷冰冰的,让我很沮丧。我把车开到温哥华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把坐椅放平,躺在上面就睡了过去。 醒来后腰酸背疼,看
看表还不到十一点,有个家伙敲敲我的车窗,问我有没有备用机油,
我打开尾箱提出一桶来说给你了。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之一,李良这
辆奥迪A6上至少还有十几桶。想起公司业务我就郁闷,这几年我至少
为公司贡献了一个亿的销售额,二千万的纯利润,董胖子屁也没干居
然还爬到我的头上。 今天的成都阳光刺眼,象所有习惯夜生
活的人一样,我本能地逃避太阳。《四川法制报》这期有一篇文章说
“黑暗的东西永远见不了光”,我想我如今也成了社会阴暗面了。而
就在几年前,同一个我还是意气风发的天之娇子呢。车载CD里传出许
美静忧伤的歌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
孤城…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突然想起赵
悦,心中有点疼,就到人民商场的黛安芬专柜给她卖了一套调整型内
衣,花了七百多。赵悦说她这几年缺少运动,乳房有点下垂。其实我
一直都不会体贴人,看看身上的名牌西装,都是她替我添置的,心里
很为昨天的事感到内疚。 赵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神情专
注,就象根本没看见我一样。我把黛安芬放下,转身进卫生间放水冲
凉,出来后看见她脸朝里躺在床上,我抱了她一下,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听见赵悦在旁边接电
话,“我老公在家呢,说话不方便,你改天打给我吧。”我一下子睁
开了眼睛。问她:“有情人了?”赵悦老老实实地点头。我说不错啊
,长出息了,赵悦笑笑,说人总是要进步的嘛。我问那厮干什么的,
赵悦说是企业家。我坐起来拍拍她的脑袋,“咱们说好了,骗到钱分
我一半。”赵悦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明白明白,咱们家的政
策就是鼓励外遇,争创外汇嘛。 赵悦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比我低一届,是92级的三朵校花之一。我们学校当时经常有社会上的
小痞子进来骚扰,赵悦和前男友在树林里亲热时,被小痞子们逮着现
行,男朋友裤子没穿利落就跑了,据说刚回宿舍,避孕套就从裤腿里
掉了出来。赵悦正打算闭上眼接受凌辱时,我和王大头喝酒归来,跟
那帮家伙一番力斗,保住了赵悦的名节。我相信每个男人看到当时的
赵悦都会想入非非,她只披着一件衬衫,内裤褪到膝盖处。王大头后
来推测,说赵悦和她男朋友一定擅长后进式,学名叫作“隔山取火”
。如果赵悦不是我的老婆,我一定很愿意回忆这段往事,换个说法,
如果早知道赵悦会成为我的老婆,我当时还会不会行侠仗义,就值得
研究。李良经常说我的生活充满悖论,主要指的就是爱情。到现在赵
悦还不敢见王大头。 我并不认为赵悦生性放荡,大学里交几
个男朋友,有几次婚前性行为,都不算是人生污点。事实证明赵悦从
那以后一直是个淑女,温柔体贴,对我忠心不二。但我还是一想起那
天的事心里就犯堵。生活啊,你只需要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
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我发这番感慨是有依据的,董胖
子有个朋友,在水碾河搞了一个换妻俱乐部,每个人都在那里弄别人
的老婆,同时也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别人弄,据说90%以上的夫妻出来
后都直奔民政局。 不过赵悦在这一点上特别没出息,老辩解
说她那是第一次,还遮遮掩掩地暗示没有完全进去。当你表达了你的
宽容,而对方却说根本不需要你的宽容时,真是够火大的。于是我改
变了策略,先安慰再教育,最后进行严厉打击,让赵悦认识到问题的
严重性:“第一次也好,第一百次也好,性质相同,你知道我从来都
不重视数量;全进去还是进去一半或者只是在外围打转,都是性交,
你知道奸淫幼女什么标准吗?触摸说---------只要碰着了就算!”
社会学家研究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研究我这种“明知绿帽
还要戴”的丈夫的心理的,我常常想我在外面经常性的淫乱,会不会
是出于潜意识的报复心理?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报复的,我在认识赵
悦前至少有过三四个女人,体育老师就是其中之一,和赵悦谈恋爱之
后,有一次上完体育课,我们还在一台“健翔”牌健身机上发生了关
系。 对赵悦自称有情人这事,我没有过多去想。女人嘛,总
是会用一些小把戏来引起别人的关注,《围城》中的苏文纨想通过赵
辛楣来激发方鸿渐的斗志,结果没有成功,我对赵悦虚构的企业家也
缺乏兴趣,赵悦说总有一天她会带来给我看看,我说他要是真敢来,
我一定“奋然大怒,勃起还击。” (三) 总公司
派了几个人来对前任总经理进行离任审计,顺带做一下政治思想工作
,通知我们开全员大会,200多人把会议室都快撑爆了。会上一个太
监模样的家伙絮叨了半天,告诫我们要忠诚,多奉献,少索取,不但
任劳,而且任怨。有一句堪称经典,“对工作坚韧不拔,对利益淡泊
宁静”,我想直娘贼的太监,还想拿我们当牛马使唤啊?都是打工的
,你装什么大馅包子?然后就听见他点我名:“陈重经理是公司的业
务骨干,这些年来做了很大贡献,血气方刚,敢作敢当…只要大家和
董总同心协力,四川分公司一定会做出更大的成绩!”听得我心里一
阵腻歪,我知道这都是董胖子的把戏,这厮肯定跑到太监面前装乖孙
子,笔记本摊在膝盖上,脖子90°向前梗起,一脸肥胖的微笑,汇报
完思想动态,再顺便踢我个撩阴腿,“陈重嘛,业务能力强,但和同
事工作配合不太好。”我扭头看看他,这厮很风骚地穿一条背带裤,
正伏在桌上记笔记。我暗暗骂了一句,日你妈,心想这也值得你往本
子上记? 散会后,董胖子把我叫到办公室,开始春风化雨般
、谆谆善诱的思想工作,说他也对总公司的任命感到异外,先后拒绝
几次,说自己能力不够,还推荐我作总经理。但总公司以为:“你能
力虽强,经验不足,还需要再磨炼一下。”我心想放屁,这话要不是
你说的算我瞎了眼。胖子说完后跟我装亲热:“我晓得你,你娃也没
把总经理的位子看在眼里!”我说哪里哪里,卑职才疏学浅,嘴上没
个把门的,正需要董总您这么成熟老练的人多多指导。胖子笑得那个
灿烂,我乘机给他出了个难题:“您看我的工资是不是该涨一涨了?
我现在正在供房,经济上实在困难。还有,我们销售部作了那么大的
贡献,凭什么工资比内勤还低?”他肥胖的笑容一下子就冻住了,象
一大滩晒化的冰淇淋。 我召集销售部的员工开会,象江青一
样挥舞拳头,“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申请给大家加
薪------你奶奶的刘三,抽烟不给我?!”刘三笑嘻嘻地扔过来一支
红塔山,杜卫刚点头哈腰地给我点上。“董胖子反对加薪,经我再三
哭诉,他终于同意向总公司争取,我们就看董总的吧。”我故意把“
董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心想董胖子,让这100多号人爱你我没什
么办法,让他们恨你可就太容易了。这么多人同时加薪,至少使四川
分公司的预算超支20%,你要敢跟总公司反映,不挨板子我跟你姓,
你要是不反映,我看你娃还怎么管销售部? 会议室里烟气腾
腾,这帮家伙听见加薪比过年都高兴,汽修部主管赵燕大声说:“老
大,要是真涨了工资,我们就凑钱给你包个二奶!”刘三说你想给老
大当二奶就直说,别偷偷摸摸的,角落里有个家伙接过话茬,说就是
就是,我看赵燕的奶也挺大的。一帮下流鬼都笑,赵燕看了我一眼,
脸红得跟漆过一样。其实我早就感觉这姑娘对我有点意思,只不过瓜
田李下,君子袖手,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好意思白天板着脸教训
人家,晚上却伸手脱人家的裤子。 吃中饭时王大头来电话,
问我能不能搞到“川o”的车牌,我说搞是搞得到,就看给谁搞了。
大头说你就当是我要的吧。我说那行,晚上叫上李良,咱们到皇城老
妈喝两杯,酒桌上再谈。 王大头毕业后去了公安局,刚报到
就坚决要求不坐机关,非要去当片警。当时我和李良都骂他傻逼,他
说你们才是傻逼,然后发表了他著名的“权力论”,说权力就是拿来
腐败的,腐败的程度决定权力的大小。当片警就是因为片警可以腐败
,而机关干部只能“夹着鸡巴作人”,在演讲的最后,他表现出一个
怀疑论者的素质:“机关里的科长每月拿千把块钱,片警据说可以拿
几千,你说哪个官大?” 事实证明了王大头的英明,五年以
后,他已经是一个繁华商业区的派出所所长,有车有房,比毕业时胖
了整整四十斤。我常常打击他,说四十斤啊,要是猪肉都够你吃一个
月的。 下班后开着公司的桑塔纳赶往市中心的皇城老妈火锅
店,看见王大头正坐在包间里跟女服务员吹牛。王大头也算是文学青
年,藏书万卷,以欧美文学居多,王自诩过目不忘,但不止一次说道
格拉斯写的《物质生活》和《情人》如何如何,写《海底两万里》的
凡尔赛如何如何。我走进包间,这厮正跟小姑娘痛说家史呢,“夫妻
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我喝了口茶,说还不如改成君生日日被君操,君死又被人操了。小
姑娘红着脸出去了,我说大头,你他奶奶的又想祸害良家妇女。大头
憨厚地拍着肚皮,说他那天看见赵悦跟一个帅哥走在一起,表情暧昧
,“你娃头上冒绿光了哦!” 保全了赵悦的名节,我和王大
头达成共识,绝不将此事外传。过了几天,赵悦请我们吃饭,她那天
衣着朴素,不施脂粉,从始至终一直低头不语,我说你老不说话,我
们哥俩也喝不高兴。赵悦眼含泪光说她只想说一句,她对我们俩的恩
情没齿不忘,但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她就立刻自杀。我和王大头
异口同声地发誓,说我们如果说出去了,就是狗娘养的。回宿舍的路
上,王大头有一句话将我深深打动,“赵悦其实挺可怜的”。我说就
是就是,想起她含泪的眼睛,心中有点异样的酸痛。 李良推
门走进来,一边挥手一面大声嚷嚷:“赶紧补仓,赶紧补仓,能买多
少买多少!”这个投机分子今天穿得十分齐整,西装笔挺,分头锃亮
,大头说龟儿子看起来象个坐台鸭王,李良说没办法,一切为了丈母
娘,他下午去女朋友家相亲,打算五一结婚。我问是谁家的闺女那么
倒霉落入你的魔掌,他说你认识的,叶梅。我心里格登一下子,说我
操,然后就盘算该不该将那天的事告诉他。 喝光了李良带来
的五粮液,我们又一人叫了一瓶啤酒,李良的表情很兴奋,说他打算
在府南河边买一栋别墅,“楼上我们两口子住,楼下就是咱们麻将房
和活动中心,”我说你结婚后还去不去换妻俱乐部了,她脸红脖子粗
地摇头,说:“你要是拿赵悦来换,我就跟你换!”有一次我们从歌
厅里找了两个姑娘,伪造结婚证混进那家叫“同乐”的私人俱乐部,
李良大开眼界,啧啧赞叹。后来董胖子告诫我们,说他那个朋友黑白
两道混,别再去招惹他。 吃到一半,叶梅打电话来,李良那
个肉麻,躲到角落里咕咕哝哝地又说又唱,过了半天把电话递给我,
说叶梅有话要跟我讲。 电话里声音嘈杂,王大头正剔着牙看
球赛,坚决不允许把电视声音调小,我只好走到走廊上,听见叶梅说
:“我那个没来。”我没反应过来,问她:“谁没来?”她说不是谁
,是那个,我说倒底是什么呀,叶梅一下子火了,“日你妈,老子这
个月月经没来!”我说会不会是李良惹的祸,叶梅又骂了一声日你妈
,说他连老子的手都没碰过。我也有点火,这几年还没有人这么骂过
我呢,我冷冷地问她:“那你说怎么办?”她一下子哭了,说我要是
有办法还找你干什么。我脑子飞快地算计了一下,想这事不能在成都
解决,就跟她说我们礼拜六去乐山作手术,让她想好怎么跟李良说。
(四) 走在成都的大街上,每个人都似曾相识,
每一个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一个眼神,一次不经意间的回首,都会
使记忆的闸门汹涌打开,往事滔滔泻落。有一次在杜甫草堂门口买烟
,卖烟的老太太叫我的小名:“兔娃儿,你现在也长这么高了!”她
说多年以前是我的邻居,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曾有过这样一位邻
居。还有一次我酒后坐上一辆人力三轮,车夫说你娃现在混得不错啊
,我说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他说我是你小学同学陈三娃,跟你
一起偷过女生的书包,你都忘了? 我想一定是我的记忆出了
问题,从某个时间起,生活开始大段大段删除,我曾经偷过谁的书包
吗?我曾经在府南河边跟谁牵手同行吗?我曾经在某一天,为谁的微
笑如痴如醉吗? 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我
问自己。 一些色彩绚烂的往事如飞鸟般不请自来,我看见我
在不同的场合端起酒杯,看见无数似曾相识的笑脸,看见形形色色的
女人凌晨睡在我的臂弯。有一些细节如此生动,我看见1998年的我西
装革履地坐在钻石娱乐城,搂着浓装艳抹的坐台小姐,把手伸进她的
裙底,让她猜是几个手指,“三个”,她说。“错,”我哗的一声掀
开裙子,“是四个!” 董胖子敲敲门走了进来,他自从当了
总经理,肚子越发腆得象汽车的前杠,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象个大干
部。我说董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他说你娃少整酸的,告诉你
个好消息,销售部涨工资的事总公司批了,但不能全涨,最多20%,
你自己斟酌个名单,明天交给我吧。 我看着他臃肿的背影暗
暗骂了一句,这胖子面带猪相,心头嘹亮,我确实低估了他的智商。
现在不管我给谁涨工资,剩下的人肯定都要怨我。如果董胖子再给我
添点酱醋,说涨工资的都是我的亲信,没涨的都是我的眼中钉,那么
我在销售部辛辛苦苦确立的威信就要泡汤。造谣诽谤是董胖子的拿手
好戏,前任总经理就是因为他的一封信下台的,据说信里罗列了几大
罪状,有男女关系,有贪污受贿,还有奢侈浪费。 不过这也
难不倒我。我把汽修部、配件部和油料部的三个主管叫到办公室,把
名额分配一下,让他们去分别给我报计划。赵燕说老大,这下你的二
奶飞了,看来只够一次性消费的了。刘三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
。我笑笑无话,看着赵燕一扭一扭地走出去,臀部丰满,双腿修长,
肌肤如雪。 回家后我跟赵悦说要5000块钱,她问干什么用,
我说最近不小心,让一个良家妇女怀孕了,要打胎。这是我对付赵悦
的绝招之一,每次我说真话,她都以为是开玩笑,而越是遮遮掩掩,
她越要盘问到底。我们家的很多碗都是这么碎的。赵悦恶狠狠地说了
句你要真敢胡来,我一定把你割了。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赵悦顿时
软作一团,我心里叹了口气,想你真要割的话,就把两条腿加上也不
够你割的。 赵悦问究竟要钱干什么用,我说周末要去乐山出
差,拜访客户。赵悦问为什么不从公司借钱,我说上次的借款还没报
销,前款不清后款不借嘛。说到这里我心里一麻,想这些年我欠公司
的钱该有二十几万了吧,要想个办法才行。上次太监们来审计时,就
对我的欠款问题问了半天。 叶梅怀孕的事情让我无比烦燥。
我以前也让几个女人怀过孕,比如我的油条情人,还有一个四川大学
英语系的学生,那些都好处理,给她们几千块钱,她们就心满意足地
做掉了,根本不需要我出面。但这次,竟然是好朋友的未婚妻,我真
是觉得愧对李良。 周六中午,我开车到锦绣花园接叶梅,她
穿一件粉色的无袖紧身衣,胸部高挺,脸带红霞。我说你怎么跟李良
说的,她哼了一声,说你管老子。我暗骂了一句“贱婆娘”,往CD里
放了一张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直到乐山也没跟她说一句话。
我每次到乐山都住在就月峰宾馆,这里景色优美,走几十步
就到大佛,更有个好处是,这里几乎集中了乐山市所有的美女。96年
桑拿部刚刚开业,乐山的客户带我来潇洒,上百位环肥燕瘦的美女在
浴池里玉体横陈,任人挑选。他问我:“小陈当过皇帝没有?”我说
什么叫当皇帝,他说就是有后有妃,前后不空啊。那天我们两个人花
了不下5000块钱,出来后我咂着嘴想当皇帝是挺好。 我和叶
梅一人开了一个房间,我说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陪你去医院。坐了
两个多小时的车,她好象有点疲倦,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
在我解开她的衣服时,她在想些什么?赵悦那时早该睡了,她会梦见
些什么? 一想起赵悦我就很难过,这么多年来,我在外面花
天酒地,很少关心过她。赵悦除了收拾家务,还要经常去照顾我的父
母,爸妈跟她好象比跟我还亲。去年春节父亲给我们新房子题词,就
是“逆子孝妇”。她工资比较低,但我们买房子的钱几乎都是她出的
。昨天回家看见她正在吃九毛钱一包的方便面,我的心立刻就象猫抓
一样疼痛。五年多了,我想我也差不多玩够了,该收拾好身心,正经
过日子,好好疼自己的老婆了。这时候窗外开始下雨,江水滚滚,木
叶飘摇,我看着天边的闪电发誓:这次帮叶梅打完胎后,回成都把欠
公司的钱处理了,我就洗心革面,好好作人。 跟叶梅出去吃
了碗肥肠粉,我坐在房间里默默地抽烟,在心里检讨自己的前半生。
叶梅推门进来,拿起我的烟点了一支,直直地看着我。我说你看什么
,她不说话,就是直直地看着我。我心里有点发毛,说你不是神经错
乱了吧,叶梅把烟掐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说,日你妈,再跟老
子玩一次。我哭笑不得,说第一,不许骂人;第二,你现在是我好朋
友的女人,我决不会再碰你。叶梅说:“日你妈你开始装好人了嗦?
你那天不是挺有劲的吗?”然后跳起来,猛然将我扑倒在床上。
她的力气可真不小。 (五) 李良说他五一在岷
山饭店摆酒,让我帮着张罗酒席和车队,我问按什么规格来,他牛逼
了一把,“酒席五十桌,每桌2000块,车至少二十辆,最差都要凌志
。”我说装逼犯,你有钱烧的?他嘿嘿地笑,说他这辈子只打算结这
一次婚,所以一定要“华贵庄重,让世人侧目”。其实李良把很多事
情都看得很透,不是简单的一句“庸俗”所能评价的。我甚至怀疑他
知道我叶梅的事,打胎那天,他莫名其妙地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问他
在哪里,他说正带着叶梅逛街呢。我几乎冲口而出就说他撒谎,心想
你骗鬼啊,叶梅正躺在手术台上哼唧呢。李良嘻嘻地笑了几声,支吾
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打完胎后我跟叶梅说起这事,她说:“李良的
鬼心眼比谁都多,就你娃是个蠢猪。” 那天晚上的叶梅极其
疯狂,让我有种被强奸的感觉。窗外风雨大作,叶梅散乱着头发横跨
在我身上,双手粗暴地撕扯我的头发,我说你轻一点行不行,她咬牙
切齿地回答,“日你妈,不行!”我没想到这个表面斯文娴静的姑娘
身上会蕴藏着这么惊人的力量,象一头死了崽子的母狼一样,一口一
口撕咬着我的身体,让我心胆俱裂。 云收雨歇的时候叶梅突
然仆在我身上号啕大哭,她的头发柔顺飘逸,她的肌肤凝滑如脂,泪
水一滴滴落到我的脸上,冰凉苦涩,让我记起许多往事。心中有愧疚
、有怜惜、有一些说不清的柔情蜜意,我静静地躺着,直到她压得我
喘不过气来。我拍拍她的屁股,说骚婆娘该起来了吧,叶梅顺从地起
身下床,穿戴整齐,在镜前作了一个无声的美丽笑容,然后推门而出
,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回成都的路上我买了两只土鸡,对叶
梅说回家好好补一补,叶梅的眼睛里有一些感动。我发现自己最近有
一些变化,知道怎样体贴人了,可能是自己变老了的缘故吧,我想。
在温柔的音乐声中,叶梅象个孩子一样沉沉睡去。 回到家六
点多了,我问赵悦:“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叫什么名字?我们晚上一起
去吃。”赵悦很惊奇地问你今天不用应酬啊,我说不应酬不应酬,今
天一心一意地陪老婆。她笑了一下,说可惜今天我要出去应酬。说完
背起皮包,穿上高跟鞋,咯噔咯噔地下楼了。 我一个人在家
里越呆越郁闷,还有点不被重视的恼火。电视遥控器快被我按烂了,
啤酒也喝下去两瓶,我终于忍不住给赵悦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你先睡吧,我还要过一段时间。听得我无名火起,拔通了李良
的手机,约他去洞洞舞厅跳舞,李良说烂人,你能不能有点高尚的追
求,然后听见他跟别人说:“龟儿子要去洞洞舞厅。”我估计那肯定
是叶梅。 洞洞舞厅是成都一个著名去处,原来是革命年代的
人防工程,改革开放后,一部分改作地下商场,另一部分根据成都的
美女优势开了几十家歌舞厅,说是舞厅,但我从来没在哪儿见过正经
跳舞的,一般都是挑一个姑娘搂在怀里,一边摩摩擦擦一边上下其手
。一曲终了后给5块、10块钱小费,就算交易完毕,如果感到满意,
可以进一步洽谈价格,根据我的经验,带出来的可能性是80%。
我刚走进舞厅,一个跟我有过一夜姻缘的高个子姑娘就迎了上来
,说好久不见你了哦,我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哥哥今天不跳舞,就看
看。她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被一个胖子搂在怀里,两个人象缥
胶一样粘在一起,姑娘的腰肢不停摆动,用耻骨有节奏地摩擦胖子的
裤裆,胖子叭达着嘴,双只猪蹄一样的肥手上下乱摸,那姑娘向我无
可奈何地笑笑。我突然记起这姑娘背上有一块巨大的黑斑,十分吓人
,顿时没了胃口。这时正是黑灯时间,舞厅中鬼影绰绰,暗无天日,
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象瞎子一样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旁边有个
人轻轻拉了我一下,说过来坐。我循声坐过去,黑暗里一张脸渐渐浮
现,我的油条情人正在对我微笑。 李良毕业后在我家借住了
半个月,后来就到锣锅巷租房子住,我在家里住得气闷,于是搬来和
他同住。巷口有一家小吃店,我就在那里遇见了油条情人,她那时刚
从农村出来,穿一件碎花的上衣,七月天都把扣子扣得严严的,全力
对付油锅里翻腾的油条。我问她,“你不热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神情羞涩,让我想起了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湖南的丁冬冬。毕业前
夜我和丁冬冬在假山背后拥抱长吻,我悄悄地解开了她的乳罩,丁冬
冬沉迷地哼哼着,正当我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她忽然清醒过来,喊了
三声“我不!”红着脸逃回宿舍去了。这成为我大学时代的三大遗憾
之一,另外两件,一是四级连考三次都没过,最倒霉那次只差半分;
二是承包学校的录像厅,半夜里放黄色录像被保卫处抓获,发财梦就
此破灭。 油条情人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有意思,挑给我的油条
总是又大又肥,让李良十分吃醋。我背着李良去挑逗了她几次,她总
是笑嘻嘻的,也不点头也不发火,让我十分着迷。后来有一天她问我
能不能帮她租一套房子,我欣喜若狂,连说没问题。就在她搬家的那
一天,我用近乎强奸的方式进入了她,她不叫也不喊,就是不停挣扎
,抓得我满身是伤。事毕之后我突然害怕起来,垂头丧气地说:“你
去报案吧。”她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拉拉我的手,说你再来吧,这次
轻一点,“疼。” 油条情人跟我同居了三个月,每天洗衣做
饭,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见我回来就红着脸笑。那段岁月平静
如镜,我每天上班下班,看看电视做做爱,后来想想,那大概是我一
生中离幸福最近的日子。有一次因为她吃了一瓣大蒜,我把她骂哭了
,这是那段岁月里最深的记忆。赵悦来成都前。我对她说我女朋友要
来了,我们分手吧。她怔了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说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她不出声,就是无声地流泪,哭了整整一夜,劝也劝不住
,搞得我也很心酸。天快亮时她擦干眼泪,亲了亲我的脸,说陈重你
给我些钱吧,我要去打胎。 我承认自己不是个负责的男人,
我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分手之后,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她说:“你跳舞吗?我不收你的
钱。” 我心一阵揪痛,鼻子酸酸的。眼前的男男女女互相紧
箍着,用各位恶心的姿势互相顶擦,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手在女人身上
胡乱揉搓,我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如此肮脏。我转过头,看着这个曾经
那么单纯的姑娘,她被这些男人抱在怀里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想
起我吗? 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她低下头小声说,为了钱
呗,还能为了什么。我说:“你不是要回家吗?”分手的那天,我问
她将来怎么办,她说打完胎就回家,再也不出来了。 舞厅里
人越来越多,几个家伙伸手过来拉她,都被她拒绝了。她靠在我肩上
,叹了口气说我不想下田,我吃不了苦,现在当农民也挺难的。
她的手柔软光滑,我还记得刚认识她时,她的手上有一些硬茧,
摸起来十分粗糙,是什么让这个单纯质朴的姑娘成了一个舞女,甚至
是一个妓女?在那间阴暗龌龊的舞厅里,我想,是我,是这个城市,
还是生活本身? 舞会散场了,我拿出1000块钱来给她,她激
烈地拒绝。我说那好吧,我送你回家,她笑笑说不用了,我和男朋友
一起住,不太方便。我问她男朋友是作什么的,她说:“他在工地上
打工。”停了一停,她象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说:“他知道我在
这里。” 我打开车门,听见她在背后叫我,说陈重,我回过
头来,看见她眼中泪光闪烁。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起我,就
给我打个传呼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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