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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旧作重贴】盼“良心”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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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旧作重贴】盼“良心”绝种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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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经验值: 519161
文章标题: 【旧作重贴】盼“良心”绝种 (888 reads)      时间: 2002-6-04 周二, 上午7:15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重贴按】刚才好不容易才进了出问题的信箱，见一位朋友来信，

建议我重贴关于六四的旧作。这倒让我觉得为难：我那些文章基本

都收在我的文集中，重复贴出似乎不妥。而老芦作为政论写手的寿

命已经终结，以后只在奸坛上当转贴家和跟贴家，间或弄点谜语之

类的小把戏，雅不愿再写文章。何况那些话早已说过，再翻不出什

新花样来了。想来想去，遂从电脑中刨出了一篇未收入文集的旧作。

这篇东西写于两年前，算是个聊天帖，没有多少份量，唯一有点价

值的地方是文中简明扼要的对六四的评价。为了尊重历史，此文除

了改动了一个别字（“方孝孺”在原贴中误打为“方孝儒”）外，

只字未作更动，以示承担文责。



还要说明的是，文中提到的“人血馒头”的帖子已被网民证明是造

谣。不过文中对这一可能性也说得很明白了。







盼“良心”绝种



──再致老曾和迟延昆先生





芦笛





因为二位先生是谦谦君子，所以两位的话对我触动很大。昨日到今朝，老芦居则忽忽如有所失，出则茫茫不知其所往，一直在反思我这次错在哪里。今晨突然悟出，老芦之所以从“芦大圣”突然堕落为“无行文人”，文章从“网上极品”骤然变成“人身攻击”，其实不是自己的“人品”或“文品”出了什麽问题，而是一不小心骂错了人。用林思云先生的话来说，老芦的文章从来是“骂派文学”，让人喜欢或痛恨都是为此。如果老芦只是骂共党、骂老毛，则无论骂得怎样恶毒、怎样精彩，“民主”志士们都只会大声喝彩，决不会抱怨老芦说得过份，哪怕老芦写出“不男不女的御容”或是“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桩上”那样的话来，“民主”志士们也决不会提醒我“骂亦有道”。然而只要老芦开始“乱骂所谓民运人士”，哪怕只说了“最讨厌”，“哗众取宠”这种话，老芦的人品和文品立刻就出问题了。除了二位先生，其他志士们起哄的手段甚至语言，和那些拥共志士完全一模一样。



这说明中国只有“拥共”与“反共”两大阵营，决没有“民主志士”这种神话。两派的政治主张截然不同，然而人格的分裂却完全一样，奉行同样的双重道德标准和同样的“统战”策略。“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在这对立的两大阵营中，你必须选择加入哪一边。想做独立的知识分子是决不可能的，因为世上找不到挡得住成吨的口水的雨伞，特别是因为这口水来自两个相反的方向。



这个发现，比当年小芦参透共产党的乌托邦更令人断肠──那时好歹还有对民主的希望。中国看来确实是一个被上帝诅咒过的国家，人民命中注定只会犯已经犯过一千次的错误，其差别只是规模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疯狂，闯出来的祸一次比一次史无前例。中国不需要民主，要的是伟大领袖毛主席。中国的未来，必然是向毛主义回归，she well deserves it。



这个发现也使老芦心灰意懒，懒得再去写《也许是永不记取的教训》。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为什麽人们不愿反思六四，因为那对于拥共和反共的两派都是一桩丢人的丑事。既然中国人永远不愿汲取教训，想去探索教训的人只会变成厌物。我只想在这里把已说了半截的话三言两语地说完：



六四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生的根本不该发生的错事；六四根本不是什麽民主运动，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麽多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不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青年们是为了追求一个模糊的乌托邦；学生领袖是出於对《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所提示的“秋后算账”的恐惧，想用永不停息的示威来保住自己；市民们是出於对物价飞涨和“官倒”的痛恨；个体户基本上是出於反共心理，发泄他们对政府压制的不满；工人们看到了复辟毛时代的大好时机；在本质上，六四和文革没有什麽不同，两者都是一个模糊而崇高的理想引起的大规模的“正义”冲动；在心理学效应上，六四和“四五运

动”一样，是威力无穷的群体催眠，能使所有身临其境的人都如中疯魔，丧失理智，在灵魂上得到净化升华，使所有的人都生活在“自己是舜尧”的错觉中，使小偷绝迹，使人民在瞬间内失去对死亡的恐惧，出现了只身阻挡坦克阵的王维林和迎著弹雨一次又一次走上去的群众；六四同样是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因为人民那些壮烈表演对心灵的强烈震撼，使当事人即使在十一年后回顾它还无法恢复理性去作深刻的反思；六四也是中共执政以来最大的灾难之一，它导致了当局的大屠杀，让那些含恨死去的冤魂至今含恨九泉，使人民和我党之间出现永远无法弥合的创痕，让中国的国际形象永远蒙尘，中断了中共的政治改

革（据戴晴透露，此前我党已准备放弃“四个坚持”），将党内外的改革派彻底打了下去，使整整一代知识界精华流亡海外，使人民和政府的良行沟通和互动从此成为不可能，使人民对追求民主产生恐惧心理。历史最终将审判那些疯狂屠民的刽子手，但那些出於私利“需要流血”的学生领袖们和“长胡子的人”也有他们的一杯羹。



关於“乱骂民运人士”案，老芦也得在这儿作个交代。方“良心”已在第三段里进一步“乱骂”过，这里简单骂一下骂过而未骂完的两位“次良心”。柴玲的电视讲话在那里，请有录像的网友们把文本贴出来，请柴女士出来解释一下那些话是什麽意思，可以作甚麽别的理解。死了这麽多人，她作为总指挥，“最有发言权”，总得给个说法，不是说几句轻描淡写的“别跟她为难”、“要宽容”就能混过去的。否则，这跟我党的“过去的就过去了，要向前看”有什麽区别？此其一。



其二：老芦前几天在《大家论坛》上看到一份署名为“人血馒头”的题为《被欺骗的市民和学生》（？）的帖子，因为当时太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改日去看却再也找不到了，而《多维观点》又没有转载。作者自称是一位参与“保卫天安门”的知情人。据她说，柴、吾两位已在事前知道要流血，但怕学生散去后政府轻而易举地找他们算账。而“港支联”的人巴不得出个流血的大事来阻碍香港回归，於是在他们的鼓动下，“保卫”就坚持下去了。因为只匆匆看了一遍，这里的引用出自记忆，如果有误，老芦自负文责。此话说得太过匪夷所思，当然完全可能是造谣，但同样也可能是真相。要查明这一点，最简单的办法是让被“侮蔑”的一方出来为自己辩护，澄清真相。



其三，老芦模糊地记得早期的《华夏文摘》上登过戴晴（？）的回忆。印象里好像有这麽一段：柴玲在学生领袖们开会时从来不发言，而会后就去散布谁谁要出卖运动。这种老辣的政客手腕，让老芦佩服无地。当然，这又只是记忆，是靠不住的东西。本想写第四段时花点工夫把原文刨出来，但现在写文章的计划既已取消，老芦也懒得再去伤脑筋，何况网上的《华夏文摘》连个索引都没有，让人刨起来如同愚公移山。最简单的办法，是请“良心”的辩护士们去刨，如果老芦有差池，则正好用来掌老芦的嘴。



关於吾尔开希，老芦对他的“侮蔑”是两句话，其一是《合群的自大和放大的自我》中不点名地说：“而原来那些领袖们却早已营就狡兔三窟，在中央情报局保镖的护送下连同女朋友一道放洋，攻读改造中国的方略去了。”（大意，老芦懒得去调原稿，反正就是这麽回事。）其二是在《新“北勇南怯”论》中管他叫“我你拉稀”。后者和老芦批评过的“江猪媳”、“李灯灰”一样是无聊的玩笑，老芦在此认错。而前者是老芦从报上看来的。吾氏在海外初露面时，老芦在报纸上看到占了整整一版的报导采访。文章说吾氏和他的女朋友由中情局的保镖护送到美国後仍在严密保护下，连记者见他都十分困难，云云。老芦

据此推想，若小吾事先和老美没有一手，没有筑下海外一窟，岂会得到中情局全日男保姆的垂青，而且他似乎是第一个跑出去的，不象王丹和王军涛那样落入“人民的罗网”，也似乎没有郑义的艰难。当然，那也完全可能是帝国主义造谣，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我们听听吾尔先生自己的说法。除此之外，老芦还看到《时代》周刊（？）的采访，记者问吾尔先生日后有什麽打算，他说准备去做生意发财，鬼子记者于此大叹东方人的精神境界真是没法理解：死了那麽多人的一场民主运动，没过几天其领袖想的却是怎样发财！当然，“良心”们要从绚丽归于平淡是人之常情，老芦无话可说。不过如果时代把老芦推到了那

个地位上，老芦此生恐怕要让那些冤魂压在心头永远永远梦魂不安！（顺便对老曾先生说一声，小芦在文革中没有作过什麽大恶，良心要远比那“高尚百倍”的柴玲女士坦然）。



关於“侮蔑良心”案，老芦的自我辩护就是这些。除了这些，老芦还有点别的参悟想告诉网友：老芦对当代物质主义薰心的极度自私的“独生子女代”的看法是偏见。也许在老芦看来是堕落者，其实是时代的进步。记得小芦当年在文革中当“逍遥派”时，常常引方孝孺的《扇子铭》来自我宽解：



大火流金，

天地为炉，

汝於是时，

伊、周大儒。



北风其凉，

冰雪载途。

汝於是时，

夷、齐饿殍。



噫！

“用之则行，

舍之则藏”，

惟我与尔如是夫！



小芦当时已经开始“背叛母体文化”，然而到了今天，老芦骨子里头还是那个“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腐儒。其实害苦了国家和人民的，正是读书人那“兼济天下”、“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书生干政”情结。如果五四以来的读书人们都象今天这些后生们一样只管“穷则独发小财，达则窃国刮民”，中国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的“良心”绝种之日，也就是读书人停止闯祸之时。而要绝种，请自老芦始。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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