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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杰】地球村里看“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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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张耀杰】地球村里看“六．四” (181 reads) 时间: 2002-6-04 周二, 下午11:36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张耀杰】地球村里看“六．四”

13年前的6月4日，一夜枪声再一次扭转乾坤，是为“6．4”天安门事

件。

笔者并不是“6．4”事件的当事人，而是一个险些被牵连进去的局外

见证人。

那一年，笔者是河南省教育学院中文本科班的毕业生，为了改变和逃

避已经被注定的、只能当农村教师的命运，象赌徒一般再次报考研究

生。成绩出来后，听说导师已经有内定人选，为争取和捍卫自己的权

益，揣着仅有的一点现金，从郑州火车站乘车直奔南京大学。经过一

番交涉，导师先生出于善意，答应写一封信介绍笔者投靠第二志愿的

北京某研究院。于是，笔者掉转头从南京赶赴北京。

火车抵达北京时正值深夜。这是笔者平生第一次来到伟大首都。为了

省下住宿费用，我便买来一张北京地图，朝圣般朝天安门方向走去。

来到广场，只见人民英雄纪念碑周围贴满了大字报，几百号人正在纪

念碑的汉白玉栏杆里聚会演说。事后才知道：这就是“6．4”学潮的

正式启动。

笔者当时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前途命运，漠不关心地观望一会儿便离开

广场，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第二天离开北京到南京调转考试档案

时，又在长安街遭遇了胡耀邦的隆重葬礼。

1976年毛泽东逝世时，笔者还是农村小学的一个三好学生，与班上几

位好学生一同被指派到村里的灵堂参加哭丧仪式。当时，我无论如何

想不通这个让那么多人吃不饱饭的老先生，怎么会是人民的大救星。

不过，看着同伴们哭得象死掉了亲爹亲娘一样，自己也只得揉红眼

睛，眼泪却半点没有挤出来。13年过去，想不到一个农家孩子竟然站

在长安街旁，目睹了另一位让右派平反、让农民吃饱饭的伟人的葬

礼。从路边站立送行的人们脸上，笔者看到的是真诚的悲哀。从长安

街中一辆接一辆疯狂奔驰的豪华汽车上，笔者分明看到的是官人之间

的较量与倾轧。借用一部美国戏剧的名字，这些差不多全是“欲望号

街车”。车上坐着的那些大官们，大多数并不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

而是为了到八宝山的灵堂中给自己排上一个座次、露上一次丑脸。要

是真有那么多中央级的大老拥护胡耀邦，这位正直善良的政治领袖就

不会被恶人们推翻压倒。

由于南京方面强调考试档案不能由私人经手，笔者只好再次转回北京

说明情况。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正在召开。天安门广场挤满了游行示威

的群众。令笔者大为气愤的是，竟然有大学生轮流跪在大会堂台阶上

呈送请愿书。后来有人把这件事叫做“跪着造反”。令身无分文的笔

者感到兴奋的是：坐火车回郑州时可以象文化大革命时期搞串联那样

不用买票。不过，看到买到车票的老人和妇女反而连火车都挤不上

来，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5月17日，笔者来到北京参加研究生复试。整个北京城已经成为一座

宗教冼礼的神圣殿堂。每一张脸孔上都荡漾着平和圣洁的光辉。这在

中国历史上是第一次，也许将会是最后的一次。看一看5、60年代的

革命电影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的纪录片资料，那一张张或朴素或狂热的

脸孔下面，分明含有敌我分明、你死我活的杀机和杀气。

5月19日复试一结束，笔者立即离开北京这个是非之地。正式的戒严

令是在当天的火车上听到的。回到郑州，我参加了郑州市最后的一次

游行活动。“6．4”开枪后，形势急转直下：学校里开始人人过关，

保安人员把几次游行的录相拿出来放映指认。笔者从来都是默默读书

不事张扬的小人物，没有主动送上门去向组织坦白交待的习惯。组织

上也没有主动找上门来的虚心和耐心。那次扛旗游行恰巧又发生在下

班之后，保安人员没有来得及录相监视。期间虽有人告发，笔者最后

还是侥幸拿到了毕业证和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暑假期间，笔者在老家农村与村里的一位能人谈到“6．4”事件。他

问：“美国人为什么非要象国际警察那样管我们中国人的事情不

可。”我的回答是：“邻居二狗子那天关起门来打了老婆又打老爹，

你不是撞开大铁门进去劝架吗？二狗子不是骂你象个狗警察吗？要不

是你象个狗警察那样控制住二狗子，他把老婆和老爹给打伤了、打死

了该怎么办？！”

当年似乎还没有地球村的概念。要不然，笔者会把自己的话语说得更

圆满一点，题目就叫《地球村之怪现状》：

　　地球村里资格最老的中家有一个优良传统，就是有权有枪的男主

　　人可以随时找出天大的理由来打自己的老婆和老爹。以前是关起

　　门来打。改革开放以后，老婆、老爹才有了跑到外面叫苦喊冤的

　　机会。直接抢过中家地盘的日家、俄家对此坐视不管。从中家被

　　赶出去自立门户的华家势单力薄不敢管。到了老婆被打死、老爹

　　被打伤的时候，村子最西边的美家才联合英家、法家出面说了几

　　句厉害话，并且收容了被赶出家门的中家老爹。中家的男主人从

　　来不肯承认打老婆和老爹是侵犯人权：发热时大骂老婆、老爹是

　　家贼、家奸，美家是干涉别人家私事的狗警察；发冷时又厚着脸

　　皮请狗警察来家里喝酒吃肉，还要让新扶正的歪嘴老婆伴唱、伴

　　舞、陪小心。至于被扫地出门13年的老爹是不是会客死异乡，他

　　毫不在意，还引经据典说，这就是汉刘邦的帝王风度：“我爹就

　　是你爹，你把咱爹杀了吃，别忘了分我一碗肉菜。”

〔转载自《民主论坛》；http://asiademo.org/gb〕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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