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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小议“看客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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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议“看客心理”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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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经验值: 519161
文章标题: 小议“看客心理” (928 reads)      时间: 2005-2-03 周四, 下午10:24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小议“看客心理”

芦笛

昨天那“作秀”文写完后，接着琢磨为何政治戏剧在中国长盛不衰，演员不倦，观众不厌，越想越觉得没劲。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六四那种廉价作秀，引来如此惨痛的人命损失，竟然还没有一劳永逸地败坏众人胃口，还要把戏台搬到中文网上来，没完没了、长篇连载地演下去。谁要敢出来像老芦效法《皇帝的新衣》上那顽童大喝一声：“诸位跟着提什么虚劲丫？那只是演戏！难道连这都看不出来？”立刻就要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不但要被乱棒打出，就连１８代祖宗都得让“民主”流氓们糟蹋过来，以便完成“人格自残”。

看穿那是演戏，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智力。例如那“愿陪坐牢”的倡议书，恐怕没谁看不出其中虚伪之处来的。光签名者中有那么些著名的“逃星”，本身就是最大的黑色幽默。何况其中的老枭还曾在网上发表过《我承认，我害怕》的文字，坦承他老人家是酒色之徒，很怕坐牢，因为那里面这两样东西都紧缺。虽然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却一怕没酒，害不了肝硬化，二怕见不到女人面，将来出来后情不自禁地爱上眉弯眼细的水牛。

老实说，那是老枭最打动我的一篇文章。他老人家虽然是２１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但本人资质驽钝，最欣赏的还是他这些大实话。这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虽然怕进了骨头里，但还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因为良心煎熬，不能不出来“我为人民鼓与呼”，这才是真正的道德勇气！

可惜许多人却见不得这种敢说大实话的老枭，只能欣赏演戏的老枭。在老枭那帖子后，著名诗人ＲＥ跟贴评论道：

“所跟帖: 东海一枭 : 我承认，我害怕 12/6/2002 1:26:58 AM

作者: RE 真是个鸟人 12/6/2002 18:40 [Click:47]

就这点胆色还号称想当总理？ 想当个什么鬼思想家？ 搞什么自上而下？ 不过是想篡党夺权。典型的阴私小人。

枭，恶鸟也。叫你鸟人还是抬举了。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如果不是，直呼老鸟 可。XX都竖到了天上，还摇呀摇的。不知道翘的越高，那个排泄的地方暴露的越厉 害，也不怕伤了风。不管你的才能如何，以为自己的私处是个景点，不分场合的暴 露，就是个疯子，不过是个鸟人，还是回家自己照镜子吧。 真是不怕丑。”

耐人寻味的是其中这句话：

“不管你的才能如何，以为自己的私处是个景点，不分场合的暴露，就是个疯子。”

很明显，诗人这儿使用的“私处”是“富有宇宙感”的文学比喻，并非解剖学用语，因为这网上大概还找不到一位比诗人更酷爱暴露自己生理私处的，不信请去参观诗人的文集。从他所跟的枭帖来判断，那“私处”指的是老枭对共党当局残暴镇压的恐惧心理。

由此可见，哪怕你是天字第一号的懦夫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千万别承认自己的胆小；哪怕你是世上最无天良的流氓也不要紧，关键在于你必须随时随地叫卖兜售你的良心，反过来斥责别人丧尽天良；哪怕你诱骗鼓动他人为保护你送了命，自己趁机跑到北美去变成千万富翁也毫非耻辱，要紧的是你得梗着脖子继续扮演大义凛然、浑身是胆的反共英雄。咱们这个民族，喜欢看的是轰轰烈烈、悲壮慷慨的戏子，不是脱去戏服后的“私处”。谁要是敢把自己的真实人格暴露出来，“就是个疯子”，起码是“犬儒”。

这就是普遍流行于国人之间的“看客心理”。记得鲁爷首创此语，用来描述国人普遍对屠夫的凶残的麻木不仁。老鲁没尝过我党的厉害，所以没那本事看出，这其实是人类为了在暴政下苟活下去的无可奈何的选择。我在青年时代便悟出，要在极权制度下活下去，非变得麻木不仁不可。

鲁爷没看出的另一点是，正是这种面对现实一筹莫展的困境，刺激出了另一种看客心理，那便是一有机会就大义凛然地站出来，不分场合地展览自己不存在的“公处”，把那当成引人入胜的景点，更由衷盼望别人假戏真做，让自己的大话、空话、假话耸动了，干出自己绝对不敢干的壮举来，把那暴政替自己推倒。

我想，这大概就是“良心坑人秀”至今尚有无数戏迷、长盛不衰的心理原因。咱们这个民族喜欢虚伪，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哪个倒霉蛋如果一不小心把那为大众提供廉价心理满足的窗户纸捅破，立刻就要变成比暴君还可恨的厌物。这就是故作家王小波说了而没说全的“斩花剌子模国信使”现像。

最能说明这一点的还是诗人ＲＥ和他鄙视的枭爷在良心们那儿蒙受的不同遭遇。记得老枭有次写了篇《胡锦涛万岁》，立刻就遭到茉莉女士的当头棒喝。而诗人前两天写了篇不知道什么文字，立刻就被她小心翼翼地捧回来，郑重其事地向大夥儿推荐，谓之“掷地有声”。

“掷地有声”有何难哉？如果连咳嗽声、吐痰声、排泄声都要赞为“富有宇宙感的人生见解”，那美学趣味恐怕不足恭维。以老芦之才来演良心秀，保证字字掷地作金石声，字里行间隐隐有风雷声，谓予不信，请去看我前不久写的讨王司令檄文。

只是那些巨声大响虽然先声夺人，撼人心魄，可惜无一不是虚声恫吓。用不着超人的智力就能看出，那里面的艺术化了的威胁无一能兑现──我又如何能“掷雷霆殛此丑类”？这种文字，无非是美学化了的流氓叫骂，在本质上和清流们的讨共檄文毫无差别。

因为没看诗人的良心作，所以他发了什么声我还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么一个事实，枭爷虽然不是什么２１世纪最伟大的思想家和诗人，文字中也充满了虚声空响，但最起码的，人家在国内。光冲这一点，就值得老芦拜服，因为他做到了我绝对没胆色作的事。老芦基本不和国内网友打斗，包括张三老在内，无论他对我态度如何。原因很简单：我在“道德战场”上低人家一头。

要让戏子们丧失市场，最根本的还是得大众消除这种看客心态，获得“说老实话，作老实人”的勇气，对此前景我倒是颇有信心的，原因很简单，为戏子们深恶痛绝的“犬儒”们正在祖国大地上涌现。而这一点我早在《“犬儒”篇：优伶之邦》中说过了：

“当全民知道唾弃抢占道德制高点的无聊作法后，他们再爬上那大屋顶去，便只会是一种出丑露乖的行为了。”

200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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