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雀门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3/07 文章: 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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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雀门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给你一篇今人评王羲之《丧乱帖》文章,此人在此界算是比较能白虎的人了,也有名气。但正如中国现在的很多行业都存在的弊端一样,要命的是非内行的过于热心参与他所不熟的领域,以为这样才显出才气。此人此文在我看来,硬伤的问题很多,就不一一说明了。最重要的弊病还不在此,而在于他把今人的感觉强加给古人,非要说人家一定是怎么想的,拿了死无对证当自己敢于大胆胡说的“靠山”吃古人一辈子。比方说,此帖中的悲哀语词的表现,全是当时以至于到唐代仍然使用的套话,此文作者因无尺牍文书学知识,结果演绎出此帖乃为一篇优秀杂文云云,其胡说一斑,可想而知。
不过你是为了体验“围巾丰度”,可以不管这些,只管观赏就是。厚厚j

此帖为行草墨迹(响拓本)白麻纸,纵28.7厘米,横63厘米,藏日本皇宫。
此帖早在唐时就传入日本,或谓鉴真和尚东渡时带去。《丧乱帖》八行,同《二谢帖》五行、《得示帖》四行共摹于一纸。上有梁徐僧权、姚怀珍签押和日本恒武天王延历(782~805)年号三郎。此三帖内容均为书简,摹填精良。《丧乱帖》反映了丧乱时期痛苦不安的情绪,因无意于书,故书法越见自然。用笔结字与《兰亭序》比较,略带古意,有些专家推断此种体式的字应更近王羲之书法的本来面貌,所以成为研究王羲之书风的重要材料。
王羲之《丧乱帖》考评(韩玉涛)
请听啊:左一个‘奈何’右一个‘奈何’!--‘奈何’‘奈何’,不绝于耳!呼天
抢地,何忧之深也!这才是右军真面。一部右军的杂帖,应当叫做《奈何集》,毫不
过分。确实,他是‘情种’,他是‘哀乐过人’的。--因此,就存世作品而言,他的
哀伤,也就不会令人‘咄咄’了。
其实,这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下边还将辟专节论述。这里想指出的只是即便
是家事--扩而大之,兼及友朋,--右军‘末年’的情怀,也是悲凉的。他确实天真,
他确是情种,‘哀乐无端’,老而弥笃。在一片动地连天的‘奈何’声中,我们感到,
他的‘末年’,‘思虑’太不‘通审’了;‘志气’太不‘和平’了。--孙过庭所云,
不客气地讲,实在是一派鬼话!
这是家事。
集国事与家事于一身的,莫过于《丧乱帖》了。此帖中唐流入日本,过了一千多
年,一九三四(此点承温锡增先生见告)年顷,照片又返回中土,人们一见大惊,无不
叹为摹本之最近真者,这不是偶然的。
帖云:
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
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
顿首。
谁也不会怀疑此文的真切。虽然,不见于《法书要录》的《右军书记》,不见于
《全晋文》,但它流传有绪,而且,确乎‘情深调合’,非右军莫属。不论何年,正
可以执此论右军。
此帖的不可及处有四:
第一,这本身就是一篇优秀的杂文。这里没有孤立的叙事,‘一切再现都化为表
现’了。一上来,在一片呼天抢地的哀号之后,用‘虽即修复’,做一顿挫,然后一
转,‘未获奔驰’;接下去‘哀毒益深’,更加‘奈何奈何’了。虽然区区八行,五
十六个字,但具备了太史公抑扬顿挫之美,这是它文采本身的感人所在。传世大量的
右军帖,不过是便条一类,如《奉橘帖》,《来禽帖》,无所谓感情色彩,更谈不上
文理,再有就是一些一般的问慰之书,简直令人怀疑他在例行公事。远不如此帖的一
往情深、文理为优。这是此帖高出一般杂帖的第一点。
附带提到,王元化先生,以龚自珍为古代的‘第一位杂文家’,看过此帖,不知
感想如何?其实,迅翁早就说过,在中国,杂文是‘古已有之’的,杂文成为独立的
形态,最晚,也要从司马迁开始;魏晋,更是杂文难以企及的高潮期,而右军的《丧
乱帖》,则其尤也!怎么能说,要到十九世纪,即司马迁以后二千年,才出现‘第一
位杂文家呢’?王先生失察了。
第二,此帖,‘字势雄强’,是右军真面,看前两行就够了。如果说,‘追’字
的笔意,表现了右军的‘简远’或‘令人意远’的话,那么前两行,整个地说,则表
现了右军的浓郁。这在笔势上,就是‘雄强’了。此帖的‘雄强’,远远地胜过了
‘神龙’兰亭;比起来,神龙兰亭,确实是先天不足了。看‘丧乱之极’四字,就可
以体味到所谓‘笔势雄强’者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真正的右军风骨,别人造不了假
的。在诗史上‘汉魏风骨’后,就是晋人的玄言;但在书史上,汉魏风骨,伟大的张
芝之后,却是右军风骨的时代了。右军风骨从汉魏风骨中出来,它还不脱汉魏的凝重
与浓郁,它还不脱汉魏的莽苍之气,--要脱尽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它又出
以自己的风华。这才是右军真面。谁说晋人作字之旨就是‘简远’?苏轼。但是,不
对!就像偏嗜陶渊明一样,苏轼于晋人字取其‘简远’,也不免是偏见,几乎难免
‘嗜痂’之讥了--右军书,有其‘简远’的一面,如‘追’字,‘绝’字,‘虽’字,
‘即’字;但对右军,这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侧面,而‘雄强’、‘浓郁’,才是真面。
如《丧乱帖》前两行,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这是不容怀疑的。
一九六三年冬,故宫举办《历代碑帖展览》,有很多右军书的宋拓本。我初看之
后,不禁写道:‘味其浓丽,大类盛唐贵妇。’这当然未免过甚其辞。但右军书浓郁
的一面,前人确实忽了,最多说到‘骨在肉中’,这是远远不够的。我想,东坡若看
到《丧乱》,也就不会死抱住‘简远’不放了。
总之,雄强,浓郁的右军风骨,是一个不容漠视,亟待研究的问题。这个问题不
弄清楚,舍‘丧乱’而论《兰亭》,右军真面,又从何说起呢?
这里,我想对所谓‘隶书笔意’的问题,略谈几句。所谓右军书必具‘隶书笔意’、
‘必近’二《爨》而后可,是前人的看法。这些人没见到一九七七年出土,一九七九
年发表的亳县曹操宗族墓草书砖,他们的议论,无怪其然。其实,右军对汉魏的继承,
在‘气’不在‘体’。‘剖析张公之草’使‘独草’大行于世的,正是右军。这一点,
在书论上,保守如欧阳询,都早已承认,应当没有问题了。问题是,右军还继承了汉
魏的气,这一点,也应提到。--气,或‘势’,质言之,就是草法,本是汉魏风骨的
正宗。这一点,艺术史已经证明,并将继续得到证明。人们的疑惑,不久就会烟消云
散的。而右军,却早已得到了这个真传。右军所以‘高绝’者,正在于继承了,并在
新的条件下发扬了汉魏风骨,而根本不是斤斤于所谓‘隶书笔意’。这并不仅仅是右
军慧眼独具,而是因为,汉魏,本来就是草意十足的时代,这草意,又是雄强浓郁的
罢了。
第三,《丧乱帖》兼备了雄强与惨淡之美,看前两行,雄强,浓郁,令人咋舌;
但看下去,后六行,却越来越惨淡,无复雄强之美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在感情
的变化。当他写到‘号慕摧绝’,‘哀毒益深’以后时,痛不欲书,‘意不在字’,
一片至情,流露纸上,那就只有惨淡了。但即便在这时,每当换笔,仍然锋芒毕露,
如第四行的‘痛’字,第六行的‘毒’字,第七行的‘临’字,这些都十分清楚地表
现了书写的过程。所以,真正达到了‘忘怀楷则’,‘意不在字’的境界,不是《兰
亭序》,也不是《祭侄文》,而是《丧乱帖》。所谓晋人高处,在得‘字之真态’者,
就是这个意思。所谓‘唯观神采,不在形质’,也只有此帖足以当之。
这是极难达到的境界,所谓‘化境’是也。‘通会之际,人书俱老’,指的正是
这种境界。老,老辣,就在于一片至情,不见形质;而形质又在,却已是‘从心所欲
不逾矩’。
在中国书史上,达到这种境界的,几千年来,实不多见。其原因,并不在于晋人
讲‘自然’,而是在于晋人‘情深’。只有老辣的书家,而又像右军书此帖一样,呼
天抢地,痛不欲生时,这种‘佳境’才能偶一逢之。这是多么可贵啊!
第四,此帖表现了由行入草的完整的过程。提笔写信,一上来,一霎时,情绪还
比较平静,这就是前两行,这是行书;右军此帖,本来可能是要用行书写的。但开始
不久,‘追惟酷甚’,情绪激动了,‘痛贯心肝,’情不自已,意不在字了,这时候,
不惟已经忘却了字的妍丑,而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剩下点画寥寥,一片草意,
再也不能做行书了。--甚至写了四个错字,也不改了。
这是一件难得的珍品,它生动地展示了一个完整的过程:一个老辣的书家,在写
同一封信时,情不自禁,由行到草的过程。我多次讲过,中国一切书体中,只有草书,
是最抒情的。并不是说,别的书体,就不能抒情,而是说,只有草书的抒情,才能达
到真正的自由的化境。人们艳称行书的‘中和性’;其实,行书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信,请看王右军,《丧乱帖》写了两行行书,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草书呢?--
无病呻吟,不能做草;情不浓郁,也是写不出草书的。这个道理,在《丧乱帖》,又
一次获得了证实。当然,右军所写,还是字字独立的草书,终其身,他是小写意。小
写意犹且如此,何况大写意?到大草再度兴起的盛唐时代,到张旭时代,那情形就更
可观了,这只要看一看现存碑林的《断千文》与《肚痛帖》,便可了然。
右军此书,达到这样高的境界,不是偶然的,这是他最有代表性的‘末年’之作。
日本朋友考证,此帖作于永和十二年,这是不错的。我现在补充一些史料。
右军的‘先墓’在甚么地方?‘先’不是他父亲。他父亲的墓曾在临川,右军有
一帖及之。此所谓‘先’,指他的祖父以上者。即从西汉王吉以下,至两晋王览以上
者,‘先墓’所在,可能即《新唐书·宰相世系表》所云‘临沂都乡南仁里’者是也
(参陈寅恪先生《天师道与滨海地域之关系》,见《金明馆业稿初编》,一九八○年
上海古籍版,页一六至一九。)。王吉以来,即家于是。这个推断,应当是不中不远
的。
‘先墓’初‘离荼毒’,是什么时候?只能说,是五胡乱华之际,即晋室渡江前
后,那时,右军尚小,不可详考了。至于‘再离荼毒’遍翻晋史,战争祸及琅邪的,
只有永和十二年那一次。《通鉴》曾详载此事云:
(永和十二年)春,正月燕太原王(慕容)恪引兵济河,未至广固百余里,(东晋将)
段龛帅众三万逆战。丙申,恪大破龛于淄水……龛脱走,还城固守,恪进军围之。
(二月)燕太原王恪招抚段龛诸城。已丑龛所署徐州刺史阳都公王腾举众降,恪命
腾以故职还屯阳都。(胡注:段龛置徐州于琅邪阳都县。杜佑曰:汉阳都县故城在沂
州沂水县南。)
(八月)段龛遣其属段蕴来求救,诏徐州刺史荀羡将兵随温救之。羡至琅邪,惮燕
兵之强不敢进。王腾寇鄄城,羡进攻阳都,会霖雨,城坏,获腾,斩之。
(冬十月)燕大司马恪围段龛于广固,诸将请急攻之,恪曰:‘用兵之势,有宜缓
者,有宜急者,不可不察。……要在取之,不必求功之速也!’……于是为高墙深堑
以守之。齐人争运粮以馈燕军。
十一月,丙子,龛面缚出降。……恪抚安新民,悉定齐地,徙鲜卑,胡、羯三千
余户于蓟。
荀羡闻龛已败,退还下邳,留将军诸葛攸,高平太守刘庄将三千人守琅邪,参军
谯国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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