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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发生了猎人开枪杀人事件,是一名来自寮国（老挝）的Hmong裔(苗族), 下面的故事, 或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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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最近发生了猎人开枪杀人事件。开枪者是一名来自寮国（老挝）的Hmong裔（苗族）。很多华裔对Hmong裔也缺乏了解，下面是以前写的一个Hmong裔的故事，或许能对了解这个民族的经历与心态有些启发......
难民新生
·楼兰·
在一次州政府向社区杰出人士颁奖的大会上，我意外地遇见了阿蓬，若干年前那个瘦小乾瘪的东南亚难民小子，现在已出落成一位英俊挺拔的青年。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获奖人之一。记得几年前，阿蓬曾走进我当时任职的中英双语报办公室。他是来给英文编辑送自己写的稿件的，这也使我感到意外。因为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阿蓬，虽然几乎没跟他说过话。他曾与我的一个熟人在同一家快餐店打过工。我从熟人那里也听来不少关于这个那时在全店臭名远扬的野小子的故事。
那时的阿蓬在快餐店里以又懒又馋闻名，让他干饮食业真如同在厨房里养老鼠。店老板也怀疑他手脚不乾净，因此不许他接触钱款，只能干厨房里的活。可他干厨房就乾净？他甚至从来就没洗过手。后来他也只能干些打扫卫生的事，还时常会与顾客吵架惹是生非。
据说老板之所以雇佣阿蓬这样的小无赖是看一位朋友的面子。后来我也曾在那家快餐店见过阿蓬和介绍他来做工的那位名叫丽莎的白人姑娘。
丽莎二十多岁，虽不算漂亮却风度极佳。当时她正在读教育心理学博士，是阿蓬的英语老师。她和蔼地请求员工们多多帮助指导阿蓬，还说阿蓬的野蛮无知并非他自己的责任，而是童年悲惨生活的痕迹，所以大家都有义务帮他脱胎换骨。她是那种和蔼可亲因此提出请求让别人无法拒绝的人。
阿蓬却长得瘦小乾瘪，贼眉鼠眼。是那种谁见了都不愿意搭理的人。他是个寮国（即老挝）难民，那年只不过十七岁，从小缺教育没上过学，因此别说英文，连他本国文字都不识。他也因缺乏营养而发育不良面貌可憎，或许是以前饿惨了，因此在店里干活只要有机会就偷嘴吃。
凡认识他俩的人几乎都讨厌阿蓬，但却都很喜欢丽莎，她经常会去店里看阿蓬。员工们发现，他俩的关系似乎并不只是师生，因为每次他们都又拥抱又亲吻，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据说阿蓬也承认，他们还是情人关系。这真是极不匹配的一对，倒不是因为丽莎比阿蓬年长近十岁，而是这样一位出身良好又受到高等教育的美国姑娘，怎么会看上那么个又穷又丑又心数不正的难民坏小子？！听说丽莎课余在阿蓬所参加的难民英语班任教，被阿蓬的悲惨坎坷身世所感动，因此对他格外照顾，甚至管他吃住，为了让他学会自食其力并掌握一些就业技能，还介绍他到快餐店作工。
丽莎的善心并非徒劳无功，阿蓬的英语水平和行为表现是一天天在进步。但他的一些劣根性却似乎无可救药。他对员工们吹牛说，自己是在东南亚丛林中作战时真枪实弹练出来的神枪手，还夸口他曾亲自打死了至少二百名共产党游击队，自己也受过四次伤。没想到这小子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阿蓬的道德品行也让所有人很看不惯，明明他有丽莎这么好的女朋友，却还整天勾结一些来路不明的女孩子，一会是泰国小妞，一会是越南丫头，还有南美女子等。他声称她们是他高中或英语班的同学，但那种打情骂俏的鬼样子真令旁人受不了。大家都替丽莎抱不平，她何苦惯养这么个小流氓白眼狼？
但据说店里的人们曾暗示过丽莎，她却坦然表示完全清楚阿蓬的行为，还因此对那个不太懂事的男孩进行性教育并向他提供避孕套，以免他乱交引起性病爱滋之类。人们真为丽莎的宽宏大量吃惊，也真为她难过，真不知她图的是什么？
后来阿蓬离开了那家快餐店，我也就再没见过他，直到他来报社投稿。阿蓬此时举止打扮已经象样得多，言谈也显得有些教养了。
我是相信人能转变浪子会回头，但还是不相信短短三两年时光，就能把这个没文化缺教育的野孩子培养得会写出象样的文章，而且还是以英文。因此当英文编辑问我是否想译成中文转载时，我不以为然，甚至都没兴趣去读阿蓬的原稿。
阿蓬的这篇英文自传式文章发表了，而且很受读者好评。这才促使我拿来认真阅读一番。不看则已，一看我还真被其所感动，也马上将其译成了中文转载。我由此也才了解了阿蓬的真实身世，并理解了丽莎姑娘的一片苦心。
生长在东南亚寮国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山村的阿蓬，是他父亲的三个老婆的十二个孩子之一，从小干苦活，受饥饿，挨打骂。在那多战乱之时之地，等待所有十二岁以上男子的命运是参军去送死，他的父亲和哥哥就是这样一去不复返。因此他发誓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刚十二岁，他就和两名伙伴穿越丛林逃向柬埔寨，在跨越国境时，同伴们淹没在湄公河的浪涛之中。唯一幸存的阿蓬还是没逃脱当兵的下场，让柬埔寨政府军队抓住拉了壮丁，与越柬寮一带的东南亚共产党游击队作战。
第一次杀人，他也满心恐惧，但习以为常后变成一种刺激。在其他男孩子们热中于打电子游戏的十二、三岁的年龄，他却已是对活人射击的神枪手，看著鲜血冒出人体，是他当年生活中的唯一乐趣。数年衣不遮体，食不裹腹，残酷无比的杀人场生活，扭曲了还是孩子的阿蓬的人性。
阿蓬在文章中记述了当年他们从柬埔寨穿过越南的“胡志明小道”，到中国边境去运武器的过程。（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曾作为“援越抗美”后勤通道的那条著名的秘密丛林小道，后来居然又成了供应屠杀东南亚共产党军火的渠道。）阿蓬描述了他们花了几个月在丛林中往返中国边境的这段经历，甚至比打仗还令人恐惧，不少战友没有死在枪林弹雨中，却因饥饿、疾病、劳累、甚至蚊虫毒蛇的叮咬，而葬身在了这条已失去当年荣光而似乎被人遗忘的险恶道路上。
那之后，阿蓬明白自己等不到长大成人就会被打死或者病死饿死，忍无可忍之下他再次逃跑，这次他被泰国军队关进了难民营。
难民营中有另一番苦衷，吃不饱的阿蓬经常偷吃别人有限的食物，甚至以强欺弱去抢那些老人孩子的救命粮。刚开始他也很内疚，但为了让自己活命，只好弱肉强食。
终于他获得了作为难民来美国的机会。起初到了西海岸的加州，毫无文化和就业技能的阿蓬鬼混街头，很快成为当地东南亚青少年黑帮团伙的骨干、无恶不作的小坏蛋，恩将仇报地对待救了他性命的美国。终于他被警察逮捕送去教养，以后才来到东海岸。遇到丽莎是他生活的转折点，她的苦口婆心言传身教使他逐渐明白了以前从未听过的做人道理，决心痛改前非。
在写那篇文章时，阿蓬已经从高中和难民英语班毕业，成为社区大专学院的学生，并参加了为亚裔移民难民服务的义务工作，以自己的经历来教育那些需要帮助的东南亚青少年。其后，我又在本地英文报刊上见到过若干有关阿蓬的报道，知道他不仅浪子回头，而且成为被主流社会和亚裔社区推崇的难民青少年的楷模。
我在颁奖会时遇到的阿蓬，就将要获得社会工作硕士学位，已经全身心投入服务移民难民的工作，并因他对亚裔社区的出色贡献而受到了州政府表彰。
看著如今从外貌到内质都判若两人的阿蓬，我真感叹美国这个国家伟大之处，在于她不仅有胆量接受千百万贫穷又低文化的外国难民，也真有本事给这些难民机会并将他们培养成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许多像丽莎那样具有奉献精神和爱心的伟大个人的功绩。
在颁奖会上遇面时，阿蓬还告诉我，丽莎已经到外州一个大学教书，并且结婚当了母亲，丈夫是她与阿蓬相识之前就相爱的男朋友。当年她与阿蓬之间的那段情缘，双方所期盼的都不是婚姻结果，但却是造就新阿蓬这颗硕果不可缺少的一步。“是丽莎驱除了我对人生任何方面都一无所知的浑沌。在遇到她之前，我真憎恨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人世，因此残忍地作践自己、他人与社会，但她让我了解了什么是爱和人性，使我体会了人生的美好与乐趣，唤起我渴求新生的欲望。”阿蓬深情地回忆道。
我想，除了无私的奉献之外，丽莎对阿蓬其实也非毫无所求。不少像她那样出身中产阶级优越家庭的美国青年，一生平稳缺少惊险体验，阿蓬这类充满悲苦、残暴、历险的传奇式经历，和因人性扭曲变得狰狞而冷酷的性格，对一帆风顺又爱浪漫求刺激的美国青年确实有种强烈的吸引力。无论是与阿蓬的那段情缘，还是造就了一位出色精英的成就，在丽莎的人生中，也将是难忘的一页！
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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