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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梅衷颉

幽灵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2
文章: 6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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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可怜的梅衷颉 (381 reads) 时间: 2004-10-14 周四, 上午8:47

作者：幽灵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可怜的梅衷颉

唐夫

那是个幽暗的清晨，车声全无，静静的林荫和路边草坪黑得千奇百怪，隐约的繁星快要消逝，路灯拉长我的身影，又缩短，没有顾影自赏时间，我疾疾步行到医院，梅衷颉先生独自站在门前。呵！真是仪表堂堂，笔挺的深色西装与白花领带，外披一件浅色半长薄形大衣，那飘逸神韵的丰姿，真令人不敢仰视。天！面目一新，这已经不奇怪，但毕竟是判若两人，心里难免有点啼笑。

“你来啦，我的讲演稿费已经换为了现金支票，据说总统私人想支付我的治疗费用，但市长生气责怪总统不给他面子，威胁下次竞选再得票没门，院长毫不客气拒绝所有的赞助，这么成功的例子，对医院的声誉提升太大，不给梅先生广告费都很歉意了。哎，手头这笔经费怎么办呢。”梅先生双手插在裤袋，眉头几分收紧，象福尔莫斯在思考重大案情，可手头没有烟斗，干脆将嘴巴动几下。说罢，就转身掏出那张支票，开头的数字我没有看清，只见那么多个零在后，我很是惊异。

“我想非洲的艾滋病要蔓延全球的，中国的三峡可能会破裂，世界环保工作等，生态动物组织得需要赞助………”他说罢，油然流露宽阔的胸襟，指高气昂的神情，我真想照中国礼节高呼万岁，或跪下去将头嗑肿甚至昏过去。梅先生大慨看出了我的冲动，摇摇手说：“只有你知道我曾经的名字，别再提了。”我哪里还敢提呀，眼见一夜之间他就成了伟人，现在还想也许该考虑的是要不要保镖。于是，我们谈论这笔巨款的使用，步伐轻轻的移动大地，而但每种可能的话题都被他用十分合理的口吻否定。

我们悠闲的散步在寂静无人的繁华闹市，几只无家可归的野狗睡在路边商店门前，有的还摇摇两下尾巴，三五只乌鸦也醒得那么早，在树梢叽哩咕噜，好象对梅先生有什么吃惊的赞誉，倒有点歌谣的意味，给清晨增添点柔美的旋律，奇怪呀，我平常最恨乌鸦，听说中国人都会当野味吃掉，现在那里都绝种了。天色已经慢慢亮开，两个流浪者就倒在街头的靠椅上睡着，这样的人，在美国是见惯不惊，就是给他们宫殿也枉然。在这个预定的盛大集会日子的早上，静静的象地球也停止了转动。传闻支持和打倒梅先生的两派都蠢蠢欲动，标语口号也列罗了几大筐。哎！我的天，谁叫他在双十节一讲话，就引来这么大的轰动，搞民运的人，都声消匿迹，而梅先生成了异数。

我突然想到梅衷颉这名字真好，美中友好协会简称，整容前他就告诉了我。要让两个伟大的国家都把希望寄托于一身，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不是么，这笔巨款，梅先生在慷慨设想。这念头使我想就路边的电话亭，我告诉院长一声，请他将所有曾经的名字都更变。我摸口袋里，居然没有硬币，一改自己从来不求人的习惯，

问梅先生有无，让我铸成大错。

他一听就止步，眼睛严肃的转动，还抽缩了几下鼻子，象闻东西。在上衣内袋里摸了摸：“不对呀。”立即揎开外套，任其滑落，再解开西装，将衬衣也扯掉，三五两下，就只剩赤裸裸的上身，我有点埋怨院长，怎么不照人猿泰山的样子做，那鸡胸会让姑娘们多么的失望或绝望啊。他的一只手臂的肌肉是多了，有点不对称。梅先生走近电话亭，斜靠的身子象个撑支。他再脱了那双光亮夺目的皮鞋，露出名牌商标的袜子，那些公司大亨的捐赠品，看起来真能诱惑年青。他摸摸袜子底。我问怎么回事，“唉，我的习惯还一时改不了。中国时迁多嘛，〔他知道我读过水浒〕，美国怎样不知道。”奇怪呀，但我去年在北京商场里买到的新内裤，见里面有都有拉链小袋，还认为是放避孕套。有位北非或中东总统（真倒霉，我记不住），都喜欢摸掏人家口袋，曾将英国首相张伯伦的钱包摸去。这是世界笑话。我一想就释然了。

梅先生晚下腰，拾起皮鞋，在水泥地上狠狠的磕打，发出嘭嘭声音，惊动了那几条野狗，站起来，拉长身子，摇摇摆摆，有条还一瘸一瘸的，都慢慢走过来，然后规规矩矩坐下，一齐昂头对看他。蒙胧的天色里，那乌鸦竟然聚精会神一齐盯过来，象在哜咋的说我俩是怎么回事。看那闪亮的皮鞋就要给嗑得变形，我突然心疼，这家伙来要进博物馆的呀，以后会价值连城。梅先生丝毫不顾，再将袜子脱掉抖了几下，冰冷的地上把他的十个脚趾抓成弯弓，那可看不出丝毫的克隆痕迹，连神经末梢都有。梅先生哼声，他的喉头在叽哩咕噜。我急忙说，不打电话，快走算了。梅先生有点气恼：钱总得有归宿，他说罢就开始解开外裤，皮带的声音惊动了流浪汉，都从靠椅上坐起来看。笔伸的西裤给他抖得惨叫，还是没有。我连连说，别着凉，走吧，走吧。梅先生的神情有点固执，赤裸的上身，就一条薄内套裤，看他焦急的左右四顾，闪电般的扯下裤头，仅仅剩得一条内裤了。几分钟前的英俊小子，一下就变成这样，我几乎要昏倒。梅先生跳了两下，象要参见预选的奥林匹克冠军。

就在他起跳的时候，看着地面，眼一亮发出绿色的光芒，随即奋不顾身凶猛扑下去，头颅狠狠撞击在地，那很小的一分银币分外闪耀，是刚才脱下的掉在裤腿边。几条狗同时扑上去，所有的脑袋都汇集一起，乌鸦飞过来站在狗头上，流浪汉象短跑比赛飞驰过来。

梅先生的内裤也给裂开，掉在地上。那张支票飘绕一圈摇摆落下，一只乌鸦轻轻飞落，刁起支票，拍打翅膀，凌空而去。

我跳起身横手一抓，就拚命追去。

只见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过来。

2004/10/14

作者：幽灵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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