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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递进民主制的合理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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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ZT]递进民主制的合理内核 (399 reads) 时间: 2004-7-07 周三, 上午7:45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递进民主制的合理内核
作者：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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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雄先生《递进民主—中国的第三条政治道路》系列随笔暂时收笔，未免留给读者许多不舍和更多期待。凡是认真阅读过王先生随笔的人，不论赞成还是否定，很难不被王先生的真诚执着感动。不难看出，支撑王先生执着热忱的，不是任何别的东西，正是自1840年以来中华无数仁人志士的共同期盼：希望血缘、文化、地理意义上的中国早日富强，希望这块土地上的人民过上“好日子”。这一目标在过去和现在都吸引、激励了千万人，许多人不惜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这正是中华民族绵延不绝的生命力和自强不息的象征。

王先生的随笔按内容可分为四个部分：对中国现状的剖析、对西方民主制的适应性分析、对递进民主制的适应性分析、递进民主制本身的构思。对于前两部分，笔者只能赞叹：王先生不但是当代中国能以现实眼光看待现实中国、发现西方民主制不适用症的少数人之一，而且是其中的先行者和皎皎者。其立足于现象而非主义的切实视角、对现象的敏锐独特体悟，都不是当今习惯从观念到观念的各种“主义者”所可望企及的。

社会领域与自然科学领域具有截然不同的特征，王思睿的评论认为，社会设计应该遵循他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学理工科时所“感悟到”的步骤和方式，这是十分令人奇怪的。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很多都难以被视作是理性的探讨者，而只能看成是绝对观念的信仰者。他们可以一方面以政治审慎的名义阻止人们对不同道路的探索，另一方面又毫不审慎地急着将一个国家推向自由主义道路。由于同一政治方案在不同的具体条件下效果不同，从不同条件下借鉴来的方案其风险与自我设计方案的风险并无本质区别。虽然人类理性确有其局限性，但人类行为只可能服从自我理性，风险也只能由理性来把握、判断。一种方案绝不因为它在某种具体情况下已获得成功，就同时在一切情况下都自动赦免了风险、成为“最不坏”。具体案例的成功，其成功的理由，只能由理性来把握。如果理性不能把握此原因，它就没有借用的资格。如果理性能够把握此原因，借鉴方案和自创方案就可以在同一理性层面上进行比较。借鉴方案绝不天然优于自创方案，否则，人类历史不可能走到今天；它必然早已终结，早已统一在一种标准模式下原地踏步踏了。

哈耶克们提出的理性有限、渐进改良，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策略，是为了帮助当时欧洲的自由主义制度抵御社会主义思潮的侵蚀。哈耶克等人从来就没有打算将这种理念坚持到底。因为如果根据渐进改良的原则、实行“零敲碎打的改进”，原社会主义国家恰恰就不能依据绝对理性照搬西方民主制，而只能立足于自身的约束条件逐渐试错出新的综合性模式。

对于王力雄先生文章的后两部分，笔者对其可行性和有效性存疑，但对王先生独到而完整的构思表示赞叹。王先生的构思同时具备三大特点，使之成为了当代独一无二的思想产品。一，王先生立足于从中国的具体约束条件出发来构思政治问题的解决方案，这是一切原创理论的最佳出发点；二，王先生没有因为具体条件的约束而对普遍流行的政治理想降格处理、或将理想延诸未来，他反而着眼于设计一种比流行理想更理想的方案，同时试图以一种更具适应性的方式来实现它，正是因此，他被自由民主主义的原教旨主义者、教条主义者斥为狂妄，但笔者认为，这正是王先生思想中最具独特价值的部分；三，由于递进民主制主张“让政治改革跳出西方民主制轨道”，“闪开原本集结于中共对面的政治反对联盟”，“换一个舞台，把西式民主的舞台晾在一边”，它理所当然受到上述联盟支持者或舞台爱好者的联手冷遇及刻意贬低，但从价值观念而言，递进民主制完全契合于当代流行的自由民主理念，它与主流自由主义的区别，只是具体路径和目标模式的区别，基本理念和价值平台是一致的。

一种理论建构能够同时满足上述三大特征，极其难得。如果它同时还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那它无疑就是迄今为止最完善的理论；甚至，即使它不具有充分的有效性，只要它能得到政权认可，它也可以成为有效的国家意识形态理论。

在此，有必要区分作为社会科学体系的学术研究和目的在于聚合人心的意识形态理论。前者的要求是“真”，即理论叙述能够符合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客观实际进程；后者的主要要求是“美”，即能够体现和满足当代人心的需求。

对于具体的政治理论，很难区别上述两种属性，大多数理论都追求二者兼备。王先生的出发点无疑是建构“求真”的学术理论，但其建构却在客观上满足了意识形态的要求。从“求真”尤其是理论的可行性而言，马克思的见解值得借鉴。马克思构建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但他并不是说因为这个东西是好的，所以请你们接受；他说的是科学社会主义体现了历史发展规律，必然成为现实。虽然马克思的历史决定论在一定程度上已被历史进程所证伪，但并不能由此否认历史变化就其即时状态而言有着自身的趋势和逻辑。按照制度经济学的观点，制度变迁总是由社会强势集团主导。一种政治理论，如果得不到当时强势集团的认同、有悖于他们的需要，实际上就已经不具备可行性。宪政民主制度之所以普遍盛行于西方，是因为它满足了市场社会最强大的利益集团（早期的资产阶级、后期的中产阶级）的政治需要。随着东方国家经济全面走向市场体系、随着市场力量的日渐壮大，东方的政治制度也或迟或早会走上类似宪政民主的轨道；困难在于市场力量尚未足够壮大之前，这是后发展国家最危险难行的阶段。

递进民主制正如王力雄先生所言：“对于平均得益的改革，强势集团往往反对，弱势集团却宁愿搭便车（实际上也无力推动），没有一个集团会真正投身于这种改革，因此很容易沦为纸上谈兵”。所以，“只有在不改是死路一条，改则只有一条出路时”，递进民主制才易于得到“认真对待”--王先生内心当然相信会有这么一天，但作为一种政治解决方案，应该有更积极的应对。

就有效性而言，递进民主制的有效性似乎根源于王先生个人的经验判断。这种判断无疑符合部分客观真实，但它似乎与人类社会形成发展的基本经验有异。从人类社会普遍实践经验看，公共单元无论规模大小，只要争取多数成为掌握公共决策的关键，多数本身就会成为一种公共资源、成为大多数人追逐的目标。在固定单元内，围绕对多数的追逐，人们会谋求固定的同盟，形成相对固定的多数派（强势集团）和少数派（弱势群体）；为保持联盟的稳固，需要相对固定的领袖人物，这才是人类社会自发实现结构化、组织化的真实过程。在此过程中，多数将欺压和剥夺少数，领袖人物将拥有权威和特权。

这是在递进民主制最低层级可能出现的弊端，层级越往上，特权利益越庞大、固定，与底层的关联越脆弱。递进民主制最后会孕育出什么样的特殊利益集团，无法遽断，但肯定与王先生所描述的递进民主制有效运行的理想状态会有相当距离。

另外，笔者以前说过，在递进民主制中，两个关键性的设计，“和载体”不具有自我意志与“理性的逐层提炼”相互矛盾，两者中必有其一不能发挥作用，在此且不赘述。

另一方面，未来终究是不可知的，对于各种政治理论真伪正误的判别，唯有付诸历史进程本身。之所以“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固然说明人们习惯于以历史来解释当代，但更重要的是，只有当代才能赋予历史以意义。同理，只有未来才能赋予今天明确的意义。当未来还藏在迷雾中时，一切评说都属言之过早。

任何人能接触的，都只是当前事实之一部分；即使是此一部分，站在不同角度，也会得出不同镜象。因此，从不同处境和视角出发，可以言之凿凿地推导出不同未来，也可以对今天作出不同判断、赋予不同意义。一切言之成理的论说，于其说它们反映了客观实在，不如说折射了各自的处境、经验、立场和愿望。对同一个社会，可以有一百种不同看法，但可能都只包含部分的客观真实，却挟带了更多的主观愿望。在这个意义上，政治理论的真实性已无意义；所谓更真，于其说包含了更多的客观实在，不如说代表了更多人的愿望期待，赢得了更广泛的认同。事后诸葛人人可做，先知先觉只能靠碰运气。正是在这种意义上，真与美合二为一，界限不再分明。

更重要的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唯美才真。理论之真，不但在于能解释现象，更重要的是要预言未来。只有赢得认同，思想理论才能转化成物质力量，才能影响历史进程，才能自现为真。思想的力量源于媚俗、源于被认同，所以凯恩斯说，往往二三流的理论，能够主宰人们的行为，左右社会进程。曲高和寡，注定郁郁终身。

这种历史的不确定性与上述历史即时的趋势逻辑并不矛盾。真正能够左右人类社会进程的理论，必然既能媚俗、迎合人心，同时又能满足当时强势集团的需要。

期待王力雄先生更多的思想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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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上传日期：200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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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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