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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老帮菜，今天你有没有听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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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
[个人文集]
警告次数: 1
加入时间: 2004/06/05
文章: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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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会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记得前几天老克说他不喜欢周立波的段子，那理由简直说到我“爱美”的心坎里去了。虽然他是阿拉上海人，但我对他的玩意儿也毫不感冒。那相声的行话来说，他抖出来的包袱笑梗，几乎都是运用了恶毒刻薄的“砸挂”手段，而且荤腥话太多，有时就变得过于低级趣味。
但这是我站在高雅艺术的角度去衡量，我虽有一点爱美之心，但还是算得上违心话。回归本色的自己，相信同为小帮菜的老克，跟我一样一定会有另外的想法，套用老舍茶馆里的一句经典词话说：“我爱周立波，我怕他完了！”跟郭德纲一样，他是以一种反主流、反权威的草根姿态出现的。在这个革命颂歌仍旧是时代主旋律的今天，咱们太需要这种具有“反者道之用”的叛逆文化了。它本身的内容也许粗糙浅薄，也许上不了台面，但是却对打破那种弥漫于社会中的传统病态的价值观念，引领新生的思想潮流决堤而出，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看看周立波身边的粉丝群，大部分人都是学历相当高的白领，当今社会各领域里的精英人才。当然你可以说他们的文化艺术鉴赏力肤浅低下，但这批人至少回归了真实，而不是再去盲目地附庸风雅，混在南郭先生的队伍里，追逐所谓的阳春白雪。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地花几千块钱去听场交响乐、看场芭蕾舞、那道理很简单，有多少人能看懂？“大众艺术”本来就不是一个艺术概念，而是一种意识形态化的政治概念。换言之，不同的艺术种类从来就不属于大众，而只是属于固定的少数群体的小众文化。即使大部分人都爱听流行歌曲，都爱看喜剧电影，那也跟艺术本身毫无关系。无非是为自己的精神和心灵找到了一个宣泄处、附着点而已。简单说，咱们图得就是一个乐子。因为快乐才是大众的，是人类本能的追求之的。
所以什么“文以载道”，用艺术教育人，有时都是些鬼话！我不喜欢周立波的搞笑，但它轻薄浮滑的玩意儿没有伤害任何人，相反给了很多人快乐，让他们的精神得到了解放。我觉得那就很不错了，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苛求。至少不能要求他的玩意儿去提高艺术品位。而且这世上教育人的形式太多了，就放过这些庸俗、恶俗、低俗的下里巴人吧。
记得我小时候很爱看书，那动机很简单，就是因为看书很好玩。但因为被窝里打了电筒，受够了母亲的训斥，教科书下压了闲书，听惯了老师的教导，终于让我一劳永逸地失去了最后一点看书的乐趣。你不能说他们的话不是善言，不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但我有时在想，为了好玩活着有什么不好？而且书中真的就有“黄金屋”和“颜如玉”？你拿本文学名著翻看，你究竟受到什么教育了？即使看书能让我装了脑满肠肥的学问，但这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你终生受用无穷的宝贝？
可咱们太多人不仅自己非要装大尾巴狼，还要把别人的快乐搞成哥德巴赫猜想最后那个等号右边的答案。其实原本快乐很简单，老稀上次要我说说乐，对我而言，所有的快乐只不过就是一段相声，一段独角戏而已。
当我的很多同龄人还在收音机旁等待着“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爱上了听相声和独角戏。因为我上次就和老晨叔叔说过，我的童年很“悲惨”，父母在外奔波，彼此聚少离多，使得我只能同外婆相依为命。那时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心中那种家的温暖，而正是相声和独角戏给予了我童年精神上极大的支持和鼓励，从而马季、冯巩、王汝刚、周柏春等表演家们，就成了我追星生涯里的第一批偶像。
但独角戏是方言喜剧艺术，属于咱们上海人的独乐乐，估计诸如<<七十二家房客>>、<<查户口>>、<<空城计>>等那些被咱们奉为经典的段子，外地的同志估计是前所未闻，因此在这里按下不表。记得我听得第一段相声就是马季和赵炎老师合说的<<红眼病>>，那时年纪小，不知道里面说得“作风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最后那个“我血压比你高”的包袱太好笑了。那时晚上临睡前躲在被窝里，脑子里都会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连外婆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格格笑声，弄得莫名其妙。
所以前几年马老师去世时，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毕竟他是引领我走入充满快乐的相声世界的人。但尊重归尊重，后来听多了传统段子，倒过头来凭心而论，从传统相声的角度来说，老马的表演其实挺业余的，他的成名，主要是沾了60年代初相声改革的光而已，颇有点“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的味道。老马虽说师承侯宝林，乃是侯阔泉的徒孙，“穷不怕”朱绍文的第六代弟子，但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在相声圈里来说，他是半路出家，所以功底很不扎实，贯活、打板与口技都不在行。只要听过侯宝林先生<<戏剧杂谈>>的同志，都会为侯先生那入弦上板，极有韵味的唱功给折服。可老马一翻说，那唱功简直惨不忍闻，整个段子就毫无出彩的地方。只不过配有刘宝瑞的得意弟子，同为第六代的唐杰忠给他捧哏，这对组合那时应该挺红火(猜测，向老帮菜求证)。
而且传统相声的堕落，老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就是歌颂和教育相声的创造者和发起人，是他首先在自己的相声里赋予了太多的政治和社会担当，语言的运用和题材选择太具明显的时政色彩，从而把相声搞成了政治的传声筒。这样做的后果，使得百年来老一辈天桥艺人们苦思冥想，提炼汇集起来的笑料包袱，因为不符合甚至与政治需要相冲突，而被无情地抛弃甚至渐渐被遗忘。
当然这也不全是老马的错，跟周总理当年的过份关心，特别要求老马等人要大力创作教育相声的“混帐”指示也有关系！所以当郭德纲前几年就此在<<论五十年相声之现状>>的段子里公开向横行了近50年的主流意识形态开炮，大声疾呼“非得让相声教育人？非得每段都有教育意义？我不服！”时，我心里那舒服劲别提了，痛快！就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无论郭德纲现下重整传统相声的动机何在，但在客观效果上，传统相声是火了，纯粹的乐子又成了相声艺术的主题。就凭这点，我就铁了心地做老郭的“钢丝”。
当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并不影响我一路以来，对老马的感激和崇敬之情。不过要论我最喜欢的相声演员，那还非得老马的弟子，唱着“阿O我不是阿Q”的那五爷冯巩。这老小子能让我有多乐，哪怕我现下把他的名字打下来，我都觉得乐不可支。
牛群跟冯巩的组合自然家喻户晓，而这对黄金组合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捧哏的比逗哏的笑料还多，还出彩！当然牛群师承常宝华，乃是马三立的徒孙，多多少少有点装正经玩冷幽默的感觉。而且他那些个诸如“领导，冒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包袱还是非常的经典。不过谁敢否认，那个站在牛群旁边，一张歪瓜子脸就让人捧腹无比的冯巩，更讨大众的喜欢。这老小子不用说话，每次只要摆出一副惊呆的模样，就是一个大喀查！
不过我至今一直都不明白，马季的几个弟子里，诸如姜昆，笑林，王伟都是逗哏的角儿，为什么冯巩却要去做捧哏，跟牛群分道扬镳后，还屈身给郭冬临那棒槌捧戏。不过他捧得是真棒，虽然没跟牛群似的，留下过太多令人难忘的台词，但每次在接近两个大包袱之间的冷场段，恰到好处地突如其来几句“倒啊倒啊，倒出一头驴来！”，“牛群的妈妈，丢人的妈妈，你儿子成了最差先生，这不是您的错！”之类虽毫无技术含量的小呲牙，立马得让人觉得爆笑无比。
冯巩之所以在捧哏的位置上成功，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在无形中使用了传统相声里的“砸挂”。你至少在别的组合里，无法看见如此高频率的捧哏的砸逗哏的话词。相声的传统是什么，就是脏口、砸挂，当着空码儿湍春。有人把郭德纲和易中天的成名划上等号，认为他们都是在哗众取宠。说明这些人根本不懂相声，拿老郭的话说，“喜欢创新的，喜欢搞正经的，往往正是那些无知者无畏！”因为相声本来就是以滑众为目的的艺术形式。你要站在严肃的学术角度去解剖相声艺术，本身就是扯淡！
当初相声的开山祖师爷穷不怕朱绍文老爷子一副竹板上天桥卖艺。嘴上唱着太平歌词，夹带两句脏口来逐渐吸引听众，然后使出浑身解数来嘻笑怒骂，啪啪几个大包袱，观众乐了，伸手那么一要钱，拿完，各位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吧。但您要是不砸个挂，脏个口，净口出台，玩令人后知后觉，意味深长的幽默，谁给钱？如今是先买票后听戏，可当初不是！玩的就是即时性的科诨笑话！你不让观众第一时间乐了，活该您今天就得饿着肚子。
所以什么是相声，就如<<集续编>>对相声的定义所说，“更有一种名曰相声者，实滑稽传中特别人才也。其登场献技并无长篇大论之正文，不过随意将社会中之情态摭拾一二，或形相，或音声，摹拟仿效，加以讥评，以供笑乐，此所谓相声也。”
因为相声玩得就是“俗”，你要把相声里的搞笑去对比西方所谓的幽默艺术，然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甚至要相声向幽默靠拢！那你就是个欠揍找削的主儿！霸王别姬里张国荣有句台词深得我心“我不反对京剧改革，但改革后的那玩意儿就不是京剧了！”
所以当初老舍先生要求新相声把骂大街去掉，我还能理解，但不贫嘴不废话，既要有教育意义又要有笑料，可他这位学富五车的老人家也不想想，这不就等于把孩子连着洗澡水都倒了？所以民间戏剧艺术的所谓改革，从本质上来说，无非是自欺欺人的形式主义表现，与艺术的原始精神早就产生了脱离断裂，对一个没有灵魂的文化进行人工改造，那最终形成的新产物就已经跟传统文化毫不搭脉，简单一句话，相声没了赖以生存的传统绝活，那还算是传统相声吗？不能话是从大文化人嘴里出来我就得毫无条件的服从吧？
别的不说，春宫艺术可算低俗的传统文化产物了吧，如今一副图不照样可以卖出天价？不能因为“操”、“干”、“逼”、“鸟”等字在一义上恶俗不堪，就得禁止全民使用，还得在各种古籍内通通去除吧？否则你还让那些市井英雄以后怎么开口说话？所以在我看来，中国的传统文化，不管是艺术、语言、文字或是其它的民间的各种杂耍绝活，是“国粹精华”也好，还是“国渣糟粕”也罢，只要能够保存下来的，就应该设法保存下来，而且得原汁原味的保存下来。无论这些玩意儿本身具有多少内在价值，但都是咱们这个民族几千年历史的组成部分之一。换言之，每一样产物都代表着中国的历史。
所以我觉得那些个传统文化，能发展下去的就继续发展，不能发展下去的就摆博物馆里。要靠跟西方混血来续命的，就自觉以后不要再打着传统的名头，而是另起炉灶去。即使老郭轰轰烈烈的“相声回归传统”最终以失败收场，也没什么大不了！
因为有着那些以前的段子听听，那就是一给个国家主席都不换的乐子。不信？各位老帮菜，今天就去听个传统段子吧！
作者：钟会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钟会于2009-10-23 周五, 上午11:56修改，总共修改了4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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