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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重新检视理性：写在金融危机边缘

土土007

加入时间: 2008/04/19
文章: 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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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重新检视理性：写在金融危机边缘 (271 reads) 时间: 2008-10-16 周四, 上午9:39

作者：土土007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从去年开始的金融波动，将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华尔街，一下子与国人拉近了距离。或者是，中国A股市场随着金融全球化，日益与世界接轨，导致了中国市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世界市场传来的震荡。在世界金融市场趋近萧条的时候，比较有争议性的话题，不外乎金融自由化的弊端等等，这也延续了华盛顿共识、后华盛顿共识以来左、右翼知识分子的争论焦点。但是，抛开表面化的争论，两方的观点都相当脆弱，大多停留在意识形态化的自由市场之争。
　　金融问题的核心是，金融市场本身会不会出现无序状态而导致崩溃？从这一点来说，严肃经济学家事实上比绝大部分左翼知识分子对市场的批判更为严厉，都承认存在市场失败的可能性。当代经济学对市场失败的探讨，肇始于斯蒂格利茨，而斯蒂格利茨基于信息不完全对市场万能主义所作的批判，则涉及到一个更古老的话题，即人类理性能力的限度。
　　最早在中文语境中讨论理性能力的应该是汪丁丁。汪丁丁引入了一个哲学概念，即主体间性。这个概念可以很自然的引申到微观金融中去：比如说，Easley和O’Hara就假设了这样一种情况，由于信息不完全，交易者在可能对价格波动所对应得具体事件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交易，也就是说，当金融产品（比如股票）价格波动的时候，部分交易者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波动，单是当市场波动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交易者会装得像知道内情一样，跟随市场波动来进行交易。这种交易事实上就是对主体间性的一个推论，即，当交易者缺乏验证信息时，主体间性仍然会让交易扩散。在这里，经济学意义上的理性概念被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羊群效应（Herding）。但是，理性真的是被非理性（可以理解为狭义上的狂热和盲从）取代了么？貌似未必。
　　让我们回到一个极端的例子。假设柏拉图他老人家穿越时空，来到现代，然后被实验人员隔离到一个单独空间。与此同时，实验人员再找一个典型的低学历盎格鲁男性，没上过大学，从事简单职业，娱乐基本局限于电视和《太阳报》。然后，随机性地选择一组现象，比如，天空为何会打雷，钱为何会贬值，等等，让这两位来解释。结果自然应该是，无知无识的现代劳工阶级比哲人王更接近现代的科学解释。或许我们可以解释说，尽管柏拉图在智力和推理能力上都卓尔不群，但现代人被现代教育‘教育’成了具有科学和社会知识的人。这样的解释，在经济学上具有很强的破坏力，特别是对‘理性能力’而言。
　　重温一下经济学中的理性人假设：效用最大化的行为个体。如果说，理性人可以完全的预见他行为的后果，那么，理性能力就可以支撑起效用最大化在个体做出抉择时生效。但是，对某种特定行为后果的完全预知，意味着对这种特定行为所产生的所有因果性关系的了解，这个假设对于经济学来说太强了。比如说，面对复杂的货币现象，很难想象一般人的储蓄和消费抉择面临的是几乎不可能描述的因果链条，但是，一般人根本就不会考虑经济学家所关注的货币现象，真正对选择过程起作用的往往只有极少的参考坐标如银行利率和通胀率。很显然，因果性在类似的选择过程中是缺失的，个体的行为遵从的并非从演绎得出的因果分析，而是其它类型的知识。
　　重新回到上面提及的柏拉图和现代劳工阶级的比较。很明显，大众做出的因果性判断，大部分是基于他们被告知的因果性链条，而这种因果性链条本身是不完整的，往往被告知的内容只有冗长演绎（现代科学意义上的）的极小一部分，通常是结论的某种通俗化版本。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两点结论。第一，经济学意义上的理性人和理性能力大部分时间都是经验性质的，而非演绎性质的。在经验知识的支撑下，理性人事实上描述的是，行为个体对于预期后果的期望收益最大化。第二，当经验知识出现不足，比如偶发事件（contingent ）情况下，理性人假设下的预期，可能会大幅度偏离事后事实（de facto）预期。也就是说，个体也有可能只针对想象中存在的因果性来做出抉择。
　　这两种情况在金融与货币现象中可能同时出现。比如说，当一个市场波动出现时，交易者基于经验知识判断波动背后的信息，这一判断可能正确，也可能失误。在这里，理性预期其实有可能失效，因为每一个市场波动可能看起来都一样，但是所蕴含的信息完全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通过卢卡斯式的理性预期来修正交易者的行为。因此，金融市场里的大部分价格、数量信号，其实并非教科书所说的白噪声，而是有确实含义的市场行为，而且，这一部分的市场行为，也会确实影响到不知情交易者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有效市场假设事实上说的是，市场上存在足够多的知情交易人，能够影响到交易的趋势。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股票交易中的所谓基本面主义者（fundamentalist）。
　　从这个意义上说，金融市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笼罩着无知之幕的市场——这无关乎自由主义或自由市场。这是因为，现代金融衍生产品的标的物，往往包含了未来复杂的因果性事件，这些事件带有强烈的偶发性，而金融衍生产品的创制者和交易者，都对这些金融工具的基本构造缺乏了解。更何况，金融衍生产品往往不断被整合，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往往到最后连它亲妈都不认识它了。这样，留在金融衍生品交易各方手上的信息就极为有限，被大众视为知情交易人的银行也只能依赖有限的信息来进行预期。
　　当前语境下对金融市场有效性的批判，有部分已经触及到过渡金融化和监管无效性。比如，当存在道德风险时，过渡金融化会放大经济泡沫，使得反映市场基本面的信号被泡沫淹没（这也是克鲁格曼的主要观点之一）。由于过渡金融化下金融衍生品会给金融市场带来巨大的交易量，当泡沫破裂时，积聚在海量交易中的风险快速的被交易各方识别，从而加剧金融危机的破坏性。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金融泡沫事实上并不代表交易者的理性能力被侵蛀——可以看到，金融危机中出现问题的银行往往有糟糕的公司治理结构，比如雷曼，因此道德风险才是这些金融机构的真正问题——而是受到其它市场因素的引导而采取了与基本面相违背的行动。对金融危机的反思，纯粹的要求扩大或者缩小监管范围的意义并不大，而应当继续追问的是，市场应该如何被监管，才能趋近有效市场？

作者：土土007 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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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已经发生了通货膨胀，就采取方法使得发生同等程度的紧缩，反之亦然。” -- 土土007 - (120 Byte) 2008-10-16 周四, 上午10:20 (89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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