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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共产党说句公道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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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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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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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为共产党说句公道话
芦笛
SHWJ网友在拙文《种族主义》后跟贴质疑,认为青年一代成了种族主义者并非我党的功劳,说得很有道理:
“根据俺在中文世界的经历看,华人,或曰汉人骨子里都有一种歧视瘾,和汉人普遍具有的赌博瘾一样强烈——即,迫切地要找到经济或政治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来歧视,满足可怜的自尊心。
在共产党打民族主义牌之前,中国的城市人歧视乡下人,城镇人歧视农村人,连一个村里的人,都是有三十亩地的歧视只有三亩地的人。我的远亲支边到藏区,因支边有功当过全国人大代表,但是他的一家谈到藏人时总是一副鄙夷口吻,和报纸上吹捧他的事迹报道简直无法对上号。我就读的大学里,中国学生对发达国家来的留学生客客气气,而对黑人留学生就很鄙视。
伟光正管不到的地方呢?
那些在香港、台湾、新加坡的华人同胞不是一样瞧不起中国大陆的华人,觉得自己很优越。
总之,俺脚得这个问题应该倒过来看,不是共党培植了中国人的种族主义,而是充分利用了汉人的歧视瘾,让它为政治服务而已。”
我也观察到这个现象,曾指出国人是最善于发现别人的倒霉和自己的优越的势利民族,在旧作《玉碎与瓦全》中,我指出:
“咱们这个民族,对倒楣蛋从来是无比鄙视的。中国人骂人,动不动就是:‘你瞎了!’‘你聋了!’‘你哑了!’‘大麻子’、‘三寸丁’之类,一直是咱们克敌制胜的千年法宝。连伟大领袖讥笑“右倾机会主义者”,也要把他们比作‘一摇一摆走路’的‘小脚女人’。根据张戎的《鸿》,当年东北人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山河重光,迎来了亲人中央军,万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却是:‘你们这些亡国奴!’类似地,当年陈仪带去接收的那帮丘八,对台湾那些‘亡国奴’也无比蔑视,终于激起了‘二二八’民变。‘亡国奴’们不懂,有一部分人可以让咱们鄙视,这其实是一种极开心极痛快的事,它能极大地提高我们的自信与自尊,让我们的现实生活变得不那么悲惨。至于他们当初是否愿作亡国奴,怎么做的亡国奴,这‘国’是怎么亡的,跟咱们这些‘非奴’有没有相干,那是‘红绿灯’以外的问题,不在我们的视野之中,如同我们骂‘四眼狗’时从来不会想想该‘狗’是否愿意长‘四眼’、而多长一对‘眼睛’是否又真的使他丧失了做人的资格一样。”
类似的话我多次说过,指出国人的一大特长就是善于发现他人不如自己之处,从而陶醉在廉价的优越感与满足感中。此乃咱们理解的“幸福”的涵义,它绝无可能脱离与他人的比较而存在,这就是国人何以如此热衷于攀比夸富。
既然这是国人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当然生活在边疆地区的汉人就只会歧视少数民族,认为他们蠢笨如牛,完全是野蛮人。SHWJ说的他那位支边入藏的远亲的心态,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在新疆时遇到的所有汉人无一不持此种态度,让我为他们身家性命捏了一把汗。我也曾剀切建议他们转变态度,但毫无用处。
正因为此,当我见到藏民起来暴乱袭击汉人时,我一点都不惊奇,那是汉人那种不可容忍的傲慢态度的必然结果。你再给钱也没什么鸟用,自尊不是可以用金钱买来的。这个问题大概在西藏还远没有新疆严重,那儿迟早要变成火药桶,把所有的汉人都炸上九重天去。如果真的爆炸了,也是那些人自作自受,须怨不得谁。
正因为我知道民族问题的严重,我才在网上大声疾呼了8年之久,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生怕未来的灾难不够深重的汉族沙文主义者,专门在网上痛诉“蒙人满人侵华史的血泪账”的汉奸国贼,为此多次跟那些人大打出手,光我记得的就有什么南乡子、刘国凯等人,其他不足齿数的混混就不说了。
这次西藏风潮最令我绝望的是,没有几个汉人看出那是我党民族政策出了大毛病的表现,如不及早想法解决,终将酿成大祸。他们毫不知道为国家前途、特别是为生活在民族地区的汉人未来的命运担忧,反倒同仇敌忾,痛恨据说是被“某国”煽动起来的“一小撮”藏人暴乱分子,坚决支持政府铁腕镇压,生怕民族之间不会结下无从化解的血海深仇!而这据说就是爱国情怀!您说这世上还有比汉人更愚昧的民族,还有比那些隔岸煽火、“麻雀请客请到谷堆上”,让边疆汉人为他们的豪言壮语偿债的壮士们更不负责的人么?
昨天写了那个帖子后,我也曾下来琢磨,把种族主义思潮归结于党的民族主义宣传是否妥当,古代到底有没有种族主义?想了半天,我觉得古代确实没有我们今天知道的这种种族主义,否则李白就不会被汉人歌颂为“诗仙”,而“唐宗”也不会被当成唐虞一类的明君楷模了。说到底,古人只认“教化”(相当于如今的“文明”概念),并不问你的种族出身,否则古代中国不会变成各民族的大熔炉,产生了所谓“汉族”这个无比庞杂的种族大杂烩。
但近代中国却不是这样,清朝对白人一开头实行了令人无法容忍的种族歧视。这问题我本想在《林则徐》系列的最后两篇里谈,这里只想简单指出:林则徐就是种族歧视的祖师爷,平生志向就是把西洋鬼子那些“犬羊”统统杀光。他退休回到原籍后,还在当地发起了种族隔离运动,亦即阻止鬼子根据五口通商条约进入福州城。第二次鸦片战争其实说成是鬼子的反种族隔离战争似乎也无不可,它本身就是广州人民“反入城斗争”触发的。
您说这种斗争到底有什么道义上与功利上的合理性?我搔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第一,你朝廷签约同意人家的公民可以进入那五个城市居住、经商、传教在先,人家依约行事在后。签了约又赖账的痞子行为,恐怕连孔孟也不会赞成——“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第二,进城居住的不过是些普通人(例如福州人民反入城斗争不过是个普通教师入住该城引起的),并不是万能的无所不在的CIA特工。
第三,外国人来华居住、经商、传教,似乎并不能看成是对中国主权的侵犯。
第四,没有反对鬼子入住的城市(如上海)丝毫没有什么麻烦,反倒是反对鬼子入城的广州遭到战祸破坏,甚至因此产生了近代史上第一个傀儡政权,反倒成了国耻。
第五,我实在看不出这种不许外国人和华人住在一起的做法,与美国以及南非过去实行的种族隔离有什么区别。
第六,其实鬼子根本不想和肮脏的华人住在一起。他们当初坚持要入城,一是自尊心使然,二是捍卫条约保障的权利。但后来经过斗争取得这种权利后,他们却又迫不及待地放弃了,自己去弄个干净安全的租界出来,自动实行种族隔离。而这却又引起了国人大哗。请问这是什么缘故?论精神实质,它不是正符合鸦片战争前中国对外国人的管理办法么?那阵子朝廷规定全国只有广州开放给鬼子通商,而鬼子只能住在城外的指定地域(亦即著名的“十三行”),不许随便进城。鬼子办租界,与咱们自动隔离,不是恰好符合了咱们的政策了么?为何误传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要引起如此持久的义愤?咱们 “狗可入城,夷人不可入城” 的规定为何又是正义的?
这其实不是我想在本文讨论的主题。我的疑惑还是,到底这种族主义是后来才出现的,还是古已有之?究竟是虚妄的文明优越感,是“民族自尊心”,还是强烈的种族主义意识,驱使清流士大夫在郭嵩焘即将出任驻英公使时,写下了这副流芳百世的爱国名联:
“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见容尧舜之世;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
鉴于如今热心捍卫劫余的“汉文化”的爱国者们多数是文盲,还得解释一下此联的高明之处。
上联是讽刺郭嵩焘“出类拔萃”的坏,所以当然不能见容于尧舜之世,而他之所以不是一般的坏,乃是因为他是个主张学习西方文明的卖国贼。这讽刺倒非常符合芦某的情况,我确实不见容于我党领导下的唐虞盛世,而且以同样主张自绝于国人。此所谓“汉贼不两立”。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则是说:郭嵩焘连与人主都无法侍候,又怎么能侍候鬼子们呢?他却连这道理都不明白,竟然要离开父母之邦而去,叛国投敌,当真是畜牲不如!
这副对联作得非常巧妙,对仗工稳,用典恰切,其艺术水平绝非今天掌握了点尚未被我党彻底毁灭(what a shame)的“汉文化”的蹒跚学步者可以梦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用的乃是孟子歌颂孔圣人的话,而“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则是孔子的弟子季路问鬼神之事时,老孔用来搪塞他的遁词。前一个典故讽刺了郭嵩焘特立独行的汉奸言行,而后一个典故则明确无误地指明了“人鬼殊途”的伟大真理,更加彰显了郭嵩焘卖国求荣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连卖身给鬼的卑污行径都不惜干出来,实在是不齿于人类。讽刺如此之毒,艺术水平如此之高的作品,即使是后世 “骂圣”鲁迅先生也未必想得出来。
想来想去,我想咱们的种族主义还是在近代才发展起来的,它的发生原因是:1)被野蛮人痛打后产生的仇恨心理。2)对野蛮人拒绝臣服于煌煌中华文明之下、承认孔孟之道乃指导全人类生活方式的准则而产生的愤怒心理。3)鬼子的模样实在太怪,和看熟了的周边国家的人太不相同,是以难得认他们为同类。
但必须客观地指出,中共上台后只煽动国人对帝国主义的仇恨,一开头并不曾在种族上做文章。相反,毛共相信的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并不是民族主义。在外交上,他们凡事请示斯大林,并没有把所有白人都看成魔鬼。在国内历来反对大汉族主义,并未实行民族歧视,只是和我们今天许多人一般,认定少数民族“落后”,认定人家的宗教是“封建迷信”,为此动员汉族支边,让“先进”的汉族去“帮助”少数民族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即使在后来放弃“一边倒”,实行闭关锁国,并疯狂煽动仇外情绪之时,他们所持的理由还是“阶级”的而不是种族的。此所以我辈老帮菜们之中种族主义分子不是那么多。
现代中共虽然全面抛弃了毛的内政外交方针,以所谓“民族主义”宣传取代了马列主义作为国教,但他们的原意似乎也不是种族歧视。其实无论谁当国都要反对这一套,否则只会造成国家分裂,而世上绝没有愿意版图缩小的君王,此所以前南斯拉夫共产党政府要铁腕镇压民族主义分子。可惜我党太蠢,看不见我多次指出的那个最显眼不过的陷阱:民族主义的仇恨一旦煽起来,其流向就再不是我党可以控制的了。我党最后只会把自己也绕进去,在国人眼中变成“汉奸卖国贼”,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出口转了内销”,原设计对外的“民族主义”必然要变成对内的种族主义,为他们统治中国凭空制造无数难题。
这话我在上网之初就说了,以后说而又说,都吹成了轱辘笛。但我党有耳如瞽,就是听不进去。所以,虽然他们无心插柳柳成荫,但毕竟逃脱不了这历史罪责。因此,我党将以两项最大的罪恶载入史册:其一是引入马列邪教撕裂了中国社会,播下了永不熄灭的仇恨火种,不可逆地败坏了人民心术。其二则是以“爱国主义”的罪恶宣传,促进了中国的法西斯化,把原先潜在于百姓心中的种族主义魔鬼放了出来,最终导致中国解体与民族之间的大屠杀。
作者:芦笛 在 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上一次由芦笛于2008-4-05 周六, 下午8:22修改,总共修改了3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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