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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过河谈国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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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博客] [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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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3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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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小马过河谈国情(二)
芦笛
三、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这就是老金那系列在我心中引起的复杂感觉。喜者,它证实了我对时局的估计──近期内中国不会大乱;忧者,它证实了我对未来的预测──将来中国一定会大乱。
其实驱使老芦上网劳作不息凡七年的最主要的感情动机,还是在文革中看怕了血腥和肮脏,从书上看够了近现代史上的无休无止的流血与破坏,生怕中国有朝一日再度堕入无边血海。我之所以向国人介绍西方文明常识特别是有关民主的常识,希望中国有朝一日能实现民主,就是出于对未来大乱的恐惧,而我之所以反对激进民主,也是出于对骤然实行民主必然引发大乱的恐惧。
说到底,我真正关心的是人民的身家性命财产福祉与安居乐业,不是某个神圣的道义原则,更不是自己的政治宗教信仰。如果中国现行专制制度能保证中国脱出两千年的周期性血光之灾,则我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实行民主,甚至不在乎是否实行政治改革。在我看来,民命之树长绿,而道义和理论总是灰色的,无论是道学家还是思想家,只要真有点天良,就该把人民的生命财产当成终极目的、最高原则,这就是唯一可以而且应该信奉的政治宗教,舍此之外更无一物。
可惜勤劳勇敢的中华民族偏偏是世上最不知好歹、最不识抬举、最不知道珍惜自己性命的的下贱民族,尤以所谓“知识分子”为甚。在咱们这儿,所谓大英雄,就是敢于牺牲亿万人民性命去实现自己的野心、道义原则或政治理想甚至捍卫一己“尊严”的丧心病狂者。“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就是咱们举国奉行的英勇观。一个政治家越敢于牺牲民命,牺牲规模越大,“英雄气魄”也就越足,也就越能赢得人民的衷心敬佩、顶礼膜拜。
两段领袖语录在人民中引起的截然不同的反应最是令人凄然泪下。一段是先总统蒋公在抗战爆发前夕的讲话:
“和平未到完全绝望时期,绝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亦决不轻言牺牲。”
当时人民各界的反应如何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段语录激怒了热血愤青,认为那是怯懦无骨的表现,以致它一直被我党当成蒋公卖国的铁证,写进了历史教科书中,至今还被大陆伪知识分子们视为国耻。下贱愤青愤中愤老们竟然白痴到看不出来,这话只体现了蒋公作为负责的国家元首的崇高的天良与职业伦理:一旦以积弱之身与强敌开战,蒙受惨痛牺牲的决不会是他家,只会是草民包括那些白痴下贱愤青们。要他慷慨激昂又有何难?但麻雀请客只可能请到谷堆上。
另一段则是老中帮菜个个倒背如流的“老三段”之一: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原文载于毛著《愚公移山》,全句其实是“首先要使先锋队觉悟,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要让全党知道,必须不怕牺牲人民的生命,才能取得胜利,什么代价都不必考虑。
另一段语录说得更明白:
“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即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
这一套果然灵光,如我在旧作中指出的,国民党最后败给共产党,一个主要主观原因就是国军军官没有共军指挥员那种不计伤亡的铁石心肠。
我党统治半世纪,彻底扫荡了传统文化包括儒道释在内的一切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思想,卓有成效把全民改造成了毫无人性的嗜血禽兽。政治上无论哪极,哪怕是不关心政治者也罢,个个是“拜血教徒”。
我回国最无法接受的一条,乃是就连我家的亲人,似乎都对强行使用死刑犯器官作移植毫不在乎。他们都觉得那是废物利用,何必大惊小怪?我接触过的人中,无论政治倾向如何,所有的人都认为惩治贪污的正道就是严刑竣法,杀的越多越好。一个无比坚定的共识就是,中国人多的是,杀点算什么?毛泽东于1957年世界共产党工人党莫斯科会议上宣布的以全人类丧生1/3换来全球实现社会主义,“还是划得来的”宏图壮志,确实已经化成了全民的宗教信仰,无论左中右,越是政治动物就越丧心病狂。
90年代王若望先生出国后,在《中国之蠢》(《北京之蠢》?记不住了)和周舵先生(此人现在跑哪儿去了?人间蒸发了?)争论。周先生指出,激进民主会触发大乱,给中国人民带来灾难,王先生竟然重弹毛在莫斯科会议上的滥调,代表全民宣布:“只要换来民主制度的建立,再大的代价也付得起”(大意)!
我当时看了那文章,震惊到失语的地步,然而就是那种只会讲毛话的同志,居然还号召大家“警惕心中的小毛泽东”。那时我和民运垃圾没什么接触,所以还不知道那其实是少所见而多所怪,和他的同袍比起来,故王老先生的“英雄气魄”当真算不了什么。
前些天蒙面大侠万年孝子高艾蓓来此捣乱,再度把尿片子当成辉煌战旗挥舞,专提自己不开的那把壶,生怕大众忘记他是何等丧心病狂,重提“28字决杀令”来强化大众记忆,蠢到居然忘记了那早就成了我一系列经典文章特别是《五论伪民运比现代中共更反动》系列的写作依据。
新网友可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简介一下吧:我发动扫荡伪民运后,向暴力革命的鼓吹者提出挑战,请他们证明发动暴力革命触发核内战的概率为零。高寒先生竟然用28字一劳永逸地结果了我:“请芦笛先生给出一个风险为零的决策来”!
高先生至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知道此话只暴露了他起码的人性都丧失了,却以为那是大智大勇的表现。这种可怕现象,其实非常富有启示性,它说明我党狼奶喂养出来的中国人从根本上就灭绝了人性,以致他们的荣辱观彻底颠倒了,根本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是什么样,不知道那种豪言壮语只能暴露自己是嗜血成性的野兽,丝毫不以国脉民命为念的丧心病狂者。
后来高大侠发动“癞蛤蟆想闻天鹅屁”政变,栽赃陷害国内毫无自辩余地的异议人士,在网上向国安诬告那些人士是他组织的伪政府成员,导致他们被捕被判重刑。犯下这种伤天害理、死后必下地狱的罪行之后,高竟然还在网上猖獗至今,并未因此变成过街老鼠,从未受到任何一个民运人士的公开谴责,光这个事实就足以证明所谓“民运”阵营完全是富集了人渣的垃圾库。如果这些人上台,民命又得再一次变成战略家们实现自己野心的“零代价”。
我一生最黑暗的时刻有两次,一次就是1967年在街上看见造反派贴出的大好消息,说全国医疗专家给伟大领袖检查了身体,发现伟大领袖可以活到两百岁。我当时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就大了,双腿发软,只想坐到地上去。心里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完了!我再也没希望熬到他死了!
第二次就是前年朱成虎将军毅然出来代表中央宣布中国的世界战略:如果美国胆敢干涉台海战事,那么中国就要用几百枚核弹攻击美国,同时准备牺牲西安以东的人民的生命财产。
这豪言壮语让我只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痛感中国当真是上帝诅咒过的国家,绝对没有获救希望了。任何一个正常人居住的国家,哪怕是前苏联或纳粹德国也罢,绝对不会有谁敢公开发布这种伟大战略计划,而朱将军居然不怕引来文官政府的整肃,不怕在国民中身败名裂,不怕我党我军爱民如子的神话破产,出来胡说这种美国根本没人相信的疯话蠢话胡话,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了那个国家、那个政府、那个人民极度反常,而他引来爱国壮士的狂热欢呼,更证明了从中央到民间,整个国家都是疯子之邦。
最令人绝望的就是几乎没有不疯的人,“民主阵营”谴责朱将军,不过是因为政治立场与其针锋相对,并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在灭绝人性这点上,他们和朱完全是一丘之貉。咱们这个世界是头足颠倒的世界,什么好玩意从国外输进来都要变得面目全非,大概能高保真引入的只有大烟、海洛因、摇头丸、马杀鸡、脱衣舞一类西方文明精华。中国的“自由知识分子”们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们长了一个点石成金的手指头,不管是西方什么好东西,一旦让那手指头碰上了便立即“化腐朽为神奇”。
诺曼底登陆前,艾帅心头非常沉重,对小蜜说,他就要把百万生龙活虎的美国儿郎送入生死地去了。等战争结束时,不知道那些小伙子会有多少倒在异国的土地上,再也无法还乡。但明知如此,他还是只有硬起心肠下那个命令,因为那使命非完成不可。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只会为艾帅这诚挚的内心独白深深打动,由此窥见了西方人的良心是什么,而所谓人道主义又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这种内心矛盾与烦恼并不为艾帅所独有,也不为1949年前的西方独有,不必说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三吏》、《三别》的光焰万丈的名篇(其中《新婚别》与艾帅语录异曲同工,作者借新娘之口,一面哀婉地诉说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巨大苦难,另一面又硬起心肠鼓励丈夫从军杀敌平叛,好结束苦难)、“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等流传千古的名句,就是从蒋公那段语录中,我也读出了同样的大慈大悲。
可别说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中绝不会有哪个指挥官有这种痛苦和矛盾,就连“新”中国教育出来的所谓自由知识分子都如此。谓予不信,请去看作家郑义引用艾帅的语录证明他在六四中鼓动学生市民去送死、自己逃出生天是应该的,乃是追随艾帅的光辉榜样!
这难道还不足以使人绝望?我党糟践人民的精神世界是如此彻底,以致无论是恢复传统的民本主义思想,还是引入西方人道主义,我看根本就没有希望。
正因为中国已经被我党成功改造成了豺狼之邦、疯子之邦(请老金原谅,我再度使用那“之邦”的话语,忍不住阿),我才为中国一时不会大乱而欣喜如狂,更为未来中国必然大乱而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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