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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领袖素质看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与周恩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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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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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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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从领袖素质看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与周恩来（二）
──与李劼先生商榷
芦笛
二、领袖的其他素质
光有inspiring power也不足以成为领袖，领袖的另一重要素质是“使命感”，亦即“我若不出，如苍生何”，认定自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人民和国家的大救星。一个人有无这种幻觉，是他成为成功的领袖的必要条件。孙、蒋、毛都满足了这个必要条件。蒋和毛大家都熟悉，似乎不必说了，建议大家去看看《陈炯明传》上引用的当时西方记者和外交官对孙中山的评论。那些人一致认为他有病，无论现实怎么绝望，他都坚定地拒绝与现实接触，永久生活在“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大救星”梦幻中。
另一更重要的必要条件则是流氓性，主要有以下表现：
１、当断即断，心狠手辣，为了满足权势欲不惜牺牲一切，包括亲情在内，因此必然是内斗高手，能毫不犹豫地踏着同志的白骨登上权力顶峰。
２、善于窥测风向，审时度势，随时作出敌我实力对比的准确估计，在形势不利于己时该装孙子决不当儿子，一旦形势变得有利于自己，则立刻“宜将剩勇追穷寇”，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３、翻云覆雨，出尔反尔，毫无信守承诺的荣誉感，更无承担过错的decency，善于文过饰非，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把一切错误归于别人。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政客手腕”，古已有之，随便看看《史记》就可以找出无数恶心先例来，越王勾践就是个为大众熟知的模范。因为制度不同，这流氓性在东方政治家中表现得最突出，乃是充当东方政治家的必要条件，不具备这些主观素质，就绝无可能成为东方政客。
但哪怕西方政客同样也有这表现，只是程度有别罢了。我早在旧作中指出，论心狠手辣，丘吉尔恐怕要超过希特勒。
在第三帝国行将覆灭时，纳粹已经有了英国人根本无法防御的Ｖ－２导弹。这种弹道导弹因为速度太快，雷达难以捕捉，即使捕捉到也根本无法用飞机拦截，落地时毫无预警便平地一声雷，容易造成群众恐慌，对士气打击极大。英国挨了好几枚这种干货，都一筹莫展，只能靠空袭摧毁导弹发射基地，但冯布朗很快就设计出流动发射车，使得对方空袭落空。最后还是靠地面部队俘获了所有的导弹和发射人员，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仅如此，在二战爆发前，一位德国化学家偶然发明了神经毒气。因为法律规定此类发明必须及时报告政府，他便只好报告了（该同志是个人道主义者，不是发明化学战的哈伯那种狂热爱国分子）。纳粹当局欣喜地发现，该新发明乃是世上最厉害的毒气（至今仍然如此），令一战时发明的芥子气、光气等立刻成了小儿科，如获至宝，便秘密生产了许多，而盟军一点都不知道。
因此，第三帝国虽然没有造出原子弹，其实也有相当的战略报复力量。只要一枚载有神经毒气的导弹击中伦敦，全城人民就要死绝，杀伤力比投在广岛的原子弹还结棍，而且还能保留建筑。纳粹完全有能力用这种导弹袭击英国所有的大城市，而英国人连招架之功都没有，但希特勒直到自杀也没有使用这下流招数。
如果丘吉尔和希特勒易地而处，他会怎么决定？决不会犹豫！当初英国面临入侵时，他曾秘密下令采用一切手段消灭登陆德军，包括使用向海内倒入石油再点火焚烧，沿海滩施放毒气等匪夷所思的毒辣手段。此后他更多次敦促将领们在战场上使用毒气攻击德军，只是因为缺乏实用性、会毒杀自家人，才被将领们否决。
须知他掌握的毒气还只是一战传下来的光气、芥子气那些低效毒气。如果他手上有神经毒气，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绝对不会犹豫，正如他在法国投降并宣布中立后，为了防止法国军舰落入纳粹之手，使得大英丧失制海权，立即决定先发制人，用舰队发起突袭，将法国舰队堵在所停泊的北非港口里，要求对方投降被拒绝后，便用巨炮击轰沉了人家的整个舰队，使几千中立的法国官兵死于非命，干出比珍珠港还烂的下流事来一般。
在文过饰非这条上，他也非常高明。当初他积极支持空军司令海利斯的“空袭决定战争胜负”的战略，滥炸德国的民事目标，在选择轰炸目标时竟然以城市的易燃度为筛选标准，造成了臭名昭著的汉堡大火。此后英国战略空军轰炸了文化名城德累斯顿，引起全世界震惊，他却立刻把责任推卸给海利斯，及时洗刷了自己，以致海利斯在战后庆祝胜利时，成了唯一未被授勋的将领。
当然，由于制度的限制束缚，民主国家领袖们的流氓性表演得远远没有东方国家的充分。正如李先生指出的，一部中国近现代史，可以在这个意义上看成是流氓大赛史，最后筛选出来的流氓一个比一个更结棍，以毛泽东为登峰造极。
孙中山就是个大流氓。孙中山不仅是洪门的“洪棍”，是青红帮的大流氓，而且心狠手辣，毫不容情地暗杀同志。据国内学者杨天石先生披露，蒋介石自己承认，他是在暗杀了孙中山的竞争对手、同盟会元老、兴中会领袖陶成章之后，才被孙中山引为心腹的。至于宋教仁被刺，我已经在旧作中指出了孙中山比袁世凯更有嫌疑。而《陈炯明传》的作者认为邓铿其实也是孙暗杀的。
根据《陈炯明传》，在陈炯明“叛变”，孙中山扔下怀孕的Ｎ奶宋庆龄，狼狈逃到军舰上去后，为了泄愤，竟然下令使用重炮轰击广州市区，炸死许多无辜生灵。
最恶劣的还是镇压广州商团一事。在广州商团起来抗议后，孙中山竟然自任“革命委员会主任”，调集重兵镇压那个起来维护自己权益的民间组织。在战斗中，有人献计火攻，连蒋介石都不敢下此毒手，请示孙大炮，龟孙竟然下令在富集木建筑的西关地区纵火，引起大火，烧死了无数无辜百姓！
至于文过饰非就更不必说了，我已经在旧作《是谁杀了宋教仁》中说过，请有兴趣的读者去参考有关章节。
相比之下，蒋介石的流氓度远逊于孙中山。他当然也心狠手辣，但他不像孙白痴那样是毫无意义的心狠手辣，而是“战略上的残酷无情”。相对于孙中山，他的高明之处在于看出了必须使用武力首先统一广东，使用武力扫荡一切异己，才谈得上统一全国，为此无情地诛灭了陈炯明、桂军和滇军，使得广东“一元化”，成了“巩固的革命根据地”。为了这个目的，他干了许多残酷无情的事，诸如夺走许崇智的军权，扫荡了孙中山请来救命的“大菩萨”刘震寰等人，同时还迫走最大的竞争对手汪精卫，等等。
但蒋介石因为深受道学影响，讲究儒家“不忍人之心”，流氓度远远不及孙中山，遑论后起之秀毛泽东了。他的特点是只要你服从他，他并不斩尽杀绝，允许你和他一道“咸与维新”。不但中原大战的对手们如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后来都成了他的同事，就连对全民犯下大罪的张学良他都饶了。就是这种妇人之仁，成了他的阿其利足踵，使得国民党一直是个派系林立的大杂烩。他从来也没能变成大独裁者，在此起彼伏的倒蒋明潮暗流中度过了大半生，直到退往台湾后才吸取教训，真正统一了那个小朝廷。
蒋的狡诈度与欺骗能力超过孙中山，again，这不是说孙氏是个诚信的好人，而是他毫无远大韬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鼠窃狗偷，乃是纯粹的跳梁小丑，而蒋有战略眼光，两人的区别乃是窃国与窃钩的差别。
但他文过饰非能力远不及孙，更非毛泽东之匹。在我看来，他在大陆当国期间，名声远小于本人的实际贡献。如果国民党没有他，绝无可能武力征服全国，恐怕至今还在广东割据，甚至流亡海外。而如果没有他作委员长领导全国抗战，咱们恐怕早就变成大日本皇民了。但他在大陆当政期间只是主要搞孙中山的个人崇拜，并没有怎么搞自己的，直到败退台湾后才吸取教训，搞起这一套来。
蒋之所以如此，我看大概和他是真正的理学家使然。宋明理学作为个人道德修养倒无可非议，但作为全民生活方式推广就必然引出大弊病来，而这就是从毛泽东到东海枭獍一直在进行的反动的努力。
蒋的日记提示，他作为政治家的成熟过程，乃是一个正常人的堕落过程。据杨天石先生研究，蒋介石早期的日记确实是真正的道学家那套，天天搞“一日三省吾身”那套自我改造。日记中“诚”字出现频率很高，越到后期这字出现得越少，到后来就干脆没有了。在这个过程中，蒋经受了绝大痛苦。他在“中山舰事件”爆发前两天，针对党内政客的明枪暗箭，无限愤懑地写道：
“所受痛苦，至不能说，不忍说，是非梦想所能及者。政治生活至此，何异以佛入地狱耶！”
愚以为，没有哪段那段内心独白比这更能说明政治家是何等反常堕落的生物了。套阿其顿爵爷的话来说就是：“政治使人堕落，极权政治使人绝对堕落。”而这就是文革的丰功伟绩，早说过了，文革的伟大成果是使得全民土匪化与政客化，完成了全民的彻底堕落。
如果说堕落在蒋介石内心中引起了痛苦的风暴，那么，伟大领袖毛主席似乎从来没有这种困扰。他大概是天生的政治家，其流氓水平就连张国焘都杀人不眨眼的大流氓都消受不了，说毛润之非常精通中国黑社会和腐败衙门里的那一套。毛自己也在其雄文中承认，是他年轻时和衙役开的调查会，让他认识到了中国社会能有多黑暗。读者如想知道毛这一套集土匪和衙役的罪恶手段之大成的革命斗争策略曾在“革命经济学”中起到何等重要作用，请去参考被国军缴获的由毛主持制定的红四军政治部关于如何打土豪筹款的原始文件（http://www.hjclub.com/showtopic.asp?ID=588515&Parent=588509）。
以上述三条流氓标准来衡量毛这个成功的政治家，不难看出在每一条上他都当之无愧是前无古人，也很可能是后无来者：
１、当断即断，心狠手辣，为了满足权势欲不惜牺牲一切，包括亲情在内，因此必然是内斗高手，能毫不犹豫地踏着同志的白骨登上权力顶峰。
这该是众所周知无庸置疑的铁的事实吧？毛早在江西苏区时就滥杀同志，搞出臭名昭著的“爱Ｂ团事件”来。此后又暗算张国焘，借西征断送了他的武力资本，让土共头子刘志丹死得不明不白，还在斗倒王明后企图用注射水银害死他。就连为他在遵义会议夺权立功至伟的王稼祥，他都不放过，在５０年去朝见斯大林时还指着王的鼻子向斯大林告状，吓得王魂飞魄散（请参见革命老前辈师涛回忆录）。文革更是大杀功臣，害死或迫害了几乎所有党国元勋。
至于在性命交关之际弃至亲如敝屐，则更是他的拿手一绝，杨开慧还在坐牢杀头，他就和贺子贞双宿双飞。转战南北，戎马倥偬之际，他还能见缝插针生孩子，一路走，一路生，一路扔。最后多次生产的贺成了药渣，他又和Lily Wu等人不清不楚，气得贺去了苏联，成全了他和敬爱的江青同志“按中国的老规矩办”（这是他的原话，那意思是江青乃是他的小老婆）。
２、善于窥测风向，审时度势，随时作出敌我实力对比的准确估计，在形势不利于己时该装孙子决不当儿子，一旦形势变得有利于自己，则立刻“宜将剩勇追穷寇”，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如李先生说，青年毛泽东曾经高呼过“陈君万岁！”但陈独秀决非毛无耻肉麻吹捧的唯一一人。抗战期间毛多次公开发表文章，肉麻歌颂蒋介石是民族英雄，多次高呼“蒋委员长万岁！”他当国第一件事就是赶到莫斯科去给父皇斯大林拜寿，在宴会上尊斯大林为伟大导师，高呼“斯大林万岁！”
但这都是他要利用人时干出来的下作勾当，如同勾践为夫差尝粪表孝心一般。等到羽翼丰满，他就翻脸不认人了。直到晚年他还吹轱辘笛，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数落“１０次路线斗争”，每次都决不拉下陈独秀。当年的民族英雄蒋委员长更是成了“人民公敌”。如果不是投鼠忌器，怕反斯大林反到他自己头上来，他也绝对不会坚守对父皇的一片孝心。即使如此，他也在内部多次攻击过再也无奈他何的父皇。
３、翻云覆雨，出尔反尔，毫无信守承诺的荣誉感，更无承担过错的decency，善于文过饰非，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把一切错误归于别人。
这一条也用不着再说了吧？抗战八年整，获地几万里，扩军上百万，打死国军十几万，杀了８２６名日本兵的共军，成了“民族的中流砥柱”；饿死据说几千万人的大饥荒成了“三面红旗”、“三大法宝”，而胆敢报坏消息的彭德怀竟然为此上了断头台。不仅如此，仅仅是为了证明彭德怀错了，他是对的，他就有那本事在明知农村已经饿死人的情况下，悍然改变原来的“纠左”议程，决定“反右倾，鼓干劲，实现今年的特大跃进”（按，这是当年小芦从政治课上学来的口号，所以能铭记终生）。
因此，毛的确是伟大的政治家，具备了成功的政治家必须具备的一切主观素质。在这其中，他当然深受旧小说的启发和影响，但是否可以用“《水浒传》成了国民文化主旋律”来解释，我觉得碍难同意。李先生之所以有此结论，似乎是对政治家这种反常异类生物缺乏理解，其实上面已经说了：流氓性格乃是成为政治家的必要前提，东西方均如此，区别只在于西方的民主制度和人文传统极大地约束了它的表现和恶果而已。在我看来，之所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超级流氓毛泽东，其实是不间断的暴力革命反复筛选的必然结果。
【未完待续】
作者：芦笛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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