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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中的争论

蓝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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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争论中的争论 (809 reads) 时间: 2003-7-31 周四, 下午7:17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争论中的争论

蓝极

或许是因为浓重方言的缘故吧，中小学时期觉得语文课本中的鲁迅文章太过拗口，

再加上归纳中心思想、段落大意或时代意义之类的强行灌输方式，使得我对鲁文很

长一段时间内充满了厌恶的强烈感觉。但相对於二十世纪后半期中国语言课本中绝

大多数低劣文章来说，鲁文对当时的我来说还算略微有些趣味。悲哀的是，即使在

今天情况有所好转，但低劣文章仍然大量充斥于中国教育的媒介中，继续毒化着人

们的思维空间。

九十年代初期，由於生存空间中的苦闷和某种绝望，我突然之间对鲁迅在二十年代

的那种苦闷、悲观、彷惶、愤世嫉俗甚至绝望产生了强烈的认同，饶有兴趣地阅读

他与许广平的书信集，从初期的人生探讨，到互相倾慕时的试探性语言和热恋时的

焦灼，再到后来共同生活时衣服的增减和柴米油盐等鸡毛蒜皮的记述。作为愤怒青

年时期的我，除了对他对中国文化的猛烈抨击深感淋漓尽致之外，还总想试图在鲁

早期的文字中寻找所谓的“人生答案”，当然最终只是获得情感的宣泄，答案仍然是

风中飘飞的风筝。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鲁迅的激进对于困苦年代中的我的强烈吸引力

仍然恍若昨日。

再后来，随着知识结构和生存空间的改变，也或许是愤怒成分的淡化和理性的增强，

我早已不再对鲁迅有多少兴趣了，过去感觉深刻和吸引的地方已经渐渐退入帷幕之

中。除了青年时期因为周遭环境的反抗而对鲁迅产生兴趣之外，我个人的秉性、观

念和思维角度使得我不可能对他有多少亲近感。

不过，从鲁迅所处的历史环境来看，那应该是一个对中国传统文化翻来覆去检视爆

炒的活跃时期。无论是他接受通过生物演化论简单外推的文化演进观，还是对中国

传统文化痛心疾首式的激进态度，抑或后来对共产主义乌托邦理想的憧憬和某种程

度的融入，对一个感觉敏锐、性格暴烈、富于理想同时耐性不够的人来说应该是合

理甚至自然的选择。

按照可罗齐的说法，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或者如柯林伍德所说，一切历史都是思

想史。今天，我们还在谈论鲁迅，有些人恐怕更多的是借他的某种心态和行为方式

来浇自己心中的块垒，期望生活中更多“正义”和“公平”的彰显；或者另外一些

人愤懑于他所代表的一种并不宽容也不愿意妥协的决绝的为人处事态度以及带来的

相应后果，还有对比之下“独立”和“辨析性思考(critical thinking)”的不彻底

甚至偏失。一如生活中在为朋友义气奋不顾身的侠风义骨还是观念至上群而不党的

君子风范之间取舍时很少有人独取极端一样，鲁迅谈论中对立的双方其实有不少叠合

的部分，难以真正分离，只不过不同的人更愿意看到或强调其中的一面。

回首自身在天真年代、愤怒青年时期和心态倾于平和之后对鲁文的不同感受，我倾

向于认为，一个人对鲁迅的态度，更多地反映了他/她的个人性格、知识结构、成长

经历或价值取向。很有意思的是，对鲁迅的态度还可以作为一面镜子，从中折射出

一个人的性格、思维结构、政治理念和为人处事方式等色彩。

现在的天气预报都很难对当天的气候进行精确的展望，谁都有自己喜好的人物，但我

并不觉得谁可以用自己的喜恶取代别人的相反看法，或者代表一个群体或者代表历

史来“证明”或调配鲁迅在历史中的地位，不应该也不可能有一个为所有人接受的

鲁迅：一个历史人物的影响更应该是所有人参与感受的历史总和。也正因为如此，

我想，也不能因为二十世纪中国的极权历史而无视其他历史人物(比如胡适)对中国

文化建设的参与和巨大影响吧。

鲁迅在做人和写作方面尖酸刻薄确实是事实，但真正的毛式文体不但远未得到清算，

还仍然深深刻入中国的课本、媒体和日常生活语言当中，就在毛式文体和政权下成

长起来的人来到海外之后仍然显现着那种语言无所不在的身影，即使在本论坛也不

时可以看到它们的存在。

鲁迅后期的某些观念和做法与独裁极权体制有不少暗合之处，但毛的铁腕力量将鲁

迅供奉为“圣人”和“旗手”，理应看作是一部分人的宣称和贴出的标签，但少数

人能够可以拨动和扭曲历史的转盘使得历史沉重无比，我们很难真正以平和宽容的

心态来辨析其中的条理。每个人都会走上不同的心路历程，不同时期也有不同的性

格搀和混杂。我们之所以欣赏或厌恶一种态度，或许更多的是自身期许或极力避免

心态的延伸。

文人的偏激虽然不能直接带来暴力，但观念的力量也可以是一只“看不见的手”，

成为推动火力的强劲风势。身体力行算是正道之一，迂腐的讨论甚至争执也是历史

演进的一部分，是社会变革前的蓄备。至於其中力量和作用的大小虽说很难度量，

但也不必为了其它必备条件的存在而否定它们影响历史的事实。或许绝大多数充其

量也就是闪现在空中的烟花火星，但无数个人的行为又能够在群体的海洋中掀起多

少波澜或涟漪呢？契可夫说小狗并不因为藏獒的狂吠而失去嗷嗷直叫的乐趣，积分

也是无穷小量累积的结果。至於历史中的作用嘛，还是留给个人生活考量时的权重来

度量吧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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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 越云 - (430 Byte) 2003-7-31 周四, 下午8:01 (257 reads)

这句话说的很对： -- 茉莉 - (336 Byte) 2003-7-31 周四, 下午7:37 (289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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