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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杨，文化及其它

Mew2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4
文章: 5070

经验值: 33

标题: 李杨，文化及其它 (769 reads) 时间: 2003-6-30 周一, 下午5:13

作者：Mew2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最近因为李政道答《科学时报》记者问这篇长文，李杨这个挥之不去的历史问题

又浮出水面。此文被转载在很多论坛，特别是国内许多大学的科学版，一时众说

纷纭。

无意评价这场纠纷谁是谁非，只谈谈个人感觉。我和这两位先生虽没有任何私人

瓜葛，但还是不敢在公众场合谈这些看法，毕竟两位先生常去北京，能不惹麻烦

就不惹麻烦。

李杨的名字在中学毕业前就知道的，那时要高考，拿来我母亲读中专的普通物理

课本看，课本末尾就有他们的大名。这两位成名极早，因为那是五十年代的课本，

我以为两位先生当时已经是老朽了，其实我第一次看到宇称不守恒这个术语时，

他们不过五十多岁而已。现在，杨刚过了80，李还没到。

大学毕业前，对李先生佩服之极，看了他的两本书，一本粒子物理，一本统计物

理，绝对出于对物理有深刻领悟的人之手，并且是一个善于讲解的人。后来，对

杨的工作接触渐多，看了他自选的文集，特别他对每一篇文章背景的简单介绍，

转而特别佩服杨。那时我读研究生，觉得二十世纪除了爱因斯坦少数几人之外，

杨是了不起的一个人。

现在的看法又有不同。李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对物理的直觉大概没有几个人能

与之相比。可能太聪明了，成就却不如人们希望的那样。他在哥大的同事有这么

个说法：“李比上帝更聪明。”这句话一方面夸他，一方面也揶揄他，因为他的

许多聪明想法后来并没有被上帝所接受，也就是说，不正确。他也是一个特别注

意时时刻刻保持敏锐头脑的人，据说每天早上起来要做几个数学题来开动脑子。

李的个例也许证明了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大概）：“一个人的成就也许更决定于

他的气质(temperament)，而不是聪明程度。”

杨也许没有李那么敏锐，但聪敏程度应当不在李之下。看看他自己独立完成的工

作就知道，有些工作，不但需要极大的数学技巧，也需要极大的耐心。杨做学问

喜欢看大方向，所以他给人一个思维深刻的印象。他最重要的工作，不是那件和

李共享诺奖的工作，而是所谓的杨－米尔斯理论。这个理论在提出的当时(1954)

没有人注意，物理的出发点是错的，但后来的影响远远超出杨的任何其它工作。

你可以说杨深刻，也可以说杨运气。我以为两者都对。如果不够深刻，不可能想

到那个方向。但杨的深刻绝不是有些物理大师的那种深刻，如爱因斯坦。后者可

以数年不断地将一个想法变成一个正确的理论，而杨自己并没有将杨－米尔斯理

论发展到大家可以接受的地步。

李杨都是中国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任何在物理领域中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人不会

因为他们的争吵而作出错误的评价和判断。所以，我觉得他们晚年这种变本加厉

的争吵一是源于常年的积怨，二是错误地认为大众的判断会受到他们各自表述的

影响。看一看各大学BBS上学生的评论就知道，他们的许多看法是正确的。

杨似乎喜欢显示他的国学修养，在他的演讲中经常表现出来。我听过他几次演讲，

时间跨度有二十年，第一次是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遗憾的是，觉得他二十年中主

要的话题并没有改变。也许杨的修养很深，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感觉上，他们

的同辈人中，同样是研究物理的，黄克孙先生的国学修养最深。黄曾经将《诗经》

翻译成英文，言谈举止风流儒雅。

所以，就文化来说，李杨并没有和他们同时代的美国人费曼和盖尔曼那么深。费

曼现在是大众人物，无须多讲。盖尔曼据说会说许多语言，有语言天赋，可能还

会地道的京片子（大概也只是一点而已）。

这两个人深受中国的传统文化影响，大概也很注意为人师表。前些天，我和同事

还谈起，李的夫人去世有一段时间了，并没有传出李的任何绯闻。所以，和同样

级别的西方人比，他们的生活也许富有内涵，却不够多彩。

李杨都是想通过自身的地位来影响中国科学政策甚至其它方面的人，早年，李注

重培养年轻人，杨注重中年人。现在看来，李要成功多了，毕竟科学是年轻人的

学问。

杨反对高能物理是很有名的，从江才健的《杨振宁传》一书来看，其来有自，估

计因为很早以前中国没有接受他不建加速器的建议而受到伤害。这也说明，他们

在中国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当然，这事搁在西方，根本不会发生。中国人尊老，

所喜的是尊老现在也有了限度。杨在清华大学的高等研究中心很多经费来自于私

人，他们也强调独立于政府，这可能和政府不会百分之百投入有关。

江才健的书本来没想买，因为杨早已不是我的偶像，但一个同事想要，就为他买

了。买了之后，我也只草草地看了两章。现在检视我不感兴趣的原因，大概李杨

对我来说都不是一个有趣的人。

作者：Mew2 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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