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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 转一篇牛逼文章 (577 reads)      时间: 2001-12-28 周五, 下午6:10

作者:Anonymous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发言内容:瞎聊 李大卫

李大卫



首先向同学们说声抱歉:九月初我从康尼岛海边搬到现在这个地方,有些事情房东没有讲实话,结果没有办法要电话公司再装一条电话线,上网要去图书馆(不能用中文),平时联络只好用手机(本来打定主意这辈子一不用手机,二不开汽车;现在第一条已经作废。说不定哪天被逼无奈,也得老老实实考驾照买车去)。今天跑来旖瑟佳,看望在康奈尔教书的一平。他们东亚系有台电脑装了中文系统,趁机跟大家聊上几句。

我这套房子唯一的一条电话线让那个和我分租的老住户,一个台湾学生占了,那个家伙对大陆人满怀疑惧,不肯与我共用线路,直到今天,还在“一线两用”和两线论”之间扯皮。当然我完全可以把他揍扁,可那样的话警察就会跑来干涉,而且我照样没有电话线用。现在办法有两个:一是去告房东,但这会让中间一个哥们难堪;再有就是搬家,可我已经搬怕了。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这样可以有更多精力写东西,否则一上网就象喝起啤酒,不闹到歇菜根本收不住。我在洛杉矶的时候,呆在父母家无所事事,整天在蚊子他们那个论坛上捣乱,结果变成一个“裆漏狂(downloadoholic,这个字又是我乱造的,还算形象吧?)”,正经事一点没干。

圣诞节了,本来打算去看一个南斯拉夫电影,可干活累得半死(当翻译得一人说两人的话),结果跑到洛克菲勒中心去看那颗圣诞树,满好玩的。前些日子第一夫人飞到这边,跟市长一起点亮那些灯,以示中央对纽约人民疾苦的关怀。这就又要扯到9,11了。我在这里曾经看到Sieg老弟写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另外两个有关的对话和通信也有令我茅塞顿开之功效(虽然不大发言,但每个星期总会来这边偷看两次,而且发现老放表现一直很好,私下打算禅让主持人的位子)。当时的情况很多人讲过,我也拿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我可能是这里唯一经历过那次灾难的人,似乎有责任补充一点看法,很多朋友也很关心我的遭遇。

那天一早我去长岛干活,以近办公楼就听说出事了,政府开始紧急疏散,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的车赶到东河边,国贸中心已经摇摇欲坠。我所处的位置也只是隔岸观火。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那边再拍电影,虽然新闻里已经讲得很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近些年,被一些电影电视或是杂志里的虚拟现实弄晕了,结果直到目击真实的灾难发生,也还是摆脱不掉真假末辨的困惑。尤其是后来,那些镜头在电视上反复播放,于是更有一种经过蒙太奇处理的非现实感。那些记者怎么就不能多用些长镜头呢,至少显得不那么好莱坞?我们的司机非常振奋,一面大声喝彩,一面唠叨着从当地中文小报上看来的一些对中东局势,共和党对外政策之类的评论。这边,警察已经在高速路上分道,警戒线设立完毕,曼哈顿是回不去了。结果我在法拉盛那个鬼地方被困了一页(Flushing,听着就象冲厕所)。幸好于晓丹的老公那天过生日,起码还能在外面混上一顿好饭。卫慧出事前一天到达纽约,原想去爬那座一号楼,结果一觉醒来,大楼已经飞灰烟灭。后来她告诉我说本来应该去那边见一个记者,后来因为疲倦推掉了。看来人的生死安危,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九月份那段日子,14街的联合广场成了学生们的论坛,每天都有一帮年轻人在那里辩论。一般都是些老生常谈,没多大意思。那里距离废墟不远,空气里一股烧电线的怪味,用不了几分钟脑子就开始游泳。唯一见到的一起逗事,是男女两个阿拉伯人对骂——男的灰头土脸,长得象个土豆,一看就是从开罗或是安曼来的小杂货店主,讲起话来口音很重,结结巴巴地想为他的同胞说几句公道话;女的穿戴时髦,应该是个学生,自称家里是埃及人,满嘴女权之类的时髦辞令,有一种被归化者特有的极端倾向,显然是个用后现代主义思想武装起来的进步青年。男的说了句要那个女的注意自己身份之类的话,于是后者大怒,Fuck you,fuck you地破口大骂,“政治正确”也顾不上了。

我住的地方在布鲁克林的落日公园旁边,和下曼哈顿隔河相望。爆炸后一个多星期,现场的浓烟开始散去,突然发现过去熟悉的那条纽约的天际线已经被修改回60年代前的样子。我本人一向不大喜欢国贸中心那两座由山崎(Yamasaki)设计的塔楼,简直枯燥透顶,除了底部那些哥特式火舌窗框还有些表达上的坦率。一些纽约人形容他们是为帝国大厦和克莱斯勒大厦定做的包装盒子。真象。我一下想起装威士忌的纸筒。然而,当这两座枯燥乏味的建筑一旦消失,我仍感到这是一件从美学上说不能接受的事(再回想一下早些时候被塔利班炸毁的佛像)。而且我一向以为,所谓正义,首先也是一个美学问题。希腊古训云:美即合理。本人的用意孰几近之。前些年流行过一种“意识形态终结”的说法,我也曾嗤之以鼻,但现在发现错的是我。所谓思想、立场云云,其实极其脆弱,真正支配我们的,不过是些不同的口味和情调。比如上述那个埃及裔女大学生,在我听到她那满嘴粗话之后,实在不敢对其先前表达的摩登思想认真对待。

有人说伊斯兰恐怖主义是对全球化的一种反抗。我不知道他们反抗的是全球化本身,还是由他人主导的全球化。本拉登说,资本主义世界压迫了伊斯兰世界80年。80年前正好是奥托曼土耳其帝国最后崩溃的时间。其后凯末尔於1922年建立了现代意义上的土耳其共和国。所以,对本拉登而言,土耳其帝国式的全球化是好的,伊斯兰式的世界霸权也是好的,不好的只是霸权旁落到西方人手中。于是便不难理解,伊斯兰世界何以从不反省他们自己在奴隶贸易中扮演的角色,从中世纪直到今天。爱德华. 赛得对这些问题似乎也没有过多少论述。而我以为,那些对自身罪恶历史缺乏反省的人们,无权谈论正义。当然也有人提到塔利班之所以坐大乃是美国一手扶持的结果。对此我毫无异议,不过当时冷战还没有结束。也有人认为冷战以另一种结果完结会更好一些;对此我无话可说,就象我听到有人说假如四人帮

上台也会推行社会改革一样。

历史上有过不知一种推行全球化的方式,有阿拉伯式的,大东亚共荣圈式的,共产国际式的,也有“经互会”式的。相比之下,我觉得目前这样的全球化进程相对容易接受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至少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还有机会在网上发发议论。

我看待这些事物的原则很简单,就是每个人,无论其肤色、性别或是财产,都应该享有最基本的自由。但那些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分子就不这样认为。首先他们认为妇女无权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他们对支配女人越来越缺乏信心,于是怀有日益强烈的挫折感,心理危机深重,日子也不打算过了。那些恐怖分子在成为“烈士”,进入伊斯兰天堂后,会有大群的妖艳处女(阿拉伯语叫做houris,一种压抑文化特有的怪诞想象。)环伺左右,献身以进。在他们行动之前,也会现有头头们发给处女享用一番,也许算是从他们的天堂支取的一小笔定金吧。而本拉登和奥马尔结盟的纽带也是互相操对方的女儿。据说前者的肾不是太好,他的那些女人们可真是倒霉。

老实说,我本人也觉得和处女谈恋爱更爽一些,而且我有过的女朋友大多爱看琼瑶而不看杜拉斯。但问题是,如何支配人家身体以及思想的权利最终属于人家自己,不管我觉得爽还是不爽。而且以我如今的年纪,再和未成年的女孩子上床,多少显得有些无耻。前几年我在北京碰到一个过去的女朋友从纽约回来,于是重叙旧情,他对我说,亲爱的,这些年只有你可以不戴避孕套和我做爱,口气简直是大义凛然,弄得我非常悲愤。但不管怎么悲愤,我不讨她做老婆就是了,从来不会希望她的飞机在空中炸掉。而且我至今认为她是难得的女人,女人里的女人。如今我们各得其所,生活的都还愉快。整天为女人贞操“如履博膜”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作为。

这段时间上网,看到各种议论,最热门的题目就是民族主义和左派。这两个题目都很好,只是到了知识分子手里,我就不大敢相信。比如民族主义,这是中国迫切需要的东东,因为中国人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认同标志了。可惜我见识过的民族主义者,大多有绿卡,大多贪污,大多蔑视中国民众。他们见我就说,怎么不回国发展去呀?那边机会好多。我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机会。贪污的机会?坑蒙拐骗的机会?鱼肉良民的机会?我想这里可能存在着一种中国特色的汉奸民族主义。这些人大多主张对台湾动武,我发现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中国不实行普遍义务兵役,一旦打起仗来,死的都是那些农村傻孩子;否则,让这些夸夸其谈之辈上前线?全得尿裤子。

我还认识两个人,都是“说不”的作者。其中之一很可爱,来自内地一个小镇,后来跑到北京做自由撰稿人,小有斩获;成就感换算成一定的民族自豪感;这都很好。我当时的女朋友因为职业原因,对“说不”有些兴趣,于是要我约见那位老兄。席间我的女朋友问他是否有在西方生活过,是否经常和老番接触,答曰没有。于是又问他是否有兴趣到国外去生活或是旅行,那位老兄说他去过深圳,然后反问西方难道还会比深圳更发达吗?“发达”这两个字当时给我触动很深。在这背后隐藏着一种极为单一的价值尺度。我自己选择去一个地方生活,主要考虑的是方便和有趣,发达与否实在次要。当然我也承认,既方便又有趣的地方通常很发达,比如我现在生活的纽约。但我选择来这里居住肯定没有考虑过发达与否的问题;

而且我选择一个发达的地方更多是因为我自己不够发达,否则我会去一个更加有趣而不那么发达的地方(通常也不那么方便);那个地方可能在一个环境自由的第三世界国家,比如巴西。至于另一位“说不”作者,那是一个写后朦胧诗的,我只想提一件事,就是他每次见到老番的时候那副下作相。

这些年中国好像出现了一批年轻的草根知识分子,他们在网上尤其活跃。这本来也事一件好事。只是他们尽管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专业知识却大多不够水准。他们都有完整的世界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这个高度分工化的时代显得相当另类。可惜他们的天文是托勒密式的,而他们的地理也总让我联想起《海国图志》一类东东。这批人也都属于义愤填膺的一路。后来了解了一下,发现他们很多人参加过六四。当初他们的船被鱼雷命中,船长大副们要求他们坚守,自己却弃船逃生,而且被另外一条大船救走了,而且进了那条大船的头等舱。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这些年轻的幸存者逐渐迁怒于那条大船,却忘记了是谁施放鱼雷,打沉了他们自己的船。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他们成为民族主义者和新左派的肇因。

再说说我见识过的左派。头一次见识这类人我还很年轻,印象最深的一个家伙是个索韦托的学生领袖,印度裔,说一口不地道的牛桥(Oxbridge=Oxford+Cambridge)式英语。当时接待我们的地方伙食不好,但再差的伙食也总还能吃吧;至少我是颗粒归肚,但我每次都要听那位老兄抱怨,而且发现他不断把饭菜倒掉;且不说世界上还有多少人饿肚子,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种正常的文化,都会把浪费食物视为极无教养的举动。后来发现此人永远尾随在一群白人屁股后面,而且从不和黑人讲话,我不知道他在索韦托是怎么反对种族隔离的。

当然我也见过好的左派。我有个写小说的哥们,Charles Wang;当年在北京和张弛同学,而且是同时被外院除名的。他年轻的时候在华尔街有份很好的差事,但对资本主义制度无比憎恨,于是愤然辞职,跑到旧金山参加了嘻皮公社,后来又搞另类出版社,跟美国主流文化对抗。听着很酷,是吧?可每个这样的人都是遍体鳞伤,除了什么金斯堡、桑塔格、詹明信之流的中产阶级机会主义者。眼下他跟我一样,靠给别人做翻译糊口,付房租,业余写作,写完的小说无限期地修改;幸亏人长得满帅,有些女人缘。他们家在大陆有些背景,有人劝他回国发展,他拒绝了,因为那不公正。前些时候我们一起吃饭,他刚刚接待几个大陆来的年轻女经理去芝加哥期货交易所考察,讲解那些指示灯的功能的时候,那些女白领们不相信他居然懂得如此高深的知识(其实再小儿科不过),坚持要把里面的职员找来问,核对之后发现果然不差。我那位哥们说,大陆的姑娘们怎么变成这副德行啦?期货、证券这些概念对他们来说,好像是一些性感的字眼,只要一提下面就会湿。这位哥们从未说过他为什么反对资本主义,我想他只是喜欢这种反对的情调;也许和他的成长气氛有关,据我所知,《资本论》就是他祖父翻译到中国的。不管怎么说,我喜欢她这种知行合一的人;在这一点上,我做的就不如他。其实我也是个左倾分子,可我至少从来没有和女左派谈过恋爱。就是说我虽然在意识形态上左倾,但在审美趣味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右派。

累了。今天闲聊到这儿。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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