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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口述历史……终於出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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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nonymous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张学良口述历史……终於出炉了。
那天,是张学良八九大寿,王冀教授从美国来看他,我们先谈了些明史宗教的事,然後,老头突然说(当时我私下这样称呼他):「我看到了你的文章(指『张学良会怎麽说』,我用虚拟的文体设想若今日的学生若是当时西安事变前在灞桥向蒋委员长请愿的学生,情形会怎麽样?)我是不愿意出来说话,我说话,国共两党都会害怕。」
这时候,老头身体坐回了椅背,他说:「我不能说!」停了一会儿,他身体又向前倾向着我们,然後又坐回去,突然,出乎我们意料外的,老头激愤的说:「西安事变就是逼出来的!」
我们都惊住了,老头竟说出了这个他最讳谈的话题;他身子前倾,伸手往下一摆,说:「今天我忍不住,我对你们说,事情完全是临时逼出来的。就是一二九那天,我对学生说,我可以代表蒋委员长,考虑你们的要求,我也可以代表你们,把你们的请求转达给委员长,你们先请回去。当天晚上,我与委员长谈,他先骂我是两面人,怎麽可以又代表他又代表学生?这我已不高兴了。但他接着说:这些学生来了我用机关枪打。这可把我气火了,我话都到嘴皮子,我想说:你机关枪不打日本人打学生?我气极了。这话我没说出来,蒋先生也看我变了脸,我脸都气红了。」
这段谈话的第二年,复活节那天,在张学良好友新衡儿子王一方家里,张学良应郭冠英请求,做了一场口述史访谈,在场的还有口述史大家唐德刚教授。
负责录音制作和访谈的郭冠英,因结识张的好友王新衡之子王一方,经过王一方转介认识张学良,其後并为张学良制作「世纪行过」纪录片。张视郭为忘年之交。在一封张学良亲笔写给郭的信中有一段话:「吾老矣,时过境迁,『鹤有还巢梦,云无出岫心』,弟不可以把愚评价太高,时事令人浩叹;但愚再三默读圣经句:『声怨在我,我必报复,不必为世俗怀不平』以安我心。」
品味这一段话,可知张学良时时刻刻都在挣扎,要为历史现场还原出一个真相。
这一段历史,就是张学良为自己负责也为历史负责的心情下,历经数十年挣扎讲出的,弥足珍贵,更可想见张学良在历史关键时刻的种种。
(一)西安事变就是逼出来的!
自己选择去剿共
郭:从国外回来(一九三四年欧游回国),您为什麽愿意去打共_产_党呢?
张:当时老总统实在说对我是不错,我回来了他跟我讲,他什麽事都跟我讲,他说:汉卿,我知道你好玩,回来你不要再玩了。第二样,你选择,出去以前,国内大家对你都不谅解,你选择愿意做哪样事情。有二个事情,一个是刘黑七,一个土匪,那时闹得很厉害,你去打刘黑七。一个是你去打共_产_党,到三省(豫鄂皖)。打土匪那是我不愿,後来就是这麽样决定去剿共。我自己选的。当时,汪精卫的意思是就让我当京沪卫戍司令。回来,我自己,良心话,愿意当京沪卫戍司令,我跟老总统当时都说明白了,老总统他不答应我。
郭:做侍从室主任?
张:不是这个,这个大概一般人都不明白,东北军是我的包袱。我当时跟老总统说,不想带东北军,不干了。我当京沪卫戍司令就不带东北军,讲白,我想不带军队,不干了,是个包袱。所以,这个包袱始终是我脱不掉的包袱。到最後原因还是这个包袱,一般东北军人就是责备我这句话,你,跟蒋先生是这样的关系,我们是跟你来的,我们现在是怎麽办?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中央也不要我们,连死了也不能领……,军政部给的命令要我们领恤金,却要回本乡本土领。那回到东北本土去领去?这不讲理的事了吧?所以我这包袱就没法脱啦。所以我当时真是国难家仇,东北这包袱没法摆脱。
後来戴笠跟我讲句话,他说当年我们都不谅解你说这话,东北军是你包袱?现在我们也有包袱啦,也是一样的。我这部下我怎麽办?所以人啊,你,你们没干过,你要有了部下,尤其是咱们中国,过去不是你当局长我作部下,明天还是冲着你来的,是这样来的。我当年当东三省总司令,我父亲死掉,我没有准备啊!我没想干这玩意啊!
唐:By accident.
张:天下事就如此,没这准备,没预备啊。好像说,我不跟你说笑话吗,我跟文人不接触的,我说你是蛆虫。你(文人捧的人)不起来,我们怎麽办呢?我才不跟你们(文人),敬鬼神而远之。请你们三个人注意着,人啊,了不起的人一样失败,失败成功不晓得……。
自评一生:失败
郭:汉公,您觉得您一生是成功还是失败?
张:失败。
郭:为什麽?
张:我自己想我自个,我说我失败。什麽原因?我年轻时完全凭我自己,没跟人家商量什麽。我除了有时很大很大的事,有一二次我跟王树翰商量,我对他相当尊重,他是我秘书长,其他全凭我自己。我自己想我自己,我年轻时自己骄傲,经过几次大事:郭松龄倒戈,我父亲的死,这些大事我都度过。郭松龄倒戈是很难度过的事,而我父亲死是我最难度过的,内忧外患,我都得对付,那我也度过了。
後来对中央的合作,这些事这麽多年我做得很得意,尤其那时蒋先生差不多把北方的事完全交给我了。我常常自个儿说翻手做云,覆手做雨,差不多三分天下,不能说有其二,有其一了。北方事都交给我了,管理那麽多个省。我那时才二十八、二十九岁。所以我自个儿想起,我自个儿骄傲,我没给人考虑好。我从来不像别人考虑这件事将来是怎麽怎麽的,我从来不考虑,我就认为这事情我当做我就做。我自个儿有决心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决心的。
我是不是有私心在里头?我是不是为我自己利益?我是不是问心无愧?好了,没有,我问心无愧,我没有私心。我敢给你说,我做那件事(西安事变)没有私人利益在里头。我没做过与我私人地位、利益有关系的东西,我没有。假使我自个有地位利益就没有西安事变。我跟你说,我大权在握,富贵在手,我什麽我都不要。所以,蒋先生也能原谅我。我跟蒋先生是要钱?我是管他要地盘?我没有。我牺牲我自己。牺牲我自己为什麽?我第一个问题就是:不要打了。我说我们与共_产_党打什麽呢?都是中国人,打什麽呢?都是政治问题,不是不可谈的嘛,所以後来谈是我的主张。而且我对介公讲,我说共_产_党你也剿不了。他说为什麽?我说共_产_党有人心,我们没人心。
我与蒋先生冲突没旁的,就是这两句话,他要安内攘外,我要攘外安内。我俩冲突就为这件事,没旁的冲突,一点没旁的冲突。
唐:我那时是小孩,听说张副司令批评蒋公是「按内让外」?
张:所以蒋先生的秘书汪日章说:我从来没见人敢跟他这样吵的。我跟蒋先生痛陈,蒋先生也骂我骂得很厉害。我说你这样下去,你等於投降。蒋先生说汉卿你真是无耻,我从来当军人没有「降」这个字。我说你这样做比投降还厉害,你这叫日本人这就一点点……,叫不能战而屈了兵,是胜之上者也。这是军事上说,不战就把我中国一点点吞了,不等於比投降还不如?蒋先生大骂我一顿。(笑)我跟他这麽样吵啊!嗯,蒋先生当时看我的情形很怪,你怎敢这样呢?嗯,我我……蒋先生也很安慰我几句。还有蒋先生几句话,他现在不在了,我不愿意说出来,他一句话把我激怒了,我真怒了。就因为学生运动时候,我不好意思再说他了,我真是……
郭:他说用机关枪打?
张:嗯。
郭:你说「机关枪不打日本人打学生?」
张:是,我真火了。你怎麽知道?
郭:你讲的,你跟我讲的。你说话到嘴巴里,没出来……
张:我真火了,这句话把我激怒了。我这人是这样,你别看我太太跟我这麽凶,她很怕我发火,我要发了火,我谁都不怕。我发火是会开枪打人的。我真怒了。我怒了什麽呢?我意思是这麽一句话:「你这老头子,我要教训教训你!」嗯,我这个人就是这麽一个人。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九十了,跟你说,我就是这麽一个人。
郭:您觉得蒋公是成功还是失败?
张:我认为他失败!失败!蒋先生这个人哪,我跟你们讲,我不愿意批评,蒋先生这个人很守旧的,太守旧的,顽固。而且蒋先生自己,这麽讲吧,我给这麽句话批评,就这一句话,假如他能做皇帝,他就做皇帝了。就这麽一句话就是。他认为我说的,都是对的,我说就应该是对的。蒋先生是这麽个派头,是这麽个派头。说实在蒋先生对我是,我暗中想他也对我相当看得起。
郭:他尊敬你有话直说,但他不能容忍人家挑战他的权威。
张:嗯,他是这个,我损害他尊严。不过我到了南京,我在西安也说过这句话。现在应该还有人记得这句话。我当时就说:「(西安事变对蒋)好像灯泡,我暂时把它关一下,我给它擦一擦,我再给它开开,更让它亮。」
(二)西安事变擦亮蒋先生
【台北讯】
唐:你把他擦一擦,他是更亮。
张:我这样做不叫他更亮吗?明白?我到南京他们问我为什麽如此,我说不客气的话,那是个泥菩萨,首领就是个泥菩萨,我把这泥菩萨已经扳倒了,我自然把这泥菩萨扶起来。祂有灵,拿我脑袋疼,我不能不给他磕头,我不能不给他磕头。我对蒋先生,到南京我一样是请罪,那他既然答应了,「你去吧(指放蒋)。」当时我不说,现在,我可以说,他答应了。他後来也真是做了,他没说假话:「我不剿共了,我不剿共,跟共_产_党合作。」
郭:这是他经过他太太转达的还是他亲自跟你讲的话?
张:当然!亲自!他跟我讲的。当时我绝不说这话,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不愿我把这事情讲出来。我现在可以直截了当的说,我是跟周恩来见了面,中国现代人物我最佩服是周恩来,我最佩服他。这个人我俩一见面他一句话把我刺透了,他也相当佩服我。可以说我俩一见如故……。我当时答应周恩来,周恩来说:如果你可以坐轿,我们共_产_党可以放弃了这些事情。我们很希望,你能领导我们更愿意。我说我去说服……。我自个儿太自骄了,我说我说服蒋先生,我说我可能把他给说服了。但是我没敢假设我负责任。如果你们条件是真的?真是这样,你说真的,我说好,你们真是这样,我跟蒋先生说说,这方面我负责任。你那方面说的话可算话,大家说着算。也许我上了周恩来的当也不一定,这话得这麽讲(呵……)。可是周恩来,我俩话说得很确实。他说你真能作得这样我们立刻……不过,他要我两个条件:「一个,把陕北这个地方仍让给我们,让我们後方家眷在这待着;一个,不要把共_产_党给我们消灭。」这是两个条件。其余,一切都服从中央,军队也交给中央改编。并且我们当时定的这样计画,後来抗战时我跟蒋先生……,现在张秘书长(张群)说:「蒋先生那时怕你啊!拿你当个宝贝。这边拿着你,怕那边也拿着你,怕你跑到那边去。」那时候我们说好了,阎锡山、东北军、共_产_党,抗日时这样摆着,我们绝对服从你指挥。阎锡山、东北军、共_产_党三个军队这麽摆着,作战时这麽摆着,我们绝对服从,跟你作战合作,都说好的……。我为什麽跑到阎锡山那去?所以我就说,中央啊,事情也都过去了。(今天)我已九十岁,我也不怕了,中央糊涂,他就一直不晓得我与共_产_党有联络。後来戴先生(戴笠)我俩见面他说,我真没想到你。我说你那些特务,尽扯蛋的特务。你特务什麽了?你特务!
再说为什麽各方後来都要蒋先生下野?阎锡山对我秘书说,他蒋先生不走,你事情没有办法改革。蒋先生真是如马歇尔对顾维钧说的(握拳状),什麽意思呢?拿着权不放。蒋先生就是这个作法。你(指唐德刚)那「李宗仁传(回忆录)」中李宗仁说得一点不错,你不干了,你还在干什麽呢?不但干涉,你还照样下命令。你照样下命令,人家怎麽干呢?你到底是干哪还是不干?所以这是蒋先生的错误,他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嘛!张文白(治中)说的一点不错,他们都刺透他这个人了。
唐:所以汉公说蒋公是有大略没有雄才,是不是?
张:这是我批评他,我说蒋先生跟我父亲相反,一个是有雄才,无大略;一个是有大略,无雄才。蒋先生这个人就是没雄才。张啸林、杜月笙知道吧?当然,他们是帮会的人哪。他们就说蒋先生不会做。他说你到南京蒋先生就把你放了,这是历史上一件大事,这是历史上一件动人的事情,但是蒋先生就没这个雄才,张啸林如此说。
郭:他为什麽不放你,你觉得呢?
张:我不知道他为什麽!可能是张岳军(张群)告诉我为什麽。张岳军说:「你是个宝啊,你是个宝贝,谁把你抓住谁就有用。」你明白这句话?他意思就是说怕你被共_产_党抓去(争取去)。
郭:不放你,可能是怕你讲出来?
张:那没什麽,我讲什麽?我绝不会讲。他不在了现在我讲,否则我绝不讲。
郭:您对钱大钧的看法怎样?有人说如果钱大钧继续作你的参谋长,就不会有西安事变,因为您与他处得比较好,您不喜後来的晏道刚?
张:不是,晏道刚也不是喜不喜欢,钱大钧也不是喜不喜欢。简单的说,我那参谋长就是蒋先生派的一个间谍坐在那里。晏道刚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钱大钧比他油条。所以蒋先生对晏道刚很气,他并没有注意这些事情(指张联共),他不太理和(指不进入状况),也不知道。换句话说,他没那麽注意。
给蒋一个下台阶
张:我当他爸爸(王新衡)面说,他们特务就做那麽些事,胡扯蛋,正经事不做,光做胡扯瞎扯的事。他(唐)的岳父(吴开先)也是CC大将之一,CC更糟糕。後来他们那些玩意我都看见。
郭:抄省党部那次?(八月二十九日张因秘书被陕西省党部捕去,怒而派兵抄了省党部,当时本欲与蒋提前决裂。)
张:都看见,胡说八道嘛,根本没那事报告那些事,是什麽玩意呢?花那个钱真冤枉透了。所以那时中央吃这个亏吃大了,所以各省都对此没有好感。没好感的原因就是他们在里面搞的,中央就信那套。我这个人用人就不同,我从来不干这种事。我要是疑惑你,我就不用你,我用你,我就把全权交给你,我现在也这样做事。所以人哪,我今天还是基督徒,人啊,祸背而出,倚背而入。你怎麽待人,人家也怎麽还你。那孟子说得一点也不错,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雠。你用这法子待人,开始人家不知道,慢慢人家知道了。你(指郭)还年轻,记着我的话,做事情,我告诉你,要紧这两句话,问心无愧。也许我错了,但是我问心无愧,我对你没什麽。我说我这个人,待朋友,待部下,待什麽都是如此。
郭:罗启(蒋经国副官,六0年代派给张作副官,与张熟。)说有天中秋您喝了点酒,对他说:「罗副官,我其实没看蒋的日记。」有没有这事?
张:是的,我说看了蒋的日记其实是给蒋先生一个下台阶。我是看了,但我看了更生气,唉,里面不谈了。蒋先生太狭隘了,天下就败在CC与戴笠手上,总是安个特务在你身边,蒋先生就喜欢听这些人的话。
郭:在贵州得盲肠炎(一九四一年),听说他们(特务)要把您杀掉?
张:有说戴笠就要把我弄死。
郭:可是您在西安事变对戴笠不错啊?
张:戴笠也不能算错,在那时就把这事完了,解决了,死了就死了,没有了,省去这个麻烦了。我也不认为就是戴笠。
郭:您对汪精卫、胡汉民看法怎样?
张:汪精卫虽与我有冲突,但这个人的学问我还是佩服的。胡汉民在我游欧回来时曾劝我不要去南京,他说叫我去广东、广西玩玩,意思是(争取我),我说我已跟蒋先生约好了,回去南京看看再说。他就骂汪精卫说,他说当年在总理面前我们二个人,一个汪一个他。总理派汪精卫到外面办外交,办这些事,办那些事,都得说假话,不能说真话,汪精卫习惯了,跟谁都说假话。我在总理面前甚麽话都敢讲,甚麽话都说,总理也原谅我,我什麽都说,我也说惯了,专门说实话,再说,惹祸啦,惹出祸来。嘿嘿嘿,他意思就骂蒋先生,哈……很有意思这句话。
唐:怎是骂蒋先生呢?
张:他说他对总理说实话,总理也不生气,好听不好听都不管,我说惯啦,再说(蒋当权後)就说出祸来了,嘿嘿……哈哈,很有意思。(指胡被蒋扣在南京汤山。)
郭:您与蒋夫人关系如何?
张:一九三0年底我到南京,蒋请我喝茶。蒋夫人一看我说:「汉卿你好!」蒋先生奇怪,你怎麽认识他?她说:「我认识他还在认识你前哩!」(唐:哈哈!)我第一次到上海(一九二五年,五卅惨案。)人家请客,有宋美龄。大家都知道说这是孙中山的小姨子,旁的都不知道,故蒋说:「你怎麽认识他?」她说:「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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