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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从路温舒给汉宣帝的一封公开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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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从路温舒给汉宣帝的一封公开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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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从路温舒给汉宣帝的一封公开信说起
(271 reads)
时间:
2003-1-07 周二, 上午6:33
作者:
Anonym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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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见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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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从路温舒给汉宣帝的一封公开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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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从路温舒给汉宣帝的一封公开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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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秋宜远游 发表日期: 2003-01-03 11:07:39 返回《王小波门下走狗大联盟》 快速返回
自从张艺谋的<英雄>公映以来,关于这影片的争论已是白热化,更连带着多了许多关于英雄的讨论。不久前在锐思评论读到一篇号召要把岳飞和文天祥从民族英雄上拉下来的檄文,看完多少有些疑惑,因为毕竟从识字起就知道这两人是绝世的英雄,但是现在,情形多少有些不同,因为随着年岁渐长,明白了一些事理,就是众口一声,非但可以烁金,更可以创造事实,所以我不能立刻去否定作者。但是有些东西摆在那里,就象路旁前人的尸骨,在你迷路的时候多少可以给你一些暗示。
岳飞的功绩已经没必要讨论,因为每个人有他/她自己评价英雄的标准,我只说自己的。岳飞一生中做过的最高官职相当于今天的国防部副部长,在三十九年的生命中他没有用过姬妾,仅此一点我认为他是英雄,因为他处在一个娶妾合法的年代,二十一世纪的现在是文明的时代,娶二房是不合法的,但是有几个象岳飞级别的干部可以做到呢?至于文天祥,面对元朝最后一次的恐吓与诱惑,他拒绝投降。此时南宋已经覆灭四年,文天祥也不可能再因为他的骨气而从南宋小朝廷得到任何好处,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他的拒绝,我认为他是英雄。
其实这些不是我的主题,因为我想说的是路温舒这个人,如果我立刻说路温舒是个英雄,你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得慢慢来。路温舒是个西汉人,历史上关于路温舒的记载并不多,所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名气。<汉书>里的<路温舒传>其实不是传,因为只是原文摘抄了这位老兄的一篇文章,但也由此可见路温舒的这篇文章有过人之处。“路温舒字长君,巨鹿东里人也。父为里监门。使温舒牧羊,温舒取泽中蒲,截以为牒,编用写书。稍习善,求为狱小吏,因学律令,转为狱史,县中疑事皆问焉。太守行县,见而异之,署决曹史。又受《春秋》,通大义。举孝廉,为山邑丞,坐法免,复为郡吏。”上面这段就是关于路温舒生平的全部介绍,看不出什么东西,唯一可为谈资的是他幼年牧羊的时候把书写在莆草上看,但那个年代读书勤奋的人太多,路温舒只是其中一个。路温舒的特别就在于他做廷尉史的时候给当时的皇帝汉宣帝刘治已写了一封公开信。关于这封信的内容,我们暂且不说,先谈谈当时的社会形势。
话题要推到汉宣帝的祖父汉武帝刘彻,这人在历史上大大的有名,也因之较多争议。在他任内,中国的疆域扩展到了西域,国势达到顶峰。但这人同样以穷兵黩武,残忍好杀而著称。在他之前有文景之治(中国历史上真正以道家无为思想治理国家的典范,明朝万历皇帝的无为更多程度上是一种意气用事),国家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所以汉武帝虽然连年发动战争,国库却未因此空虚。但好杀残忍却是历代暴君们的共性,这里就不多举例子,只说这人特别好杀他的兄弟,宰相,而且往往一杀就是几万人,杀他的大儿子的时候更加心狠,连孙子一刀切,只有一个当时还是婴儿的曾孙侥幸逃脱(这个曾孙就是后来的汉宣帝),他的农业部长,因为对他的一项政策撇了一下嘴,就犯了腹诽之罪而被砍头。在汉武帝的任下,有些年份,每年因昭狱逮捕的囚犯有十余万,以当时人口计算,每一百人就有一个因谋反的罪名而下狱,其白色恐怖恐怕不下于历史上的任何时期。
西汉很长时间,军力强盛,陈汤的那句名言“凡侵犯中国的,逃的再远,也要诛杀”就产生于那个年代,但大国蚁民,人民生活是否幸福,就很难说了。汉武帝死后的两个西汉皇帝,都不象刘彻一坐就是五十四年,他们都是皇位的过客,尤其是第二位,当时创了历史记录,只做了二十七天的皇帝。最后发生了帝位危机,因为汉武帝在位的时候把他的血亲杀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好由那个当时侥幸逃脱死刑的曾孙接位。汉宣帝即位以后,仍然是酷吏横行,公元前六十七年,司法部的一位小官吏路温舒给汉宣帝刘病已写了一封公开信。古文读起来碍口,我这里就直接翻译其中一段,大意如下:[刑狱之灾,是天下的大事,因为一人身死不可复活,一家断脉不可复连。<尚书>中说,“与其错杀一个无辜,不如放过一个罪犯。”(这话听上去象无罪推论的雏形)当前狱吏的为官之道,上下相比,以刻骨阴毒为公正。酷吏得升迁,宽厚者自身难保。因此狱吏们都想治罪犯的死罪,并非天生憎恶嫌犯,而是因为严酷已经成了他们的立身之本。所以,死者之血横流于市,等着刑处的罪犯数不胜数,有些年份被处死之人数以万计,这些都有伤陛下的圣明。太平之世始终未到,就是因为刑罚过重。安乐则求生,痛苦则求死,这是人之常情。酷刑之下,什么证词不能求得?嫌犯禁不起严酷的刑罚,因此矫枉成招;而狱吏们精通此道,指导他们认罪。如果有不妥当的,就修改润色使之绝无漏洞。因此不管圣上如何圣明,听到这个案件,也会认为那人死有余辜。]
如果汉宣帝刘病已有一点象他的曾祖父汉武帝刘彻,只怕路温舒的下场会和司马迁一样,身受宫刑。但是刘病已不一样,他登基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做皇帝,因此放浪江湖(史书上说他好结交游侠,知民间疾苦),所以他看了路温舒的信,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升了他的官,问题是这位皇帝不怎么喜欢干活,所以路温舒的主张并没有能改变当时的社会状况。
我们回过头看看路温舒的这封信,他在前面已经描述了当时社会刑罚过于残酷的状况(这段我没有翻译),在信的核心部分,他指出狱吏的残酷不是因为他们本人对嫌犯的憎恶,更不是因为他们是公正的化身(他们的公正是刻骨阴毒),而是一个体制的弊端,在这种体制下,狱吏们(掌管刑罚的人)以残酷冷血为职业道德,上司则以此判断此人是否应该升迁。路温舒又说,安乐求生,痛苦求死是人之常情,狱吏们利用这一点,酷刑逼供,这种情况下,要什么证词就可以有什么证词,每个犯人都显得死有余辜,复查也没用,因为狱吏们精于此道。路温舒在信的结尾说,严酷的刑罚和酷刑逼供都是不足取的,应该废止。
从某个角度来看,路温舒的这封信,也许是中国有文字以来最早的一份关于争取人权的记录,虽然他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说话,但无论如何,在那一年,汉宣帝刘病已宣布大赦天下(虽然他没有去改变严刑峻法),路温舒的信救了成千上万中国人的性命。因为这一点,我称路温舒是英雄。
我无意把文中的意思延伸到现代,文章临了只想借个地方问一句,刑法规定刑事拘留的期限最长为三十七天,北师大学生刘x被拘留马上已经要超过两个月?1997年我们国家签署了国际人权公约(实际上四十年代就有了,走到签字台上的路未免过于漫长),到了2001年人大才通过这份被修改的公约(被修改的部分主要是否决了我国公民拥有自由组织工会的权利),这中间相隔四年,十分罕见,因为人大难得地走在了政府的对立面。人权公约虽然签订了,但是没有太多值得高兴的,不要说国际公约,就连我们国家自己的刑法,也未必能真正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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