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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隋汴的天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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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隋汴的天空（十） -- 芦笛 - (4077 Byte) 2004-2-20 周五, 上午5:41 (406 reads)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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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4/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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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隋汴的天空（十一） (459 reads) 时间: 2004-2-20 周五, 上午5:42

作者：芦笛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１１

华莱士来访后几天，姚清元便让我大吃一惊。那晚我正看着电视，手机响了。

“哈罗，毕安，猜猜我是谁？转世福尔摩斯！哈哈！……”

他笑得特别响亮，震得我鼓膜发痛，我把手机拿开一点，问道：

“晚上好，侦探华莱士，我能帮你什么忙么？”

“晚上好，唔，没什么事。我只想告诉你，我去问过姚先生，你知道，就他那表的事……”

我的心突地往下一沉：这小子还真去找了姚清元，查对他那表是否准确！这下糟了，姚肯定要说实话，我该怎么对付？

“毕安，我得向你道歉，”幸亏华莱士看不见我那紧张的表情，“你说的一点不错，姚先生告诉我，他的表就是慢了十多分钟。你真是转世福尔摩斯啊！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上头去呢……”

这怎么可能？姚怎么会帮我圆谎？不会是华莱士的什么圈套吧？不对，如果他要布什么圈套，一定会上门来和我当面谈话，那样不但能看出我的心理活动来，而且可以随机应变，及时根据我暴露出来的弱点或破绽进招，决不会就这么在电话里谈。

“为此我得向你道歉，”他的声音特别诚恳，“如果我上次访问为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心理困扰，请你一定原谅我。”

看来是真的，姚真的为我圆了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没关系，别客气，我一点没介意。”我说，“你不过是在做你的工作罢了。我完全能够理解。我那晚态度不好，有的话说得很冲，也请你原谅我。”

“哈哈！你怎么这么说？跟你说实话吧：我工作那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有你这么有趣的证人。我真的非常欣赏我那次愉快有趣的访问，非常欣赏你的幽默感和机智。”

“Likewise.”

“姚先生要我转告他对你的感谢。他说，要不是你及时为他止血，他这次就肯定没命了，大夫都这么对他说。他还说，他给送往医院时，你的皮带还留在他身上。现在他已经请医院清洗乾净了那皮带，我不知道你方便时能否去把它取回来……”

“算了吧，那算什么财产？不就是根皮带么？谢谢姚先生和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那皮带，让他随便处理了算了，没有必要再让我特地去医院拿。”

“姚先生也知道你不会要，”他轻声叹了口气，“他告诉我，你根本不会去见他。所以他请我把那皮带转送给你……”

“我真的不要，你没有必要特地送来，不就是根旧皮带么？侦探华莱士，我跟你老实说吧，那皮带是我从Jumbo sale买来的，连一美元都不值。你千万别为这又跑一趟！”

“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他略带调侃地说道，“我太知道了，嘻嘻……。这就是我先打电话问你的原因，免得再度给你带来困扰。”他略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姚先生跟我说，他过去确实做过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你不喜欢他是完全应该的。他说，最让他感动的是，你在为他止血之后认出他来，仍未走开，迅速报警，还生怕他给耽误了，问救护员他是否有生命危险，对此他非常感激，要我转达他的谢意……”

我的脸刷地红了，什么也答不上来──姚的话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华莱士也停住了，半天没说话。我等了一阵，问道：

“哈罗，你还在么？”

“在。我知道你不喜欢姚先生，不过，他其实挺可怜的。一个人在外国生活，年纪那么大，又有语言障碍，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连个到医院探望他的人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华莱士怎么像是在替我们调解似的？这难道也是他的工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问，“你是想让我去看望他么？”

他半天没说话，最后才说：“毕安，你这次怎么不问我姚先生的病情如何、脱离危险了没有？”

我的脸又红了：“我正要问你呢！不过，姚先生既然能跟你说这么多话，想来危险已经过去了吧？”

“不错，你真聪明。不过大夫说，眼下虽然一时没有直接的生命危险，但这次他心肌梗塞的面积比较大，一直都在特护中，全靠生命支持系统支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夫正考虑等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一般情况大为改善之后，给他作心脏搭桥手术。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也不好，作这种手术，还是有相当大的风险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他手术前去探望他？”

“毕安，你真聪明，跟你说话特别省力，”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其实，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姚先生的意思。他在这儿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大夫告诉他手术计划后，他情绪一直很低沉，生怕孤零零地死在这儿，死前谁都没见着，死了谁都不知道……”

“那我也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亲人！”

“我知道，我知道，”他又轻声叹了口气，“而且你还很不喜欢他，对不对？不过，姚先生对我说，他有些话想跟你说，这些话很重要，如果不说就去作手术，万一他死了，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侦探华莱士。”

“嗯？”

“请原谅我说话直率，”不知怎么，我突然怒气勃发，“姚先生需要的是忏悔神父，不是我！对不起，我帮不上什么忙！”

他沉默了半天，最后才问我：

“你是不会去看望他了？打定主意了？要不要再想想？”

“没什么可想的！That's final!”

他叹了口气：“ＯＫ，That's final.　我该怎么跟姚先生说呢？”

我怒气渐退，觉得有点过份，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沉默了半天，我突然灵机一动：

“你就跟他这么说吧，我本来是愿意去见他的，但后来又改了主意，觉得他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最需要的就是情绪稳定，不受刺激。如果我去了，他必然要和我谈起往事，一定会造成情绪波动，对他的心脏不好。而且，我这人脾气不好，如果我失去控制，发作起来，对他更是强烈刺激。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不宜见面。等他以后情况稳定了，我再去探望他，怎么样？”

“到底是大夫出身，”他又恢复了那种略带调侃的口气，“这主意可不是咱们这种转世福尔摩斯想得出来的，嘻嘻。不过，毕安，你这不是撒谎么？难道等他的情况稳定了，你真的会去探望他？”

“嗨！等他的情况稳定了，你还会有现在这种同情心，要拼命说服我去看望他么？全城无家可归的人这么多，难道你能每个人都同情过来？而且，到了那时，你这案子不是破了，就是closed。我真想不出那时你怎么还会去医院看他。所以，到了那时，他既然不是你的问题，当然也就不会再是我的问题了，是不是？”

“毕安，我真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什么也别说。”我乾脆利落地剪断了他的话。

“ＯＫ，什么也不说。看来我也只能去这么跟他说了。谢谢你，晚安！”

过后好多天，我的心里一直让华莱士的电话弄得七上八下的。尽管一想起姚清元来就怒气腾腾，但心底总有个驱不去的幽灵在向我窃窃私语：你这么干，是不是太过份，太无情？但一想到真要去见那张可憎的脸，我就觉得那实在是凡人做不到的圣迹。

如此心神不定，不但工作时老走神，就连晚上在家看电视都看得半懂不懂的。我早就发现，看鬼子电视和看中国电视完全不同。看中国电视，你根本不用聚精会神，可以一边和人聊天一边看，潜意识里就能把角色的对话记录下来。可看鬼子电视，你得高度集中注意力，稍微走神，就要错过关键对白，到最后什么也不懂。

那天晚上我又这么对着电视发呆，有人又敲门了。我搬到Ｎ市来才两个来月，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我觉得奇怪：莫非是华莱士又来动员我去看姚清元？

“是你吗，侦探华莱士？”

“不是，ＦＢＩ！”

我大吃一惊：这ＴＭＤ见鬼了！真是交了华盖运，好不容易才打发了警察局侦探，ＦＢＩ又登门了！真是步步登高，越玩越高级了！

我跳起来跑去把门打开，一男一女站在门外，那男的跟电影上演的一模一样，隔着防盗链对我举起一个皮夹，出示他的证件：

“ＦＢＩ特务迈克尔·阿其波尔德。”

作者：芦笛在寒山小径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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