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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隋汴的天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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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隋汴的天空（六） -- 芦笛 - (4624 Byte) 2004-2-20 周五, 上午5:34 (663 reads) |
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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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芦笛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７
“毕安，姚先生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华莱士再次问道，不错眼珠地盯着我。
“唔……，是……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在车上告诉我，你们不是亲戚呢？刚才你还否认他是你叔叔，你能告诉我那是为什么吗？”
我无言以对。
“毕安？”他再度问道，褐色的眉毛稍稍扬起。
我仍然无言。
“毕安，究竟是他还是你说了谎？”他步步紧逼。
“谁都没说谎。他说的是真的，可我也没撒谎！”
“那他到底是不是你叔叔？”
“不是！”我急中生智，“他过去是，现在不是。他和我姨早就离婚了，现在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在车上你问我时用的是现在时态，我当然要否认。刚才你转述他的话时说‘He said he was your uncle’，对这种问题，我当然只能回答不是。如果你说的是‘He said he had been your uncle’或者‘He says he was your uncle’， 那就是事实。可你不是这么问的，对不对？你看，这完全是语言障碍引起来的误会。所以，他说的和我说的确实矛盾，但都是事实！”
华莱士一点没露出泄气的样子来，他再度向我调皮地挤挤眼：“你的英语比我还好，毕安。哈哈！”
这次我可没笑的心思。现在我早知道他那玩笑不过是发起进攻前施放的烟幕弹罢了。
“我不明白你问我这些问题究竟有什么意思，”我忿忿地说，“我真不明白，他是不是我的叔叔，是过去是还是现在是，我和他的关系究竟如何，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跟这案子究竟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我的隐私！哪怕我在这些事上对你撒了谎，那又怎样？莫非这就能让我变成凶手？”
“呵呵，你真厉害。大概你是双博士，不但是医学博士，还是法学博士吧。哈哈！”他又笑了，“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并没说你是嫌疑人。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案子里巧合特别多……”
“你什么意思？”我更不高兴了。
“没什么。不过，你看，本市的中国人并不多，但他这个受害者是中国人，碰巧你这个关键证人也是中国人，碰巧还是多年没见面的熟人，碰巧他又曾是你叔叔。你搬到本市来才一个多月，碰巧就碰上了这件事。你本来也不会碰上这案子的，碰巧你又喝醉了──对不起，不是喝醉，是稍微有点醉意──走过了停车的地方，恰好在小巷口听到了他的呼救声。如果你不懂医，他也就死掉了，可恰好你又是大夫，救了他的命……你看，这里面的巧合难道还不够多？跟你说实话吧，毕安，我当侦探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哪个案子里遇到过这么多的巧事……”
“那又怎么样？这种事是会发生的！你自己就这么说过，是不是？要知道救了人会给我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我还真后悔当初多管闲事。我要是听见呼救时，不理不睬就走开了，那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巧事让你伤脑筋了！所以啊，说到底还是一个碰巧：碰巧我是个好心人，又碰巧遇上一个paranoid的侦探！”
他一点不生气，反倒大笑出声，笑得特别欢畅，笑完了追补上一句：
“碰巧那paranoid的侦探遇到的又是一个聪明绝顶的证人！Bi'an, I admire your intelligence!”
我可不吃这套：
“得了吧，如果你是我老板，这话一定会让我心花怒放。不幸的是，我的崇拜者竟然是一个paranoid的侦探！天下还有比这倒霉的事么？”
他再次由衷地笑了，说：
“你知道么？我现在真的开始欣赏我这次访问了，和你交谈特别有意思。哎，真希望你是我的同事……”
说这话时他显得特别诚恳，让你没法不相信他的诚意，可我再不会轻易上当了：
“可惜这种感觉不是mutual的。恕我直言，你不过是在浪费你的时间而已。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到底谁是凶手，你该去问清元姚，只有他才最清楚！”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不过，能不能问明白，还有个语言问题。我不知道他的英文怎么样，不过年纪那么大，想来不会好到哪儿去。大概你们是通过翻译跟他交谈的吧？请允许我作个建议：以后凡是遇到动词，请你们务必核对明白时态，不要再弄出‘是’和‘曾是’的误会来，还要指责别人撒谎！”
华莱士诚恳地说：“谢谢你！这确实很重要。谢谢你的建议，”他又情不自禁地作了个鬼脸，“以后我们再遇到涉及中国人的案子，需要翻译的话，一定来找你帮忙……”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
“到底姚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看来他对我有怀疑，否则你也不会来找我了，是不是？难道他就没有告诉你凶手是谁？”
我也学他的样子，逼视着他的眼睛。他把视线转开了，又去打量那地毯上的油污，半天才淡淡地说：
“姚先生说，袭击他的是两个非洲美国人。他去停车场开车，进了那小巷就让他们拦住抢劫。他给了那俩二十美元还不行，对方还要抢他的手表。他不答应，对方就在他腿上刺了一刀……”
“这不就结了？你还在这儿干嘛？赶快去抓那俩非洲美国人去吧！”
华莱士仍然凝视着那块油污，若有所思地说：
“姚先生戴的是一块劳力士手表。他舍不得放弃，对方就来抢，争夺中把表带拉断了，手表飞了出去，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姚先生呼救，对方不敢再找，恼怒之下，刺了他一刀就跑掉了。后来我们当然找到了那块手表。你知道么？”
他停下来，抬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转过来跟我笑笑：“这次好，没把茶叶喝进去。──你知道么，那块表其实是香港仿造的假货，顶多值五美元！为了这么个假货，差点儿丢了性命，真不值，是不是？”
他又转过头去，兴致勃勃地审视那块油污，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大概连那仿造商都没想到，这表还真有价值：它记下了案发的准确时间。我们找到那表时，它停在１２点零七分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猛地把头转过来，盯住我的眼睛，说道：
“根据９１１的记录，你报警的时间是１２点３９分，但根据你的证词，你是听到呼救声后不久就赶到现场的，还看到了匪徒的背影，因此可以说，你基本上是在案发的同时赶到了现场，也就是说，从你赶到现场到报案，其间相差３２分钟。据你说，你赶到后立刻就为姚止血。假定这用去了你５分钟的时间，那还剩下２７分钟。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不立刻报案？很明显，你不是用这时间去找公共电话，因为记录显示，你是用自己的手机报警的。毕安，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这２７分钟之内，你在干什么？”
作者：芦笛 在 寒山小径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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