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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神曲：巧遇小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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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
[个人文集]
加入时间: 2004/02/12
文章: 6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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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巧遇小吃
唐夫
那几天的夜间，牢房出现异常声音，因靠墙边的过道那排脸盆被触动，引起难友们的注意和观察。当确实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牢房里便有了激动人心的联想。有的准备好锋利的刀片，有的拿出钻木取火的工具，有的选用合适涉猎机会，所有的笑谈都出现光彩夺目的神情。余下的思考是静静的等待，必将来临的烧烤肉香，从剔除皮毛和五脏六腑之后进入口舌，一定妙不可言。估计，精确的分配――剩余骨骼连筋络和瘦肉――估计每人至少也有指头这么大一块吧。
一般说来，伟大的思考都会沉醉于津津有味的策划。
在十二生肖里，说它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淡薄名利，机敏勤劳，有雄才大略，怀才不遇。没想到这次的“有遇”倒无需怀才，缘分而已。那位天资聪颖的少年鼠辈，身才四寸大小，步伐文静，动作敏捷，竟然把下水道当了高速公路玩耍，把每个房间的水洞眼当出口休息，跑烦了就一溜烟滑出来，本想与人为善，光临寒舍，将自由的信息在牢狱里传播，让我们学会最简单的生存法则。它动了佛心，不忍看到一些人要被另一些人关押在狭窄和黑暗的牢房里，甚至手上脚下刳着冷冰冰的镣铐，引来凄苦的夜半呻吟和惨叫。它本想悄悄的打量这些拥来挤去的垒垒光头，怎么会只有伶仃的瘦骨，苍白的面孔。与此同时，它万万想不到这些的家伙知道了它的来临，就设计了“玉盘珍馐”，不可告兽的阴谋已在滔滔不绝的议论中诡秘完成。也许，它以为人类的偏爱只是忌妒，或者恨不得来世，能为上鼠辈就心满意足。
对付它的夜晚（因为它总是在安静的时候出现）终于开始了，一根细细的绳索挽住半截筷子，就承担了地球的引力，稳定着一个脸盆张开贝壳似的大口，离地那边约有两寸的缝隙，那是请君入瓮的金光大道。不知浩然写的那本同此名作，吹嘘了饿死人的农村的幸福，和我们给老鼠的仙人指路可是异曲同工？再说，这一片小小的――最后那次省下来的――骨渣，有阵阵的香味对它产生诱惑。远远胜于大跃进亩产在报刊上的160万斤指数的诱惑。
从深夜到凌晨直达黎明，每小时内有一次枪兵皮鞋嘟嘟节奏声，停滞的瞬间是他扫进的目光，和日据时代打更着的“平安无事”，可能相同吧。睡不好的囚犯就听他的足步，以打发睡眠。囚室里昏黄的灯光下，炕板上排列在炕沿的头颅正均匀的呼吸，一天的忧虑和烦恼全吐出来，到白天再吸进去，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着希望和绝望。水洞眼里不时涌出阵阵的恶臭，使炕沿接地潮湿出生出霉癍，盯着墙壁上挂起各种包裹。过道上一条绳索拉起毛巾，去宽慰囚犯们可要可不要的颜面，便桶和尿桶已经没人关顾，木然在门边狭小的角落边屹然，房顶上蜘蛛的网络不时轻轻的微动，它用那加班加点的艺术品来嘲笑我们。铁窗和风门外面已经漆黑，繁星和月色，浓云和迷雾，在庞大的天盖下，通通都被室内这只小小的悬吊灯泡抵挡在外，一丝也进来不得。
夜，总是那么寂静和阴森；夜、是那么神秘和邪恶。
不知蔡家那小子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这么好的耐心，绳索依地面延至炕板，最后捏在他手里，是一根生命线。当枪兵的脚步声近时，他貌似熟睡，而后转过身来，目不转睛死死盯住脸盆的开口。此时此刻的老鼠顾盼前后、犹豫不决，经不住的诱惑，使他动了凡心，“踢踏”的舞步，进一退二，旋绕侧目，慢慢移动，左右环视，判断，思考，鼓起勇气，既临危不惧，又小心翼翼，最是它在盆口处静静的观察，把我们的心尖都提到嗓子眼儿。不见它进去，我们装成没注意，蔡家一人远远从被子里露半边脑袋，眯着的眼睛，凭那一丝光线估计着鼠的心态动态。这是最安静的时刻，估计天安门前升起红旗也没有这么气氛庄严。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哐蘯”声是不很响亮的捷报，便总结了大家多日的美梦。于是，囚犯们都欢腾起来，有两人还将耳朵贴近面盆，乐呵呵的欣赏里面的奔跑撞击，笑容从每人脸上绽放，一次小小的牙祭就在眼前。早餐之后，牢房里便是屠宰场。这位生肖大师，就只好乖乖的成为刀之鬼吧，那已是百分之百的定论。我们暗暗祝愿，下辈子你就知道别和囚犯打交道啦。
这是黎明时候，不一会监狱长来开门放风，红毛来提水和倒便桶的时候。我们依次走出去，那只被覆盖在盆里的不速之客已撞得精疲力竭，没有了声息。那天放风在院坝里，是我们最愉快的时候，即将来临的流血之后，这鼠就会“遵纪守法”的摊开四肢，任人宰割。
等我们离开牢房之后十多分钟，大家一齐望着高墙摔手，我注意到监狱长依次在门前走廊一间间扫视室内，就在他走到我们牢房的时候，停了一会，犹豫几分，就进去了。这下听到脸盆响声，大家暗暗叫道：“完了！”
最后，唯一可解释的原因，这鼠就是那篇黠鼠赋中的后代，东坡被骗之后作文说鼠：精灵异常，以声致人….,以形求脱也。
于是，那顿小吃就这样落空。
有位囚犯做事后诸葛亮的说：早知道这样，先宰割，再用纸包好放进被窝，万无一失。
大家笑起来，说他没有老鼠聪明。
2005-9-21
作者：幽灵 在 罕见奇谈 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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