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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尘: 联想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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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啸尘: 联想的联想 (844 reads) 时间: 2003-1-17 周五, 下午9:49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联想的联想

啸尘

左腚上的星星在抖

整面的国旗在走

今天你吃多了吗？

跑步日当午

汗滴混凝土

谁知盘中餐

步步皆辛苦

那个把星星夹在裤裆里的姑娘呢？

俺记得是雷顿，芳名玛丽娄

ＵＳＡ，ＵＳＡ，多少的观众在吼

她拿下金牌后就直接签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ａｌ

笑面如花的她定是早已为人母

今天你吃了吗？

俺们那儿城里人也不这样问了

俺们也有个让奥运升旗的闺女

她挽住了风扇儿旗下管钱的手

左腚上的星星在抖

整面的国旗在走

俺们那儿不会有人穿黄星红裤头

──海阳《见马路边一着国旗短裤跑步的老美而作》

　　劳工节长周末，无需劳作，懒觉睡毕，开机上网。迎面而来的便是海阳同网即

兴而作的新长短句（见上），读罢，一笑。鼠标移去“关闭信件”的当口儿，手忽

然停下来。再读，心里便有了点联想的恍惚。

　　去年，上海深秋里的一个午后，我和沪上一位文化界的朋友逛城徨庙。在一间

专卖文化用品的小店前，我停下脚步。心里一直后悔上次没买下那幅马恩列斯毛头

像的剪纸，希望这次有机会补救。

　　五大国际共运领袖侧面相连的头像，还有头像下那排潦草毛体写出的口号：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曾充斥于大街小巷、书籍媒体，是我童年最深刻的

记忆之一。我觉得将它挂到办公桌前，让我作为今天的所谓“美国中产阶级”的一

员，面壁怀念我立志“长大要做无产阶级接班人”的纯真时代，该是多么绝妙的一

件行为艺术作品。

　　我在红彤彤的小店里四下寻看，却没有看到我想要找的那幅剪纸。心里琢磨着，

看来有我这般心结的海外孤魂还不少。可不是吗？如今的国人，历史和时间在他们

那儿从来不曾断裂、分隔过，眼下在三个代表的引领下，醉熏熏摇到了蹦迪洗脚泡

妞桑拿按摩的新时代，多少的雪月风花！吃饱撑着了也不大会花一百二十元买那么

个过时的玩意儿吧？忽然就听得朋友在身后轻叫：“咦，怎么会让卖这个？”

　　我转过身去，看到她手里捏着一个挂表。我凑近了一看，只见那表面上是毛主

席身着草绿军装，高高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向芸芸众生挥手的照片。特别的是，老毛

那只指点江山的手臂，作了挂表的指针，随着时间的移动而转。呵呵，挺绝，我轻

笑了两声。我真觉得这表的寓意挺好。表中的巨人，正是那样主宰过一个时代的分

分秒秒。如果不是做工看着过于粗糙，我想我会买它两只的。

　　跨出小店的门槛时，朋友的表情仍有些游离，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怎么啦？

我问。不过就是一只以老毛为表盘面的玩具工艺表而已，至于这样？没看到过国外

的时装设计师将老毛的像印到牛仔裤腿上？

　　唉，正是这事呢。有一本杂志就因为刊出了你说的那种时装画面，上上下下层

层追查、检讨、警示，闹得可大了。上面再一次专门印发文件明文规定，严禁将领

袖、党和国家的形象用作不恭的商用设计……

　　毛主席挥指时针的设计，算不恭吗？我问。朋友耸耸肩，她其实并不知道答案。

中文的语义，很多的时候就是为了成就似非而是。你想说它是的时候，它就可以是；

你想说它非，它便可以非。关键还是语言的使用者。我有点吃惊，为我竟然忘记了

“话语权”这个问题。

　　从城皇庙出来，我提着几只织锦面料的沙发靠垫套，到淮海路去赶一个饭局。

那又是一个意趣十足的聚会，一如我在故国从南到北所经历的那些饭局。时代已经

进步到今天，你想在餐桌上不笑真难：不是吗？主席可以拿来开涮下酒了；领导可

以变成故事里的丑角了；党报也在用八褂新闻吸引眼球；黄段子高手成了民间英雄

……这是一个我们曾经梦想过的境界吧：人人直抒心胸、畅所欲言。在故国的背景

里，我兴奋莫明。

　　什么是不恭？我在旅馆的客房里，坐下，回想起这大半天的经历，轻慢地笑着，

打开电视，然后走去洗漱。

　　我一路风尘仆仆，几乎没有时间看国中电视。特别是晚间新闻时段。在那个夜

里，鬼使神差的，忽然有了聆听的欲望。流水声中，“圆满成功……”；“再创辉

煌……”；“亲切关怀……”；“亮丽的风景……”；“严正抗议……”；“蒙蔽

欺瞒……”竟不绝于耳，连播音员的腔调，都是久违了的铿锵。我赶紧出来换台。

据说那是中央级的娱乐频道，一台盛大的歌舞正在进行中。那么美的前奏，那么美

的舞台布景：旋转的大型喷泉，让彩灯打照得美轮美奂。两队美丽的舞者出场了，

之形的舞步，妙曼的身姿。我将身子靠到沙发上，忽然听得歌起：“稳定压倒一切！

稳定压倒一切！……”

　　绝倒。无论它的形式多么华美，还是让我想起了那首“……就是好！就是好咧

就是好！就是好！”

　　今夕何夕？

　　今年夏天，我在美国的一家时装里，看到了一件画有毛主席头像和一些杂物的

Ｔ恤。翻看产地：ＭＡＤＥ　ＩＮ　ＩＴＡＬＹ。我将它取出来往身上比划，可惜

号码太小。问过店员，被告说：“对不起，只剩这一件。”我将它久久捏在手里，

不舍得放下。

　　海阳的那些句子，让我再一次好奇地想，如果有一天我穿上那样的一件衣裳回

国，会怎样？

转自<海纳百川丛书之一：我为什么不能保持沉默？>

http://iugo.org/wenhua/hj_entrance.htm >海川书店

作者：Anonymous 在罕见奇谈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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